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六点出头,平时工作人员都是七点将近七点半才会过来。
“外面的电线没看出什么大问题,我们想再确认一下宅子里的电路。”工作人员笑笑着打招呼,一行人进来后,反身关上门。
大门刚关上,又传来一声细微的敲门声。
工作人员拉开门,外面是徐鸯。
她拉紧身上的羽绒服,小跑进来:“外面真的太冷了,快关门。”
待门关紧后,她才问:“怎么我一起床你们全都不见了啊,吓死我了。”
“这不是先过来了吗,”为首的工作人员笑容不减,“想着早点修好电线,也好方便拍摄嘛。”
“我不在,你们也不能拍啊!”徐鸯觉得莫名其妙,左右巡视了一圈,“怎么没见到导演?”
“今天雪小了一些,可能是去看路通了没吧。”
“昨晚你们睡这冷不冷?”徐鸯凑上来,摸了摸乌七的手,“……你怎么比我呆在暖气房里还暖和。”
乌七把手抽出来:“起开。”
“他这是没醒,还是又睡过去了,”宋轶的跟拍师站到他们身边,为难道,“我们马上要开拍了。”
景泺刚准备说什么,就见身边人的睫毛颤了颤。
醒了。
宋轶不像常人,睡醒要眯半天眼睛,他突然睁眼,眼底清明,把探过头来的跟拍师吓了一跳。
身体力量充沛,他一瞬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第一反应就是侧头去看景泺。
景泺很快收回目光,起身:“今天我做早餐吧。”
宋轶马上跟上去:“……一起。”
身后跟着跟拍师,景泺从冰箱拿出十几个鸡蛋,准备煎荷包蛋。
宋轶抿唇,语气有些小心,低声问他:“我睡很久了?”
景泺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宋轶一下没法把握他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你吃几个蛋?”景泺忽然回身问他。
“两个。”
景泺点头,手上却按照之前在家里的习惯,给他下了三个。
几人都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碟子吃着,没人坐在餐桌边。
这几天相处下来,不只是嘉宾之间没那么陌生了,节目组也放松了很多,没有强制性让他们去餐桌前。
正吃着,之前最先进来的那位工作人员手机忽然响了。
他的铃声非常刺耳,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视线。
景泺看了他一眼,正想低头。
“什么?”工作人员握着手机,突然站起身,表情惊恐,“出事了?!”
这回大家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可能,今天早上雪明明变小了!”工作人员焦灼地来回走动,“他们才出去不到半小时。”
“你……你自己先小心吧,再等一会没看到他们,我们就出去找。”
挂了电话,马上就有人问:“怎么了?”
“导演他们出事了。”他表情凝重。
徐鸯:“不是吧?!出什么事了?”
“说是突然雪崩,埋了好多人,只有一位半路折回的工作人员幸存了。”他声音很虚,像是被吓得不轻,抖着手,“不行,我得先报警。”
景泺也呆了。
他没想到,只是录个节目,居然还真出事了?
“雪崩?”他眉头紧蹙,“这里会雪崩吗?”
宅子靠山,但这山不算高,就在城市边缘。而且昨天的雪虽然大,但并不夸张,就是他们这冬天都会下的大雪。
看出他们的疑惑,工作人员道:“可能是积雪堆积过厚。看来节目也没得拍了,外面雪又变大不少,擅自出去会有危险,我们先等一会吧,救援应该马上要到了。”
“可是我们在这呆了一个晚上,一点都没感觉到雪崩,”何原眉梢轻挑,问,“给你打电话回来的那个工作人员,确定看到导演他们已经死了?”
之前说了这么多,没人直接提到那个‘死’字,现在被说出来,气氛都沉重了不少。
“差不多,他说连人都看不见了。”
徐鸯直接吓傻了:“怎、怎么回事啊?真出人命了?”
景泺偏头看了眼窗外,果然,雪势愈大。
但是……
“这还不至于要请救援吧,”身边的宋轶开了口,“宅子外面可是一点事都没有。”
宅子外仍跟昨天一样,平静如常,根本看不出雪崩的痕迹。
徐鸯:“你们的意思是不需要救援吗?不行!我一定要在这里头等救援……我打死不出去……”
她没想到一起床就会听到这种事情,吓得早餐都吃不下了,把手上的早餐放到桌上,盘子的声音在玻璃桌上发出一声“叮——”,反而扰乱了她自己的心情。
众人都沉默了,宅子里的气氛突然沉重不少。
虽然觉得事情很奇怪,但突然听见相处了几天的工作人员遇难,景泺的心情还是有些堵。
“都出事了,你怎么还在拍,”宋轶靠他近了些,对旁边的跟拍师道,“职业素养挺高的。”
跟拍师轻咳了一声。
闷重的撞门声响起,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门边的人马上把门拉开,一个工作人员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嘴里叫着:“全死了!全死了!他们都被冻……”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瞪大眼,满脸的不可置信,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想跑。
被许成雨轻松拉住:“什么事,说清楚。”
那人见跑不动,都快哭了。
他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房内的工作人员。
“他们、他们都死了啊!!!”
“说什么呢?”离他最近的那位工作人员道,“你说死的不是导演他们吗?”
“可是你们,也死了啊!”他声音嘶哑,“我在回来路上看到你们了,你们全倒在电线旁边的雪地上,都快被雪埋起来了,全死了!!!”
景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不由自主看向屋内的工作人员,他们身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正想着,他的手忽然被人抓住。
他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宋轶,他压低声音,“不要怕,你看,跟拍师还在拍。”
景泺没有挣脱,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不少。
房内死寂了片刻。
工作人员笑了笑:“你看错了。”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徐鸯吓哭了,喊了出来。
砰砰砰!
景泺身后的窗突然被敲得震天响,他先是一怔,然后让开身子往外看去。
窗外,导演拼命的在拍窗户,后面还有几个人。
他的声音透过窗户进来,音量不大,声音很模糊。
“门边都被雪堵上了!你们把窗拉开,我们爬窗进去!刚刚出了点事,几个工作人员莫名其妙冻死在电线旁边了,还有个折返回去的工作人员也失踪了……”导演说到一半停下来了。
他看清了宅子里的人,眼睛倏然睁大。
但景泺的眼睛睁得比他还大。
因为他看到,在导演等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小男孩。
他抬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阁楼的方向,过了好半一会,才缓缓低下头,对上了景泺的眼神。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仔细看了看,再三确定导演身上没有鬼气后,挣开了宋轶的手,把窗打开,寒风呼呼的往里刮。
“快点进来!”
这个举动,别说屋里的人,连外头的导演都愣住了。
“我……我还是不进去了,他们都死了啊!”
徐鸯则是尖叫:“景泺你在干什么!——”
景泺沉着声:“在你们身后有个小男孩,马上要扑上来了,就是宅子里死去的那个孩子。你们确定不上来?”
他表情严肃,眼神还时不时往后飘,绝对足够唬人。
这时,也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导演一行人真的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很轻,不像是成年人踩在雪上的动静。
“他过来了。”
“…………”导演一拍窗户,“那还爬什么窗啊!快点开大门!我们从大门进去!”
第四十三章
门口那位哭着的工作人员听了,也不哭了,招呼着旁边的人去给导演开门。
导演一行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喘着粗气:“关、关门!快关门!”
大门重重被关上,发出一声闷响。
导演顺着气:“那东西,还在外面不?”
景泺偏头看了看,雪地上已然空空如也。
没等景泺说话,徐鸯就先开口了:“……你们,你们串通好了来吓人?”
现在三方说辞的几人挨得极近,其中一个还在帮导演顺着气,傻子都能明白过来了。
“……节目效果,理解一下,”导演见被拆穿,干笑两声,又重复问道,“景泺,你真看到那小男孩了?”
景泺站直身,扯开嘴角笑了笑,“没有,唬您的。”
“……”
刚刚宋轶这么一提醒,他就反应过来了。
如果不是看到了小男孩,他没准还会帮着节目组演一下,虽然他的演技并不怎么样。
导演苦笑几声:“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破绽太多了,”一直气定神闲的何原慢悠悠开口道,“工作人员来得比平常都要早,这个且按下不提,”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周边的工作人员,“关键是说要来修电线的工作人员,全都是拍摄团队的,是要拿摄像机修电路吗?”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没办法,”导演清咳两声,“是临时计划,因为昨晚徐鸯在,我们也没能好好策划。”
景泺由衷道:“导演,我觉得您刚刚的反应非常不错。”
导演气乐了:“是我当嘉宾还是你当嘉宾?”
三言两语,这个话题就算结束了,整个宅子里每人都脸带笑意,唯有徐鸯一人还气着,但由于之前导演的态度,她也没敢说什么,只能自顾自地黑着脸。
景泺忍不住又往外看了一眼。
刚刚小男孩……是在看阁楼?这么说起来,好像之前他也是爬上了阁楼。
他隐隐觉得,阁楼上的人,和这家人一定有什么关系。
“外面路通了吗,”乌七淡淡道,“我今晚可不想吃火锅了,腻死了。”
何原说:“你吃火锅都会腻?”
“通了通了,”导演点头,道,“送食物的车子已经在路上了,而且我们也联系了专业人员来修电路,他们应该快到了。”
景泺问:“那今天的行程是?”
“很不巧,”导演扯扯嘴角,“今天本来是要看关于宅子案件的报道,却停电了,所以我们刚刚才会临时策划出一个小游戏。”
“既然这样,”乌七突然站起身,“来电之前,我们可以自由活动一小会吗?我对这个宅子其实挺有兴趣的。”
导演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只是租下宅子而已,宅子里的东西都是不能损坏的。”
乌七往前走了小段,突然停下脚步。
“不是自由活动都要拍吧?”
跟拍师一脸为难地看着导演。
导演没看他,反倒是问乌七:“您是不是觉得,这宅子里的确有点古怪?”
别看他是个灵异节目的总导演,但其实他之前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不太相信,就连节目的制作内容都是他熬了大半个月,查了无数资料才整理出来的,这也算是他第一次尝试这类题材。
但他们在摄像头前坐多了,也不知道是查回来的资料给人的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最近每回看这宅子都觉得阴森森的,可吓人。
“是啊,”乌七直言道,“挺严重的,如果你想节目能够顺利播出,就让我好好看看。有什么问题也好快点解决。”
拍摄时间只剩不到三天,导演想了想,摆手:“行吧,那你小心点,下午还要拍摄。”
景泺几人马上跟了上去,其他工作人员见状,也有胆子大好奇的,问能不能跟去开开眼界,全被乌七一口拒绝了。
六个嘉宾,只有徐鸯没去,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拍完这个综艺,然后打死不来下一季。
几人刚走,导演就走到一位跟拍师面前,这位跟拍师是这档节目里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的一位,导演压低声音:“你跟上去录下来。”
跟拍师人壮胆大,当下就应下来了,悄悄跟在几人后面。
五人谁都没说去哪,但大家心里都有些默契,直直朝阁楼走去。
走到半路,景泺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乌七,你说你们已经看过宅子一楼的地面了,但是我记得上回在厨房,是因为你的血覆在地上所以显了字……后来你们是怎么看其他地方的?”
乌七一本正经道:“我割了腕,撒了一客厅的血。”
“……”
“她吓唬你的,”何原笑道,“那东西,不是因为她的血才显出来的。”
“那是……”
“我每天起床都会擦点驱邪的香膏在手上,以免危急时刻来不及拿符,还可以用用拳头,那天应该是血混上香膏了,才会显出字来。”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阁楼。
跟拍师这时才跟上来,看到他们走到阁楼出,下意识张嘴想说阁楼的门锁上了,钥匙还在导演那呢,还好他及时住了嘴。
正想着,就见他们只鼓捣了一会,阁楼的大门就开了。
跟拍师瞪大眼,等他们进去后,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进了阁楼,乌七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圆圆的小盒子,像古时人们用的胭脂水粉,打开,里面是白色的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