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任务,大家都想出点力,到了分工问题上便全都踊跃站了出来。首先是孔倾,“那我可以去找班主,看看谁有时间能教教我,我模仿能力强,现学现卖应该是没问题的。”
“哇!”谢照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孔倾姐超顶!”
“我……”连绵立马也想帮忙,然而举手半天,实在不知道自己干嘛,只能道:“我去试试看能不能借点设备,中场休息的时候放点经典什么的。”
“太好了。”周吾这边从沙发上凌乱的爬起来,信心满满道: “那明天肯定没问题了。”
大家闻言,皆是精神一振,觉得似乎比较难完成的任务现在都已经变得非常容易,顿时间士气高昂,每个人眼里都闪烁着对任务的期盼和兴奋。
唯独大田,左看看,又看看,盯了半晌,还没等到谢照澄给自己颁发任务,终于忍不住了:“我呢,那我干什么?早上不是说好让我去表演的吗?”
谢照澄呆了呆,还真没想到这茬:“你……你不是说的去吆喝吗?”
大田傻眼了:“……”
还,还真吆喝啊。
本来他早上是有这个决心的,但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其他人做的都是体面活,就他一个人跟傻子似的当街叫卖,怎么想都觉得蠢好吗?
这个场景一开始在脑子里出现,大田就完全停不下来了!原地抓狂,非常后悔。
不管怎么说,分工算是就这样定下来了,大家吃饱喝足,准备各自回去休息。
院子很大,每位嘉宾都分配到了自己的房间,谢照澄正好跟景行住在同一边,便自然而然的跟自家偶像并肩同行。
谢照澄这一天脑力体力消耗巨大,浑身紧绷,到现在才感觉到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忍不住感叹道:“今天……”还没说完呢,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景行瞧着他这模样可爱,登时笑了出来:“这么困?”
“其实也还好。”谢照澄扭头也笑了,还是那个灿烂的小太阳的样子:“录综艺是有点累,但是比以前当练习生的时候好多了,至少还有得睡。”
景行闻言,仍是含着笑,眉眼不自觉温柔了些许。
他是知道现在的小孩想出道很辛苦,然而亲耳听谢照澄说出来,这感觉才陡然真实。
……谢照澄现在才多大呀。
他今天可是将谢照澄的状态从头看到尾。这小孩脑子里似乎从来就没有“随便玩玩”这几个字,做任何事情都很认真。他会在喝水的时候认真的将赞助商的广告词念完,对待节目组交代的任务时冲劲十足,甚至对待其他嘉宾也是尽可能的帮助。
又聪明,又努力,又懂事,还乖巧。
景行越想越是心软,忍不住用力揉了揉谢照澄的脑袋。
谢照澄蓦的呆住,抬起头来。
此时没有了摄像机,只有头顶昏暗的灯光。景行低头和谢照澄对视,细细的打量间,发现他此时竟连轮廓都柔和得不可思议,饱满柔软的嘴唇无意识的微张,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用指腹轻轻摩挲。
他越看越是喜欢,心里有无数冲动的情绪和念头交织,然而最终,他只是低低笑了下:“……那今天好好休息,晚安。”
谢照澄:“……”
是错觉吗,他怎么觉得……偶像笑的这下是在故意撩他?
他的脸突然就烧了起来,小声说了句“晚安,偶像”,慌张跑了回去。
景行见状,差点没乐出声来。
他目送着谢照澄仓皇逃掉,然后将门关上,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个时候时间还不算太晚,景行也不急着睡,在床上坐了半晌,反复回想着那个小孩漂亮的唇瓣,还有发丝柔软的触觉,心如猫抓,总觉得浑身不舒坦。
他心气完全静不下来,站起来在屋内反复走了会,还是觉得不自在,索性推开窗户,垂眸点了支烟,火机清脆的“叮”声响起,他看着在空中轻轻跳跃的火焰,又不自觉想起上次谢照澄为他护着火苗时那近在咫尺的,漆黑漂亮的眼睛。
……景行的心越发浮躁。
他左思右想,满脑子都和那小孩有关。不知过了多久,等烟灰都燃尽了,他心烦意乱未减,最后也只能低声骂了句,碾灭烟蒂,关上窗转身回屋。
……
第二天清晨,节目组的录制继续!
按照昨天的约定,谢照澄和景行以及周吾三人先去找个人流量大的地方表现,而剩下的几位分头行动,等学会表演了,或者吃午饭了,再来找前面几个人会合。
昨天被折腾得狠,今天起得又早,大家都没怎么睡够,出来时全都状态萎靡。唯独谢照澄昨晚听了他偶像的话,好好休息,现在跟满血复活了似的,走路轻快,带着灿烂的笑容,挨个打招呼:“吾哥,大田哥,孔倾姐,连绵姐,早上好呀。”
朝气蓬勃得……简直就像是太阳下迎风舒展的小树苗!
刚刚打完哈欠,还在擦眼泪的周吾直接被他这状态惊呆了,目瞪口呆道:“小谢……昨晚有人悄悄给你浇水了吗?”
谢照澄眨了眨眼:“嗯?”
“啊!”周吾痛苦的捂住脸:“别对我放电,求你了!嫉妒会让我挖掉你的眼睛!”
谢照澄:“……”
他有些无语,指了指他的背后的景行,周吾扭头去看,发现景行也没怎么睡好,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但是却不见明显的疲惫,只是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极其慵懒。
“早上好啊。”他甚至还冲着谢照澄一笑,眼角眉梢都荡着点揶揄。
周吾瞬间奔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的老天鹅啊!”
小谢这个年轻人就算了,景哥多大年纪了,凭什么状态这么好啊!
景行总被人各种目光看,再怎么沧桑的凝视他都能熟视无睹,眼里只有他家的小迷弟,含着笑意走过去,“走吧,我们出发。”
此时天刚蒙蒙亮,大街还算清静,节目组的车先将孔倾等人送去了昨天的那家茶馆,又带着谢照澄几人转了几圈,到处寻找合适的地点,最后停在了宽阔的广场边。
“要不就这里吧。”谢照澄下了车,四处张望:“再等会人应该挺多的。”
或许是因为整个镇子的气息都非常的古老,广场也并不现代,中间树立着个谢照澄不认识的铜像,铜像下有铭文,四周零零散散的有老大爷遛鸟,打太极还有大妈跳舞,看起来倒是有点像可能会对戏曲感兴趣的人。
“现在是六点,我们要一直持续表演到十二点。”大田跟在后面,现在倒是比之前正经许多,看向了谢照澄和周吾,担心道:“你们撑得住吗?”
“没事。”谢照澄冲着他笑了下:“还没我以前训练时间长。”
“可别小看了我们这把老骨头。”周吾也拍了拍大田的肩膀,“你吆喝就行。”
大田翻了个白眼,迅速的将自己背后借来的二胡取了出来,有点骄傲的道:“放心吧,只要我站在这里,就没人不看我的。”
当年他在街头玩摇滚的时候,呵,那阵仗!
其余人:“……”
他们看了看旁边气定神闲的养生老大爷,再看了看大田那把狂傲的二胡,最后面面相觑,莫名觉得……这可能,有点悬。
五分钟后。
大田拿着把二胡,追着老大爷满广场跑,声音里面的抓狂几乎都要爆炸了:“老爷子!老爷子你听我拉一首吧!就一首!你肯定不会后悔的,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我还白送你一张门票啊!”
谢照澄等人还站在原地,一副“果然如此”的心塞,迎面冷风吹卷,头顶乌鸦飞过,简直要怎么冷清凄惨怎么冷清凄惨。
“唉。”连最低调最有礼貌的小谢同学都忍不住摇了摇头,决定不管他了,拿出了同样是借来的琵琶,席地而坐,冲着周吾道:“吾哥,我们开始吧。”
少年声音清亮,如同清晨挂在绿得发亮的嫩叶上的露珠。
周吾只觉整个人都瞬间清爽了许多,轻咳了声,拿着抚尺,洪亮的开嗓:“今天说的这个故事呀,已经是明朝时候的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熬到2点半,今天是精神涣散的小清风。
成年人疲惫的目光.jpg
——
那么问题来了:
今天景哥心里想的是___?
第18章
周吾是个谐星,从前名综艺主持节目,再往前推大学还是播音主持专业,张嘴吐词的确漂亮,腔调舒服,咬字清晰,气息还异常平稳。
他说自己会相声,可真不是半吊子的水平,那是有师承的,讲的这段亦是非常出名的《怨女鬼》:一个被负心汉抛弃了的下堂妻,撞柱后变成厉鬼复仇的故事。
“却说这崔状元夜半醒来,发现月光入屋,帐帘上人影重重,交叠缠绕。影影绰绰间似是已亡发妻与自己的身影。崔状元心头大骇,想到亡妻死的时候发的那句誓言。是怎么说来着?我若做厉鬼,便生生世世不肯放过你!喝!好狠毒的女子……”
其实故事的脉络很简单,但是话本的结构却很精妙,先用负心汉半夜失心疯殴打第二任妻子的情节做引,再逐渐展开,开场就悬念惊人,讲得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景行陪着谢照澄坐在旁边的石阶上,听了会后,低声点评道:“他是练过的。”
谢照澄亦是点头:“很专业。”
不止是他们夸赞,原本在广场慢悠悠打着太极,或者坐在树下休憩的老爷子们听到响动,纷纷扭头,再仔细一听这故事,竟觉得有些耳熟,不自觉的就靠了过来。
在本就拥有曲艺文化的地方讲单口相声,优势就这么轻易的体现了出来。在场的大爷大妈们再怎么不喜欢曲艺,也都听过这个故事,才听几句,顿时就哄笑了出来:“小伙子讲错了!这段不是这么讲的!”
周吾半点都不怯场,停下来冲着观众笑:“那您说哪里说错了?”
大家对于指点后生仔都有着非常大的热情,立马吵吵嚷嚷了起来,气氛倒是很热烈,可惜谁的话都听不清,反倒是周吾自己的气息平稳,听了会后继续笑道:“大家说得倒是有理,但是啊,我们的改编也挺有意思的,不然听听再说?”
他话音刚落,谢照澄心领神会,琵琶轻捻,垂眸弹奏起来。
周吾的戏腔应声而起:“都说红颜痴情多,未料痴情变报应……”
平时他当谐星的时候浮夸搞笑,谁见了都忍不住想哈哈哈几句。可别说,他讲起话本来的时候,咬文嚼字,语气神态,还真有那种说书先生的风范,尤其是手中抚尺,仿佛随时都能“啪”的声砸下,惊起满堂喝彩。
“好!”一曲唱毕,观众们果然全都鼓起掌来,甚至还竖起了大拇指。
“要是大家觉得唱的好的话……”周吾趁机开口。
话还没说完,大爷大妈们轰然而散。
“不是!”周吾着急了:“不是要收钱,不收钱!我们是送票的!”
谢照澄也没想到观众跑得这么快,吓得琵琶都差点扔了,跳起来就往人堆里面冲:“景哥,景哥!快快快!门票!”
景行早在旁边等着了,眼疾手快就把门票往两人手里塞。
谢照澄和周吾跟个卖保险似的,差点就要把大爷大妈们给抱住了,拼命推销:“您看这票!又红又绿,又大又圆!价格虽然高,但是我们免费送啊!就在隔壁的茶馆,走两步路就到,晚上出来散个步,就能看到大师级的曲艺表演……”
有大爷疯狂摆手:“我不要看改编的!我要看以前的!”
“以前的!”谢照澄疯狂点头:“保证是以前的!”
吵吵嚷嚷一阵子,票总算是送出去了些,大爷大妈们倒不真是被他们推销蛊惑,只是看到门票上印着的章是真的,这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欢欢喜喜的收了下来。
就这样一番折腾,等观众全都散去的时候,大家已经满头是汗。
“我的门票就从来没这么难卖出去过……”周吾长长的呼了口气,有点心累。
“我的不也是吗?”刚拦着大爷时差点被踩死的大田满脸绝望:“都是满座啊……”
景行见到这阵仗在旁边都要乐疯了,随手数着剩下的门票,忍着笑开口:“你们说这些的时候问过小谢的感受吗?”
大田&周吾:“……”
是哦,这还有个顶流在这里呢!这可是从黄牛手里都抢不到演唱会门票的人!
两人顿时羡慕嫉妒恨起来,愤怒得现场抓狂。
谢照澄突然被Cue,还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去问:“景哥,我们送出去多少张了?”
“12张。”景行怕他觉得少,眉头微挑:“能送出去就是好的,现在才七点,不着急。”
“有效果!”谢照澄半点都不挫败,反而非常兴奋的重新拿起琵琶:“那我们赶紧继续吧。”
“不是说了不着急……”景行见状,登时又好气又好笑,摸了把他的脑袋,语气却是无奈又宠溺:“再等等,马上出太阳了。”
闻言,大家微怔,纷纷抬头看去。
只见天空,阳光慢慢的刺破云层,洒落下来,将几人所在的地方照亮。
广场上的人流逐渐多了起来。
晨练的大爷大妈们渐渐回家,而游客们慢慢涌了过来。谢照澄和周吾休息片刻后,重新站起来准备表演,这次大田也参加了进来,随时准备拉二胡助兴。
周吾再次讲起了他的《怨女鬼》,吐词清晰,节奏起伏:“当晚崔状元并未发作,待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忽然对自己的妻子说,你可知我前妻如何死的?其妻迷茫无措,不知何意。然而崔状元言行举止间,俨然已有些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