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柯猝不及防被扎了心。
“请鬼容易送鬼难,一旦招惹上鬼,一辈子都无法摆脱。”
宋南柯:“……这个鬼故事可真吓人。”
“所以你逃不掉,最好还是实话实说。”
宋南柯咬了咬颊肉,似乎是把他刚说的话听进心里了。犹豫了好一会儿后,他像是终于决定一样,道:“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
秦槐静静地望着他,在等着他坦白。
宋南柯:“秦哥,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帅。”
秦槐:“?”
宋南柯努力绷着面部神经,还在继续演:“你是我见过的,最帅的鬼。所以……”
秦槐:“??”
“所以我决定,”宋南柯突然弯了眼角,“就算是被你一辈子缠着,我也认了。反正你这么好看,我就当养眼了,也不亏,你说对吧?”
“……”
晚上,宋南柯一行抵达A市,参加一个业内大佬的慈善晚宴。
结束后,他又立马被纪阳押着,赶往下一个通告地点。
一连三天,宋南柯的吃睡几乎都是在路上解决的。这样赶场一样的工作,令他饱经风吹日晒,整个人都蔫了许多。
“再忍忍,明天还有最后一个广告的拍摄,后天咱们就能回家了!”这几天,纪阳一直跟着他跑,也知道他累,但《蚀骨》这部剧黄了,先前一个多月的时间相当于白费,如果不利用其它工作把废掉的这一个月补回来,他今年的目标可能就要面临完不成的危机。
“没事儿,”宋南柯闭着眼,用手轻轻地按压眼球以使自己得到放松,“作为公司的摇钱树,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我还巴不得趁现在红能多接点工作,不管怎么说,至少有钱拿,也能让纪哥金牌经纪人的名号屹立不倒,我要没工作了,那才应该发愁呢。”
稍事舒缓了眼部的疲劳,宋南柯用脚碰碰专注玩手机的周小川,“把你包里那几个剧本拿出来给我。”
周小川一颗心都扑在手机上,慢了半拍才去书包里翻找他要的剧本。
“看什么呢,那么专注?”宋南柯懒懒的往他屏幕上瞄了一眼,发现他正在刷微博,“最近又有什么大新闻了吗?”
周小川把找出来的剧本递给他,满腹心事的叹了口气。
宋南柯被他给逗乐了:“哟,怎么着,女神官宣领证了还是男神公开恋爱了,看到八卦不分享可不是你风格啊。”
周小川难过的扯了下嘴角,心情低落道:“佳妍姐自杀了。”
宋南柯笑容敛起。
“今天凌晨时的事儿,还是跳楼,各大媒体说她是因为重度抑郁症,且在之前就有过很多次自杀倾向了,包括上一次在医院自杀未遂,也被媒体算在里面了。”周小川说,“媒体对于她养小鬼,以及曾经被潜规则的事只字未提,有关评论也都删了,之前那些传她养小鬼的营销号,有不少删了文章,也有一部分直接被注销了,现在网友猜测,这事儿可能闹的有点大,被上级部门监管了。”
养了小鬼,还因为小鬼闹出各种风波,这种事儿在上级看来就是宣扬封建迷信,引起群众恐慌,会进行监管也是正常。
“网上说,张莹被抓了,理由是造谣,不过没实锤,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看有人截图,张莹在今天凌晨,佳妍姐跳楼之后不久曾发过一条微博,只有俩字‘永别’,发完后没两秒就删了,但还是被手快的网友截图了。因为她发微博的时间和佳妍姐跳楼的时间太相近了,网上现在各种阴谋论,最过分的还有说佳妍姐不是自己跳楼的,是被张莹推下去的。”
宋南柯将手枕在自己脑后,对此不予评论。
“舒雅呢?有消息吗?”
周小川退出当前页面,在搜索栏里搜了搜,道:“舒雅姐被他经纪人接出院了,具体的没说,她公司对外只说她在拍戏期间受了伤,之后为养伤,可能要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那天晚上,宋南柯跟着秦槐他们把舒雅找回来后,她就疯了。
嘴里一直叨叨着“宝宝你在哪儿”“快回妈妈身边来”一类的话,找不见小鬼就哐哐撞墙,或者是用自己的指甲去抠自己的手,挺好看的一双手,都快被她自己抠烂了。
她经纪人登峰看到,差点给她跪下,但不论怎么劝阻,怎么去叫舒雅的名字,她都全无回应,就好像她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找不到回来的出口。
后来登峰没有办法,还是忍痛把她送去了医院,经由医生诊断,舒雅的精神受到极大的刺激,医方建议送她到精神科医院接受专门且系统的治疗,这也就意味着她的艺人之路,至此便告一段落。
强撑着将最后两天行程跑完,宋南柯终于能回家了。
纪阳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加上前不久刚发生过苗佳妍和舒雅的事儿,好心给他放两天假,让他趁此机会好好休整一下,顺便把给他的本子看完,以筹备下一阶段的新工作。
回到住处后,宋南柯先去楼下宠物店接回自家猫主子。
他养的是只小橘猫,名叫“大福”,是他哥出事儿那天,他在路上捡到的流浪猫。
当时他唯一的哥哥离他而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就在这个时候,大福不知从哪窜出来,扭着屁.股,一跃跳上车顶,和宋南柯大眼瞪小眼的对看了好半天,最后“喵”了声,成功引起了宋南柯的注意,被他领回了家。
这只猫平生只有两个爱好——吃和睡。每天吃饱了就睡,睡醒了接着吃,而且无比心大。
宋南柯因为平时要拍戏,每次一出去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他不在家时候,猫没人管,他就送到楼下宠物店去。
宠物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哥,每次等宋南柯回来去接猫回家,都要拉着他哭诉大福又把他猫粮吃空了。还说别人家的宠物放到他店里寄养,都会因为换环境而表现出多少的食欲不振,只有他家大福,有多少吃多少,吃完了自己份儿的猫粮,还能顺带手帮别的猫再吃点,而且睡眠质量奇好,时不常还会打个小呼噜。
宋南柯哭笑不得,每次都要赔笑的多给这位不争气的主子多掏点钱,有事没事还要往店里送点猫粮代主子赔罪。
这次他从剧组归来,把猫接回来一看,发现大福果然又胖了。
宋南柯叹气,家里猫玩具也有,猫爬架也给准备了,可不管有多少设备,大福都只是往最舒服的地方一趴,心情好时看宋南柯两眼,心情不好了,直接闭眼睡觉,真是要多懒又多懒,要多佛又多佛。
有时候宋南柯看着他一点一点膨胀起来的身躯,都想买根绳,跟在遛狗大队后面去遛猫了。不过想到就算去遛,大福祖宗八成也是就地一趴,最后结果是自己怎么把它弄下楼的,还得怎么把它再弄回楼上,宋南柯觉得还是少给自己找点事吧。
把猫陛下安顿好,宋南柯丢了行李去洗澡。
刚洗完披着浴巾出来,他突然在大福平时卧着的沙发上看到了秦槐。
这要放在平时,宋南柯若一不小心占了大福睡觉的地盘,大福定要对他炸毛表示不满,如果宋南柯再无视他的炸毛,大福还会直接跳上他的腿,在他双.腿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直到把宋南柯轰走,他才打个哈欠,恢复成瞌睡猫,在那上面愉快的打起呼噜。
可此时此刻,大福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地盘被占而产生任何不良情绪,反而靠在秦槐旁边,悠闲的舔爪子,时不时还要在秦槐的大腿上蹭蹭,蹭他一腿的猫毛。
看着眼前一幅岁月静好的景象,宋南柯眼皮儿一颤,登时感觉自己像个突然闯入的第三者:“……打扰了。”
他转身回到浴室,干脆一撩浴袍,坐在马桶上打起了游戏。
一连三局,局局惨败。
宋南柯不仅掉了两颗星,还顺便掉了个段位。
三局过后,他被坑爹队友举报了。
队友似乎是嫌举报不过瘾,又在游戏中加他好友,验证信息是一串防屏蔽的音译脏话。
宋南柯“……”
“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外面,秦槐不知是不是心疼他的裤子,终于舍得从大福的专座上起来了。
宋南柯仰起头,一脸无奈的看着上一秒还在他家沙发上,下一秒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由衷的感觉,鬼确实很难缠。
“我上辈子怕是欠过你什么……”宋南柯把游戏退出,手机塞进浴袍的兜里问,“你到底想怎样?”
“黄泉树。”秦槐道,“黄泉树三千年一开花,距离上一次花开已过千年,且整个地府,只有我的院子能看到……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宋南柯抿着唇,挠了挠脸。心里纠结着梦境的事儿到底该不该跟他说。
“那个,在那之前,我先问个问题啊。你……有仇人吗?仇大到想一刀捅死你那种。”
秦槐不知道他又想整什么幺蛾子了,忖思良久才道:“你想说什么?”
“我这么问吧。”宋南柯斟酌了一下措辞,道,“你以前被人刺伤过吗?”
秦槐脸色突变。
宋南柯在心里骂了句“卧槽”,强自镇定道:“刺伤你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秦槐脑子转的飞快,“是你?”
宋南柯两手交叠,在胸.前比了个叉子,“本人不接锅。”
秦槐:“……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谁。”他赶紧先把自己撇清,然后问,“所以,你确实曾经受过伤,但你不知道这个伤你的人是谁?”
也对,如果他知道,而且这个人就是自己的话,他应该从见到自己的第一面起,就把自己抓走泄愤去了,哪还会等到现在,还一次一次的救自己那么多次。
不过令宋南柯觉得奇怪的是,自己受了伤,却不知道伤自己的人是谁,这得多大的心才能干得出来。
“等一下。”宋南柯摸了摸下巴,突然有种十分狗血的猜想,“秦哥,你是不是失过忆啊?”
因为失忆,从而错把伤害过自己的人当做挚友,并在之后的相处中渐渐生出情愫来,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再恍然醒悟,最后不得不忍痛拔刀相向,最终一起携手挂掉,挂之前还要感叹一句,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雷人剧情——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宋南柯最近看的一个剧本中,还有这么个让他头秃的剧情。
针对“失忆”一说,只是宋南柯随口一提,没想到秦槐真的眯着眼睛认真思考起来。
“在我的记忆中,确实存在着记忆空白。”秦槐坦然道,“对有些人,有些事,我也偶尔会出现记忆偏差。”
你确定是记忆空白,不是活得太久记忆紊乱吗兄弟?宋南柯在心里吐槽。
“记忆偏差,”宋南柯点点头,“比如呢?”
“比如你。”秦槐深邃的眼睛忽然直视着他,“我从见你的第一面起,就在你身上找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完了……宋南柯想,看来自己和秦槐之间,确实存在某种联系。现在他只希望这联系能往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什么自己跟他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我在你身上发现了自己的鬼气后,本以为这份熟悉的感觉是来自于此,可后来,我发现不是。”秦槐顿了顿,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觉得你说话很好听,跟你在一块儿也觉得特别舒服。”
宋南柯:“……”
这话说得怎么有种迷之表白的感jio。
宋南柯有点囧,心说,幸好自己知道秦槐本人就是这么耿直,不然这误会可就大了。
“咳。”宋南柯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你……就因为觉得我熟悉,所以才认为自己存在记忆空白和记忆偏差?我个人感觉这应该还是来自你鬼气的误导,要不这样,你现在把我身上的鬼气从我身体里取走,然后你再来看看,对我还熟不熟悉。”
秦槐微微蹙眉,似乎是在考虑他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宋南柯却不容他多想,已经站起来,张开手臂,“这个是要怎么个取法?需要我做点什么配合你?”
他低头朝自己身上的浴袍看了看,道:“穿这身是不是不够正式,不够仪式感?我要不换身衣服,咱也换个地方,你稍微等我两分钟……”
“钟”字还没说完,秦槐突然揪住他松垮的领口,贴上来,堵住他的双唇。
宋南柯登时就懵了——这他.妈的也没人跟他说取走鬼气是以这种方式取走的啊!
秦槐的唇冰凉且干燥,几乎是与宋南柯一触即离。
待二人分开,宋南柯不自觉的用手指碰了碰唇,说不上为什么,这种冰凉的触感,居然让他产生一抹奇异的感觉。
好像,有那么点……舒服,有种还想再来一次的冲动。
宋南柯被自己的这种想法惊到了。
他觉得一定是自己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以至太久没能得到释放,才会产生这样的心理。
秦槐放开他后,眉头却皱的更深了——方才他的确是打算将宋南柯体内的鬼气给“吸”出来,但当他触碰到对方时,对方体内的鬼气没出来,反而自己的鬼气又被他吸去不少。
秦槐摊开手掌,看着自己明显变少的鬼气和偷偷流失的力量,心中无限疑惑。
“怎么样……欸?”宋南柯好不容易平复了内心的躁动,再一抬头,发现秦槐已经不见了。
“神出鬼没!”宋南柯翻了个白眼,自以为身上的鬼气已经被收回了,于是开开心心去外边撸猫,把正在打呼噜的大福给撸醒了,挨了一记喵喵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