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粉丝疯狂撕逼,各种拉踩,把微博、兔区和豆瓣都屠了一轮,顺便把营销号拉出来骂了一通,总之,骂完正主骂舔狗,骂完主子骂奴才,隔着屏幕和网线,把对方全家甚至十八代祖宗挨个儿问候了一遍。
钱余作为宋亦上粉丝中的中坚力量,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他宛若一个斗士,做好了和人厮杀的准备,拿着一瓶红牛撑了半宿。他一个人挑灯夜战,顶着大黑眼圈,在网上攻坚克难,与人唇枪舌战,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直到困得撑不住,才沉沉睡去。
“热搜上好多新闻都是为了博人眼球故意炒出来的,白的能说成黑的,黑的能说成彩的,看看就好,别往心里去。”宋亦上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态好的一匹,堪称一绝,不仅自己不甚在意,还能安慰身边的人。
“对!昨晚有些疯狗非说方瀚渊对你有意思,说他看你的眼神深情款款,爱意绵绵,还上图为证,呸!那张图我看了,虽然他朝着你的方向,但当时看的是我。”钱余扬着脸说。
钱余刚义愤填膺着,看见方瀚渊从宋亦上身后走过来了,他依旧笑如春风,仿佛根本没被网上的事情影响。
但是,把钱余嚎的那一嗓子全听见了。
第32章
宋亦上看见钱余紧张兮兮的脸色,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见女神了?”
钱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宋亦上一转头看见了方瀚渊。
只听钱余说:“就是这个眼神,你看见了吗?”
宋亦上并未接他的话,而是直接走了过去,跟方瀚渊说起话来。
钱余:“……”
两个人的热搜现在还在微博上挂着呢,一举一动在旁人眼里都值得玩味,但对双方彼此心知肚明的他们来说热搜已经不重要了,想宣传,可以,想抹黑,不好意思,他们之间清清白白。
宋亦上把他不care的态度表现的不要太明显,披着一件黑外套,飒飒生风地走进了化妆间。
宋亦上和方瀚渊并排坐在一起化妆,两个人偶尔谈八卦,偶尔聊剧本,并没有相处不愉快的事情发生,看上去他们并未被突如其来的热搜影响,关系似乎比之前也更好了一些,方瀚渊的风评不错,跟他合作过的人只有夸的,少见骂的,撇开纪嘉奕不谈,宋亦上发现方瀚渊这个人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只不过不是那种喜欢。
再说,经历了那么多诋毁过后,他对网上的声音并不是那么看重了,随它去吧。
两个人的友好互动让不少打算吃瓜的群众们睁大了眼睛,没有尴尬,没有避嫌,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特坦荡。
钱余在剧组的八卦圈里很快听到了新鲜出炉的料,导演和两大主演的三角关系愈发混乱,现在直接升级为两大主演因戏生情,直接略过纪嘉奕勾搭上了。
钱余实在忍无可忍,什么破热搜,怎么可能?他朝那些小姑娘们喊道:“方演员会觅得他的良人的,让我们祝他和那位锁死,放过我们哥哥吧,好吗?”
“好的。”方瀚渊的声音从化妆师里传了出来。
站在化妆室门口的钱余:“……”
钱余同手同脚的飞一般逃走了。
宋亦上闭上眼睛让化妆师给他画眼妆,突然一个激灵又睁开了眼睛,他试探过方瀚渊,方瀚渊对纪嘉奕没想法,可并不代表纪嘉奕对方瀚渊没想法。
纪嘉奕的心思不好猜,话不好套,表情古板口却毒舌,宋亦上在这剧组里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了这么久,依旧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进组的,可见纪嘉奕的心思的确难猜。
化妆的一个步骤结束,宋亦上趁机偏头在人群中找纪嘉奕的影子。
这次的寻找毫不费力,他一眼对上了纪嘉奕的目光。
纪嘉奕脸上还是那么一副疏疏淡淡却有震慑力的样子,眼镜让他整个人显得严谨老成,金丝材质又为他平添一股冷冽的气质。
反光板反射的光线不时在人脸上一晃而过,现场人声繁杂,布线繁多,纪嘉奕的一只胳膊搭在机器箱上,看上去朝这个方向望了很久了,但当和宋亦上的目光偶然邂逅后,他很干脆地转过了头,转而去和身后的摄影师说话。
“脑袋不要乱动,正对着我。”化妆师开口了。
宋亦上匆忙回神:“不好意思。”
化完妆后,首先是宋亦上的戏份,陶未在何厉的家里偶然间看见了何厉爸爸生前的照片,正当他欣赏照片上眉目英俊正直的男人时,何母一把夺过了照片,并几乎是毫无缘由地把陶未骂了一顿。
骂着骂着,她哭了,坐在地上指责“何厉”为什么一定要步他老爸的后尘,为什么要去当记者,既然当了记者又为什么总拍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何厉”当了记者,她难过,“何厉”当了记者却没像他爹当一个好记者,她仍难过。
之所以难过,是因为何厉的父亲就是因为太敬业认真,才为自己惹了麻烦,他最终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但是诱因却和他调查的一件事情有关,他得罪了一家大企业,被企业找人教训了一顿,打手们并没下狠手,警告为主,但他当时身体状况不好,被扔进一个偏僻的角落,众人都走后,他虽然身体没有大的伤害,但赶上心脏病突发,未及时就医,出乎意料的离开了人世。
没想到何厉长大后,高考时竟偷偷填报了志愿,学出来仍干父亲这一行。
何母发现后,勃然大怒,暴跳如雷,气得七窍生烟,闹了七天七夜,终于和何厉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当记者,可以,不过得当那种特别没存在感的记者。
于是,何厉成了一名娱记。
和宋亦上搭配的女演员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女演员,演技可圈可点,说哭就哭,丝毫不拖拖拉拉,光是这一点,宋亦上自愧不如。
和好的演员搭戏,无形中给了他压力,之前对戏时,宋亦上已经试了几次,总是找不到感觉,和方瀚渊一比便显出了他演技的稚嫩,靠着这些天的飞速成长,他可以接住对方的戏了,纪嘉奕和副导演也没说什么,估计他已经达到了他们的及格线,可是宋亦上觉得不够。
开拍前他把自己的大脑放空,手指轻轻摩擦着纸面,去让自己真正贴近角色的灵魂,其实他是能感受到一些东西的,只不过那种感觉不是来自于陶未,而是来自于何厉。
心脏忽然一抽一抽地疼,像被鞭打过的皮肤倒上了盐水,腐蚀感透过神经末梢一层一层地传进□□里,表面灼烧,内里冰凉,宋亦上看着何母,眼前乱了,模糊不清,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母亲,看见了时光里的自己。
那时,自己要当演员,母亲也曾这样闹过,骂过,哭过。
一声“action”过后,身边杂乱的声音都忽地消散了,只剩下何母低低的啜泣声,陶未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狼狈地坐在地上哭,他先是震惊不解,后来目光变得沧桑悲凉起来,他没有去扶她,也没有去抱她,而是站在她身后,对着那张照片久久凝视。
他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身前的女人,最后有洁癖的他跟着她一起坐在了地上,他双手换着膝盖,静静地看着女人和照片,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房间,竟跟流金似的流了一地。
这场戏拍出来的效果比众人预想中的都要好,结束之后导演放大家去休息,片场马上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纪嘉奕注意到宋亦上在一片混乱中独自去了后院的一个无人角落里。
他尾随着跟了过去。
宋亦上坐在了台阶上,踢着脚边一粒一粒的碎石。
纪嘉奕挨着他坐了下来。
宋亦上用余光扫到了纪嘉奕后,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但停下了踢石子的动作。
如果不单单是靠技巧,而是靠体会角色的内心寻找共鸣,把感情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后,一下子出戏有点困难,所以宋亦上整个人的状态还沉浸在一片消极中。
纪嘉奕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亦上转过头,面色还是忧淡的,他看着纪嘉奕说:“有奖励吗?”
纪嘉奕神色淡漠地一言不发。
看上去不打算做任何表示。
宋亦上并未因此丧气,他抬头望着天边的晚霞,却忽然感到纪嘉奕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以示安抚。宋亦上像是想起了遥远的事情,一个恍惚,人跟着那只手往后虚靠了上去。
纪嘉奕瞬间僵住了。像□□纵了的机器人,只剩闪着光亮的眼珠暗示着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体,这一刻只要是宋亦上碰到的地方便格外敏感,身体中流动的血液静滞不前,夕阳停留在他眼睫上的光线随着他身体轻微的一僵而跃动了一下。
宋亦上并未靠在了他身上,只是离他更近了而已,让那动作看上去像一个拥抱,宋亦上闭上了眼睛,平稳的呼吸和热度一点一点传到纪嘉奕身边。
“我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之前……”宋亦上开了口,说了几个字之后却没再说下去了,他的声音有点抖,带动着身子也轻轻颤着,但他却强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把未说出的话咽回肚子里。
“其实也没什么。”宋亦上最后无所谓地说,声音已恢复平稳。
纪嘉奕的另一只手突然间没有了归宿,堪堪立在半空中。
灿烂的那一抹余晖已经散尽了,沉淀下来的是温和的淡金色,他看着天边渐变的紫红色云朵积聚成团,像华丽的锦缎,包裹在城市的尽头。
他在那长久的眺望中轻微吐出一口气,然后缓缓抬起手臂,拍了拍宋亦上的后背。
.
月儿爬上树梢,一天的工作结束,临走时宋亦上看见纪嘉奕款款朝这里的方向走过来。
下班之后纪嘉奕一般不会找自己,更不会约自己吃饭,他用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方瀚渊,心里一紧,脑子里顿时闪出各种弯弯绕绕的小心思。纪嘉奕没有和自己一起吃饭的经历,但和身边的哥们倒是一起吃过。
纪嘉奕果然在两个人面前停住了。
心跳随着那脚步声“咚”的一停。
宋亦上准备先发制人,他对方瀚渊说:“一会儿去吃夜宵吗?”
纪嘉奕有些诧异,清秀的脸上带些困顿,他问道:“你们要去吃夜宵?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啊,也不是,还有钱余。”宋亦上把钱余提溜到身前,钱余的目光撞到方瀚渊之后立刻被打了回来,瞬间目不斜视,站成了一颗笔直的松树。
纪嘉奕一眼都没看钱余,他的视线先在方瀚渊身上绕了一圈,然后滑到宋亦上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拧巴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后说:“你俩才上了热搜,近期不要再让人拍到私下出去的画面了,还有你的台词今天改了一点,先回酒店把明天的台词重新过一遍吧。”
“我回酒店?那你呢?你们去吃饭?”宋亦上挑起了眉,他看着纪嘉奕,眼底像是有情绪,又像什么情绪都没有。
“不是,”纪嘉奕说,“我和你一起回酒店。”
作者有话要说: 宋亦上:除了我,我要让你约不到别人去吃饭,哼╭(╯^╰)╮
第33章
宋亦上和纪嘉奕坐了同一辆车回酒店,车是纪嘉奕的车,宋亦上开着,车在路上行了一半,一路在副驾驶座上沉默的某人忽然开口问:“你饿了吗?”
宋亦上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没饿。”
纪嘉奕手肘靠在车窗上,不解地问:“那你刚刚为什么想和方瀚渊去吃饭?”
宋亦上总不能和他说自己只是脑子一热随口说的,于是边说:“不饿,就是馋了。”
“先去找个地方吃东西吧,吃完再回酒店。”纪嘉奕说。
宋亦上吃惊地问:“我们不是要回去工作吗?”
纪嘉奕转过了头:“我饿了。”
此时默默坐在后座的钱余恐成最后赢家。
在纪嘉奕的指引下,宋亦上把车开到了一家烤串儿店旁边,烤串儿店离他们住的酒店有一段距离,但也不算太远,看外部的装饰便能看出餐厅的装修精美华贵,大气的店名被灯柱拼凑出来,把门前的一块儿地照得通亮,看来消费价格应该不低。
宋亦上下了车,把帽檐压得极低,随纪嘉奕进了店,钱余跟在最后面。
服务生把他们带到角落里的包间,点过菜之后贴心的关了门。
包间的四周都是用玻璃围起来的,其实就是个透明墙,没起到多大保护隐私的作用,外面的人完全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只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而已。
不过纪嘉奕挑的地儿是在二楼的角落,一面墙又用屏风挡住,只通过一面玻璃和外面接触,隐蔽性稍微强一些。
宋亦上摘下了墨镜,帽子还继续戴着。
一楼有驻唱歌手唱着不痛不痒的情歌,灯光在他们身上亮了又暗,从二楼往下看,迷离又梦幻。
“他的歌唱得不错,和我有一拼了。”宋亦上边吃着切块儿的水果边说,“但是脸和我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纪嘉奕在手机上回了几条重要的消息,然后抬头盯了宋亦上一眼。
宋亦上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羞耻心地说:“实话。”
纪嘉奕放下了手机:“每次来他都唱这两首歌,练了那么多次,唱得再不好,也该练出来了。”
宋亦上琢磨着他这句话,立刻抓到了重点:“你经常来这里吗?”
纪嘉奕不咸不淡地答着:“在这边拍戏的话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