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站在旁边许久的简柏殷对梁祁安说,“我们去看看佘玲,爷爷可能也在那边。”
梁祁安侧头看了眼简柏殷,拍了拍他的肩膀,简柏殷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佘玲的病房门口比简宏飞热闹。
新生儿的哭声夹杂着家属们的笑声,与另一边的气氛截然不同。
佘玲住的是单人病房,简柏殷和梁祁安也不方便进去,还是佘玲的母亲先看到简柏殷来了,主动上前和他招呼了一声:“宝宝被护士抱过去检查了,晚点就能看到了。”她虽然在笑,却不乏忧虑,又因为拿不准简柏殷对简宏飞的态度,实在不方便向简柏殷问起简宏飞的情况。
“宏飞他暂时脱离危险了,现在正在观察期。”还是简柏殷看出来了说了一句。
“谢天谢地。”佘玲的母亲也松了口气,她看了眼简柏殷,欲言又止,“柏殷……之前我们家做了很多对不住你的事情,我要在这里给你道歉。”
“伯母,我没有放在心上。”简柏殷安慰她。
佘母摇头:“不管你有没有放在心上,这句话也是我们家欠你的。”佘母微微叹气,“玲玲年轻不懂事,我们做父母的却没有管好她,她从小身体不好,我们又各种娇惯,养成了她偏执的性子,现在她也做母亲了,我盼着她也能成熟起来,好好经营自己的家庭。”佘母抬头看了眼简柏殷,苦笑道,“亲人之间的牵绊终究是特殊的,伯母也希望你能理解。”
“我明白。”简柏殷并没有反驳他,靠着墙站在一边的梁祁安却微微皱眉。
佘玲的母亲点了点头,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病房的护士叫走了。
“走吧。”梁祁安走过来,出声打断了简柏殷的沉思。
“去哪?”简柏殷问他。
“不是说要来找老爷子吗?”没在简宏飞那边看见老爷子,他们以为简老是在佘玲这儿看孩子。只是到了佘玲这边,也没见着老人家。
简柏殷说:“大概是错过了,爷爷应该回简宏飞那边了,看完他,他也该回去休息了。”老人家不比年轻人,虽然老爷子最近状态不错,但也经不住接二连三的事情来伤神。
“那我们去花园走走?”梁祁安问他。
“你有话想跟我说?”简柏殷看到梁祁安的表情就猜到了。
梁祁安点头:“医院里暖气开太高,有点闷。”虽然外边有点冷,但再让简柏殷待在这里,他恐怕就不止是心情不愉了。
简柏殷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那就去走走。”
他们一道坐电梯下了一楼,刚走出大门,冷风就刮过来,瞬间把医院里的郁气吹散了。梁祁安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和简柏殷并肩往前走。
“刚刚佘玲母亲的意思是让你得饶人处且绕人?”梁祁安一开口就挑明了佘玲母亲的言下之意,“你是不是也觉得简宏飞昏迷不醒是因为你的缘故?”梁祁安一针见血,完全不给人喘息的余地,他很久没在简柏殷面前露出如此具有攻击性的一面了,以至于让简柏殷都有几分不习惯。
“你是以什么样的立场问这样的问题?”简柏殷淡淡反问。
“你觉得呢?”梁祁安微微侧头,难得没怎么笑,反而带着审视。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在这里讨论这样的问题。”
“如果你表现的不那么失常,我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问你。有些东西自己一个人硬吃下去会消化不良的。”对于这些梁祁安深有体会,那么作为简柏殷身边的人,他并不想看着负面的情绪一直在简柏殷身上累积,谁知道他最后会走进什么样的怪圈。
简柏殷似乎也觉得方才的情绪有些莫名其妙,他放缓了语气:“我没有这么想。”
“真的?”梁祁安挑眉笑了,“你真的不觉得简宏飞是因为你的设计差点小命不保?连带着佘玲生孩子都经历了一场危险?”
“你想说什么?”简柏殷停下脚步,侧过身看向他。
梁祁安也跟着停下来,他的两只手仍然插在口袋里,身姿挺拔,表情却带着几分嘲讽。
“我想说你如果真的这么想,就太让人失望了,我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当初对你的判断有所失误。这件事从头到尾跟你有关系吗?没有任何人指使简依晨和温哲对你动手,完全是他们自找的,甚至我们都差点交代在清河,吴老三不是你找的,沈曼□□也是她的问题,最后简宏飞因为救他妈差点交代了,那也是吴老三心狠手辣,沈曼傻逼拖累了她儿子,哪一点是你的原因,因为这些影响自己的心情值得吗?”梁祁安哼笑一声,“就算简宏飞直接挂了,那也真的只能说他倒霉。我相信这点事情应该不至于让你的良心受到谴责?”
简柏殷静静看了他许久,微微摇头。
“不,不是因为这个。”
“哦?”梁祁安摆明不相信。
简柏殷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梁祁安只能跟上去,他把手强势地□□简柏殷的大衣口袋。
“那你说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早上没吃饱吧。”梁祁安随口道。
简柏殷没把他的手丢出来,任由他得寸进尺地握住自己的手。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有太多违和的地方,我只是觉得一切太过巧合。”简柏殷反手握住梁祁安。
梁祁安眼睛挑了挑:“哦。”这一次他语气明显好多了。
两个人继续挨在一起慢悠悠地散步。
“也许是有那么几秒有点愧疚。”简柏殷承认他确实因为这些事情有些情绪上的起伏,“更多的是看到简中岳的样子有些说不上来。”这么多年过去了,简柏殷以为他早就不会因为这些事情有什么感觉了,然而事实证明,简家的那些人依然能对他造成影响,虽然其实很轻微,却没逃过梁祁安的眼睛。
梁祁安握紧他的手,落叶刮着他的头发落到他的肩膀,他用右手拎起那片枯黄的叶子丢到一边。
“那么你觉得从一开始就没得到比起得到了却中途变质,哪一种更容易让人接受?”梁祁安笑眯眯地问,然后不等简柏殷回答,他就直接给出了答案,“我觉得不管哪一种都可以接受,因为最难受的不是感情的牵扯,而是和世界毫无牵扯,所有在意的不在意的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拥有一切又一无所有,看不到前路也无法回头。比起虚无,有几个人能让你寄托感情,应该也算一件好事?”梁祁安笑着说完,下一秒却被简柏殷抱住。
梁祁安拍拍他的后脑:“喂,简总,大庭广众,你别撒娇啊,万一让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然而一边说,他还一边搂住人家的腰,“还是说我已经晋级,从你那里拿到准入证了?”明显意有所指的问题都没让简柏殷松开手。
梁祁安微微有些诧异:“简总,你怎么了?”
简柏殷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不会和世界毫无牵扯。”
梁祁安忍俊不禁:“是啊,是啊,我知道。”
简柏殷松开他,面对梁祁安戏谑的眼神,仿佛只是随意地开口:“梁祁安,我们谈恋爱吧。”
下一秒,笑嘻嘻的梁祁安彻底愣了。
这个大转折是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凉凉: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不过不管什么刺激,什么都好啦!!终于要成功了是不是?
路人:咦?
第59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离简柏殷挑明关系已经有三天了, 梁祁安仍然不确定简柏殷是不是一时兴起。就那会儿那种气氛,其实很容易不经大脑做出一些决定,等到后面清醒了,种种顾虑也就随之而来。当然,梁祁安不是担心简柏殷后悔,简柏殷就是那种言出必行的人,哪怕他真的觉得不妥当, 也只会选在之后逐步去调整,而不是全盘否定之前的结果。
梁祁安关上他面前翻开了许久却根本没看一眼的杂志。
“钱峰。”他叫了一声旁边的人。
埋头在电脑里处理文件的钱峰看向他:“梁哥,怎么了?”
“没什么。”梁祁安叹了口气。
他只是突然有了危机感, 原本只是顺应一时的欲/望撩拨的人,怎么不知不觉的就占据了那么多的心思。
简柏殷的每一步都不在他的计划之内,让他措手不及的同时感觉全面失控,然而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些, 而是他明知道这样下去要完,还是忍不住一步步往下走, 并且想得到更多。
梁祁安靠回柔软的沙发,他好像不知不觉已经入了某人的套。
“梁总,隋助理的消息过来了,他说出发时间定在三天后, 让我们做好准备。”钱峰敲完回复,对旁边的梁祁安说。
“坤赛那边的情况稳定下来了?”梁祁安回过神。
“是的,那边情况已经稳定了。”钱峰把笔记本转过来,指着上面隋丰平发来的消息给梁祁安看。
原本, 他们一行是定在上周就出发去坤赛的喀尔什药业和对方进行合作磋商。启兴和喀尔什方面已经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只是还有最后几个细节,喀尔什药业的代表坚持要跟启兴的负责人当面谈。
喀尔什现在国内情况很紧张,出国方面的限制很严格,而喀尔什药业的代表又有意让启兴的人参观一下他们的相关设备和技术,所以才邀请他们前往坤赛。
然而一周以前,坤赛又爆发了游/行冲突,原本定好的行程因故延期,后来简家又出了事情,去坤赛的时间就一直没有定下来,直到刚刚隋丰平那儿才正式敲定时间通知了钱峰。
这一趟实在是波折重重,几次定好时间几次都没办法成行,钱峰心里觉得挺不吉利,但梁祁安又是笃定要去的,钱峰已经打算好周末的时候要去庙里拜拜,顺便给这次要去的人都求个护身符。
梁祁安看完了电脑上的消息,对钱峰说:“这一趟你就不要去了,留在林城看着盛泰,盛泰刚刚成立,前期的工作太多了,新来的员工也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和稳定,你留在林城更合适。”
“梁总,可是——”
“我已经决定了。”梁祁安摆摆手。
钱峰知道,他决定的事情旁人是很难扭转他的想法的,只能点头应是。
“薛闽安是今天下午过来吗?”梁祁安问起下午的行程,自从答应佟昕和薛闽安见面后,薛闽安就主动联系了钱峰,也定好了时间过来面试。
“是的,今天下午三点,薛闽安会到盛泰。”钱峰确认了一遍,对着即将过来面试的人流露出一丝好奇,“梁总,真是王朝的那个薛闽安吗?”
“你认识他?”梁祁安问,怎么听起来钱峰也知道薛闽安?
“不认识。”钱峰摇头,“不过确实听说过,毕竟薛闽安当年还是很传奇的,他又一直在林城发展,多少听过一些他的事情。”钱峰向来对这些圈内八卦很感兴趣,恰好薛闽安曾经又是大家都很关注的励志型人才,钱峰还听了不少关于薛闽安的事情。
“当年?据我所知薛闽安现在也很年轻吧?”梁祁安手上已经有了薛闽安的相关资料,但多数都是他工作上的业绩,对私人方面梁祁安并没有让人去查探太多。
薛闽安二十出头就去了王朝,到现在刚好七年,现在也才三十来岁而已,在整个行业来说,完全属于青年才俊。
“就是听到他名字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没想到还有机会能跟他共事。”钱峰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你好像很看好他?”梁祁安听得出钱峰对薛闽安的认同,薛闽安的履历确实非常漂亮,他也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只不过还是要先见了面再说。
盛泰如今很需要一个能把控全局的人,恰好又有薛闽安这么一个人才,他也想看看,薛闽安是不是能够胜任这个位置。
钱峰嘿嘿一笑:“我就是想知道仅仅七年就坐上王朝总经理位置的是什么样的人,而且关于薛闽安的传言挺多的嘛。”想起他曾经听到的那些事情,钱峰还挺有感触。
“你知道什么?”梁祁安挑眉问道。
“我就是听了几耳朵八卦,据说薛闽安其实不是因为站错了队被踢出王朝的,而是因为王朝的张总,就是张琪茵想要潜他。薛闽安长得还不错,挺有男子气概的,他不想和有夫之妇搞到一起,就拒了。张琪茵后来不是成了王朝的老板吗,就把薛闽安踢出来了。传言说,张琪茵一直都没放弃钱峰,她把人踢出王朝又到处放话不让人招钱峰,就是想要薛闽安自己低头,乖乖回去,所以不少人都等着看这戏怎么收场。”
“你确定这不是偶像剧的桥段?”梁祁安好笑地问。
钱峰摇头:“就是因为太像狗血桥段才会被外面的人拿来说吧。薛闽安肯定是很有能力的,但是为什么他从王朝离开了几个月都没找到新工作,这也可能是其中一个原因?”钱峰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梁祁安好笑:“就算真是这样,薛闽安怎么不去其他的地方发展,王朝的能耐再大,也有手伸不到的地方,以薛闽安的能耐,找到其他能养活自己甚至说发挥所长的工作都不难,更何况,也不是人人都顾忌张琪茵。”
梁祁安的话提醒了钱峰。
他恍然道:“也是啊,这我就弄不明白了,薛闽安又没什么亲人在林城,他老家那儿据说也没什么直系亲属了,反正都是孤身一人,没理由非留在林城不可,他完全可以去其他地方发展啊!”
“既然这么想知道,下午问一问就是了。”梁祁安笑着说。
钱峰:“……”
这种话怎么好直接去问当事人,那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