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这样一张脸孔,被对方硬抓在手中的男人,表现得更加害怕了,他浑身哆嗦个不停,原本就浑沌的脑子此刻更加不清楚了,只嘴里断断续续不停地叫:“鬼、鬼啊……你是鬼……妖怪!”
笼子外那些围观的神使们,闻言笑得更疯了。
被喊成“妖怪”的神使脸色越发难看,他盯着被自己揪在手中的男人,眼神一狠,突然张大了嘴巴,一口狠狠咬在了这男人颈间,将他的脖子直接撕扯出一个大洞。
颈间动脉被尖利的牙齿直接扯断,滚烫的鲜血直接滋了出来,喷了这个样貌恐怖的神使一脸。
“嗬嗬——”被咬断脖子的男人瞪大了眼睛,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嘴里涌出的无数鲜血却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所有的动作都因为身体的极速失血而变得缓慢,男人在撑了没几秒后,就这样保持着双目圆睁的姿态,四肢瘫软着倒了下去。
彻底断气之后,他的眼神中还保留着惊恐与惊愕,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明明取得了胜利,但得到的结局却仍旧是死亡。
“哼!”咬开别人脖子的神使冷哼一声,把叼在自己牙齿间的人肉吞进嘴里,狠狠的咀嚼,嚼得血水四溢,然后一口咽进了喉咙。
围观的神使们因为这意外的一幕,微微寂静了一秒,但一秒过后,却又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像是眼前这骇人的一幕有多好笑一样,他们一个个露出前仰后合乐不可支的模样,有的甚至夸张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而此时此刻,躲在门外偷偷看着这一幕的肖越宁,却是脸色苍白无比。
他看着那个样貌丑陋的神使嘴边遗漏的血迹,突然用力捂住嘴唇,胃里一阵翻腾。
就在他忍不住张嘴欲呕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忽然从旁边伸了过来,在他喉间轻轻触碰了一下……接着,非常神奇的,一股冰凉的气息过后,原本在他喉间翻涌不休的恶心感很快被驱散,他总算是没当场吐出来。
门后面,在又死了一个拳击手之后,很快又有两个神使跟着跳上了擂台。
这两人一人抓着一具尸体的脚,一路划出两道湿淋淋的血迹,像拖曳着垃圾一样将他们从擂台上拖了下去,扔到了排在角落里的一个巨大橡胶桶里,然后盖上桶盖。
同样的桶,这个角落里还有两只。
肖越宁毫不怀疑这两只桶里面,同样也装着尸体。
他躲在门缝后边,大气也不敢出的继续观望。
刚刚的一幕,再次刷新了地狱之门在他心目中的可怕程度。而他对于这个组织里,除了那些被坑骗来的无辜群众以外的所有核心成员,更是厌恶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就在肖越宁暗自恼恨的时候,他被APP强化过的耳朵,突然听到了身后电梯方向传来的“叮”的一声轻响。
有人来了!
肖越宁心中一惊,拉着苏熠一起躲到了黑暗角落一根柱子的后面。
在他们藏好后没多久,有亮光从电梯口的方向传来,应该是来人已经从电梯里走出来了。
肖越宁从柱子后面,小心的露出自己的一只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黑暗空旷的地下空间里,正有三个黑色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一人在前,两人在后。
后面的两人衣袍翻飞,应该是两名神使。
而行走在他们前面的人,身形虽然有些瘦小,却气势惊人,对方鞋子磕在地面的声音极响,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发出响亮的回音。
这也导致了肖越宁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但已经认定这一定是个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也极有可能就是被指派来A市寻找关门人的,那两个判官之一。
女人行走如风,高跟鞋踏着一地斑驳的陈旧血迹,高傲地走向那扇虚掩着的门。
走在她后面的一个神使,在她即将走到门前时快速赶了几步,提前将门打开,恭敬的请她入内。
女人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在刚刚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有灯光从门□□出,照亮了这个女人的面容。
她看上去十分年轻,不过二十五六左右的年纪,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长得居然还很漂亮,和肖越宁印象中,那些畸形又丑陋的神使们大有不同。
她身上的衣服也非常讲究,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色贴身连衣裙,这裙子将她的身材修饰得十分完美。
她的肩膀上还随意的披着一件白西装,而且半点不嫌冷的光着两条小腿,挺着胸膛的高傲模样,让她看上去一点也不输那些美貌的电视女明星。
单单从外型来看,任是肖越宁想破了脑袋也绝对想不出,这样的女人居然会是邪教份子。
她走进门后,两个神使也相继进入,随手又把门给关上了。
几乎就在女人进入的同一时间,门后原本喧嚣的神使们像是被人忽然按了暂停键一样,齐刷刷的安静下来。
一时间,肖越宁耳边只听得到高跟鞋踏在地上的声音,和神使们紧张的呼吸,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响动,所有人都被女人的到来给镇住了。
……这女人的身份果然不一般。
拉着苏熠从躲藏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肖越宁再次来到门边,从门缝里悄悄往里看。
门后,原本吵闹不停的神使们在看到女人之后,果然已经停止了吵闹,他们一个个无比恭敬的垂手站立着,还像电视剧里恭迎董事长视察的员工一样,自动排成了左右两排,任由女人踩着摇曳的步伐,慢慢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
身穿白裙子的女人在经过擂台的时候,目光漫不经心的往满是血迹的笼子里扫了一眼,一张俏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仿佛已经对这种场景早已司空见惯。
她径直穿过擂台旁边,走到了最里面的位置。
肖越宁的目光跟随她一起望过去,发现里面靠墙的位置居然还有一座高台,只是因为之前他的目光完全被擂台吸引了,所以一直没有注意到。
高台上摆着一只非常豪华的座椅,像是一张王座一样,静静的等待着来人。
女人踩着猫步,一步步从台阶下走上高台,径直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俯视着台下诸人。
看了约两秒钟之后,她轻轻的弹了弹自己涂着鲜红指甲油的长指甲,淡淡的开口:“怎么样啊?找到人了吗?”
台下十多个神使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吭声。
女人脸色一变,恶狠狠地骂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这么久了连个人影都找不到,每天就会躲在这里看打拳,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台下的人不敢回嘴。
女人又骂:“我告诉你们,如果让鹰神抢在我前面找到了人,夺了我的功劳,到时候你们这些废物全都给我等着!我绝对要你们好看!”
鹰神……
肖越宁在心里默默地想着,那么看来,这女人应该是任务中的另一位——蛇神了。
台下十几个神使默默的听着女人的叫骂,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他们对高台上独坐的女人仿佛十分惧怕,肖越宁甚至看到其中一个神使,黑衣下的小腿在微微的发着抖,这可怜又卑微的样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观看两个普通人血腥搏杀时的疯狂劲儿。
女人仍旧在叫骂不休,肖越宁从她口不择言的话里,渐渐的听出了些许的门道。
这个女人似乎并不知道APP的存在,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这个世界就会有一个专门针对他们地狱之门的人出现。
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只知道每当他们除去一个关门人后,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关门人冒出来对付他们。
这些人仿佛杀之不尽,除之不完一样,倒下一个又起来一个。
而且,他们的目的也往往非常明确,目标直指时空之门和地狱之门,这些人不是从他们手中夺门,就是设法暗杀他们地狱之门的高层,几乎从无例外。
地狱之门为此已经损失了不少核心成员,几十年间,十二位判官的位置上已经换了好几波人,死掉的那些判官也几乎全是被关门人杀死的。
这也导致女人张嘴骂出来的话都是“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疯子,总是找我们的岔,杀我们的人”。
地狱之门的人对关门人极为仇视,觉得这一定是某个专门针对他们的神秘组织派出来的,可惜却一直没有办法彻底挖出对方的来历。
他们也曾成功抓到过好几个活的关门人,想逼问出关门人的具体来历,只是从这女人骂出口的话来看,这些被抓的关门人往往骨头都很硬,即便地狱之门的人承诺,只要交代出一切就留他们一命,却也没一个人松口。
哪怕有个别特别狡猾的关门人答应了说出秘密,但也只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趁机拼死一搏,想多拉几个垫背的一起上路而已。
蛇神对于这种做法嗤之以鼻,觉得他们自讨苦吃,能活着还不满意,竟然要去死,简直可笑。
但躲在门后的肖越宁听了她的话之后,却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那些关门人的做法。
先不提地狱之门这种全无人性可言的恐怖组织,究竟会不会信守承诺,哪怕他们真的言而有信,真的等他们说出一切就放了他们,但哪怕地狱之门放过他们,时刻监管着关门人一举一动的APP难道也会放过他们吗?
不说别的,就只按照APP的一惯尿性,但凡涉及到地狱之门的任务,只要失败了基本就都是“抹杀”的后果。关门人任务一旦失败,那地狱之门放人或是不放人,又有什么区别?横竖都是个死。
肖越宁觉得,如果是自己落到了地狱之门的手里,他恐怕,也会和以前那些关门人做出同样的选择。
既然都是要死,那为什么还要说出一切,便宜了这个恶心的组织?多拉几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一起同归于尽,才是他最想做的。
而眼前这个女人,明显当初就在关门人那里吃过苦头,导致她至今都念念不忘的斥骂不休:“哼!还有那个婊、子,当初那个贱人临死前,还差点弄伤我的脸!当年一个不小心让她就那么痛快的死了,但是没关系……现在她又有同党冒了出来,看我这回抓住了人,怎么炮制对方!”
蛇神一边说着,一边心有余悸的伸手,抚上了自己雪白无暇的面颊。仿佛是回忆起了当初惊心的一幕,她娇美的脸上露出刻骨的恶毒,牙齿更是咬得咯咯作响,看上去一幅恨不得把当初那个差点弄花她脸的关门人,重新从地底揪出来,再次碎尸万段一样……
肖越宁躲在门后,与苏熠一起听着这位蛇神滔滔不绝的又骂了整整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从她嘴里喷出来的骂人话几乎没有一句是重复的。
她先是骂自己下属,说他们蠢笨如猪;又骂关门人,说他们心思歹毒;最后还骂起了这回与她同来A市的鹰神,说他一个丑八怪酒囊饭袋,也好意思和她抢功劳……
肖越宁摩挲着阎王鞭的鞭身,暗自思索着最佳的动手时机,苏熠静静的立在他的身边,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肖越宁这回的任务,是杀死眼前的蛇神,以及与她同来A市的鹰神。
幸运的是,从今天这一番查探看来,这两位并不同行。而且听上去,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并不和睦的样子,倒是避免了他和苏熠,陷入同时对付两位判官的窘窘境。
只是,哪怕两位判官分开了,以目前的局面,肖越宁也不敢随意出手。
毕竟在场的除了蛇神,另外还有她的十多名手下,如果这位蛇神的实力不下于虎神,那么苏熠光是对付她一个就够呛了,根本不可能空出手来帮肖越宁应付剩下那十几个神使。
所以他只能继续忍耐着,等待更好的时机。
耐心的又等待了约摸半个小时后,机会果然来了。
只见高台上那个骂爽了的女人手一扬,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直直指向底下站着的一众神使,在他们之中一通乱点:“你,你,你,还有你们几个……全都再出去给我找!找不着人就别回来!别以为我没发现,平时就数你们最会偷懒,告诉你们,如果这回再找不到地狱之主要的人……”
她双目一狠,接下来的话简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冷酷又狠毒:“我就拿你们喂我的鬼王,要你们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话音一落,她原本映照在墙壁上的影子突然扭动了起来,原本正常的黑色人影幻化成了一头庞大又狰狞的双头蛇的模样,这双头蛇张着各自的大嘴,朝着台下众人吞吐着蛇芯,看上去无比狰狞骇人,仿佛只要女人一声令下,它们就要挣脱出去,将底下的众人吞吃干净一样可怕。
台下那些被随手点到的神使,吓得几乎当场跪下,他们瑟瑟发抖的领了命令,恭谨的将左手置于胸前,行了一个古怪的礼仪后,倒退着朝门口的方向行来。
肖越宁提前一步,拉着苏熠离开门边,重新躲进了不远处那根柱子的后面。
大门很快被打开,大约□□名神使低着头,似乎半刻也不敢在这里多呆的样子,脚步匆匆的离去。
肖越宁藏身在柱子后面,直到耳朵听到电梯启动时发出的“叮”声响起,才和苏熠一起悄悄回到了门缝外边。
高台上的女人在骂了那么久之后,大概是累了,并没有再接着多说什么,她姿态慵懒地打了个呵欠,说:“我累了,去楼上客房休息,你们可以继续在这里守着,但明天全部都要出去给我继续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