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这两个人要卖小光的器官,看我不揍死他们!”
那陈医生听了这话,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你!你胡说!”
“我胡说?”白彦又要往前冲,却被腰上的手臂拖了回去,一前一后挣扎着如同拔河。
“我明明听到你们在谈钱的事儿!还说要开刀从小光肚子里取东西!那还有假?你们这两个脱了毛的黑心猪,我要把你们抓到警察局去!”
他整个人都气疯了,胸口像是火山喷发了一般勃然大怒,若非这层楼只是手术室,现在又是晚上没两个人,他明天估计又要上热搜了。
他脖子上鼓起了一根红筋,陈医生和大余不管说什么都没用,直到揽着他的男人凑到他耳边,说:
“董为光得了急性阑尾炎,陈医生是他的主刀医生。”
白彦的理智已在边缘,捡着骡子就是马,“身为主刀医生还进行器官买卖,你当真以为别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还是不是人等等。”
所幸陆至晖的话进了他的耳朵,虽然迟了些许才反应过来,但好歹是听进去了。
“你说阑尾炎?”他整个人像被镀了一层冰似的,又仿佛机器人的发条到了底,一下子愣住。
正值此时,病房内传来虚弱的痛呼声:
“啊好痛”
白彦瞬间充满了血似的复活过来,嗖的一下就冲进房里:
“小光!”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到你们的留评我瑟瑟发抖,想否定但是又不敢剧透,大余和小光会有的但不是现在啊啊啊(不过确实比小白他们先一步(我已经说的很多了!打嘴巴!
第57章
“小光!”
他惊呼着扑到病床前, 只见董为光面色惨白, 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额头到鬓角都沁满了汗水。
“唔”董为光虚弱地闭着眼睛, 只在鼻腔发出破碎的痛呼声。
“医生?医生!我们小光怎么了?他好虚弱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陈医生本来被突然而来的辱骂气得跳脚,但看白彦是真的关心病患,也就无奈地没再计较什么了。
“已经诊断为急性阑尾炎, 需要马上进行手术。”
白彦用袖子帮董为光擦汗,动作之小心, 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工艺品,“那马上做啊,还在等什么?”
陈医生无奈:“手术费不到位, 我们不能贸然开刀。”
白彦生生一愣,“所以,你们刚刚是在说手术费?”
大余极不情愿地把脸扭到一旁,脸黑得能搓下一层泥。手术费需要缴纳一万五, 但如他自己所说, 他刚出来打工, 身上没那么多钱。于是跟医生打商量能不能先交一万,剩下的之后再补上。谁知落在白彦耳中,刚好成了分赃不成讨价还价了。
正在空气都要凝滞的时候, 值班护士突然快步跑了进来, “陈医生,刚才有位先生把费用交了,可以准备手术了!”
有人交了手术费?
白彦和大余同时朝门口看去, 无人,又看向唯一有可能的陆至晖。默默把事情做完的男人并未想着邀功亦或炫耀,他上前一步,对陈医生说:
“手术就拜托您了。刚才的事情实在抱歉,之后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希望不会影响您。”
一段话简单直爽,不急不缓,把条件和要求都表述清楚。
经过大余和白彦的洗礼之后,陈医生已经彻底没脾气了,只认命地摆了摆手:
“准备手术吧,其他事手术结束再说。”
于是,痛了一整晚的董为光终于被推进了手术室,目送着病床走远,直到目光被手术室的门切断的大余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已经是后半夜了,尽管是半麻,但董为光早就用光了力气,昏昏然睡着了。
六楼尽头的楼梯上,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正坐在最上的一阶上吸烟。白彦推开虚掩着的紧急通道的门,蜗牛似的挪过去。
虽然他脾气爆,骂人的功底强到能把人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但他还是明事理,辨是非的。这件事确实错在他,他本来就对大余有偏见,看到董为光不见了,才会脑补出那些血腥罪恶的场面。
“今天多亏有你,小光才能及时来做手术谢谢你啊。”
他挨着大余坐下,企图用实际距离拉进一些精神距离,但对方还是沉着一张脸。显然,心情很是不好。
“那个,哈哈”白彦的手尴尬地在膝盖上搓来搓去,讪笑两声,“我先前是太冲动了,没了解清楚情况就动手,对不起啊。”
白彦极少道歉,除了真的错得很离谱,比如现在。
或许是被他的诚意打动,如一口钟罩在楼梯口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他两手夹着烟,放进嘴里狠狠一吸,低头,懊恼着吐出来:
“没关系。这个世界,没钱是原罪。”
这是白彦印象中第一次听大余说完整的句子,从前都是冷漠以对,恨不得把他从咖啡店踢出去。这次居然能跟他说这么长的一句话,委实不易。
但,却让白彦听了不舒服。
“也,也别这么说吧?我之前误会你是我不对,但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因为你没钱针对你。”
是你又高又壮,还老是用另有所图的眼神看我家小光啊大熊怪!
大余却说:“我被误会惯了,这不算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
大余望着逐渐散开的白烟,眼神充溢着愧疚,语气幽幽:“要是有钱,他可以少痛一个小时。”
他,说的自然是董为光。
这才是大余心情一落千丈的原因。他望着病床上痛不欲生的人,握着口袋里只有不到一万的银行卡和零零碎碎的一些纸币,只觉得头上压了一块沉重的水泥板,跑也跑不掉,只能活生生承受。
“那个,你别这么自责。多亏有你及时送小光来医院,不然他现在可能都还在店里呢。”
大余又狠狠吸了一口烟,眼睛被烟雾刺得一酸,只能微微虚起,像在看着前方,又像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白彦看了他一会儿,心中某个想法越来越笃定。
“我知道,你喜欢小光。”
“喜欢”两个字一落地,大余收回目光看他。
“喂,干嘛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我看出来了很值得惊讶吗?我好歹演了这么多年的戏,这点捕捉情感的能力都没有,我洗手不干了好吧!”
大余悻悻地别开眼神,“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我?!”白彦生生一愣——这大熊怪还真把他当情敌啊!
“我跟小光才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敢情在你眼里,男人之间还不能有纯洁的友谊了?”
“他经常说你长得好看。”某人道出依据。
“这种肉眼可见的事实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吗”白彦无力吐槽,然后眼睛咕噜一转,上前问,“是不是他没夸过你,所以你吃醋了啊?”
大余语凝,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但他转头去吸烟的躲避动作已经出卖他了。这样笨拙的动作,落在这大熊怪身上,难免还有些可爱。
白彦逐渐露出大家长的心态:“不是,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这么容易瞎想?多大了?该不会还没成年吧?”
一根烟吸完,大余把烟头在地上摁灭,“十九。”
“十九?”
白彦瞪圆了眼睛,错愕着又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虽然这个人的思想是比较单纯,但这脑袋大脖子粗,黑背心黑短裤的样子,说是三十岁都有人信。居然才十九???
“有问题么?”大余不悦地拧过脖子看他。
“嗯不是,我是觉得,你怎么这么小就出来工作啊?不用上大学吗?”
“没考上。”
“那就再考一次嘛,现在复读的人又不少。你好歹拿个文凭,以后才更好找工作啊。”
提到念书,这似乎戳到了大余的伤心事,他的眸子瞬间暗淡,说:“大学里都是人渣,不念也好。”
白彦的眼睛一虚,“你遇到过不好的事?”
大余不置可否,只是对着雪白的楼道墙壁怅然一叹:
“都过去了。”
这四个字没有一点起伏,像独居在深海里的石头,长年累月,日夜更替,从来没有见过光亮,只有黑漆漆的一团。
这种无奈的境地,白彦体会过。
“强/奸犯的儿子”,这是白彦来这个世界被贴上的第一个标签。
对世界的认知只有模模糊糊的一层轮廓的小学生,太容易受伤害,也太容易去伤害别人。
“白俊,我昨天在新闻上看到你爸爸了,他在牢子里。”
“白俊,什么是强/奸啊?”
“白俊,你爸爸为什么那么坏?”
“你会变成他那样吗?”
“我不要跟你一起玩,你肯定摸过你爸爸。”
“我妈妈说,你爸爸是坏人,上梁不正下梁歪。”
白俊,他以前的名字。即便过去快二十年,白彦仍旧没有忘记那些嘲讽的嘴脸,以及被红笔写满了“强/奸犯的儿子”的作业本。
后来,母亲温凝给他办了退学手续,又给他改了名字,从Z城搬到A城,这才得以重新开始生活。
温凝说过跟大余一样的话:
“这个世界,没钱是原罪。”
为了还掉巨额的赔偿金,白彦在六岁的时候稀里糊涂地开始做童模。他的骨架小,跟四岁的小朋友站一起也没什么差别,加上他眼睛大长相好,所以接到了很多单子。
十岁那年,他们还清了债务,温凝脸上黑压压的乌云终于消除了。
十三岁,他转型做演员,寸步难行。
十七岁,终于凭借一个不错的角色开始为人所知。温凝跟他说,“你要上大学,去看看真正的好老师是什么样子的。并不是所有的大学老师都像你爸爸。”
十八岁,考上心仪的大学,学表演。少年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十九岁,签约繁希,接到一个商业片的男配角,开始用学校学到的东西运用到表演上。
二十岁,凭借两部电视剧的配角演出成功爆红,一跃跳上了流量之巅。但那年,温凝去世。
这一路走来,于他自己而言,是一步一个脚印。但在别人眼中,这一切都是他坐在床上突然就拥有的。或许每个人的走红都伴随着声讨和质疑。“整容”、“鸭”、“演技烂”、“潜规则上位”,所有能想到和不能想到的话他都听过。
还好,都过去了。
他现在练就了铜头铁臂,浑身都长满了嘴,谁骂他谁倒霉。
“过去的事情不能让它过去,你得把那些插在身上的刀子都□□,变成武器攥在手上。等别人再搞你的时候,狠狠反击回去。这才叫爷们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教师节,祝教师读者们节日快乐呀
第58章
董为光醒来已经是中午, 白彦把病床摇起来, 让他靠坐着。
“真是的,生病也不给我打电话。要不是我去店里找你, 到现在还不知道。”
确定董为光没事之后,白彦才终于开启了碎碎念模式,堪比说服妖怪不吃自己的唐三藏。
董为光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红润, 唇齿几乎同色,缩在比身体大一号的病服里, 显得虚弱又无助。
他仍旧浅浅笑着,透着病恹恹的柔美,“我昨天实在太疼了, 而且大余也在,就没想着再联系你了。”
昨晚大余把他送到医院,怕背起来硌着肚子会疼,所以全程都是抱着走的。而白彦打电话的那一会儿, 他们刚好抵达医院。医生确诊是否是阑尾, 还要在他痛的地方按一下, 就那一下,他痛得声嘶力竭,恰好被电话里的白彦听见。
“你就那么放心他吗?他就只是你店里的一个员工, 还来路不明的。万一他趁火打劫, 你不就完了?”
“大余不会的。”
“嘁!”
白彦表示很吃醋,虽然从昨晚的经历来看,大余确实是个很踏实的人。但董为光疼的死去活来, 不知道大余会低声下气去求医生,那这信任也来得太奇怪了。
“看你,又小心眼了。”董为光无力的扯了扯他的袖子,转而打了个比方,“那我问你,你就不担心你的那位陆先生,对你做什么吗?”
“他能对我做什么?论色相他又不比我差,而且他还那么有钱,没防着我就已经够意思的了。”
“那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董为光模仿他的语气说,“你们现在可是住在一起,万一他哪天没把持住,对你图谋不轨,看你怎么办?”
“你想哪儿去了?”白彦惊呼,殊不知他也曾这么说过大余,“我先生他虽然年纪比较大,手段也比较硬,但是他对我可绅士了,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噢——”董为光的这个噢拖得很长,即便语气虚弱,但其中的心血也只多不少。
顿了好一会儿之后,白彦终于反应过来,“你套路我!”
董为光笑得温和:“不套路一下,你怎么能设身处地明白我的感受呢?”
白彦的醋劲儿越来越大,他委屈巴巴的捧着开水杯,“你居然为了一个才认识不到两个月的男人套路我。”
“好啦。”董为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大余是一个很值得相信的人。跟你的陆先生一样值得让人相信。”
白彦转念一想,问:“那你是不是喜欢他呀?我看你对他好像还挺了解的。”
董为光继续打太极:“了解就算喜欢吗?那你喜欢你的陆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