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忆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是很久以前写的了。”
算是他试图建立自己的风格时写的一首歌,当时被好几个人否定,他还是依然发表了。当然最后结果也是销量大败收场。
他还记得当时的经纪人袁兵评论的一句:“你就不能唱些光明美好的东西,谁要听这些无病呻吟。”
成凛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我觉得那首歌挺好听,比你前几张单曲都好。”
余忆回过神来,笑了笑:“其实我也觉得。”
“馄饨是放在高压锅了吧?你吃了么?”成凛把小猫递到余忆怀里。
“还没,我等你一起的。”余忆连忙说。
“我去端过来,你坐过去等着吧。”成凛说。
余忆抱着小猫蹦到饭桌旁坐下,大概是嫌弃他动作太慢,小猫一靠近桌子就自己一蹬腿跳了上去。余忆放在桌上的一只杯子被小猫以飞快的动作舔了一下。
“你是不是想喝水?”余忆又蹦着走到饮水机旁边,有一只小碗是专为小猫喝水准备的。
“你蹦来蹦去的,不费劲啊?”成凛走出厨房问了声。
余忆蹦回到饭桌旁,将装了水的小碗放到小猫身前,坐下来笑了笑:“这也算是锻炼身体了。”
成凛将隔热垫放在桌上,再将两碗馄饨放在垫子上,看了余忆一眼。
“不错啊,乐观多了。”他说。
余忆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碗里的馄饨由于放了一段时间,又加了热,馄饨与馄饨之间被粘在了一起,卖相已经不如刚出锅时好看了。
余忆看了成凛一眼,见成凛正面色不改地舀起馄饨慢慢吃着,他也忙将一碗馄饨移到自己跟前,迫不及待地舀起来吹了两口就往嘴里塞。
“好烫,”他一边往外哈气一边说,“味道不错。”
“刚买回来的时候更好吃,”成凛说,“下次还是去他店里吃吧。”
“好。”余忆连连点头。
成凛勾了勾嘴角,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馄饨。
“刚才你说任性的弟弟,”余忆边吃着,边问了句,“是说宋昊宇么?”
“嗯,他要出远门,小猫可能又要送到书吧让人帮忙照顾着了。”成凛皱了皱眉,“我这几天得准备陪你去录下期节目,带着小猫到处跑也不方便。”
“录节目之前,小猫就放我这吧?”余忆说。
“嗯?”成凛抬了抬眼。
“我正好要在家休息,一个人待着也挺无聊,”余忆顿了顿,“你上回不是说,晚上可以把小猫放在我这里……”
成凛忍俊不禁:“我那是开玩笑的,但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
“愿意。”余忆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看了小猫一眼,“小猫还没取名字么?”
“取了,但是我不满意,又驳回了,”成凛说,“宋昊宇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鱼干,太难听了。”
余忆呃了一声,确实感觉夸不出口:“为什么要,叫小鱼干?”
“他说小猫是他遇过的惟一一只不吃小鱼干的猫,所以故意给它取个这名字。”成凛说。
余忆笑了笑,宋昊宇果然还只是个小男生啊。
其实余忆对取名字也挺苦手,现在写的那首歌至今没有取出歌名,他甚至还自我催眠等到那首歌真的写完,名字自然而然就有了。
成凛推荐的这家馄饨店肉馅大,汤味浓,余忆吃了个精光,汤也喝得一滴不剩,顿时就觉得撑得很。
在余忆靠着椅背休息的时候,成凛收拾完了厨房走出来,问了句:“酒精和药水放在哪儿了?”
余忆赶忙直起身子指了指电视柜下面的抽屉。
成凛走过去拿了酒精和药水,蹲在余忆跟前,卷了卷余忆的裤脚,先用湿纸巾轻轻擦了擦余忆受伤的部位,接着开始为余忆处理伤口。
余忆被他的动作引得腿一抖,低着头抓紧了椅子没说话。
“应该不碍事,”成凛替他涂完药,审视了一番,“这几天先不要碰水。”
余忆连连点头,小声说着谢谢。
成凛将药水和酒精放回原处,坐在了茶几旁边开始看手机。大概是开始忙了,半晌也没有说话。
余忆坐了一会儿,想拿CD机过来听听歌。
但是成凛既然在他身边坐着,他戴着耳机不问世事地听歌显然不太合适。
于是余忆问了句:“我可以戴上耳机听一会儿歌么?”
“可以。”成凛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他会这么问。
余忆马上起身从房里拿了CD机和耳机出来,坐在茶几一侧,一边听着歌,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你在听什么歌?”成凛有些不习惯于这么的安静,于是问了句。
余忆听到他的问话之后过了近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忙摘下耳机:“刚才你是在对我说话么?”
“你在听什么歌?”成凛指了指他的耳机。
“是一首很早以前的歌了,97年发行的。”余忆朝成凛挪近了一步,将耳机递给成凛,“唱这首歌的是一位美国的民谣歌手,叫Elliott Smith。”
成凛戴上耳机听了一会儿,一阵轻快的吉他声过后,是一段轻柔的男声。这首歌的旋律就像一首诗一般,听一会儿就能感觉出一丝忧郁,这是余忆喜欢的那种风格。
成凛看了一眼CD机屏幕上显示出的歌曲名:Between The Bars。
“这是他的成名作么?”成凛问了句。
对他这种对音乐不太热衷和内行的人而言,和一位歌手的作品第一次接触时通常都会先关注他的代表作。
“不是,他的成名作是另一首,曾获得奥斯卡提名,是心灵捕手这部电影的配乐。”余忆低着头翻到另一首歌曲,放给成凛听。
成凛听了第一段,点了点头,放下耳机:“很好听。”
余忆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屏幕,没有再说话。
“怎么了?”成凛感觉面前这个人似乎又显得有些低落起来。
“忽然想到这位歌手,”余忆低声说,“他已经不在了,有点伤感。”
成凛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他已经离开15年了,但是音乐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听着歌的时候,感觉他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余忆说,“音乐大概就是歌手这辈子,惟一可以留下来的一点东西。”
成凛点了点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他在这一点上和余忆没有共同语言,也无从安慰。他不可能在这时候对余忆说:“听一点开心的音乐吧,积极向上的,能让自己心情好起来的。”在音乐这个领域里他进不去余忆的世界,也觉得这属于余忆独有的空间,不该被外人的观念所打扰。
“我听他的歌,不会感觉压抑,反而能获得一股动力,”余忆忽然说,“我也想写出这种,过了十年,二十年,会被人听到并记住的歌曲。”
成凛松了口气。
“加油吧。”他听到自己这么说了句。
这真是他和人的对话里最生硬的一次了。
但余忆听了他的回答,眉眼弯弯地笑了笑,似乎很满足。
“距离录节目还有5天时间呢,我这点腿伤应该过个两三天就没事了,到时候还能有两天时间去录音棚练练歌。”余忆说。
成凛依旧很词穷:“可以,你去的时候告诉我。”
余忆在家里待了三天,趴在书房的桌子上写了十几页歌词,足有五个版本。大概是写得多了,他对写进了自己的小心思的那几句歌词已经没那么容易害臊了。
并且他下了一个决心,希望自己能顺利地完成。
等他腿伤痊愈,他马上给成凛发了条消息,告诉成凛自己打算第二天去工作室继续练歌。
成凛回了电话过来,跟他说:“我明天送你过去,刚好我也需要去和严以恒谈点事情。”
余忆这天晚上睡得特别香,自己虽然还没能将新歌写出来,但已经能梦到自己登台演唱了。台下人影攒动,站得离他最近的那一个是成凛。
“唱完之后,我们回家吧。”成凛走上台给他送了一束花,并且跟他说。
我们回家吧……回家吧,回家吧……
余忆早晨醒过来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
他对着镜子洗漱的时候拼命搓脸,可不能再这么诡异地一个人笑下去了,一会儿成凛看到得以为他发疯了。
余忆抱着小猫去楼下等成凛将车子开过来。这三天里他和小猫朝夕相处,和小猫的感情算得上非常深厚了。
当然,这应该只是他一厢情愿地觉得。小猫面对他友善的脸庞常常会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拍过来,好在小猫个头非常小,爪子也不算利,才没给他的脸上挂上彩。
成凛开着车停到楼下时,余忆正艰难地从小猫的爪子里将自己的几根头发解救出来。
成凛看着他们一笑:“你终于领教到它抓人的本领了?”
余忆坐上副驾,呼了口气:“它可能太久没出门,有些兴奋。”
“和你一样么?”成凛挑了挑眉。
“啊?”余忆看了一眼车子的后视镜,发现自己突然涨红了脸。
没事红什么脸啊。
余忆低下头,把脸埋在了小猫的软毛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二)的更新恢复到下午2点哦
谢谢茴香姑娘,邵钧,迷途魔猫的营养液
第33章
成凛将余忆送到录音棚,替余忆关上门,转身去了严以恒的办公室。
余忆的新歌曲谱还在严以恒那儿,余忆去骑马场受伤而耽搁了几天,也就没能来得及来工作室。严以恒拿着曲谱在办公室里等着,发现推门进来的只有成凛一人,有些诧异地抬了抬头。
“你没让余忆一块儿来?”严以恒问。
“他在练歌,一会儿再让他过来吧,我们先谈谈之前那件事。”成凛找了张椅子坐下。
严以恒顿了一下,笑着问:“这么保护他?”
成凛神色平静地说:“他很不容易才能重拾一点信心打算好好创作新歌了,而且,他是我的艺人,保护他有什么不对么?”
“正相反,我觉得你这么做很正确,”严以恒挑了挑眉,“开始说正事吧。”
“文闵同意给其他人写歌了?”成凛瞟了一眼严以恒。
“嗯,很爽快,条件也出得很果断,以师烨演唱会的表演嘉宾为要求,他答应给师烨写歌。”严以恒说。
“师烨?”成凛若有所思,“果然选择了师烨啊。”
“意料之中的选择,虽然我也希望我们工作室能出一个能与师烨能力抗衡的歌手,而不是将所有顶尖资源都集中在了他一人身上。”严以恒皱了皱眉。
“这笔交易对文闵来说也是合算的,师烨的新歌作词者加上师烨的演唱会嘉宾,他回到观众的视野里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成凛沉思了一会儿,“反而之前他提出要给余忆写歌,对他来说半点好处也没有。”
“话虽然这么说没错,但我跟他签合约的时候,他看起来并不高兴。”严以恒意味深长地说,“而且这恐怕会是我们工作室和他的最后一次合作。”
“他被余忆拒绝,让你为难了吧?”成凛拧着眉问。
“不至于,”严以恒摇了摇头,“文闵这个人精得很,有意见也不会摆在明面上。”
成凛没说话。
他想起余忆曾说过的那段和文闵之间的过节,能让文闵口不择言地发火,想必余忆在文闵心目中并不是“徒弟”那么简单。
无论如何,让余忆怀有隐忧的这件事,算是度过了。成凛也松了口气。
“文闵这个人,也许国内娱乐圈的人对他并不算知根知底,但我是知道他的。”在成凛起身打算离开时,严以恒忽然说。
成凛回头看了严以恒一眼。
“文闵当初几乎在国内歌坛手眼通天,所以那些小道消息都已经被删得一干二净了,”严以恒说,“但他这四年在美国,被挖出了不少新闻。”
对和自己不相干的人的奇闻逸事成凛并没有多大的兴致,所以也就表现得兴趣缺缺:“不奇怪吧,这圈子里的人只要有人想挖,都能挖出一堆黑料来。”
“黑料其实也算不上,我都敢在国内公开的事情,他在国外被拍到反而遮遮掩掩,”严以恒说到这里,笑了笑,“既然你并不是太关心,我就不在你面前八卦了。”
成凛点了点头,说了句:“等余忆练完歌,中午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接着成凛便离开了严以恒的办公室。
在通往录音棚的路上成凛有些微的走神。他反复回想严以恒刚才说的那句话。什么事情是严以恒“在国内都敢公开”,而文闵被拍到却需要“遮遮掩掩”。
这个答案几乎是呼出欲出了。
文闵是……同性恋?
成凛拧紧了眉头,走到录音棚的门外,看着玻璃门里隐约可见的一个身影,门内的钢琴声时断时续地传了出来。
他当下就做了一个决定,这件事还是瞒着余忆吧。
现在余忆的状态已经渐趋明朗,他不应该也没必要给余忆增添烦恼。
成凛在余忆停下弹钢琴休息的时候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将曲谱放在了钢琴上,接着给余忆倒了杯水。
余忆翻开曲谱看了几眼,又迫不及待地在钢琴上弹了一段,眼神里全是惊艳:“严以恒的编曲真的很厉害,加了这一段之后前奏太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