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让帮他把围裙系上,双手环抱着倚在开放式的料理台旁边,看着林鹤羽忙上忙下的煮东西,笑意简直收不住,现在他可是把人吃得死死的,越来越贴合他心意。
煮面倒是很快,十来分钟,就做好了。林鹤羽盛了两碗摆上桌,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不会做饭,瞎弄的,将就吃吧。祝寿星平安快乐。”
两人把面碗象征性的碰了碰,傻里傻气的四目相对,笑出声来。
面其实有点软了,汤的味道也很淡,但楚让非常捧场的连面带汤吃了个干干净净,“很好吃,这算是我们在新房正式开火了,也没算个日子。”
“你还这么迷信,你生日就是最好的日子。”林鹤羽说起情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这都是跟某人学的,他擦了擦嘴角,问道,“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儿吗?”
楚让摇了摇头,“没什么安排,我今天就跟你呆一块儿。”
“那我想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鹤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似的,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才尝试着开口,“如果你愿意,我想带你去我妈妈的墓,见见她。”
楚让哑然,愣了一会儿还回过神来,温和开口,“我当然愿意了,傻子,你在担心什么?”
“怕你觉得晦气,生日当天去看个死了的人。” 林鹤羽本来就敏感,想得也多,一谈到家人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变得雾蒙蒙的,没了光亮。
这是真的被家里那堆事儿给伤着了。
“脑子里想什么呢?你怎么会觉得我会这样想。” 楚让无奈地笑了,“我其实很早就想去探访一下,但这毕竟是你的伤心事儿,我也不好提。”
楚让心里门儿清,林鹤羽愿意把这事儿摊开了跟他讲,说明当自己人了,高兴还来不及。他手懒散地勾着林鹤羽的肩膀,安慰性的拍了两下,“那我们现在先去买点儿花,需要烧点儿东西过去吗?”
“不用,污染环境。”林鹤羽淡淡地回道,心渐渐沉了下来。
——
车上一路沉默,楚让默契地没有说话,给他留了点儿空间。他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轻地握住身旁的人,指尖冰凉。
从进入这条盘山公路开始,林鹤羽的表情就变得格外麻木,甚至带着微微地颤。以前每次来的时候,心情都非常的压抑。这已经是第7年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过来坐上一天,说着一些没人听的话。
楚让出现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再过来。
大理石墓碑夹在两棵巨大的柏树中间,郁郁葱葱的,显得很生动,是很豪华的单人墓。
这是林鹤羽用第一次比赛拿到的奖金买的,本来是拿来治病的钱最后用在了这种地方,挺讽刺。只是活着的时候没享受到好的,只能死了来弥补。
只是墓碑做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呢,人还是走了。
楚让跟在林鹤羽后面沉默地站着,垂眼打量墓碑上的女人照片。长发披肩,笑得很温柔,那会儿应该还是没有被病魔摧残的时候,眉眼之间能看出一些林鹤羽的影子,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
“血缘这种东西真是挺神奇,你和她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和眼角的泪痣。”他弯腰把一束白菊花放在墓碑前,默默地念出碑上的名字,“林清眠,名字很好听,你跟妈妈姓?”
林鹤羽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纸巾缓缓地擦了擦照片上面的灰尘,上面的容颜看起来清亮了些许,“他们离婚之后我就改了姓,以前姓秦,不过我跟秦家早就没有来往了。”
一个单亲母亲带着一个小孩儿,有多艰难,那十来年怎么过来的,林鹤羽刻骨铭心。
小学的时候大家口无遮拦,笑他是个没有爸爸的野种,这在学校里是常见的欺负对象,林鹤羽听不得这种话,抡起袖子就跟那个领头挑衅的校霸打了一架,肿了半边脸。
后来学校请来双方的家长调解,对面是富贵人家,趾高气昂的要求道歉,睥睨的眼神充满了嫌弃。
那会儿林清眠只能紧紧地把林鹤羽搂在怀里柔弱地辩解,“他很乖,他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你意思是我家的孩子不乖了?林妈妈你说话注意点儿吧。”对方的家长气势太盛,声音直接把林清眠的话压了下去。
老师不敢得罪那边的祖宗,皱了眉斟酌着字句开口,“林妈妈,您这样溺爱会教坏孩子的。”
后来,当然还是以林清眠道歉作为结束,校霸扬言跟他势不两立,大肆的传了很多闲言碎语,什么他爸找了个小三搞大了人家肚子,他妈为了供林鹤羽读书出去卖,小孩子的言论总是天真又恶毒,甚至添油加醋,林鹤羽也自然而然被全班孤立。
他也不是天生的性子冷,只是长年累月下来,发现跟人打交道实在是太累了,就这样把冷漠当成了保护色。
楚让看他陷入沉默,多半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试图缓和气氛,“你要不要跟你妈妈说会儿话?”
“嗯。”林鹤羽随意地敞开腿蹲着,细心的把花束包装拆了一支一支的摆开,低声自言自语,“妈,我来看你了。”
“最近也没什么烦的,就是今年的Ti有点悬,忙着训练呢好久没来看你,你能保佑我拿个冠军回来吧。”
“每次来都在跟你说比赛你会不会觉得烦啊,主要是我这人也挺无趣的,不太会聊天,你就凑合听听吧。”
“我现在过得挺好,钱也够花,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林鹤羽顿了顿,嗓音带了点哽咽,“这辈子你太苦了,希望你已经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开开心心的,别这么受苦了。”
.......
楚让是第一次听见林鹤羽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他一开始跟林鹤羽接触的时候,话少得可怜,也都是后来熟悉了,才慢慢多了点儿。
他总是习惯把自己的情绪都自己咽下去,然后表现出云淡风轻的不在意。
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林鹤羽抬起通红的眼看了一眼楚让,然后继续说道,“今天来是想让你见一个人,他叫楚让,是我的爱人。不知道你思想封不封建啊,我们俩都是同性恋,但是没办法就是喜欢上彼此了,也只能这么着了。”
听到林鹤羽说到“是我的爱人”,楚让的眼神都柔软了下来,这小孩真的太招人疼了。他微微上前一步鞠了个躬,郑重其事地开口,“阿姨你好,我是楚让,抱歉这么久才过来看你。您不用担心小羽,现在有我照顾他了,我们都很好,希望您也好好的。”
林鹤羽被笼罩在楚让的影子里,觉得格外的安心,顺着楚让的话说下去,“是,他对我很好,你可以放心,我以后……不会是一个人了。”
风透过树梢吹过来沙沙作响,像是林清眠有所回应,林鹤羽的眼眶通红,几乎要掉下泪来。
男子汉不能哭,妈妈说了,要学着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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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不哭。
谢谢钺之礼扔的手榴弹,谢谢沐·陌染、“”的营养液~
谢谢大家,鞠躬。
第74章
楚让这人温情的时候,柔和得可以将人溺死, 像下午那会儿林鹤羽难过的时候, 他就那样一下一下的抱着人拍着背,哄小孩儿似的, 直到林鹤羽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才松开, 有耐心到过分。
但禽|兽的时候,也真的毫无顾忌的强势, 晚上两人回到房间,他便开始不依不饶地把人抵在床上一遍一遍问林鹤羽, “要不要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我?”
“我能说不吗?”饶是两人做过那么多次,林鹤羽也学不来他这种直白,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这人轻而易举就把情绪挑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 下午那会儿阴沉的情绪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楚让用舌|尖舔他的脖|颈, 发出一声闷笑,“不能, 你不是说寿星最大吗?这还没到十二点, 是不是得依着我。”
这种时候根本抗拒不过, 林鹤羽也就半推半就的松了扣子,一脸无奈咬他的下唇, 劲儿劲儿的, 很容易勾起人的征服欲。
这是暗号, 也是默契, 深得让爷欢心。
......
室内喘|息几乎要盖过腕表上秒针转动的声音, 恍惚间林鹤羽借着光抬起手腕,估算的时间刚刚好,正正十二点。
他抬手拍了拍压在身上的人,憋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十二点过了,你不是寿星了,出去。”
“你他妈好的不学,尽跟着我学这种伎俩。” 还掐表呢,正在兴头上的楚让发了狠,直接堵住这人要溢出来的笑意。
结束的时候当然已经是后半夜,一脸餍足的楚让瘫在床头才想起来生日还没发微博,他点开界面挑选了一张林鹤羽煮面时候偷拍的照片,宽肩细腰,煞是好看。
忍不住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回味够了,才配上文字,“宝贝儿第一次下厨煮了长寿面,25岁的生日过得很开心。”
【宝贝儿???让哥你收敛一点吧求你】
【取关了!鸡笼警告!这人太骚了】
【呜呜呜羽神连背影都这么帅,这么贤惠】
【这是什么神仙恋情,我枯了!!好看的男人都找了好看的男人】
【等了一天生日博,等来了一嘴的狗粮......】
【让哥你这样真的不合适!!!考虑一下你的女友粉吧】
......
林鹤羽的手机自然也有特别提醒,他还没点进去,就被锁屏上“宝贝儿”三个字震惊到再一次羞红了脸,当着面还没这么叫过,微博这就写上了。
沉默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叫过我,微博也太直白了吧。”
“嗯?是在表示不满?”楚让垂眼看他,凑过去咬他的耳朵,声音哑得厉害,“宝贝儿,再来一次?”
全身酥麻,这个人太会了。
——
觉倒是睡得很沉,就是时间还没够,楚让就被米莉的电话吵醒,他不耐烦地接起来问道,“怎么?有工作安排?”
“不是,清木的李总听说你回来了,想带着他女儿落落跟你当面道歉。之前不是把她告了么,现在清木纸巾的品牌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估计急得跳脚。”
“这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之前不是那么横么。”楚让冷哼一声,垂眼看了看还睡着的林鹤羽,嗓音放轻了些,“道歉是吧,行,来ZG,我等着他们。”
那边也是急了慌了阵脚,没到一个小时,米莉就发信息说人已经到门口。楚让捏了捏林鹤羽的耳垂,把人弄醒,“来,起床看热闹。”
“怎么了?”林鹤羽眼睛半闭着,感觉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浑身懒洋洋地靠在旁边的肩膀上,没长骨头似的。
“落落带着他爸道歉来了。”楚让低头亲了亲怀里的人,满眼都是宠溺,嗓音倒是很冷,“不过也不着急,让他们再等等。”
林鹤羽把头埋在枕头里闷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好腹黑,那我们再睡二十分钟。”
“行。” 楚让把身子又缩回被子里,四肢缠在林鹤羽身上抱着,半闭着眼养神,床头的手机疯狂震动着,也当没听见。
半小时后,两人懒洋洋地洗漱下楼,顺手把ZG一群人挨个敲门叫下来围观,唯恐天下不乱。
李知落和他爸一起局促不安地站在大门口,眼睛都瞪到快泛起泪花,终于见到了人。
“哎呀楚影帝就是工作太忙了,早上补个觉应该的,应该的。” 李总默默地敲了敲手表,嘴上倒是客气,就是内容听着不怎么对味儿,还是对于早上十一点才起来的两人颇有微词。
楚让淡淡地笑了笑,毫不遮掩,“早就醒了,就是不想下来。”
“你......”落落被这话噎得不行,又不好发脾气,按下火说道,“前几天就想过来,但你一直在国外工作所以拖到了现在。”
楚让刚还专门去清木纸巾的微博和线上旗舰店看了一眼,一片狼藉,他的粉丝在这种时候战斗力总是特别狠并且持久,说抵制绝不含糊,也难怪老总急得跳脚了。
“可以道歉,但我们得录个视频放网上,不然我的粉丝们怎么知道这事儿了结了?”楚让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躺,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林鹤羽坐下。
李总谄媚的搓了搓手,试图缓和气氛,“放视频的话,这对我们家落落的名声太不利了,毕竟是女孩子...... 要不,换个方式?想要多少钱的赔偿都是可以的。”
“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么?”楚让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嗤笑道,“视频我们可以打个码,不会让她真的露脸,重点在于她忏悔的过程。”
林鹤羽在旁边扶住额头偷笑,楚让真是太损了,网上李知落被人肉成那样,照片一搜一大堆,哪儿需要打马赛克,这就是公开处刑。
ZG那几个人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几个人带着一脸吃瓜的表情在几个人身上来回扫视着,熊猫动作更快,马上架起机位,把重点人物都框进画面,“我这来录吧,你开始就行。”
楚让手指敲了敲沙发边儿,看着落落慢条斯理开口,“仔细回忆都做错了些什么,一个都不能落下。”
李总见楚让松了口,疯狂点头,“是是是,怪我管教女儿不严格,她都知道错了。落落,你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落落搓了搓衣角,紧张地舔了舔唇,还在为最后一块遮羞布做挣扎,“确定了是会打马赛克是吧。”
“再不开始我就反悔了,到时候就不是录个视频这么简单。”楚让轻微地眯了一下眼睛,语气带着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