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别……我自己……让我……”
“嘀嘀嘀!”
水声响起,年知非仍在努力挣扎。直至他被林乐天扒了上衣,脚踝处安静许久的监测环终于尖叫起来。
“我靠!”三个Beta瞬间贴上了门板,惊恐发问。“年崽,你要分化?”人类分化时是不可以接触到任何信息素的,因为任何外来信息素都有可能扭曲分化者原本分化的方向,把他变成另一种属性。而这种扭曲就好比过去医学上的双性畸变,会给分化者的生理和心理都带来严重的,并且以目前的医学水平完全不可逆转的问题。
年知非喘着粗气撑着双膝,过了一会才摇头道:“你们离我远点儿,我就没事了。”他虽面相秀美幼齿,可一身肌肉却已练地十分紧实漂亮。此时衣衫半褪满身泥泞,非但不狼狈,反而有种奇异的极富反差的美与力。
的确,当陈旭东等三人贴上门板,年知非的监测环就不再连续尖叫。而是隔一阵才响一声,提醒年知非他的信息素水平还未彻底平稳下来。
三个Beta同时吞了口口水,又问:“你自己能洗?”
年知非只觉全身肌肉发烫,两侧太阳穴突突跳痛,但他仍是坚定地答:“能!”
“我们就在外面,有事就喊我们。”徐捷一脸正色地交代了一声,这才拉着陈旭东和林乐天一起走了出去。
“年崽!三哥对你没有任何意思,完全没有非分之想啊!”林乐天却又扒着门板高声辩白,“三哥很正派的,坚决不恋童!所以,撑不住一定要叫人啊!”
年知非无力地点头。他也知道他们三个纯粹好心,没有别的意思。否则,方才会叫的就绝不仅仅只是监测环了。
这个澡洗了特别长的时间,直到第二天一早,年知非还是有点晕晕乎乎的。
“有一点点热,但又好像没事。”早上起床后,徐捷第一时间摸了摸年知非的额头。“难受吗?”
年知非微微摇头。
“累不累啊?”林乐天又凑上一句。
年知非点头又摇头。“哪天不累啊?”
这一句说地大家都心有戚戚,不禁嘿嘿苦笑。
“要不今天就请假?”林乐天又道。
“不行啊!今天下午的擒拿格斗课是跟4班对练,4班的高柏良盯了年崽很久了。年崽今天请假,他肯定到处跟人说年崽怕了他!”不等年知非答话,陈旭东已皱着眉反对。
“我觉得没什么,去晨跑吧。”年知非用力摇摇头,暂且摇去一些晕眩的感觉,第一个出了宿舍。
“没发烧?怎么呆呆的?”没想到上课时,连魔鬼教头张定国竟也在见面后向年知非表达了关心。
年知非还是摇头。“还行。”
张教官见年知非的脸色不是很难看,也就放心了。“入列吧。”顿了顿,又法外开恩地补上一句。“今天的加练就算了,你也休息一天。”
“谢谢教官!”年知非这才如释重负。他并非天生不会拒绝,而是早已习惯了不能拒绝。张定国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对他苦心打磨,而他的这具身体毕竟底子太薄,他又怎么会不累呢?
第10章 对练
然而,年知非并不知道张定国之所以免了他今天的加练并非因为强盗发善心,纯粹因为张定国自己另有安排。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张定国来到警察学校门口,迎来了他的多年老友齐耀辉。
一年过去,齐耀辉的穿着打扮再不是卧底时的那副时尚又年轻的模样。身为海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刑警总队长,他已习惯了无论何时何地都以一身警察制服示人,白衬衣、蓝西裤的造型虽少了几分青春,却因浓眉深目气质冷峻更多了几分威仪肃穆。
两个老友刚在校门口碰头,张定国就已感慨道:“怎么看着又老了不少?”仅仅只在一年前,齐耀辉还能被人称一句“小帅哥”。短短一年间,他的职务虽又升了半级,可眉心却刻出了极深的竖纹,已再无可能靠穿着打扮伪装青春小帅哥,而是一个充满成熟魅力的男性了。
齐耀辉无奈地一摊手,吐出一个几乎每个C国警察都常挂在嘴边的字:“忙!”
张定国点点头,忽而道:“忙你还特地跑这一趟?看来你跟我一样,都没放下这个人。”
被人说中心事,齐耀辉即刻掩饰地笑笑。“正好帮同事送文件,顺路、顺路。”
张定国望了齐耀辉一眼,张张口,终究没有说话。该劝的话,一年前就已经都劝过了。心理医生,齐耀辉也见过了。剩下的,只能靠齐耀辉自己解脱。张定国只在心底暗自埋怨了一句:龙星河这个灾星,死了还要害人。接着便转口道:“现在是午休时间,下午他有堂擒拿格斗课,今天是对练项目,你可以去看看。”
“先说说你对他的了解。”齐耀辉随口问道,跟着张定国一路向张定国的办公室行去。
“背景非常干净,他老爸、大哥都是警察。大哥是半岛分局的刑警队长年知是,去年刚刚殉职。我觉得他十有八九是因为他大哥的事才决定要当警察。之前一直在念书,海城大学数学系毕业,从头到尾都看不出他会跟龙星河有什么联系。”张定国皱着眉补充,“除了他的枪法实在进步地太快,但这也不能排除他本来就有天分。更何况,他也的确非常能吃苦,是棵好苗子。”
“性格呢?”
“那就更不像了。”说到这个,连张定国都忍不住面露微笑。“很乖,还是个奶娃子呢,未分化。”
注意到张定国语调放柔,齐耀辉顿时驻足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学生?”他意味深长地道。
这一回,张定国沉默了一阵方坦诚道:“我跟龙星河只交过一次手,除此之外从无接触,对他的了解全来自案卷。但是年知非,这段时间我跟他朝夕相处……耀辉,相信我,即便是你,也一样会喜欢上他。其实现在仔细想想,除了他收枪时那个无意识的动作,我真的感觉不到他跟龙星河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龙星河已经死了,你该不会以为他会在年知非的身上死而复生吧?”齐耀辉面色奇异地看着张定国,冷静言道。“我今天之所以来这一趟,是因为你我都很清楚,要成为一名神枪手,除了必备的射击技能,更重要的是敏锐的直觉。而这种直觉对办案同样有帮助。既然你觉得年知非像龙星河,我就不能放过任何线索。更何况……我曾仔细观察了龙星河整整一年,除了工作,他的生活非常地简单,简单到枯燥乏味。但是,任何人活在这世上,总会需要社交。可能,年知非就是他的社交。只是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年知非可能未必知道他结交的究竟是谁。”
张定国无奈一笑,慢慢道:“我知道我说这话你可能会觉得我疯了。但是……首先,我真的不觉得年知非会跟龙星河有联系;其次,他收枪的那个动作,尤其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真的恍惚觉得是龙星河站在了我的面前。”
齐耀辉安静了一会方一字字地总结:“年知非给了你跟龙星河同样的感觉,可你却仍不愿相信他会跟龙星河有关系,看来你真的非常喜欢他。……我真是越来越有兴趣见他一面了。”
“今天做无限制对练,规矩很简单,两个班的第一名先上来,从第二名开始跟隔壁班对练。什么时候被打败了,就按名次顺位,接着练下去。这对每个人都是车轮战,我们中间不休息,这项训练主要考验大家的技巧和毅力。听明白了吗?”站两个班的学员面前的郑教官大声宣布对练规则。
“Yes,Sir!”3班和4班一共80名学员齐声回道。
“好!年知非、高柏良,戴拳套,上来!”郑教官扬手指了指拳场内的两个擂台示意他们上场,每个擂台上都已站了一名教官充当裁判。
被点到名的年知非又甩了甩头,起身带上拳套。
“年崽,到底行不行啊?”陈旭东却一脸担忧地拽住了他。吃午餐的时候年知非就已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虽然目前这热度还没发出来,但陈旭东觉得应该也快了。
年知非却只是觉得稍微有点晕,还远未到支撑不住的地步。只见他戴上露指拳套,向忧心忡忡的陈旭东微微而笑:“没事的。”说完,便向擂台行去。
隔壁擂台上,4班的第一名高柏良已经抱着胸在等候。见到年知非上来,他即刻放话:“我准备直接打通关,你呢?”
“尽力而为吧。”年知非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一拽围栏绳索,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跃上了擂台。
不一会,两个班的第二名也上了擂台,比赛正式开始。
放话要直接打通关的高柏良在打到第六名的时候被徐捷一拳KO了,反而是尽力而为的年知非仍站在擂台上,撑过了第七名,然后第八名,再然后是第十名。这个时候,两个班的学员都已轰动了,高柏良原本站着的擂台上干脆就不比了,所有人都开始围观年知非守擂。
“年崽,加油啊!我不想上场!”3班的第二名沈真守在擂台边大声向年知非喊话。
年知非没有应声,只是趁换人的工夫疯狂喝水。然而,他流的汗却已明显比喝的水还多了,两颊红扑扑的,也不知究竟是累的,还是已经烧起来了。
4班的第十一名是名Alpha女学员,她是年知非今天交手的第一名女性学员。年知非见到来人明显呆了一下,用力一捏水瓶将瓶中剩下的水全浇在头上脸上,这才走了过来。
交手前,那名女学员目光炯炯地望着年知非轻轻一笑:“你刚才浇水的动作很Man,我也知道你很累,但我还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话音方落,她身上信息素的气味便浓烈扩散,将年知非紧紧包裹。那一种极为甜腻的烤蛋糕的味道,香甜地让人几乎有种欲呕的感觉。
“卧槽!赖皮啊!”林乐天吃惊地大叫。
擂台上,双方却已正式开打。
除了甜腻的信息素,这名女学员的擒拿技巧显然也十分了得。但凡被她拿住,几乎没有挣脱的可能。
可惜,只是几乎。
年知非的确是烧起来了,再加上车轮战的疲累,他喘地很厉害,需要更多新鲜的空气。烤蛋糕味的空气肯定是不合格的,所以,他急于摆脱那名女学员,完全没想过要手下留情。
那名女学员使巧劲锁住了他的五指,他就握紧拳头,几乎将对方的手指挤断。那名女学员又扑上来从背后扣住他的肩膀,他就凌空翻身,将对方重重地压在身下。刚被挣脱的女学员仍不死心,又去锁年知非的大腿。年知非干脆一个扫堂腿,再接一个飞踢,将女学员拦腰踹下了擂台。
如此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交手,显然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半晌,站在台下观战的高柏良才骂了一声:“操!”
感觉昏昏沉沉的年知非用力敲了敲头,转身向裁判示意要求换人。哪知,他的手臂还没举起来,他的背后就传来了一道凌厉的风声。
年知非顺着风声传来的方向侧身避开,紧接一记漂亮的劈腿踹向对方后腰侧,将意图飞身偷袭的4班第十二名直接送下了擂台。
“年知非,你欺人太甚!”没有片刻喘息,4班第十三名又跳了上来。
齐耀辉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年知非又已击败了四名对手,此时一手撑着擂台微微抬头,整个人呈虎踞的姿态略显茫然地望着人群,汗水如雨水般不断滚落,在他的身下洇成一滩。
4班的第十七名刚被年知非一脚踢下擂台,此时正捂着裆不断呻吟。3班学员各个感觉汗毛倒竖,虽然是无限制对练,但踢裆这个事还是太残暴了些。
而4班学员却是连眼都红了,高柏良再也顾不得比赛规则,一掌将第十八名推开,自己翻上了擂台。
“我靠!赖皮!教官,不打了!不打了!”林乐天急地在台下连声大叫。
高柏良却是充耳不闻,今天4班被年知非一个人打地灰头土脸,有好几个学员还受了伤。他若是不能将年知非拿下,他们4班以后就别想抬起头做人了。是以,他一上场就是最拿手的杀招,一连串的连环踢直接将年知非逼到了角落。沉重的拳头如同雨点般向年知非的面门砸下。
年知非只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虽努力睁大双眼却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眼前一点模糊的影子。他连跟他对战的人究竟是谁也看不清,更加别说看穿高柏良的拳路。目前,他只是凭着高柏良的拳头带起的风声和他的本能躲闪着对方的攻击。这样全面挨打的局面显然对他非常不利,没多久,他的小腹上就挨了高柏良重重的一拳,整个胃部痉挛着令他眼前一黑。他顾不得疼痛,双臂顺势压下锁住高柏良的一条胳膊,右腿在背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圆弧,踹向高柏良的下颚。然而此时年知非的体力已逐渐消耗殆尽,这本该将高柏良踹个跟头的一脚最终却只将他踢了个踉跄。
但这记后踢实在精彩,台下的3班全体学员不禁齐声喝彩。台上的年知非眉头紧皱仿佛痛苦至极,只见他猛一咬牙瞬间爆出一声嘶吼,对再次冲上来的高柏良打了一套如狂风骤雨般的组合拳。他没给高柏良任何喘息翻盘的机会,旋身一脚踏上擂台上的橡胶桩,整个人借力跃起,一个凌空旋风腿扫向高柏良的颈项,KO。
满场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林乐天方呢喃着感叹:“操!残血开狂暴啊……”
“不打了!不能再打了!我们认输!”眼见年知非体力不支跪跌在地,陈旭东和徐捷忙冲向4班那边,拦着学员不让上台。“年崽今天发高烧,烧糊涂了!大家高抬贵手!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