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谷到嘴的话因为听到这一句又咽了回去。
纪昭没听到回音,拿下电话来看了一眼,这才放轻了语气,道:“哦,老喻是你啊,怎么啦?你比赛如何了?”
喻谷清了下嗓子,小心翼翼道:“比赛很好。我想请你帮个忙。”
纪昭难得听到喻谷主动找他来求助,爽快道:“可以啊,什么忙?只要是我能帮的,杀人放火我都帮你,不过牢你得陪我一块儿坐。”说完,可能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得很有趣,自顾自的哈哈哈起来。
喻谷没有哈,他一直等着纪昭哈完,才道:“我想……跟你借点钱。”
这种令一般人很抵触的“忙”,喻谷本以为自己说了,那边的纪昭会尴尬,或是找别的理由挂电话,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纪昭非但没有表现出一般人会出现的抵触反应,反而有点担忧,有些着急的问他:“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吗?要多少?我是给你转.账还是直接给你送现.金过去?”
喻谷心里有一点暖,更多的是感动,但此刻此刻,他尚不能把这份感动表现出来,于是拼命又吸了一口气,报了一个数字,继续把戏演到底。
纪昭听到他报出来的数字,略微愣了愣,随即敏锐的察觉出来不对,问道:“你怎么突然要这么多钱?发生什么事儿了?薛岑没在你身边吗?”
喻谷平静道:“我没事,钱有点急用,薛岑不知道这件事,你也不要跟他说。”
坐在喻谷对面的吕筱筱一直保持警惕的看着喻谷,一听到他提到薛岑,整个人的神经立马紧绷起来,又听到他说“不要跟他说”,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却也没有完全放心。
纪昭那边似乎是在琢磨什么,片刻之后道:“钱我可以给你,不过手头没有那么多,你要不是特别急的话,三天之内给到你,你觉得行吗?”
喻谷下意识朝吕筱筱那边看了眼,道:“行,谢谢你。”
纪昭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又问了句:“老喻,你真没事儿吗?你还好吗?你是被劫.持了吗?要是你被劫.持了你给我个暗示啊!”
喻谷假装没听到,自说自话道:“太谢谢你了,我这还有点别的事情,等我回去之后一定当面谢你——钱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还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又假装在听电话那头的纪昭回复,然后便挂了电话。
刚一挂断,喻谷便对吕筱筱道:“我朋友说三天之内会把钱打给我,你给我一个账.号吧,等我拿到钱会第一时间发给你。”
吕筱筱望着他,冷冷一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一样好骗?”
喻谷也回望着她,说:“电话我是当着你面打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吕筱筱探究的看着喻谷,良久之后,她道:“好,那我最后再信你一次,希望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她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和墨镜,缓缓站起来,道:“三天后,我会去你比赛的地方找你,如果你敢骗我,我会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曝光于众。到时候,你跟薛岑,你们俩一个别想跑。”
吕筱筱离开后,喻谷又在原位上坐了一会儿。
等他情绪稍稍恢复,他先拿出手机给纪昭回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边几乎是秒接:“喂?喂!老喻?”
喻谷疲惫的“嗯”了声,道:“是我。”
纪昭担心道:“你还好吧?你现在在哪儿?”
喻谷四下看了看,道:“一间咖啡厅。”
纪昭吞了吞口水,还以为他这“一间咖啡厅”是什么求生暗号,忙又问:“你身边几个人?你方便说话吗?有被监.控吗?”
喻谷被他逗笑了,道:“我没被绑.架。”
纪昭还有点不太相信,道:“真的??”
喻谷道:“真的,刚刚给你打那通电话是遇到了点别的事儿。”
纪昭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埋怨起来,声音都带了点哭腔,道:“你他妈吓死我了!艹!”
喻谷抱歉道:“事情紧急,我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纪昭抱怨完了,又担忧问:“你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了?”
喻谷便把吕筱筱来找他的事情,挑拣着和他说了。
“艹!”纪昭听完他说的,破口大骂,道,“这个贱女人!她有什么脸来找你!”
喻谷小心的看着四周,担心吕筱筱琢磨过味儿来,又去而复返,同时嘴上压低声音,对他道:“这事儿你可别和薛岑说。”
纪昭道:“为什么?她这么欺负你,你还不告诉他?”
喻谷道:“我怕他知道后生气,到时候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纪昭气的肝疼,道:“那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完了!你要是不想让薛岑出面,怕他下手太狠,那不如我来——我向你保证,绝对不见血!”
喻谷哭笑不得,道:“还是别了,这事儿跟你也没有关系,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纪昭却不满意道:“什么叫跟我没关系?这是你的事,那就跟我有关系!”
喻谷道:“还是不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纪昭最是了解喻谷,知道他有一颗强大的圣父心。他所谓的“有自己的打算”,多半还是自己忍着,算自己倒霉。但他也知道喻谷这人轴,再多劝他,结果也没什么不同,因此嘴上放弃了,心里却还在坚持:这一次,他一定要想办法帮喻谷出气!
和纪昭通完电话后,喻谷的情绪也算是彻底恢复过来了。
因此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又给薛岑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喻谷隐约听到了汪睿诚的声音,随后才是薛岑焦急的询问:“你在哪儿?”
喻谷转身看了眼咖啡厅的招牌,对照着把名字念了一遍,道:“刚刚路上遇到了个熟人,陪她说了会儿话。”
薛岑没问遇到的是谁,也没问什么重要的话非要现在说,更没有怪他什么都不说害他平白担心。他只在听到喻谷的声音,且确定他没出事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对他道:“别乱跑,在那儿等我。”
喻谷还想问他是不是和汪睿诚在一起,又怕这个时候提别的男人让他生气,于是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道:“好,我等你。”
喻谷再见到薛岑时,他的发型有些凌乱,一尘不染的衣服上也出现了细小的褶皱,就连他一向临危不乱的神情也完全被担忧和焦急填满。
薛岑一看到他,先用力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不由分说,直接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来。
这吻又霸.道又粗.鲁,一点不像平日里的薛岑。
一.吻.过后,薛岑微.喘着和他分开,发现喻谷的嘴巴都被自己咬.肿了,整个人也有点傻愣愣的待在原地。
他便又把人抱在怀里,动作却已经温柔了许多。
喻谷也将自己的两条手臂揽.在他腰.上,在他耳边轻轻道:“对不起,让你着急了。”
薛岑隔着衣服,在他肩膀上重重的咬.了一口,道:“你要是想让我死,直接告诉我就好了,用不着用这种吓人的方式。”
喻谷鼻子发酸,他撒娇又讨好的在薛岑怀里蹭蹭,道:“我错啦,下次绝对不会了。”
这时,从薛岑身后的方向,传来两声“咳咳”声,喻谷听出是汪睿诚的声音,一下子从薛岑怀里弹了出去。
薛岑十分不满的又把人捞回怀里,同时转头看向电灯泡,道:“汪先生要是嗓子卡鸡毛了,建议及时就医。”
汪睿诚忍不住一翻白眼,道:“薛先生这一手过河拆桥的功夫可真是漂亮。”
薛岑不禁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道:“我什么时候过河拆桥了?”
汪睿诚下意识看向喻谷。
薛岑道:“我只是去问你有没有看到我家小谷,是你自己非要跑出来跟着一块儿找。”
汪睿诚懒得理他,眼睛依旧看着喻谷,问道:“你真的没事?”
喻谷挣扎着,从薛岑怀里钻出来,对他笑笑,道:“我真没事,抱歉,让你担心了。”
汪睿诚也笑笑,道:“没事就好,担心倒没什么,不过下次可别再吓人了。”
喻谷再次对他抱歉一笑,随后问道:“你弟弟还好吗?”
汪睿诚一听他提到弟弟,表情轻微的抽搐了下,道:“还好。”
人没事,所有人担着的心也可以就此放下。
喻谷为了表示歉意,主动要求请大家吃饭,又让汪睿诚去把汪易北叫出来,大家一起吃。
不过饭桌上的人挺多,但因为彼此之间各怀心思,所以这顿饭吃的并不算轻松。
饭毕,四人分别回酒店。
进了屋,薛岑才把喻谷圈在小角落,居高临下的审视他,问:“晚上去见谁了?”
喻谷盯着他的眼睛,道:“一位……朋友?”
薛岑问:“什么时候的朋友?男的女的?”
喻谷道:“挺多年前的朋友,女的。”
薛岑眯了下眼。
喻谷赶忙捧住他的脸,道:“没有关系的,仅仅只是普通朋友。”
薛岑看着他问:“普通朋友,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告诉我一声?”
喻谷悄悄移开视线,道:“其实不完全是普通朋友,是我原来偷偷喜欢过的人,我怕你知道后会生气,没敢跟你说。”
薛岑果然心里开始泛酸,他脸还被喻谷捧在手里,却不妨碍他对喻谷挑眉,问:“偷偷喜欢过的?”
喻谷马上道:“很早很早之前,我年少无知,现在已经不喜欢了,早就不喜欢了,我现在、以后,还有以后的以后,心里只会有你一个。”
薛岑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随后放开他,退后了几步,道:“你不用骗我了。”
喻谷心里“咯噔”一声,还以为自己哪里出现了破绽。
却见薛岑随意的靠在另一边的墙壁上,神情落寞道:“你要真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今天这种场合就不该自己偷偷去见。你不肯告诉我,就说明你心虚,更说明你心里还有她。”
喻谷听他指的是这个,一颗心又放下,继而偷笑道:“我真的没有再喜欢别人了,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就只能为你而跳了。”
薛岑似乎不信。
喻谷便主动凑过去,抱住他,然后抓着他的手,覆在自己心口,感受着自己一下一下,清晰的心跳。
薛岑摸.了一会儿心跳,道:“我听说,人在说谎的时候,心跳会加快。”
喻谷微仰着头看他,无辜的眨了眨眼,“你想试我吗?”
薛岑把手放下来,也抓着喻谷的,贴在自己心口,说:“你可以来试我。”
喻谷把手平方在他心口,道:“我问?什么都能问?”
薛岑笑笑,道:“什么都能问,银.行.卡密码都可以。”
喻谷想了一下,道:“你喜欢过季晴吗?”
薛岑眼中含笑的看着他,道:“从来没有,我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喻谷静静地感受着他的心跳,道:“你骗人,你心跳明明变快了!”
薛岑两手掐住他的腰,道:“喜欢的人站在眼前,还这么看着自己,我没办法不变快。”
喻谷偷偷笑了笑,道:“那我再问一个?”
薛岑道:“问一百个都可以。”
喻谷抿了下唇,又想了一阵,道:“你领导最后一次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你是怎么回绝她的?”
“……”
喻谷假装没有看出他表情的异样,还在弯着眼睛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喻谷……”
良久之后,薛岑才缓缓张口,却在喊了一声喻谷的名字后,再说不出下文。
喻谷依然在微笑,他慢慢把手滑下来,扶在薛岑的腰.间,然后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地点了一下,道:“我跟你开玩笑的。”
薛岑望着他,却有点笑不出来,“小谷。”
喻谷抬起手,在他的嘴唇上按了一下,道:“不用说什么,真的,我没有想要探听秘密的意思。薛岑,你记好,无论何时、何地、何事,我都信你。同样的,我也希望你能信我,好吗?”
薛岑没有回答,却用自己的身体真真切切的向他保证。
之后两天,薛岑依旧早出晚归,忙于工作。
喻谷却将自己完全封闭在房间里,听歌、选歌、练歌。
第二天下午,赶在选歌提交截止时间的最后一刻,喻谷匆忙提交了选歌。
提交成功的一瞬,他像是脱水一样,无力的瘫倒在床.上。
三天过后,全体四十名入围选手齐聚“唱呗”的办公大楼,准备迎接首轮40进30的淘汰比赛。
上午九点整,所有人全都穿戴整齐,或紧张,或不安,或坦然,或自信的坐在录音室外的休息室内,等待工作人员一个一个的叫人进去比赛录音。
比赛之前,他们每个人都先抽过一次比赛顺序,喻谷的手气不好不坏,抽到一个23。
相比他来讲,汪家兄弟一个5号,一个8号,全在前排,且与他俩相邻的几位,个个都是大佬中的大佬。
在休息室等待时候,汪易北还发现,坐在自己旁边,仅与自己一个号码相邻的居然刚好是那天那个与自己起过冲突的酒窝男孩。
酒窝男孩原本正和别人说话,无意间一回头,看到汪易北,下意识就觉得那天被他踹的两下无端又疼起来,他当下敛去笑容,深酒窝立时不见踪影,满脸戒备的看着汪易北,生怕他又发什么神经,再往自己身上招呼两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