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又在逼我治愈炮灰男配[现代耽美]——BY:成酌

作者:成酌  录入:12-14


陆矶尴尬的冒烟,点头如捣蒜,盼星星盼月亮巴不得他早走,结果人是走了,可是陆矶这一晚上还是没睡好,难得沈知微没大清早喊他起来,可是他还是鸡鸣三声准时从床上坐了起来。

导致他浑浑噩噩去书房时,依旧不敢和沈知微对视,满脑子还是昨晚上的尴尬现场,好在沈知微似乎当真改变了策略,对他可以说是相当温柔,弄的陆矶越发不自在,竟有些怀念冷着脸打他板子的沈大人。

半途上许久不见的姬容衡忽然登门,瞧见他一脸虚浮躲躲闪闪的模样,忍不住咂舌摇头:“王弟啊,为兄这几日正好有空,瞧你这不乐意的模样,要不换为兄给你补习两日?”

陆矶神游天外,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下意识“嗯好好好”来了一串模板式回答,话一出口,忽然觉得书房气压猛地下降三个度,安静而清凉。

他茫然抬头,只见沈知微似笑非笑请出去了姬容衡,而后转脸一冷,不知从何处又掏出来一个戒尺,外加一摞厚厚的书,啪地全撂在他跟前儿,直挡住他大半张脸。

“想来下官还是太过温和,以至于王爷开始怀疑下官的授业水平。”

“没有没有。”陆矶摇得好似拨浪鼓,沈知微冷冷一笑,“抄不完,今夜还是别睡了。”

书房里又传出阵阵哀嚎。

陈三儿和阿五打着哈欠守在门前,对望一眼,一脸复杂抬头望天。

秋高气爽。

转眼,彤云渐浓,层云密布,万籁俱寂的清晨,整个京城,迎来了今冬最大一场雪。

景王府的屋檐下垂了几挂冰凌,小厮站在廊下搓着手跺着脚,裹着厚棉衣呵着热气,听见声音,转头向花园望去。

后花园中梅树开了大片,枝头点缀着红梅细雪,小径上,也影影绰绰走来一红一白两个人影。

陆矶裹了件红色大氅,整张脸几乎都要埋进毛绒绒的领子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左顾右盼:“今年的雪真是大啊,哎我说,北疆雪是不是比这还大?我看你都不带冷的。”

沈知微的确看起来闲庭信步一般从容。他披了件和陆矶同样款式的白氅,连衣裳也是白的,站在雪地里,越发显得眉如墨画,闻言略略勾了勾唇角:“哪日你若得空亲自去看一眼,你就知道了。”

陆矶呼了口白气,笼着袖子跺了跺脚,对那廊下行礼的小厮点了点头,随着沈知微往书房慢慢走去。

“这几日京城有什么事没有?”陆矶看向沈知微。

沈知微略一沉吟:“一则,今科会试主考官已经确定,由礼部尚书竺清担任,想来题目已经定下了。”

陆矶竖着耳朵,沈知微又道:“二则,圣上已逾半月未曾上朝,一任朝中事务,皆由穆相把握,日前孝文皇后忌日,陛下似乎有意为大皇子立府,但穆相持政后,此事不了了之。”

陆矶皱了皱眉,怪不得这几天姬容衡越发少出宫了,上个月还经常来王府给越晴波带东洋进贡的新鲜玩意儿。

“三则,”沈知微顿了顿,“魏王终于被穆相解了禁,这几日终于出府了。”

陆矶“啊”了一声,睁大眼睛,凑近了些许:“我说他怎么最近这样安生,原来是被穆恒关起来了?”

沈知微看了陆矶两眼,面色仍旧淡淡,语气却轻快了些:“除了穆恒,谁能管得住他,又瞒得过陛下。”

陆矶点了点头,却总觉得此事有些反常。

姬容玉从几个月前,一直被穆恒禁足到现在,居然没有给“陆矶”递过一点消息。

是不想递,递不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沈知微停步,陆矶这才发现两人已走到书房门外,只好暂时按下疑惑。

“拿着。”沈知微忽然从袖中掏出一碟文书,递到他手中。

陆矶翻开看了看:“淮南道宜州安远县人士,韩淼……这是,文牒?”他惊讶抬头。

沈知微点了点头:“是假的。”

陆矶汗颜,即使到了今天,还是对沈知微理直气壮说出这三个字感觉十分违和。

“韩淼,家住安远县槐树巷东三户,母早亡,唯有一老父,世代为匠,无有妻女,举荐人是我。”沈知微叮嘱道,“会试时,改换形貌拿此文牒便可,你只需当自己就是韩淼,切记不能让人认出,尤其是穆相党羽。”

陆矶收好文牒,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眨了眨眼:“哎,我听大皇子说,三品职官可举荐两人,除了我,你还举荐了旁人吗?”

沈知微顿了顿,颔首:“还有一人。”

陆矶忽然觉得昨天晚上那碟腌黄瓜吃的有点酸,下回得嘱咐厨房少放点醋。他“哦”了一声,问道:“是谁啊?”

沈知微无奈摇摇头,抬手推开了书房的门,地龙的暖气扑面而来:“他与你又不一样,与其打听这许多不相干的事,不如多看点书。”

陆矶撇撇嘴,心里十分不服气,却仍跟着迈了进去:“不是我诳你,这些书我绝对倒背都没问题……”

鹅毛大雪纷飞而下,天色十分晦暗,京城中却仍有许多百姓裹着棉褐,三三两两走上了京城街道,开始一日的生计忙碌。

朱雀街角,孤零零地支着一张桌子,摆开的物件早已被埋在大雪之下,只隐约从墨色中能辨认出那是几幅字画。

温景瑜眉梢鬓边缀满霜雪,裹紧身上浸了雪水的沉重蓝袍,紧闭着眼,靠在墙边。

第二十九章

温景瑜是被一阵推搡弄醒的。

“后生,后生,可不敢睡在这里,要冻死人的,醒醒!”

温景瑜缓缓睁开眼,才看到模糊的人影,立刻忙不迭地起身行礼:“大人可是要买字画,学生曹碑钟体都学过一二——”

耳边听见几声笑,温景瑜愣愣抬头,这才发现眼前站了一个破衣烂衫的老翁,哪里有什么大人。

“你这后生有趣,见谁都叫大人么?”老翁笑声浑厚,抖落一肩扑簌簌的浮雪。

温景瑜面色尴尬:“老前辈……”

老翁上下看了看他:“你是卖字画的?怎的不去书院巷,莫不是外乡人?京城里卖字画的都在那一片,这守着朱雀街口,往来的那都是眼高于顶的贵人,哪里会买你的字?”

温景瑜攥紧了衣袖:“那边……大多是同科试子,当街卖画,到底有辱斯文……”

“嗨,要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穷讲究,忒好面子。”须发皆白的老翁掏了掏耳朵,“你以为,跑到几条街外摆字画就没人认得出你了?这京城左右左右巴掌大的地儿,你就是再往出走三条街,也没用。”

温景瑜十分难堪:“我……”

老翁又打量他两眼,拢紧破棉袄,叹了口气:“要我说,这人呐,重要的得是自己瞧得起自己,哪日你就算做了高官,难不成还要把出身抹得一干二净?寒门小户就是寒门小户,比不了那些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人,也用不着去比,挺直腰杆子,该干什么干什么,这才是正理,不比你大雪天跑几条街到这儿来的实在?”

“前辈教训的是……”

老翁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老头子我会点面相,你这后生将来肯定有出息,切不能因为这种事损了心志,咱开朝的太`祖爷当初还是个庶出,可你看如今谁还敢瞧不起他?”

他掏出几块铜板,不由分说搁进了他手里:“眼看着会试近了,回去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好好温书罢。”

“老前辈!”温景瑜欲言又止,那老翁却摆摆手,渐渐走远了。

温景瑜看着他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铜板,忽然苦笑两声。

可就是庶出的太`祖,即位后颁的第一道旨意,却是子孙立嫡而不能立长,这是什么道理?

出身的重要,怕是只有体会过位卑者苦楚的人才最有感触。

他又为何不能同他们相比?

即使没有雄厚家世,只靠自己,他也一样可以做到!

温景瑜攥紧铜板,硌得生疼。半晌一片雪落进衣领,温景瑜打了个寒战,这才动手拂去字画上的雪。

正准备收起摊位,忽然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他抬起头,只见一个锦衣公子身后跟着一群随从,前呼后拥地往这边冲来。

马速飞快,温景瑜本欲避让,却不料那锦衣公子的马临到近前忽然打滑,马上之人缰绳脱手,竟重重甩飞出去,狠狠砸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木桌四分五裂,字画也通通落进肮脏雪水里,毁了个彻底。

温景瑜怔怔看着,好似失了魂,下一刻,却忽然被人拎起了衣领,脸上重重挨了一拳。

“谁准你在这里摆摊,平白惊了我家少爷的马,你担得起吗!”

温景瑜气的发抖,却缓缓勾起冷笑,嘲讽道:“我扰了他?分明是那马蹄——”

话没说完,脸上又挨了一拳,那小厮眼神躲闪地望了望正痛叫着被人扶起的锦衣公子,中气十足道:“马蹄怎么了?你这穷酸莫不是要抵赖,我家少爷的马日日都有人看护,这蹄铁是新打的,你这是说我家少爷御下不严,有人偷懒不成!”

温景瑜眼神冷冷,那锦衣公子却忽然推开小厮,上来撩起袍子对着他就是一脚:“娘希匹!老子好容易起了个大早去给祖爷爷请安!这他娘还怎么去?又让二房抢了先,回去肯定还得挨训!”

“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打!”

“是!”

拳脚如雨点落下,温景瑜麻木地抱头蜷身,不知过了多久,那锦衣公子终于喊了停,温景瑜却仍旧保持着蜷缩姿势,怔怔看着眼前的雪地。

“算了,现在回去换衣裳兴许还来得及,那个卖字画的,”他指指温景瑜,轻蔑道,“给本公子跪下认个错,本公子就不和你计较了。”

温景瑜僵硬抬起头,扯了扯唇角,竟依言爬起身,正正跪在他身前。

周围顿时一阵哄堂大笑,那公子更是得意大笑,脚下踩着几张“瘦梅傲霜雪”,“凌云一寸心”,志得意满地挥了挥手,小厮仆从都四散开来。他正跟着转身要走,一直跪着的温景瑜却猛地暴起,一拳打在了他眼窝!

那锦衣公子立刻惨叫一声,一群小厮忙慌张涌来,温景瑜抓紧时机,又在他太阳穴砸了几拳,他没练过武,只能专挑这种让人最疼的地方下手,最后一脚踹在他子孙根上,衬着一群小厮惶恐看顾主子的空当,转身撒丫子狂逃!

温景瑜在小巷中七拐八绕,身后的追赶声越来越远,终于,他猛地推开一扇破木门,冲进去重重关上。

半晌,扶着门大笑起来。

这间屋只有一进,他笑了片刻,扯动了脸上的伤口,木然收了笑,取了些清水擦拭起来。

寂静的屋中只有落雪声,间或有撩起水花的一二响,温景瑜看着木盆中狼狈的自己,眼圈儿忽然有些红,忽然,门砰砰响起来,温景瑜一惊,只当是那群人追了上来,抄起栓门的粗木杠,小心地在门缝中看了看。

待看清了来人,却是猛地一怔,立刻扔掉木杠,抬手理了理鬓发,又想起什么似的,忙跑到木盆前对着水整理了仪容,才慌慌忙忙跑去拉开门,低头一礼:“大人。”

“我家大人今日有事,没空前来了。”

温景瑜愣愣抬起头,只见陈三儿背着手站在门前,一脸不耐,身边一个小跟班倒是对他笑了笑。

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温景瑜缓缓放下手直起身,扯了扯嘴角,让开路:“原来是陈兄,外面天冷,陈兄……”

“别兄不兄的,我和你很熟吗?”陈三儿揣着袖子,懒洋洋道。

温景瑜心中一刺,僵硬一笑:“是,陈……”

陈三儿摆摆手,不耐地抬手将一个袋子扔进他怀里,碰撞中发出细碎的声响:“拿着。”

“大人说,天冷的厉害,怕你没钱买炭火,特意让我又送了些。就是买最好的银丝炭,也够你用到开春儿了,大人还嘱咐让你好生准备,别的不用想,他这几日忙碌,无暇过来。”

温景瑜抱紧了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大人自从三个月前,就未曾再来过,可否冒昧一问,大人在忙些什么……”

陈三儿咳嗽两声,又板起脸:“知道冒昧,就不要问,你只需要好好准备,日后入朝为大人效力便是。”

温景瑜涩然一笑,低声道:“是,在下也知道,大人肯帮我,不过是因为我许还能有些用,若我没考不中,怕是大人也不会在我身上费心思……”

陈三儿翻了个白眼,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转身就想走,温景瑜却又出声叫住他:“阁下好像十分不喜我,我知道,我出身微末,自然入不得阁下的眼,又要屡次劳烦阁下来这鄙陋之所……”

“停停停,”陈三儿忍不住伸出手,不耐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里吗?”

温景瑜怔了怔,陈三儿在他这四面透风的屋子里打量了一圈:“大人救济你,是惜才,不是让你妄自菲薄的,我月月来给你送银两衣食,可你瞧你住的这是什么屋子,得亏了大人没来,不然岂不是要以为这银子都被我陈三儿私吞了,我就问你,你做出这一副自怨自怜的模样,是给谁看?”

温景瑜脸色煞白,慌乱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并没有想以此博得大人同情之意……”

“我管你是因为什么,但我陈三儿,当真瞧不起你这种人,跟着大人身边的哪几个没过过苦日子,偏就你日日一副凄苦模样,平白看了惹人心烦,我要是大人,我也不愿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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