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游戏历经多年不倒,拥有着高粘性的庞大用户群体。
如今主要靠卖外观赚钱,出一件大卖一件,几乎可以说是无脑经营也不为过。
但这并不代表游戏本身没有问题。
玩家在优化及职业平衡方面怨声载道,游戏玩法上也有一定的缺陷。
可主策划一心觉得自己拉扯出了个热门游戏。
相当膨胀,并且觉得该游戏已经十分完善。
于是,在游戏后期。
便把发展重心放到了更赚钱的手游上。
前前后后,砸进去不少钱。
但手游市场似乎并不买账,在初期鲜花着锦的烧钱活动后。
便迅速冷却,成了个毫无赚钱能力的废品。
可主策划仍不死心,一意孤行地将大部分力量放在开发新游戏上。
企图再创造出一个新的爆款游戏来赚钱。
在这样一个情况下,公司内部对老游戏的运营与维护也比较随便。
负责老游戏的员工们,也都混吃等死,消极怠工。
但小A不一样。
他注册了游戏账号,努力去体验游戏内容。
并不断与玩家们交流,将他们提出的建议一一记录,甚至真的会向领导提出方案,竭尽全力地为玩家们创造着想要的功能与环境,也为老游戏延续着生命力。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字库事件”。
这里说的字库,主要是用于屏蔽游戏内玩家所发出的脏话。
并将这些脏话全部转变为「***」之类的字符。
一般玩家在看到「***」之后,基本上会猜到你是在骂人。
聪明一点的,甚至能突破表象,根据「***」的数量,精准猜出你骂的是哪个单词。
所以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小A在游玩过程中,就对这个事情感到很不舒服。
因为他很聪明。
他就能准确猜出对方骂的是啥。
于是某次更新之后,玩家们上线。
游戏还是那个游戏,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有人在野外打架时输了,被人守尸。
盛怒之下,彪了句“艹尼马”。
然后,那人就看到他头顶上默默飘出三个字。
「么么哒」。
他的仇家可能是被恶心到了。
当场回了句。
“撒比,你喊尼玛呢?”
然后仇家也看到他头顶默默飘出一行字。
「心肝,你喊我呢?」
简直gay爆全场。
接下来,事情就有些不对了。
不明所以的玩家们,总能在世界频道看到一些奇妙的对话。
“艹尼玛,尼玛死了。”
「么么哒,我爱你。」
“妈卖批,你是狗吗?”
「亲爱的,你是天使吗?」
“xxx去死吧!”
「xxx吻我吧!」
一时间。
整个游戏的喷子都变成了口吐芬芳的撒娇怪。
因为小A还加入了随机算法,每个脏话都对应了许多个美好词汇。
让人根本捉摸不透,对方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说脏话。
久而久之,喷子们放弃了抵抗。
整个游戏氛围都和谐了许多。
小A进该公司一年。
那一年间,公司亏损严重。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主策划太过膨胀。
不但砸钱搞手游赔得血本无归,还疯狂收购工作室,并妄图进军海外市场,最终依然以失败告终。
公司高层实在看不下去,当场下令将主策划给换掉。
然后空降了个门外汉来指挥大家。
门外汉是个关系户,对游戏对运营一窍不通。
主要是来混吃等死捞油水的。
小A这种顶真的人。
就恰恰成了他的眼中钉。
他要的是乖巧办事,为公司赚钱贡献力量的人。
而不是一个一直站在玩家角度,反复要求他花钱花人去修改调整的事儿妈。
出新玩法不要钱?
优化游戏不要钱?
做修改不要钱?
随随便便维护一下,让游戏能顺利运营,再做几件漂亮衣服,想着怎么出活动骗骗钱就行了。
何必非得跟自己人过不去,让大家做这做那的?
在这样的不满下,新策划甩出一句:“你是策划我是策划?”
并带头排挤小A。
不断找理由将他降职。
小A不是个死皮赖脸的。
知道新策划排挤他,也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当场就甩了工作卡,直接带着零星的存款跑来租房。
正式开始追逐自己的rapper梦。
但小A这人吧。
明明长得洋气好看,又很天才,什么事都能干得特别好。
但偏偏就在rap这事儿上毫无天赋。
甚至可以说,他身上总会若有似无地带着点儿土气。
老李就很懵啊。
你rap不行你可以做别的嘛,干什么非要往死胡同里钻?
但小A不干。
他就一心一意非要唱rap。
他的能力在游戏业内有目共睹,可以说是传奇人物候补,离职后也有不少公司朝他抛出橄榄枝。
但他就是不谁都不理睬,就是要当rapper。
当初人家多少猎头都说不动他。
老李就更不行了。
好在小A没存下多少钱,终归是要吃饭的,所以不得不跑来给他写歌。
否则,音乐界可真就失去了一块璞玉。
小A在老李那蹭上了网,给自己充好话费。
又问老李借了两百块应急。
搞定工作要走时,才发现自己刚才走得急。
把录音笔给落在医院里了。
他的录音笔算是个宝藏。
里面藏了不少还没发表的曲子,可以说是吃饭的家伙。
他当然不能任凭这种东西弄丢,该找还是得找一找。
便当即动身,前往医院。
虽然有了老李给的两百块。
但小A还是舍不得打车,辗转多次,才回到医院门口。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夜幕即将落下,路边的街灯也都率先亮了起来。
再晚一些,能回家的公车就要没了。
小A看了看时间,一路小跑进医院,熟门熟路地打开了603病房的门。
病房里空空如也。
四张病床都被叠得十分整齐,仿佛从来没人住过。
连床头都干干净净。
什么都没有了。
果然是骗子吗?
看他不追究,就也不再装傻,麻利地溜回家去了。
面对空荡荡的病房。
小A忽然感到有些失落,却又很快整理好心情,在自己的床位上翻找起来。
打扫的阿姨还没来得及换床单被套。
录音笔就被压在枕头下面。
小A松了口气。
又仔细翻了翻,以免还有别的东西落下。
在确认自己东西都带齐后。
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医院。
不过就那么几分钟。
等他走出院门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公车车站就在不远处。
被一盏孤独的路灯照着,显得有些冷清。
看时间,公车还要好一会儿才来。
小A坐下来,闭上眼,疲惫地转动起僵硬的脖子。
忽然就听附近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
混着浓厚的相声语气。
“您能借我下手机不?我,盛世集团……”
小A倏然睁眼。
下意识朝四下张望一番,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很快,他便发现几米外的暗处。
站了个颀长的身影。
他有些无助地站在那里。
脸上挂着尴尬又勉强的笑容。
在被两个年轻女孩偷笑着拒绝后。
有些落寞地垂了垂眼。
女孩们一边走,一边讨论着他的声音。
走到小A附近时,终于忍不住发出一阵爆笑。
这笑声似乎伤到了男人。
他回过头来,朝着她们离去的方向颤了颤眼睫。
然后,他就看到了车站上的小A。
小A这才看清。
他怀里,还抱着自己给的那两板AD钙奶。
“……”
贺久看到小A,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朝他略略颔首,随即便又转身走远了点。
小A的思绪忽然有些乱。
但他又搞不懂有什么好乱的。
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塞上从老李那借来的耳机。
继续等公车。
时间已经很晚了,公车却还是没来。
小A有些焦躁地站起来,朝前方探了探头。
远处的路灯下,男人孤独地站在那里。
灯光落下来,将他茶色的发照得愈发浅了些。
他的五官立体深邃。
是相当具有攻击性的高傲长相。
但那一头柔软温顺的茶发。
却又将他面容勾出几分乖巧。
小A的瞳孔闪了闪,不由朝他的方向迈出一步。
可那个无助低落的身影,却很快就被到站的公车遮住。
有一对老夫妇运气很好。
刚走到车站附近,等的车就来了。
他们一边互相催促,一边加快脚步。
急急地走了上来。
小A见他们腿脚不便,就闪开一些。
让他们先上去。
越过小A时,那老先生忽的朝前方望了一眼。
跟老太太叹息。
“你说说,多好一个小伙子,就可惜不是哑巴。”
“……”
*
贺久这辈子笑的次数。
恐怕都没今天一下午多。
但他如今孤立无援,绝不能坐以待毙。
只好努力挤出个笑脸,拦下了眼前这对情侣。
“您能借我下手机不?我……”
男人和女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随即,捂着嘴偷偷笑了。
他们赶狗般挥了挥手,并朝他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令贺久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贺久绷着脸,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好半天,才放松了紧握到颤抖的拳。
“欸,这位先生。”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贺久警觉,当即回头。
却看到了那张极为精致的脸。
少年仰起脑袋,一双清澈的眼笑得弯弯。
眼角下的泪痣也像是活了过来,衬出他眉眼间的灵动。
路灯之下。
宛若一颗耀眼的小太阳。
“要不,我借您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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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改文名和文案。
所以悄悄问一下大家的意见。
①总裁派我来捧哏
②被迫和大佬说相声的日子
③失业后我和总裁相声出道了
哪个会比较好?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歪六一 1个;
第4章
贺久刚回国半年,又一直忙着处理公司的事。
在国内没结交多少朋友。
就算结交到了。
也不会特意去背对方的号码。
打家里的号码也是没用的。
父母都出差去了,常年不在家。
他自己因为近期也一直要出差,就准了佣人的休假。
让他们每周去打扫一次就行。
就算打回家,也很难掐准佣人在的时间。
大概率会是无人接听。
公司的座机无法视频通话。
他现在说话成了这样,如果不看到脸,上至高层,下至前台,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他就是贺久。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剩下那个唯一的选择。
——找他那十几年都没换过号码的发小,席衍。
席衍的手机号码是他小学时背的。
如今回忆起来,准确性有些不敢保证,但好歹大体上都是对的,多试试,总能找到他。
贺久接过小A的手机,凭借记忆试着拨了一遍。
却并没有人接听。
小A见他面色凝重,知道他没能打通。
眼看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不由问他一句。
眼看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小A不由问他一句。
“欸,你有地方去吗?”
贺久抬头:“嗯?”
小A也不含糊,直接就问他。
“实在没地方去的话,要不跟我走?留你一晚还是可以的。”
被他这么一问。
贺久才想起自己的住宿问题。
现在已经彻底入夜,街上的行人只会越来越少。
医院的床位要钱,他又联系不上任何人。
眼下也只有这个小子肯借他手机。
如果放他走了,自己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借到。
他也不可能一直拉他在夜风里站着。
与其再跟一堆陌生的路人赔笑脸,还不如跟他走了,好歹还有个歇脚的地方。
虽然看他这一头绿绿的板寸,好像有点不太靠谱。
但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人。
贺久从小就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向来只有他对人颐指气使。
可还从来没受过今天这些委屈。
在那样一堆鄙视和揶揄的目光中。
只有小A的笑澄澈明朗,没有让他感到不适。
贺久当即就要点头,却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弱势,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带着点微妙的可怜。
他贺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