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十五心脏跳得厉害,头也不回的冲出医院。
正好遇到回来找他的路潼。
路潼见他魂不守舍的,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秦十五几乎没站稳,一头扎进路潼怀里,这可吓到路潼了,他身体有点僵,不过却也没有产生什么不适感,只是用手拍了拍秦十五的背。
“遇到什么了?”
秦十五后背冷汗直冒,撒谎道:“我、我看到死人了。”
路潼:“医院里看到死人很正常,你还怕这个?我以为你胆子很大。”
秦十五把他的衣服抓紧了一点。
“抱够了没?”秦初拎开秦十五:“你故意的吧?这儿又不是太平间,哪里有死人?”
秦十五看到他爸,心里的不安和恐惧打消了不少。
他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陌生的世界,唯一觉得亲切的两人,一个是路潼,另一个就是秦初了。
到底是自己父母,秦十五委屈难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秦初背后靠。
秦初觉得古怪:“今天怎么这么黏人?”
秦十五嘟嘟囔囔道:“我在拐弯的地方看到的。”
路潼瞥了眼秦初:“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冲吗?”
秦初哑然,“算了。吃饭没,先去吃饭。害怕纯粹就是饿得慌,个儿长这么高,还怕这些东西?鬼故事看多了吧?”
秦十五不服道:“我没看鬼故事!”
秦初:“那就是看的网文咯。”
秦十五觉得网文这个话题有点危险,再聊下去就是穿越或者重生了,于是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秦珩的车边,曲慕瑶正靠在前面。
秦初和她不对付,不过当着秦珩的面,两人没那么针锋相对。
“你来干什么?”
曲慕瑶道:“我听说你把人肚子搞大了?”
秦初嘴角一抽:“找打?”
曲慕瑶:“我听纪让说的,你要打就先打他。”
秦珩道:“瑶瑶,今天没课吗?”
他拉开车门。
曲慕瑶笑眯眯道:“我来看看嫂子。”
呵呵,现在嫂子倒是叫的欢畅。
秦初默默咬牙:之前扬言要追路潼的是哪一位?
秦珩:“八字没一撇,你这样说,对方父母要不高兴的。”
曲慕瑶看了眼不远处买水的路家夫妇:“不要紧,隔得那么远,听不见的。”
林嗣音给大家都买了水,分完之后,看到了曲慕瑶。
秦珩做了个介绍,林嗣音点点头,然后直奔重点:“老秦,这不是小事,你一向都是有主见的,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秦珩犹豫了一下。
路之言跟他不熟,林嗣音害怕她老公一开口就是老古板思维骂人,索性不准让他插嘴,不过从他的脸色来看,那是很难看的。
“你真的要听我的意见?”秦珩斟酌了一下,才说话。
林嗣音:“眼下没有别的出路,还是去别的医院看看?”
秦珩摇头:“不用了。去哪家医院看都是一样的,刚才科室里面的那位年轻医生,是国内中医泰斗程正明的关门弟子,年纪轻轻在圈内就已经很有名气,他说不行,基本就是没戏了。”
林嗣音想不到那个小滑头何医生来历这么大,转念一想,又觉得天才可能都是这么古怪的。
“那你的意思呢?”
话题又饶了回去。
秦珩这回斟酌的更久,他沉思片刻,提议道:“我的建议是,先订婚。”
第43章 藏男人
“不行。”
路潼回过神,下意识开口。
他最先反应过来,甚至比秦初还快,并且反应在秦珩的意料之中:这个人,果然对自己儿子没点儿想法。
秦初也后知后觉的回过神,他原本也打算说“不行”,结果被路潼抢了之后,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先没有去反驳这件事情,而是对路潼生出了一丝古怪的心理。
否决的这么快?有这么不想和我订婚吗?
秦珩道:“我也只是提议,当然不强求你们一定要按照我的想法走。”
他说完,看了眼秦初。
秦初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是也没开口。
秦珩看向林嗣音:“不过,我听说……”
林嗣音意识到了什么。
秦珩又看了眼路潼:“秦初给你做过临时标记,对吗?”
路潼的神情终于变了一变。
大庭广众被提出来,他的脸皮到底是承受不住的。
秦珩道:“临时标记不是小事,医生也说了,以你们两个的情况,次数多了之后会产生信息素依赖,将来很不好办。”
路潼:“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秦珩拐着弯问道:“那现在这个情况该怎么办呢?你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打算这么不清不楚的过?”
他顿了下:“学校那边由我出面可以解决,所以订婚的事情也不用这么快否决我,嗣音,你和孩子都可以回去好好想想。”
林嗣音挤出了一个笑容:“我们尊重他的选择。”
秦珩点点头:“好。先上车吧,在马路边上不方便聊天。”
吃过饭,路潼心事重重的回家了。
林嗣音和路之言互看了一眼,在路潼回自己房间之前,把他拦了下来。
路潼坐在客厅里,拿了一把小刀开始削苹果。
“妈有事跟你商量。”林嗣音坐在沙发里,把路潼手里的苹果和小刀都拿了下来,放在了一边,随即握住他的手:“关于订婚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不订。”路潼的答案还是这个。
林嗣音问道:“你和秦初……”
路潼:“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顿了下,开口:“秦初有喜欢的人。可能。”
林嗣音:“可能?”
路潼:“百分之七八十吧,我干嘛去做棒打鸳鸯的棒子?”
林嗣音原本是劝自己儿子再考虑考虑的。
毕竟在AO的标记中,Omega是很吃亏的,一点儿也占不了便宜。
Alpha可以说脱离这段关系就脱离,不会有什么伤害。但是被标记过后的Omega想要离开Alpha,除非割除腺体,否则没有第二条路走。
并且,唯一的这条路,还十分艰难。
秦珩提出的订婚,虽然荒诞无比,但仔细一想,对路潼来说也算是最妥善的处理。
秦初既然临时标记过他,这段关系就不该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否则路潼成什么了?
路之言道:“他既然敢标记你,难道不敢负责吗?”
路潼:“是我自己自愿的。而且我不愿意和男人订婚。”
他之前还是个Alpha呢,又不是弯的,就算是个Omega,也没想过要跟男人处对象。
大不了找个Omega女人。
林嗣音忧郁道:“你不喜欢秦初?”
路潼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莫名地开始敷衍:“……嗯,啊、嗯?差不多吧……”
林嗣音说道:“那倒也是,如果不喜欢就算了。只是你……临时标记只能靠秦初吗?”
路潼:“我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有排异性。”
林嗣音眼眶里都有眼泪了:“怎么会这样呢。”
她连着说了两遍:“怎么会这样呢?”
路之言一时无话。
路潼:“又不是什么大事情。等过了高中,成年之后去做腺体摘除手术就好了。”
路之言怒道:“说的轻松,你以后怎么办?难道不想要孩子了吗!”
路潼愣了一下:“八字还没一撇呢。”
路之言:“我不准你去摘除。”
他那股命令的腔调又上来了。
路潼听得烦躁,一时间,什么话题都不想继续下去。
“我累了,上去睡觉了。”
林嗣音连忙道:“明天休息,我们再去其他医院看看。”
路潼:“随便你们。我不去,我自己有安排,不用你们管。”
路之言听得火起,站起来就要跟路潼吵一架,林嗣音猛地把他拽到沙发上:“你还吵!”
路之言:“你看他的臭脾气!都你惯的!”
林嗣音不甘示弱:“我惯的?如果不是你把儿子管这么严,他能是现在这个性格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这都是谁的错?”
林嗣音越说越激动,最后带了点儿哭腔。
路之言一看老婆哭了,没辙了:“我……”
他愤愤地坐下:“难道是我的错吗?!”
林嗣音:“他要是二次分化就跟我们说了,哪儿还有这么多事情。难道我们不会带他去医院吗,他还这么小,懂什么?早早地阻止了,不就没后面这些破事儿了。”
路潼上了二楼,关了门,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揉了下眉心,把口袋里的手机扔在了桌上,然后把自己摔进了床里。
……这都什么破事儿啊?
他的脸埋在枕头里,半晌,觉得呼吸困难,又转过头,盯着天花板。
秦珩的声音在他脑子里不停的盘旋。
订婚?
和秦初?
路潼笑出了声,这事儿不该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应该出现在笑话百科里面。
扪心自问,路潼到不讨厌秦初。
不过也仅仅停留在能做朋友的层面上了。
对方的家世背景,哪里是他能掺和一二的普通人家。路潼也不傻,这种混迹在上面那个圈子的富二代,跟他们完全不是一类人。不过是因为同读一所学校的缘故,令周围的普通同学产生了一种“我们是平等的”这样的错觉。
实际上只要一毕业,该一飞冲天的龙和地上的虫,根本是两个生物。
路潼没什么飞黄腾达的愿望,他至今还没有想好毕业之后要做什么。
先前还想和他妈一样,去当个演员——听说演员也挺赚钱。
或者最不乐意的——就是按照他爸的安排,考个清华北大,再硕博连读,最后顺利的去中科院工作。
他的未来有那么多,唯独没有秦初。
如果秦初是个女孩子的话……
路潼枕着双臂,盯着天花板。
那应该是个顶漂亮的美女。
“如果他是个女生,我今天会答应订婚吗?”
路潼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
好像也不行。
他家里肯定不允许自己女儿下嫁他这位“穷小子”。
路潼家里不算穷,甚至比起普通家庭,可以说得上是小富。
但是跟秦初的家里比起来,说个“穷”字是没问题的。
巨大的阶级鸿沟几乎快成了路潼跨不过去的坎,他设想了许多的可能性,比如秦初是个女人,比如秦初没有喜欢的人,但无论怎么设想,他们看起来都不可能走到一块儿。
就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如果被强行扭在一起,就会成为麻花。
两根麻花是缠缠绵绵的,可是面临的痛苦就是下油锅,其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路潼想的入神,甚至自己都没察觉,他找了许多的可能,许多的后路——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的感情。
理智告诉他,跟秦初在一起,后续的麻烦是无穷无尽的。他是一个怕麻烦的人,而且处理不好太多的感情,为了杜绝这一切的发生,最好是从源头解决这个问题。
那就是别理秦初。
他想了这么多拒绝秦珩“订婚”要求的理由,没有一条是因为“自己不喜欢秦初”而拒绝的。
路潼暂且处理不好那么复杂的问题,潜意识就拒绝去面对。
两眼一闭,打算在屋里睡一觉。
迷迷糊糊地时候,他的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阵子。
路潼翻了个身,床边的窗户“喀拉喀拉”响个不停。
路潼的房间是朝南的,床头的方向也是朝南的。
床靠着窗户,窗户朝着西面开,外面是个十来平米的小阳台。他的房间在二楼,窗户落地,平时睡觉,他都会拉上窗帘,以免楼下的人透过窗户望进他房间里。
“喀拉喀拉”的声音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响,终于到了路潼忍受不下去的程度了,他翻身起床,拉开了窗帘,脑子里想道:下雨了?
窗外有棵树,只要下雨,一吹风,那颗桃花树的枝丫就会张牙舞爪地扒拉着他的窗户,发出十分难听的声音。
窗帘一开,外面果然下雨了。
路潼打开窗户,一颗玻璃弹珠忽然砸了过来,他躲得快,那玻璃珠子直接跟子弹似的,飞到了他的房间里,在地上跳跃了两下,缓缓地滚进了衣帽间。
玻璃弹珠?
路潼第一反应,是小区里业主的小孩儿搞恶作剧,用弹珠砸别人家的玻璃。
他把窗户拉的更开了一些,凶巴巴地准备了一箩筐地教训。
十月中旬的冷风从窗外灌了进来,路潼看到了站在他家后院边上的秦初。
雨那么大,他也没撑伞,像山间的洪流,从来处轰隆一声,在路潼的心里炸开。
他抬起头,发现“轰隆”一声,不是他心里的声音,而是天上的炸雷。
十月份的天气变化莫测,上一秒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就是倾盆雷雨。
报纸上的人民群众热议高涨,一到这种变化莫测的天气,大家就预测今年是天气最古怪的一年,又或者预测这都是因为全球变暖造成的气候失调,呼吁全球人民要保护环境,爱护地球家园云云。
七嘴八舌,有一说一,没有一也要造个一说出来。
可惜,报纸上说了那么多,也没有人说秦初这时候要是到了路潼楼下,路潼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