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连身镜前,慢慢地把西装外套穿上身扣好,然后把领结递给旁边懒散坐在沙发上的幺鸡,求助道, “哥们, 帮我戴一下?”
“帮你戴领结,会不会被让爷锤死?”幺鸡起身,嘴上吐槽着, 动作倒是很干净利落得帮他把领结扣上,又把衣领细致地整理了一下, “快九点了, 让爷是不是要过来接亲了?”
“差不多吧。”大萧看了看表, 笑了一声,“熊猫这个叛徒,居然敢跑去给让爷当伴郎,一会儿整死他。”
“熊猫怎么有胆子敢跟那几个人站一起当伴郎?”小鬼吐槽道,“陆玄,严柯,楚总,个个都是又高又帅的,他这乱入的可以。”
林鹤羽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还把人家小猫挤下来了,真是好意思。”
门口一阵敲门声响,楚让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林鹤羽,开门让我进去。”
“来了来了,队长快进里屋,我们过去堵门。”套房里的几个人瞬间涌到门口,把门死死按住,幺鸡微微地打开一条缝,冲着门外吼,“先给红包再说!”
这气势让敲门声弱了下去,门缝里很快塞进来一大堆红包,个个都是厚厚一叠。
用钱砸人,楚让最擅长。
大萧喜滋滋地塞了四五个进口袋,直接把门拉了一大个口子,“让爷大方,进来进来。”
“你们也太禁不起诱惑了。”熊猫穿着费力挤进去地西装,浑身颤着肉冲在了最前面,“队长呢?”
幺鸡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别急,还有几个关卡,都通关了让爷就能见到羽神了。”
“事儿真多,来吧,等不及了。”楚让扯着嘴角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握紧了手中的捧花。
大萧拿出提前准备的卡片,笑得一脸荡漾,“第一关,快问快答,不许思考。”
“开始了啊,你们俩在一起的日子是几月几号?”
“1月24号。”
“私下林鹤羽都怎么称呼你?”
“楚让,哥哥,老公.......”
“你最喜欢用哪一个姿势,为什么?”
“后//入。”楚让停顿了一下,脑子里一闪而过艳丽的画面,笑意几乎要藏不住,“因为可以看到他后腰的文身。”
林鹤羽后腰的文身大家都是见识过的,一经脑补,围观群众全都哄笑出声,“哦~好花哨哦!”
套房的里屋,林鹤羽正贴着门偷听着,瞬间想要冲出去捂住楚让的嘴。这他妈都是谁想出来的糟心问题,太黄暴了。
“好了算你过,下一关,伴郎每人做五十个俯卧撑。简单吧?”幺鸡挑了挑眉,看着另外三个人直接挽起袖子趴在地上已经开始,指着边上的胖子指指点点,“熊猫,愣着干嘛?做啊。”
“操!早知道就不来凑伴郎的热闹了。”熊猫憋红了脸,费劲儿地解开西装扣子蹲了下去,呲拉一声,绷紧的大腿内侧炸开了一条大口子,“卧槽!老子的裤子!裤子裂了!”
“早就跟你说要减肥,出洋相了吧。这届伴郎不行啊,怎么办?完不成可是见不到我们小队长哦。”小鬼坏笑着,满脸都是看热闹的兴奋。
楚让脱下西装外套扔给熊猫,“我自己来吧,真是不能指望你。”
常年健身的好处这会儿显现出来了,他撑在地上,剪裁良好的衬衣勾勒出精壮的肌肉,线条干净流畅,看得几个直男都目不转睛。
毫不意外,楚让没费半点儿力气就完成了任务,顺带还连贯的附赠了几个。
他从地上利落地起身,怼着拦门的挨个攻破,“以往我待你们不薄吧?大萧,沈芝芝的微信谁帮你牵的线?小鬼,队长逼你训练的时候谁给你打的掩护?幺鸡…… 你,你被林鹤羽喷的时候谁帮你说了好话?都想想,都给我好好回忆!好意思折腾我?”
“让爷你这样一说,我们还真是不忍心了。”幺鸡慎重的点了点头,“要不,就别这么着了?”
小鬼也点头附和,“是,让爷是我们的亲爹,咱不能这样对长辈,这是不孝!”
“没错儿!我们的亲爹,那可得开后门。”大萧握拳,义愤填膺地瞬间倒戈,“来,爹,咱们往里走,接后爹去。”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陆玄在一旁皱紧了眉头,“楚让去ZG才半年认了一堆儿子?”
“管他的,能进去就行,累死我了。”熊猫换上了新裤子,一副虚脱的样子瘫在一边儿的椅子上。
套房里的林鹤羽听到走过来的动静,赶紧回到床边儿上坐好,佯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的淡定样子,后背打得笔直。
这是闷骚本骚。
门“吱拉”一声被推开,他看到了两天没见面的人。黎晚他们说是秉承风俗,非把两人隔开了两天,婚前不让人见。这会儿眼神触碰,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见楚让穿戴着跟他同款的西服和领结,正儿八经的情侣款。稍微长长些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凌厉的眼,好看到过分。
这是他的男人,林鹤羽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宝贝儿,要见你可真是不容易。”楚让痞里痞气的站在他对面,双手郑重的把花递过去,“接了花儿就是我的人了。”
林鹤羽抿了抿唇,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毫不犹豫接过花,“辛苦了。”
三个字,百感交集。
“别的流程就省了。我们不整虚的,亲一个呗。”两方的亲友全都挤在了一起,看热闹似的盯着两位新人,“等你们结婚等了小半年了都。”
楚让弯腰抵住林鹤羽的额头,微微闭眼,无比柔情的去碰他的唇。
这是温情部分。
跟往常带着情//欲的啃咬不一样,这一次是虔诚的,神圣的,小心翼翼的,带着无限爱意。
——
温度适宜的小岛上铺满了白色的花瓣,从酒店一直蜿蜒到海边搭建起来的婚礼现场,轻柔地海风随意吹起来一些,随意散落。
黎晚一把年纪也是充满少女心,差点儿把这里布置成了梦幻城堡。
大小提琴缓缓地演奏着婚礼进行曲,愉悦动听。两人面对面现在牧师面前,这会儿是双方交换誓词的时间。
一切都是神圣而庄严,牧师念着:
以天为证,以地为盟,以海为证。
矢志不渝,不离不弃。
楚让含着笑缓缓开口,那些话搅碎了像在心里翻涌了千百遍,几乎不用思考就可以脱口而出。
“求婚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五年前我就大概被你下了蛊,迷到无法自拔。只是我曾无数次的后悔一件事,就是我应该更早一些靠近你,拥抱你。早点让你爱上我,让我照顾你,这样你受的苦大概会少些。
不矫情了,总之我会用后面一生来弥补你过去的不快乐。希望我们永远相爱,共赴黄泉。”
他抬眼看着林鹤羽,看着他的眼圈慢慢变红,到眼眶泛泪。
这小孩儿看起来特别倔强,但总是特别容易心软。
“大喜的日子,哭什么。”楚让往前一步用拇指轻轻地擦了擦他的眼角,亲昵地在泪痣的地方摩挲了几下。
林鹤羽瞪大了眼把眼泪忍回去,嘴上倒是还不退让,“我没哭。”
他一向不太善于自我表达,捏着话筒的手微微地抖,声音也止不住的颤。
“我不太会说话,你就随便听听。除了打游戏我什么都不会,脾气也不好,很普通很无趣的一个人,我何德何能…… 能够碰到这么爱我的你。
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品质,就是认死理儿。我认定了是你,这辈子就都不会放开你了,怕不怕?”
“怕死了。”楚让直接歪头亲上去,嘴里放着狠话,“最好别放开我,不然弄死你。”
“还没到接吻的流程…… 哎,算了,亲吧亲吧,亲完后交换戒指,礼成。”主婚人看着眼前一对儿充满爱意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
楚让弯着眼放开人,拿出另外一对儿戒指给对方戴上,这是林鹤羽当初想要求婚的时候买的,赶了巧了。
两人说好,单双月换着戴,反正戒指多,就是任性。
一直在旁边等着的黎晚穿着一身酒红色礼服已经按耐不住,看两人戒指戴上,也不按着流程走了,径直挽着楚岩走到中间。
反正这一家子人都过得随性,主婚人已然放弃。
黎晚越过楚让抱住林鹤羽,满眼欢喜,“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儿子了,是不是该改个口了?”
因为两人的婚礼是纯西式,就略掉了传统婚礼的敬茶环节。
林鹤羽是早就把他们当作自家人,只是突然改口还有点儿不适应,本来松了一口气,这下被黎晚问得猝不及防。
楚岩也在旁边催促,“就是,我等这一声可是等了很久了。”
这老两口兴冲冲跑上台就为了听这么一句,林鹤羽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还是害臊。
又回想起老两口对自己的好,天人交战,改个口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心理一转变,“爸、妈!”猛然张口就叫了出来,叫完他自己都愣了神。
大概有十几年没叫过爸,七八年没叫过妈,太久远的记忆了。这两个字窜回林鹤羽的耳朵里,感觉头皮发麻、心尖儿发颤。
更多的是,又有了家的感觉,还挺不错。
“诶,好孩子。”黎晚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看向台下,落落大方,“谢谢大家光临我们楚让和小羽的婚礼,我们准备了午餐,下午也有娱乐活动,大家自便。”
熊猫瘫在椅子里,用餐巾纸擦了擦眼角,跟小鬼咬耳朵,“我现在才真是感觉队长是已婚了,退役后面都没见过两次,有时候还挺怀念以前的日子的。”
“前几天还有一个新战队在找我谈转会,我是真挺舍不得ZG…… 有队长在的时候哪儿用考虑这些事情,现在真跟没爹妈的野孩子一样。”小鬼搓着衣角,叹了口气。
楚让揽着林鹤羽从台上下来,满面春风地挤进两人中间,“聊什么呢,一脸沉重?去吃饭啊。”
“在说我们漂泊无依的人生,队长走了ZG都成一盘散沙了。”大萧也加入了讨论,“现在吧,光直播都够赚的,就是没什么意思,人生毫无乐趣。”
林鹤羽气笑了,“你们非得在我结婚当天聊这么沉重的话题?能不能行了。”
熊猫接话,“这不是触景伤情嘛,算了不说了,说多了想哭,喝酒去。”
“其实,我准备开个游戏公司,你们有兴趣可以来一起。”林鹤羽盯着死气沉沉地几个人,还是没憋住开了口,“除了把ZG收购,还会有新的游戏研发部,最近除了学校的事情,我都在忙这个。”
“卧槽,队长你不早说。”大萧眼睛都亮了,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必须一起啊,亏本也去,我们这帮子人最好一辈子绑在一起。”
林鹤羽眯着眼睛浅浅的笑,“绑一辈子,也不嫌烦。”
“不烦不烦,我们最爱你了。”
“滚,恶心死了。”
话是这样说着,心情倒是像涟漪一样一圈一圈荡漾开来,满满的都是安心。
这大概是他二十多年来过得最快乐的生日,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的爱人。
那些对于年末最孤单的记忆,都已经被这份喜悦覆盖。
——
在各种人的起哄中,这场婚礼仪式闹闹嚷嚷地终于是落下了帷幕。
吃过午饭后,黎晚带着长辈们去茶话会去了,年轻人就都跑去海上玩儿了一整天。都是自己人,也就放开了浪,嗨到不行。
到了晚上各自回房间,楚让盯着刚洗完澡的林鹤羽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宝贝儿,是我的错觉么,你怎么黑了这么多?”
“嗯,黑了吗?我没涂防晒。”林鹤羽无所谓地拉起衣服下摆看了看,“肤色很均匀,很正常啊。”
楚让用指尖勾起他的内裤边,出现了一道明显的分界线。遮住的地方白到发光,其他地方整体都黑了一个色号。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看见了吗?都分层了,你信不信你脱完了都能看出内裤的形状?怎么结个婚搞成这样……”
“没事儿,过一两个月都白回来了。而且你不觉得还挺酷么?”
林鹤羽在这种事情上是真的直男,不用护肤更搞不懂防晒什么的,也觉得并无所谓。
倒是楚让觉得无比心塞,一脸心疼地摸着暴露在空气里微微发红的皮肤叹息道,“还是白点儿好看,黑了再穿女装就很诡异了。”
上回露娜的衣服还被他好好的挂在家里的衣柜里保存着,就等着下次逮着机会再被惊艳一把,这黑皮肤黑脸的,半年内都黄了。
越想越气,楚让闷闷地点了一根烟,一口气吸了一大半儿。
“你还在打这个主意?想都别想了。”林鹤羽冷哼一声,抢过他的烟吸了一口,“再这样我就去全身晒黑。”
楚让痛心疾首地靠回床头,挤了一点儿乳液往着林鹤羽的脸上细致地抹,“多擦点护肤,早点白回来。我没别的要求,你就对自己好点儿成么。”
林鹤羽被弄得有些痒,一边躲一边吐槽,“别过来,一会儿烟点着被子了。你自己也挺黑的,我黑点儿怎么了?你这就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别的我不管,但是你不许糙。”楚让扑过去压住他想要继续涂乳液,一阵乱斗中就抹到了别的地方去,两人都愣了半秒,空气逼仄。
楚让扬着涂满乳液的手,挑了挑眉,“不如,别浪费,都洞房花烛夜了,其他地方也涂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