“龚夫人不必担心,我所要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危害到Z国的利益,只是…”
二十多分钟后,当龚雅容面色复杂的走出齐乐然的病房后,不由得微微摇头苦笑,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温和善良,可是你却千万不要去惹他,把他惹急了,真不知道他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可怜的凯文.斯特曼,你就自求多福吧!
当斯特曼醒过来,养好身体,能够下地行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迫不及待的斯特曼连满脸的胡子和油腻腻贴在头皮上的头发都来不及打理,便再次来到了齐乐然的病房。
可是跟龚雅容一样,还没等他进到齐乐然的病房里去,就听到病房中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一个是他朝思暮想的齐乐然,另一个却是他恨不得永远不再见到的卓擎宇。
“你得多吃点,你现在的身体还太虚弱,等你身体彻底好了以后,我就给你办理出院手续,到时候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卓擎宇的声音暗哑中带着温柔,好似在哄小孩子般,与他平日里沉稳内敛的性格完全不同。
“真的?!我想去哪,你都陪我去?”齐乐然的声音惊讶中带着雀跃,好似有着无限的憧憬。
“嗯,快吃吧!”卓擎宇的回答虽然简短,可是语气中却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宠溺。
两人间带着些许暧昧的对话,让斯特曼的心中怒火中烧,经过这样的事情后,置齐乐然于险地的卓擎宇竟然还有脸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不是他带着齐乐然偷偷跑去参加什么高中同学的婚礼,齐乐然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危险!
不说他们之间那些让人讨厌的暧昧,就是他没有保护好齐乐然这件事情,斯特曼就绝对不会让他再待在齐乐然的身边!
“你怎么还好意思出现在他的面前?!”斯特曼抬手一把推开了病房的门,阴沉着脸,高声说到。
卓擎宇在看到从外面推门而入的斯特曼后,脸上自责的神色一闪而过,不过随后他就抬起头看着斯特曼,沉声说到:“确实是因为我的失职,才让齐先生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我愿意承担任何责罚,可是齐先生现在这种情况,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待在他的身边照顾他…”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斯特曼怒极反笑,“你不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么?你是他什么人?他有我这个伴侣陪在身边,用得着你陪?”
斯特曼抬手一指病房外面,冷笑着说到:“滚出去!”
“我不是哪个意思…”卓擎宇听到斯特曼的话,才意思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连忙开口解释,可是就在这时,坐在病床上的齐乐然却抬手拉了拉他的衣襟,仰头看着他,轻声说到:“我们走吧,这个人这么凶,你不要惹他了,反正我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齐乐然的话好似一枚炸-弹般,让争执中的两个男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斯特曼瞪大了那双湖蓝色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齐乐然,被自己刻意回避的昨天晕倒前的那一幕恐怖的情形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你是谁?”黑发青年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嘴唇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好似最恐怖的魔咒般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让他不敢靠近。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斯特曼看着病床上的黑发青年,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到。
“我不认识你!”齐乐然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探究,不是我不记得你了,而是我不认识你!我的生命里压根就没有你的存在!
“我是凯文,凯文.斯特曼,你的爱人,你合法的伴侣啊!”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斯特曼,猛地向病床上的齐乐然冲了过去,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让他与自己的眼睛对视,红着眼睛大声喊到。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病床上的青年吓了一跳,在用力挣扎了两下却无果后,青年突然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拼命扭动着身体,状若疯狂的大喊大叫起来。
站在两人身边的卓擎宇,连忙用力一把推开了被齐乐然这幅模样吓呆了的斯特曼,长臂一伸把发狂的齐乐然紧紧搂在了怀里,在他耳边一遍一遍的低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斯特曼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心脏好似被千万条丝线缠绕、勒紧,没有一寸不痛,却又无从舒缓,怔怔的呆立了半响后,才踉踉跄跄的向病房外冲去。
斯特曼的背影刚刚消失在病房门口,状若发狂的齐乐然便一把推开了抱着自己的卓擎宇,掀起被子把蜷缩成一团的自己紧紧的包裹住,拼命抵挡住从心底一阵阵翻涌上来的酸楚和彻骨的痛意。
虚张着毫无温度的怀抱的卓擎宇,神色怔怔看着病床上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着的被子,心中的懊恼如潮水般蓦地涌了上来。
如果当初没有心软答应带他去参加薛绍辉的婚礼,他就不会被暗算受伤;
如果当初没有认识斯特曼,他就不会卷进这种残酷的政治斗争中去;
如果当初没有出国留学,他就不会认识斯特曼;
如果当初没有拒绝他,他就不会出国留学…
卓擎宇突然之间一个激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那里去了,连忙拼命摇了摇头,把这些荒唐的念头甩出了脑袋。
同一时间,医生办公室内。
“他现在的表现,应该是丧失了部分记忆,经过我们的测试,了解到他的记忆停留在了遇到你之前,在遇到你之前的事情,他都记得很清楚。”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对坐在他面前,失魂落魄的斯特曼缓缓的说到。
“这怎么可能?!”斯特曼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老医生,“失忆不是应该失去所有的记忆么?!为什么他别的事情都记得,偏偏就把我忘记了?!”
“齐先生这次感染的是一种新型的神经毒素,会有什么后遗症,我们都不得而知,也许这种毒素只是感染了他储存记忆的某一部分神经,这种片段性失忆,就是它的后遗症。”老医生看了看憔悴得不成样子的斯特曼,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开口继续说到:“当然,这种情况是十分罕见的,而且据我所知,齐先生的这种好似有针对性的失忆,其实是一种人体对于自身的保护机制在作用的后果,也就是心理防卫机制。”
“这是什么意思?”斯特曼那双略显浑浊的湖蓝色眸子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老医生,让他不自觉的轻咳了一声,才开口回到:“简单来说,就是因为他受到了某种剧烈的刺激,因为不堪承受而选择主动遗忘了那些他不想记得或者是想要逃避的人或事。”
“原来他是主动忘记了我吗…”沉默了半响后,斯特曼才苦笑着喃喃自语。
半响后,斯特曼沙哑着嗓音低声问到:“那他这种失忆症是永久性的吗?以后会不会恢复?”
“这个不好说,失忆症是一个十分复杂的病症,一切皆有可能。”老医生回答得十分的含糊,不过他说的倒都是事实,他也不知道齐乐然以后会不会恢复记忆又或者是恢复到何种程度。
因为之前来Z国为齐乐然会诊的H国的医生会诊团队里的医生,都是H国最顶尖的医生,不可能一直待在Z国,在得出了齐乐然身体没有大碍,过几天就会苏醒的结论后,他们就已经飞回了H国,所以此时斯特曼就是想找人求证,都无人可问。
走出医生办公室,掏出手机,在给瑞娜打电话把齐乐然现在的情况向她说明,让她跟之前那些来给齐乐然会诊的H国医生确认Z国医生的说法是否可信后,斯特曼便步履沉重的回了自己原先呆过的病房。
一绺绺淡金色的胡须飘飘洒洒的落在地上,被打着旋的白色泡沫水流席卷着消失在下水口,雾气氤氲的镜中,男人恢复了以往的英俊优雅,只是眉目间带上了一丝抹不去的阴鸷。
一声若有似无的话语穿透了哗哗的流水声,让人心生寒意。
“就算你把我刻意的忘记了,我也会让你再把我记起来,就算你永远都不记得我,我也不会放手…”
等斯特曼重新精神起来,收拾好自己,部署妥当,再次踏入齐乐然的病房中时,正好是午饭时间。
齐乐然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架在病床上的小桌子上都是齐乐然爱吃,在H国却又吃不到的Z国饭菜,坐在小桌子对面的卓擎宇,正低头专心致志的给齐乐然挑着鱼刺,每挑好一块鱼肉,便放到齐乐然面前的小碟子上。
齐乐然头也不抬的默默吃着饭,每当卓擎宇挑好的鱼肉刚刚放进齐乐然面前的小碟子里,他就迅速的把它夹起放进自己的嘴里。
卓擎宇一边挑着鱼刺,一边无奈的笑着说到:“你慢点吃,又不是没有,我这都快供不上你了。”
眼前这和谐而又温馨的一幕,好似一记重击般砸在斯特曼的心上,他的眼前渐渐浮现出以前他和齐乐然在一起吃饭时的情形。
他把盘子里的牛排用刀切成一个个小块,坐在他对面的齐乐然时不时的就会伸出自己的叉子,叉走他面前盘子里的牛肉块,每当他出声抱怨的时候,齐乐然就会叉起一块牛肉块,伸手喂到他的嘴里,然后还会神色嘚瑟,十分欠打的对他笑着说:“看我好吧,吃好吃的时候还不忘记你!还不快谢谢我…”
前尘往事,恍如隔世,斯特曼不知不觉间上前一步,低声轻呼:“宝贝,你真的要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么?”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足以让安静吃饭的齐乐然听到,青年猛地转过头来,当他看到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斯特曼时,突然一下扔下手里的筷子,快速的缩到离斯特曼最远的病床角落里,用棉被把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看也不敢看他。
“斯特曼先生,您昨天吓到他了,”卓擎宇连忙站起身来,快走两步,挡在斯特曼的身前,沉声说到:“这几天您还是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为好,等他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以后,您再来过来看他吧!”
看着昔日自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男人,现在却一副理所应当的拦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斯特曼的心中泛起了一丝荒唐苦涩的感觉,明明他才是齐乐然最亲近的人,可是现在却连见他一面都要经过别人的允许,而自己却无力反驳!
斯特曼紧紧的攥住插进裤兜里的手,勉强压抑住一拳打飞面前这个讨厌的男人的冲动,在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掏出裤兜里的手机,神色平静的对卓擎宇开口说到:“让他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吧!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
卓擎宇半信半疑的接过他已经调出号码的手机,神色戒备的慢慢退回到缩在病床角落里的齐乐然身边,对他柔声说到:“齐乐然,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声平安,免得他们担心。”
原本还缩在被子里的齐乐然闻言,突然一下把被子扔到了一边,伸手抢过卓擎宇手上的电话,看了一眼是自己的手机后,便拨了出去。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从电话里传出齐妈的声音,“小然哪,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打电话回来,是不是很忙啊?你和小凯都要注意身体,别累病了!”
“嗯,最近事情有点多,我会注意的…”齐乐然听到齐妈的话,拿着电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以前她跟自己打电话没有这么啰嗦吧!
“你们是不是访问结束要回H国了?走之前再回家一趟吧,你爸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让你带回H国吃…”性急的齐妈有点受不了齐乐然磨磨唧唧的样子,一句接一句的开口问到,弄得齐乐然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正在这时,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齐乐然身边的斯特曼,伸手把他举在耳边的手机突然拿走,放到自己耳边,快步向病房外走去。
“妈,我是凯文,因为H国临时发生了点事情,我们要马上回去处理,就没有时间过去了,以后你们想我们了,就去H国住上一段时间吧!”
“对,好,好,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然然的…”
说到这里,斯特曼突然把手机稍稍拿开了些,对着空气说了一句:“知道了,我们马上就来!”然后才又把手机放在自己耳边,急促中带着歉意的开口说到:“妈,不说了,我们这就要起飞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就在站在走廊上刚刚打完电话的斯特曼收起手中的电话,转身要往齐乐然的病房里走的时候,就看到Z国第一夫人龚雅容从走廊尽头缓缓走了过来。
“你安排了专机,今天下午就要回国?”走到斯特曼近前的龚雅容停住了脚步,看着走廊窗外明媚的阳光,轻声问到。
“是,”斯特曼也同样转过身,与龚雅容并排站在走廊上,看着窗外,开口低声回到:“我不仅要自己走,还要带齐乐然走,难道龚夫人来,是想阻拦我?”
“你是H国的总统,他是你的合法伴侣,我拿什么阻拦你?”龚雅容的声音淡雅从容,不带一丝烟火气的接着说到:“我来只是想要给你一个忠告。”
“忠告?”斯特曼低声嗤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不过不屑的意味却已经十分的明显,能够走到他现在这个地位的人,会需要别人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