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直接用你的微信号登陆?”
“嗯。”
“小叔你选什么门派啊?”
“随便。”
“小叔你叫什么?”
“随便。”
“小叔你加我好友啊。”
“你弄。”
“小叔我带你练级吧。”
“明天再说。我先走了。”
谢佩韦冷酷无情地收走了自己的手机。
谢幸冲着谢佩韦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捡起自己的手机,这时候,他发现谢佩韦的角色并没有下线,而是卡在一个山石角落里,由他选择的那个威武霸气的T门派大汉角色正小脚乱蹬,角色朝向怼着悬崖,因为有新手保护,掉是掉不下去的,就那么卡着——
谢幸差点笑出声来。天啦,小叔不会玩游戏,角色不会转身!
齐璇靖正开车回家,听见后排老板打电话,很不高兴地说:“我刚才玩了你们的游戏,为什么卡死了不会动?马上给我解决这个问题!……区服ID?我不知道。你们不会查?角色卡死这么大的问题,产品上线之前你们不会做测试的吗?什么叫我自己看看?你们客服人员脾气很大啊?!”
谢佩韦还在生气:“你工号多少?比跟我说对不起,叫你们上级给我回电话。别跟我车轱辘,我知道你没有权限,叫你们主管来说话,马上,别说待会儿回,现在就……”
黄念蹲在副驾驶座上,听着不对,小声说:“老板,要不,我帮你看看?”
谢佩韦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递给黄念。
黄念轻轻戳了左下角的控制杆一下,角色马上就掉头走了出来。
谢佩韦面不改色:“原来如此。”
黄念还得想办法给老板打圆场:“哈哈哈哈他们这个设置确实不怎么合理,控制杆是隐藏的,手指按上去的时候才会出现……”
“是不是有地方可以查游戏攻略?”谢佩韦吃了亏,马上就开始找资料。
黄念叹为观止。
要不说老板这是成功人士呢?这行动力太惊人了。
虽然老板现在还是个让角色撞墙的小白,两个小时之后,必然就是个大佬了啊!
回程的路上,车里一直响起谢佩韦的手机短信声。叮,叮,叮……眼看着还有两公里就到奕和别墅处,齐璇靖的电话响了,他戴了蓝牙耳机,接听了电话:“喂?”
【您好齐先生,我是企业家蓝钻会员专属客服水至琪,请问您现在有空接听电话么?】
“有空。说吧。”
【刚才我们系统预警提示,您所服务的企业家谢先生所持有的蓝钻会员尾号8888的信用卡,有大概二百七十四笔小金额消费,消费金额均为648元。与贵企业家谢先生的一贯消费习惯不符,为了保证您和您所服务的企业家的资金安全,系统已经紧急冻结了谢先生这张尾号8888的信用卡。】
【此次致电是想跟您确认,这二百七十四笔小金额消费是您或贵企业家谢先生所消费么?】
齐璇靖:“……”
他从后视镜看了谢佩韦一样,谢佩韦正目无表情地戳着手机。
“是本人消费,解冻吧。”齐璇靖说。
氪金大佬也是大佬啊!
第39章
车停在门口时, 一直在游戏里戳戳戳, 哪里亮了点哪里的谢佩韦才冷静了下来。
将“木子佩弦”和奕和联系起来, 只是谢佩韦一种很无端的直觉。
就凭着谢幸一点猜测, 就把“木子佩弦”或是“李佩弦”跟奕和联系起来, 这想法是非常异想天开与牵强附会。大中华区这么多人,皆同文同种, 长相相似的都有无数个, “佩韦佩弦”既然是以成语的方式出现, 说不得“木子佩弦”的ID背后,人家还真有一个叫“木子佩韦”的兄弟呢?
谢佩韦对自己的直觉很有信心。但,他做事从来不会只凭直觉。
——三十好几的人了,跟中二少年一样跟着感觉走,跌了面儿算谁的?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谢佩韦绝不会在奕和面前露怯。进门之前, 谢佩韦就退出了游戏。
来日方长。
他可以暗中观察一下奕和玩的什么游戏, 反正他有间谍(安华)在奕和身边。
退出游戏之后, 谢佩韦倒也不用很费心思地把游戏APP藏起来。
他跟奕和不是普通情侣关系,二人也不可能和普通情人一样随便看对方的手机。
事实上, 因为谢佩韦的手机PAD电脑都涉及到公司机密, 奕和一直都很小心, 只要他看可能涉密的设备时,奕和从来不会张望。其实, 二人相处的时间长了, 谢佩韦使用的各种开机密码的频次也很高, 奕和光看他的动作都能猜出密码。架不住奕和就是特别特别守本分,从来不多看一眼。
谢佩韦就更高傲了。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查奕和的手机?
他要真拿着奕和的手机多看一眼,大约奕和就能高兴得两天睡不着觉。
回家时,奕和正开着视频跟生活助理们开会。
为了电视剧的角色,奕和上半年就开始留头发了,这会儿已经长到肩上。
大概是刚刚去抱过儿子,奕和用皮筋把头发高高地绑了个丸子头,又不爱穿高领,家居服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漂亮的锁骨。
“老人家要吃口味清淡的才健康,味觉退化又怕没味吃着不香……”
“鱼翅?不行的,我做过功课,老太太是海市动物保护协会的理事、对了,明天一大早,阿苑先过来把我的皮毛衣服都藏好了,别给老太太看见……”
“名贵食材肯定是要有,也不用太过分。他们这样的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啊,醒一醒,那是我们先生的亲爸妈……”奕和手里拿着电子笔,在PAD上写写画画,非常认真。
——去公司开会都这没这么认真。
参加视频会议的生活助理们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奕和认真听着,偶尔点评两句:“对啊,这季节新摘的瓜果好。嗯,我待会儿跟齐助理说说,看能不能弄一点来。”
“老鸭汤可以吧。用那个坛子水腌过的萝卜熬,撇了油,只吃萝卜心,倒也不错。”
“对,白茶冻。这个可以。”
“他们肯定带助理自己安排房间,但咱们也不能失礼啊,你们明天早点过来收拾好。啊,不着急,我今晚就把新被套拆了烘上,明天上午过来正好铺上去。嗯,打电话叫送鲜花来——”
“是不是有那种专门摆盘子的果塔啊?吃着酸溜溜闻着很香的,对,谭去订吧,明天要送来。”
“拖鞋呢?家里还有新的么?不是,咱家都是男士拖鞋,老太太脚不是小么?”
“我知道她肯定自己会带。她带不带是她的事,我这儿不准备就是我的不是。现在就去买。我不管,24小时便利店买?你明天不想来上班就直说!”
“啊?先生回来了。你们先自己琢磨。”奕和挂断视频,连忙蹬鞋子。
他原本是横着窝在单人沙发里,这会儿匆匆忙忙迎上来,长眉轻蹙,带了些苦恼:“爸爸妈妈明天大概几点过来?我怕东西买不齐。现在大商场都关门了。”
谢佩韦看着他光裸的颈项锁骨就有些不好。
奕和的长相有些古典,从前都是短发,这会儿为了演古装剧留上了头发,长发往上绑起,越发衬得面目俊美,隐有一丝英逸之气。这样的李奕和,实在太好看。
“明天你把东西买齐了,再让车去接。”谢佩韦伸手按住奕和的肩膀。想摸就摸呗,自家的。
奕和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心里也挺意外。有钱人家里都是这么客气的么?老爷子老太太也不是没车没司机,收拾好了自己过来不就行了吗?居然还要派车去接才肯来。
他不知道这是谢佩韦几次凶狠狂怼才赢来的分寸度与距离感,反而认为是自家理亏。
看看那个经常上报纸的这豪门那豪门,老爷子老太太这样身份地位的公婆,你带着孩子去给他看一眼,他肯赏脸夸孩子一句就不错了,哪有老人家亲自移驾照顾孙辈的道理?肯定得派车去接啊!
“那我明天……要不要亲自去接?”奕和主要担心自己可能没资格登门。
“不用。”谢佩韦见他如此紧张,安慰道,“你不用这么紧张,他们也不是冲着你才来的。”
——看着我的面子,他们才来照顾孩子。要感谢他们也是我来感谢。你不用这么感恩戴德。
谢佩韦这种比较西式的家庭理念,奕和就有些适应不良。
传统观念里,谢佩韦负责养家,他就得负责生养孩子,照管好家庭。这是他应该负担的责任。
现在老爷子和老太太亲自过来了,他才能安安心心地出门工作,孩子也不必跟着谢佩韦出国折腾。老人家给了这么大的帮助,那肯定是他来承情。不能因为是孩子爷爷奶奶就理所当然吧?
这方面来说,他也有些自卑。
他没有父母。就算父母健在,在谢佩韦这么高标准的育儿上,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孩子出生好几个月了,爷爷奶奶除了给钱给礼物,没有来挑剔他,找他的麻烦,或是来抢孩子,他已经很感激了。这会儿还要劳动爷爷奶奶亲自来照顾孩子,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谢佩韦看了他摆在客厅的PAD一眼:“开完会了?”
奕和乖乖跟着他:“嗯。”照顾谢佩韦的需求才是他最重要的工作。
“才听说你会按摩?”
“一直都会。”奕和听得出谢佩韦话里的不满,“我给您按一按?”
“嗯。”
因谢佩韦和奕和身体都很健康,很少找理疗按摩师来服务,家里还真没有按摩床。
奕和专门找出客房里一张不太软的床垫,换上铺褥之后,让谢佩韦趴下去。他调整好屋内的温度,很仔细地搓了手,打算从头到脚给谢佩韦做一整套。
谢佩韦躺下才一会儿就觉得奕和这手法还行,不像是野路子,忍不住问:“哪儿学的?”
“我小时候不是练过杂技么?”
奕和对以前的苦难生活并不以为意,提起来很轻描淡写。
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肯让自家孩子去学杂技?多少孩子哭着喊着要回家?
“那时候练杂技能出头的也少嘛。又容易伤病。我们班里就找了个理疗师傅,包月算的,受伤了都去那里按一按。我觉得练杂技也很辛苦,就跟那个师傅学了几手。那师傅很喜欢我,还教我做针灸,他还叫我去考个中医学校,中专那种……”奕和说到这里,声音有些淡。
为什么没有去考中医学校?家里哪里供得起呢?政府给补贴,学校全免费都不行。
家里缺钱治病,他得马上赚钱。说起来,奕和也算是过早地负担起了生活的重担。到现在他还能每天开朗地生活,没有显出任何负面情绪与戾气,算是性格非常好也非常想得开了。
“后来当了练习生,体能训练也很累。我就给大家都按按。手艺还不算生疏。”
奕和在哪里人缘都不差,因为他这人是不怕吃亏的,也不在乎外界眼光。你累了,你不舒服,我会按摩,我就给你按一下。他不会觉得自己很吃亏,也不会觉得自己低三下四,是在捧别人的臭脚。
谢佩韦就不说话了。
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奕和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是不是……我按得不好?”奕和本来对自己的手法很自信。
但是,这可是谢佩韦啊。能上手给他按摩的理疗师肯定都是高手吧?什么杏林传人名医嫡传之类的。我这两下子……乡下推拿师傅教出来的……奕和都不怎么敢下手了,有些支吾。
“挺好的。”谢佩韦示意他继续。
奕和毕竟跟了他好几年,察言观色习惯了,试探地问:“那是……因为我以前没给您按?”
这话问到位了。
谢佩韦突然翻过身将他抱在怀里。这动静来得莫名其妙,奕和老老实实地给他圈着,二人就这么挨着好一会儿,谢佩韦才吐了口气,慢慢说:“我知道你从前为什么不肯给我按摩。”
按摩需要全身放松,就谢佩韦那样的重度被害妄想症患者,奕和哪里敢上手?
按得轻了没关系,顶多被训一句“按的什么鬼”,一旦按得重了,万一不小心被谢佩韦误会“这刺客要害我”,反应过度当场把他摔地上踩断胳膊捏断手腕,岂不是得不偿失?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奕和当然不肯冒险。
按摩又不是特别讨人喜欢的“服务”,倒不如从别的方面多努力讨好。比如,怎么更好吃。
“我绷得太紧了,你不敢问我。”
奕和这会儿也是带了点小心谨慎地看着他,很怕他生气翻脸。谢佩韦知道这事的症结在哪里。
他先前不说话也是跟自己置气,和奕和关系不大。
其实,从前谢佩韦这么生闷气的时候也不少,多数时候还会直接找奕和撒气,奕和除了闷不吭声地承受,根本不敢多问。也是最近二人相处的时间长了,奕和胆子肥了,才敢试探地询问他原因。
这种感觉对谢佩韦而言,很新奇。
他觉得奕和太过敏锐,居然敢直接询问自己,莽撞得有点烦。又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心动。
他终究是还没有准备好开始新一段恋情,纵容心底的那一丝厌烦压住了些微的心动。谢佩韦霍地翻身起来,将奕和摁在床上狠狠抽了一下,没等奕和反应迎来,他已自顾自地蹬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