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给景泺甩脸色。
猫也不行。
景泺显然没看出宋轶的内心戏,他疑惑道:“意思是那个虐猫的变态,跟我长得很像?”
“有可能,”宋轶道,“也可能是那个人经常出入这个房子。”
景泺一怔。
这两个原因放在一起,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猫一直住在安全通道,还在夜半敲过家门。
房主奶奶的脸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怎么可能呢?那个老人看起来和蔼,说话也温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虐待小动物的人。
想不明白,景泺一把捞起猫,放到沙发上,强行揉了几把后才转身进了房间。
宋轶叫住他:“不让它出去?”
景泺回头:“为什么要让他出去?”
“他想伤你。”
“我知道,”景泺关上门,门后传来他的声音,不太清晰,“我会锁门的,晚安。”
**
牧辰希几乎是伤一痊愈就到剧组来了。
这回他的阵仗没有之前那么大,只带了林茜茜,还有他的经纪人梁媛。
他们到时,景泺刚拍完一场和徐鸯的对手戏。因为之前他没有在微博上回应徐鸯,所以他们之前的气氛有些微妙。
导演刚喊完Cut,徐鸯就先他一步看回放去了。
景泺坐到板凳上,宋轶把刚领来的盒饭推到他面前。
景泺打开,喝了口汤,问:“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把门关紧?”
这段时间牛头马面一直没有联系他们,猫已经在家里住了快一星期了。
一起住了好几天,它对景泺的憎恨是一点没消,加上这猫本身就比其他的猫野,每回他们回家,家里都是一片狼藉。
景泺有锁房门的习惯,算是躲了一劫,宋轶的房间就比较惨了,景泺几乎每天都要帮他重新铺一次床单。
提起猫,宋轶的脸色明显沉了几分:“锁了。”
午饭进行到一半,一个小饭盒被放到他们面前。
饭盒里面是几块可乐鸡翅。
梁媛两手交叠放在腰前,笑道:“这是我亲手做的鸡翅,前段时间真是谢谢你了。”
景泺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对方说的是牧辰希晕倒那一会,他摆手道:“没有,其实我没做什么。”
“别客气。”梁媛笑容得体。
林茜茜走过来,对梁媛道:“媛姐,希哥叫你过去。”
景泺发现,林茜茜身上虽然还是臭,但已经没有上回闻到的那么难闻了。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梁媛说完,朝他们笑笑,“那你们慢吃,我先过去了。”
吃完盒饭,景泺拿出剧本数了数。
由于剧场意外频发,这次的拍摄时间比上一回长了许多,本来他早该杀青了的。
他道:“再过四天,我就杀青了。”
宋轶抬头,手里还拿着勺子:“好啊,到时我们去吃一场杀青宴。”
……
宋轶‘复活’这么久,别的没学会,这些门面上的事倒是学得快。
景泺:“可是唐琳的事还没有头绪。”
他说完,余光一瞥,看到了那位灯光师。
灯光师旁边是梁媛。
梁媛把手里的饭盒递给他,脸上笑得自然,灯光师冷嗤一声,最后还是接过了。
然后转身倒进了垃圾桶里。
不止景泺,半个剧组人员的视线,此时都在这两人身上。
这灯光师之前可是狠狠得罪过牧辰希的,现在梁媛却放低身段去给他送盒饭,并且在看到灯光师把东西丢了后也没发作……
大家都好奇,灯光师手里的录音内容究竟是什么。
牧辰希当下就想上去,被林茜茜死死拽住了。
梁媛走过来,两三句把他抚平,然后从容自若的却问导演还有多久开拍。
这心理素质,不愧是把牧辰希从低谷带出来的人。
下午两点,景泺今天的戏份结束。
他没过多停留,收拾好东西就走。
他有点担心家里那台电视,和那几个观赏花瓶,虽然被他摆到了高处,但对猫来说,想弄翻还真不算是什么难事。
心底细碎想着,结果刚出片场大门他就愣住了。
只见门口站着几个小姑娘,看上去像是在寒风里等了不久,脸蛋都被吹得红扑扑的,见到他,她们赶紧含羞的互相交换了下眼神,然后把手中的灯光牌举得更高些。
牌子上是一个“泺”字。
宋轶见他停住,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景泺:“……我好像也有狂热粉了。”
自从那次带起一波微博小热度后,他的粉丝就多了不少,但狂热粉数量不多。
狂热粉,指的就是会去接机或是片场侯人,积极参与明星应援的粉丝。
几个小粉丝见到他都很激动,起初的不自在在景泺温柔笑容中立马消干净了。
其中一个粉丝递上手中的袋子:“泺泺,这是我亲手给你织的围巾……”
景泺忙接过,感动道:“辛苦了。”
他在丘林那听过一点教学,其中一条就是:不要冷落粉丝,但也不能和粉丝太过亲近,距离感才能产生美。
所以聊不到几句,景泺就匆匆跟她们告了别。
一路上,他的笑容都没收敛过。
“有这么高兴吗?”宋轶看他,忽然道,“我也可以织。”
景泺:“什么?”
“围巾。”
“不用了,”景泺笑道,“已经有了,多了我也带不来。”
宋轶:“……”
回到公寓,电梯门划开,发现有人站在他们家门口。
是个中年女人,他们出来时,刚好听见密码门提示密码错误的声音。
景泺:“你是谁?”
妇女吓了一跳:“你们又是谁。”
景泺道:“你试图打开的这扇门,是我的家门。”
“那老太婆已经搬走了?”中年妇女道,“嘁,算了,你开门吧,我之前在这里当保姆,有点东西落在里面了,现在过来拿。”
第十七章
怕他们不信,她还翻了一张手机照片出来:“你看,这是我和老太婆的合照。”
景泺上前看了下。
照片里是那位房主奶奶,她带着老花镜,脸上没什么表情,保姆站她旁边摆了个耶的手势,笑得极其开心,另一边手放在老奶奶头上,怎么看怎么奇怪。
两人说话时,宋轶已经先按开了密码锁。
景泺还没看清里面,就见一道黑影嗖的窜出来。
死猫的叫声比平时还要凄厉,但这回它的目标不是景泺,而是直直扑向了那位一直在偷看宋轶的保姆。
景泺赶紧出声:“等……”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死猫像一抹空气般,直直穿过了保姆的身体。
保姆被他吼得一愣:“你,你干吗?”
景泺没说话,宋轶扫她一眼,语气淡漠:“你落了什么东西?”
“一套刀具,”说到这,她眼神躲闪,“是我带到这家人这来的。”
宋轶把景泺抵进屋,那只死猫还在保姆身上穿来穿去,试图想要伤人,却都是徒劳。
景泺进去前,顺手弯腰捞起猫。
宋轶:“没有你说的刀具。”
保姆还在景泺莫名的举动中没回神:“怎么可能呢?”
宋轶懒得搭理,正准备关门时,门从里面被人抵住了。
抵房门的人正是刚把猫关到房里的景泺,他眼底没什么波澜,语气很冷:“你在老奶奶这工作很久了?”
“也就大半年……”景泺把口罩摘了,保姆多了看了几眼,越看越眼熟,“你是明星?”
“你有见过一只土猫吗,白橘相间的毛色。”景泺不答反问,“之前我带它来这一带溜达,弄丢了。”
保姆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支支吾吾道:“啊?没有,没看到……”
景泺不说话,仍旧静静地看着她,
保姆被这眼神盯着发毛:“既然没有,那就算了。”
看着保姆仓惶离去,景泺啪的一声关上门,怒意十足。
宋轶给他倒来杯水:“顺顺气。”
景泺道:“一定是她在虐猫!也不知道伤了多少只。”
“没事,这不是马上就能让它往生了。”
“不行,”景泺道,“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她还伤害了其他猫呢?”
他是个隐形的猫控,之前林伯家里有只橘猫,他小时候经常跑去逗它玩,并暗暗发誓:他以后也会有猫的!
可惜后来还是没养成,上学时没钱,学习压力也大,入行时又虚忙了一阵,资源小,但量不少,那一阵忙碌期过后没多久……他就死了。
天知道他刚刚忍得多憋屈才没招呼上拳头。
可是他能怎么办?现在国内没有虐猫相关的法律,就连最基础的扣押15天都判不下来。
宋轶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沉默半晌,忽而拿起手中的水杯,贴在了景泺脸上。
景泺侧过头,杯子把他的脸蛋挤得嘟起来:“怎么了?”
宋轶道:“想吃炒饭。”
这段时间为了省外卖钱,大多时候晚饭还是景泺下厨。
“知道了。”景泺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然后放到桌上,转身进了厨房。
宋轶坐到沙发上,拿着书,视线却放在杯子处。
片刻,他坐直身,拿过杯子,正准备干些越矩的事,几声闷响打断了他的动作。
然后是景泺急匆匆的脚步声。
他啧了声,把水杯放下:“小泺,什么声音?”
“……糟了,”景泺走出厨房,“我刚刚把猫关你房间去了。”
拉开门的时候,猫正在宋轶的枕头上修指甲。
屋里已经没有一处地方是整洁的了,看来刚才保姆的到来,让它大受刺激。
景泺:“……”
宋轶慢悠悠走到门前,也停下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景泺的错觉,他似乎听到自身后传出的,攥紧拳头发出的脆响。
“别气别气,”景泺赶紧进去把猫抱起来,“它只是只猫咪。”
猫刚刚见到保姆后,对景泺的态度就变了。
它老老实实坐在景泺手上,嘴里不停对着宋轶“喵喵喵”,似乎在说什么。
可惜宋轶此时并没有心情去理解猫语。
“把这个放到门口,让它出去睡。”宋轶指着房间里用来装书籍的小箱子。
猫回身,紧紧把脑袋埋在景泺怀里。
“别气了,我帮你收拾好,”景泺道,“外面挺冷的。”
宋轶不说话,直直看着他,眼底居然有股隐隐的……委屈?
景泺:“……不然你去睡我的房间?”
“好。”委屈消失殆尽。
景泺把猫放到地上,确定宋轶脾气消干净后,才转身进了厨房。
猫有点怕宋轶,它乖乖缩到角落,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宋轶弯腰一拎,轻而易举的把猫抱了起来。
猫:“喵喵喵!喵!”
宋轶声音很轻:“明天我不锁门。”
“喵?”
宋轶把它放到沙发,难得的散发出善意:“跟今天一样,能做到吗?”
“……喵。”
**
景泺洗完澡,坐在床头擦拭头发,手上还拿着手机,上面是微信聊天界面。
丘林:“公司这边已经在争取两个真人秀的资源了,准备分一个给你,我尽量给你拿好的那个。”
景泺:“谢谢丘哥。”
丘林:“别跟哥客气,这段时间你多看点综艺,学点抢镜手段。对了,你跟那个助理还在一块吗?”
这句话看起来有点奇怪,景泺没多想,回了句“在”。
丘林:“我看他很听你话的样子……你有没有考虑过让他也进公司来?他的个人条件我也就不用多说了,一定能火的,反正赚了钱也是你们两一起花嘛。”
景泺更莫名了,丘哥怎么知道他们两现在的钱是凑在一起花的?
正想着,啪嗒一声,卧室门开了。
宋轶抱着枕头进来,景泺搓着头发道:“今天睡这么早?”这才晚上八点半。
宋轶露出枕头后的书:“外边有点冷,可以进来看吗。”
室温25度往上,怎么冷了?
景泺点头:“行,你睡床吧。”说着他就要站起来。
宋轶问:“那你睡哪?”
景泺拿起自己的枕头:“我打个地铺。”
他本来是想去客厅睡的,但想起那次的敲门声,他就有点瘆得慌,虽然罪魁祸首找到了,可联想起以往看过的鬼片情节,还是睡不下去。
“不行,”宋轶一口否了,“天这么冷,别睡地板。”
哪有这么多讲究,又不会生病。
景泺看了看这张床:“我们两个睡会有点挤吧?”
“我睡觉都是侧着身,”宋轶夺过景泺的枕头,跟他的并排放到了床上,并用手比划了一下,道,“这里就够我睡了。”
景泺觉得好笑。
睡就睡吧,也没什么,他原先就是怕宋轶觉得挤而已。
景泺头上盖着浴巾,继续坐回床上,宋轶看到他发尾的湿意,道:“我帮你吹头发。”
景泺赶紧道:“不用,我一会自己吹就好。”
话还没说完,前边柜子的吹风机忽然像是被牵上了绳,自儿个飞到了宋轶手里。
景泺看得目瞪口呆。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对宋轶的了解,只处于“可以拧断铁链”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