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能接住他的戏?
白彦仿佛久经沙场终于碰到对手的老将军,于是眼睛一弯,将两条手臂搭在他脖子上,手指似撩拨似无意地在他后颈上轻轻一蹭,再次出击:
“那我喜欢这样抱着你,干脆就别打渔了呗?”
陆至晖停下手里的动作,空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游刃有余地问:
“那你不想试试我的厨艺么?”
“厨艺?”
“这里的海鱼据说很不错,打上来之后,可以挑两条做给你吃。”
“你会做菜啊?!”
白彦惊呼,这份吃惊不是装的,是正儿八经的惊讶——像陆至晖这种级别的大老板不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吗?居然还会做菜?难道真如传说中的那样,聪明的人什么都会,笨的人什么都废?
陆至晖煞有介事地问:“先生,我可以把刚才的话当作挑衅吗?”
“哦没有啦!”
白彦连忙摆正自己的态度,环着脖子的手也收回来,腰杆挺得笔直。
“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好像什么都会,挺厉害的。”
他叽叽咕咕说了好大一通,看上去正经得不得了,然后在陆至晖都放下戒备的时候突然凑近,问得一本正经:
“所以你会做蒜蓉鱼片吗?就是鱼片切得特别特别薄,然后整块肉都浸泡在蒜蓉的香味里,连汤汁都是消魂的蒜香。”
“当然。”
听到这简洁的肯定,白彦顿时乐得像个二百斤的胖子,拍拍屁股就站了起来,“那咱们快点儿的,捞几条好吃的回去,晚上吃大餐!”
他笑弯了眼睛,睫羽因此也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对着广阔海面的风,让陆至晖想到了追风筝的哈桑。
这一幕幸得有相机记录,包括白彦笑起来只有左边脸颊才会出现的酒窝,包括他身侧,那双融了无限温柔的眸子。
那天他们的运气不错,两个人居然打到了三十公斤。刚开始白彦不会撒网,陆至晖就手把手地教他,有时候手碰在一起也没在意。等第八次撒网终于能把网撒匀之后,白彦兴奋地在船上蹦,如果不是陆至晖提醒他船小不坚固,他恐怕得把船蹦翻才会收手。
渔民在教会陆至晖之后就被另一条船接走了,留两人自己琢磨打渔的讲究。而且考虑到要保持渔船的平衡,在二人活动的小船的另一侧,洪志和陈小信正贴着船身躺着,既不会入镜,船身也更加平稳。只是这二人终是闲不住,打开手机就是开黑。
“小信哥,八倍镜要吗?”
“要要要,看我不好好儿收拾这群畜生!”
“小信哥,别激动。你保护好自己不死就行了,杀人的事交给我。”
陈小信:“”顿了顿,问,“你这么厉害,干脆把他们都解决了呗?”
洪志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小声说:“没问题。这些人完全就是陆先生面前的彦哥。”
陈小信没懂,“啥意思?”
洪志嘚瑟地笑了笑,干净的眸子里闪过志在必得的精光,解释道:
“迟早都是囊中之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服务器有点抽(是很抽!)没能及时回复大家的评论,见谅见谅!
以及,又是一旬过去啦,感谢这段时间以下小可爱投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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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午饭过后, 已是下午两点。孙葭示意出海的照片已经足够了, 海滩沿岸的风景也很不错,便让他们沿着海岸走走。
沙滩上走路并不好走, 尤其是现在高温强光之下,沙粒都变得松松软软,每走一步都会陷下去一些, 速度就会变得缓慢。
“先生,你多大的脚啊?”
步调变得一致时, 很多问题就会显现出来。比如,白彦发现这人的脚好像不是一般的大。
“比你大五码。”
“五码?”白彦算了一下,顿时惊呆, “你46的脚啊?!”
乖乖,这家伙是绿巨人吗?虽然拥有188的身高,手脚难免大一点,但是这46号的脚也有点过分了吧?
白彦立即停下, 把脚跟他的贴在一起比对, 果然被长出去一大截。
“脚的码数跟身高无关, 是遗传决定的。”陆至晖比较客观地阐述原因,但看到白彦这么新奇的样子,这十八岁之后就跟着他的客观条件, 头一次让他萌生了一股优越感。
“没见过吧?”
白彦点头, “我见过最大的脚是一个场务的,他有45码呢!不过比你还是小一号。”
陆至晖动了动眼珠子,提出一个成年人的成熟建议:“要不要踩踩?很结实的。”
“嘿嘿, 好啊!”
白彦摩拳擦掌地撑在他肩上,慢慢把脚放了上去,踩到他的脚背上。
“重吗?”
“不重。”
“我可是有六十公斤呢!”
“我八十五。”
“好吧”白彦瞬间自卑,然后将环在他后颈的手扣紧,“能走吗?就这样带着我走。”
“可以,你扶稳。”陆至晖将宽厚的手掌贴在他的蝴蝶骨,避免这人仰倒下去。随后缓缓抬起脚,往前迈了一小步,重心从后往前转移之后,又将后脚慢慢往前迈。
“左——右——左右左!右——左——右左右——哈哈哈!”
白彦一直盯着跟着他节奏迈动的脚,仿佛小孩子在沙坑里找到玩具推车似的,腾然就捡到了无边的乐趣。
细沙如流水似的从鞋底流走,四周蓦然安静,只能听见海水偶尔拍打渔船的声音。两人的影子重叠到了一处,在阳光下慢慢挪动,却充溢着独特韵律的欢快。
孙葭想起临走时陆薇的嘱托:“至晖这些年一直在打理公司,没拍过写真,这方面还请你多指教一下,他什么都不会。”
这句话再次钻进他的耳朵,瞬间觉得有钱人的话都不靠谱。
“我看他会的挺多!”
时间悄然溜走,不知觉间,夕阳已经铺满了整个金巴兰海滩,每一粒沙子都泛着浓郁的橙红。金巴兰的落日世界闻名,那仿佛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将魅力洒满了每个角落,而那万千魅力的起源,便是在海天一线的落日,是她的眼眸。
白彦还沉浸在踩脚的欢乐里,脚步在这时停了下来,他倏地抬头,眼前之景却让他愣住。
陆至晖此刻是背着光的,看不清楚容貌。白彦逆光看去,最为清晰的,是他如刀斧般的刚毅的轮廓。那一刻,他想起他拿到人生第一笔薪酬的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抬手遮住头上的阳光,又在指缝里看到丝缕流光的情景。
接着,陆至晖带着他转身,两人都侧对着夕阳,温暖的光线在俊朗的容颜晕开,画卷一般。
白彦做了一件自己都觉得吊诡的事情——他吻了陆至晖。
没有接吻,只是亲了他的下巴。但他亲上去的那一刻,他突然体会到一种美丽的悸动,而这种悸动杂糅的神秘感,远超生死。
“他们在拍。”
回神之后,他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他将这种悸动归分于入戏,他体会的是戏中人的感受,而非他本身。
而陆至晖似乎也信服了这个借口,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晚饭是陆至晖做的。按照白彦的要求,哪个是蒜蓉,哪个是香辣,每样菜都完全符合要求,并且超标完成。
白彦摸着吃得鼓起来的肚子,觉得跟这个男人假结婚,他捡了大便宜。
次日他们起得晚,午饭之后上车,向蓝梦岛出发。蓝梦岛地如其名,真真切切就是个蓝色的梦。那里的海水无比清澈,能将水下的生物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人们也叫它“玻璃岛”。
经过那个意味不明的吻之后,白彦收敛了很多。虽然陆至晖做什么他也都会配合,但他却不会主动去做那些特别亲密的事情。比如在镜头面前贴着耳朵说话,或者抱他的大腿。
他们去树影斑驳的红树林拍了整整一天,环着蓝梦岛又拍了一天,化妆换衣服,打光找角度,这些平时冰冷的工作,现在却因为合作对象跟他多了一张结婚证,而多了些许温度。
最后一站是去乌鲁瓦图断崖,那儿也叫情人崖,这名字源于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故事有些像中国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在遥远的年代,有一对情投意合的年轻人。女主人公的地位颇高,是村长之女,而男主人公只是一个不能再平凡的布衣。悬殊的地位,迂腐的思想,在种种枷锁的束缚之下,这样的爱情兴许注定就会以悲剧收场。最后他们走投无路,双双从乌鲁瓦图断崖跳下。
陆至晖不是搞艺术的,没那么感性。他认为这方面白彦更有感触,毕竟这家伙13岁就开始转行拍戏了,揣摩情节也好,体会人物也罢,都需要一颗敏感多情的心才能完成。
“你说”
白彦站在最外面的一块石头上,对着脚下的滔滔海浪沉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
陆至晖站在他身边,“怎么了?”
他好整以暇地等候,看看这小豹子会说出怎样的一番感慨。是唏嘘这两人的感情呢,还是痛斥当时的社会?
他欣然凑过去,就听到身侧的人说:
“他们跳下去的时候,是头朝下还是脚朝下啊?”
“噗——”
后方的孙葭没忍住,笑出了声。
万幸陆至晖见惯了风雨,整个人还比较镇定,只讶异了两秒便恢复如常。
“为什么这么问?”
白彦一本正经地说:“头朝下的话,他们就是站在边上栽下去的。脚朝下就是蹦下去的。拍电视剧的话,前者一般是心如死灰,思考了很久才决定以死明志。《他是龙》看过没有?男主是在女主嫁给屠龙人的当天从悬崖跳下去的,那就是头朝下。”
“那脚朝下呢?”
“那多半是一时冲动或者一腔热血了。比如被人追杀了,跳崖殉国了,当然还有那种脚滑一下子掉下去的。这种影视剧里就很多啦,而且考虑到吊威亚的关系,只要不是特别要求,跳崖一般都是脚朝下。狗血点的,男女主还要在半空转圈圈接吻呢。”
陆至晖没想到这个看似抖机灵的问题背后还有这么多学问,关键的是,白彦成功勾起了他的兴趣。
“如果是你呢?”
“我?”
“如果主人公是你,你会选择哪种方式?”
白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我要是主人公,当然是要跑的啊!私奔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要多逍遥有多逍遥,谁还留这儿受委屈啊?”
陆至晖对上他的眼睛,“说的也是。”
“那是。不过话说回来”白彦转身正对着他,“先生,别告诉我,情人崖也被你包下来了吧?从我们第一天来开始,不管哪个景点,我就没看到一个游客。”
“嗯。”陆至晖承认得很大方,并且给出自己的理由,“人多不好拍。”
“虽然这么说是没错,但这得花很多钱吧?”白彦有点肉痛,不对,他没资格肉痛,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这笔花销是一个怎样的惊人数字。
“不多。”
豪门嘴里的“不多”,就跟学霸嘴里的“没考好”是一样的。
深谙此理的白彦没有问下去,只撇了一下嘴,下嘴唇滑出一片粉红的嫩肉。虽然这些钱对这人来说是九牛一毛,但他们签合约的时候明确表明了,双方的资产又个人保管,对方无权干预。
但给他花钱的时候又这么大手笔,总让他觉得有点压力。
陆至晖察觉到他的不安,于是道:“自从跟你结婚之后,公司的股票大涨。严格说起来,这次拍写真,还是你出力比较多。”
白彦惊呼:“真的啊?!”
陆至晖点头,“如果收益少,谁会选择合约婚姻呢?”
“原来我这么值钱?也对,我好歹是五大流量之首,含金量当然高了。”白彦嘀咕着吹嘘自己,然后建议道,“这样吧,以后咱别分那么清楚。我出钱的时候你出力,我出力的时候你出钱,反正咱俩都不差钱。嘿嘿嘿!”
“好。”
“那我改天请你吃顿饭吧,报答你烧的海鱼,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日本料理店。你吃日本料理吗?”
“吃的。你定好位子之后,告诉我时间地点就行。”
“好嘞,那就这么说定了哈!”
解决了心头大患之后,白彦整个人一身轻松。转身跟孙葭招手,“孙老师,这个定点挺好,多拍几张吧!”
他们今天穿的衬衣和休闲裤,白彦一身的白,陆至晖一身的黑,衬衫的领口和袖口都有反色的海棠刺绣,既不死板也不花俏,永远不过时的搭配。
“好的。”孙葭示意打光师上前,“这里的采光很好,你们又比之前穿得正式,可以多摆几个造型。”
于是乎,白彦就很不客气地蹦到了陆至晖背上——他这次蹦得高,让他的小兄弟及时避开了坚硬的皮带。
他没有抱住陆至晖的脖子,反而大开了四肢,手脚都朝两侧张开,模仿一只大蜘蛛在他背上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