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狂[现代耽美]——BY:初禾

作者:初禾  录入:01-12

  “有时间贫嘴,不如去占个床睡觉。”
  重案组有不少休息室,明恕看了几间,顺手给易飞盖了张被子,最后还是跑去了萧遇安的办公室。
  以前他睡休息室睡得挺习惯,最困的时候眼睛一闭就睡着,现在却更喜欢躺萧遇安办公室的沙发。
  这一睡就睡到了快9点,明恕自个儿醒来,发现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三两鸡汤抄手,抄手下面埋着许多青菜,另一个盒子里还有一笼蟹黄包。
  “萱味亭”的早餐,以味美价高出名。
  明恕吃到一半注意到手机在震动,点开一看,方远航正在群里发图——同样的鸡汤抄手和蟹黄包,重案组的队员们每人都有。
  “啧,结果不是我独一份儿。”明恕笑了笑,自言自语,“真大方。”
  祈月山上的银杏叶更黄了,早上太阳升起来,晨光洒落在满山的黄叶上,从远处看,简直像一座金光闪闪的仙山。
  去年的这个时候,祈月山人头攒动,很多人为了拍山里的日出,而搭帐篷露宿。今年出了命案,游客大幅回落,清晨几乎看不到人影,倒是将清静还给了这座走红得匪夷所思的山。
  海镜寺敲响了晨钟,钟声在山林间久久回荡,说不出的庄重。
  敲完钟之后,悟念又开始做扫除。
  他的身后,有一道视线。
  是悟憎正无声地在老旧院落的角落里悄悄看着他。
  一扇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悟欲从里面走出来,轻松地笑了声,“恶魔也幻想有朝一日能成佛。”
  悟念握着扫把的手忽然一顿。
  而当他看向悟欲时,悟欲已经哼着奇怪的歌往后院走去。


第92章 为善(12)
  一个“灭门案”,一个“1013案”,一个失踪案,三个案子无数条线索搅在一起,换成旁人,恐怕早就乱了,就是换成一年前的明恕,也许都已经抓不到缰。
  但今时不同往日,明恕已经在特别行动队熬了一年——特别行动队是什么地方?全国各地的重案悬案都在那儿汇总,线索能拉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
  明恕从那种地方历练出来,不管是心境还是眼界,都已经上了一个台阶。再加上现在萧遇安管理着刑侦局,如一座坚实的靠山,实在不行,还有萧遇安撑着。
  明恕心中有数,利索地吃完鸡汤抄手和蟹黄包子后,关起门来理了理思路,然后把易飞叫了来。
  易飞已有准备,“分头侦查是吧。”
  “嗯,我们手上这两个案子被秦绪联系在一起了。吕晨赵思雁,他是第一个发现者,还拍了照,5-8的四名被害人,他还是第一个发现者,也拍了照。但现在是侦查前期,秦绪这个人的心理又有严重问题,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摩他,因为他而强行将两个案子靠拢,不是太明智,很可能彼此干扰。”明恕手指在笔记本封皮上敲,“这样,我着重去跟5-8这个案子,你把重心放在祈月山的案子上,我们随时沟通。”
  “没问题。”易飞点头,“詹黎我审了半天,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就出了秦家的案子。”
  明恕问:“詹黎怎么说?”
  “詹黎对吕晨的恨意就是单纯的嫉妒,从她的微博和平常的言行就能看出,她的嫉妒从研一入校到现在,呈越来越快攀升的趋势。今年3月,她将风油精倒在吕晨的红茶水中,是一种试探,证明她那时就已经有了毒杀吕晨的心思。10月13号,她承认自己在得知吕晨赵思雁去祈月山赏秋后立即跟去,是为了在山上杀死吕晨——有可能的话,还会将赵思雁一同杀死。”易飞一顿,“但她后来又为自己辩解,说到祈月山之后才发现山林实在是太大,在傍晚之前,她不仅没有找到吕、赵二人,还在山间迷了路。”
  “迷路?”明恕想了想,“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我也是这么想。詹黎去祈月山完全是一时冲动。一直以来,她都更倾向于毒杀吕晨,13号跟着跑去祈月山,无非是因为觉得祈月山是个杀人藏尸的好地方。”易飞继续道:“詹黎以前没有去过祈月山,谈不上了解,第一次去,在山中失去方向是很正常的事。”
  明恕问:“她去过半山腰的海镜寺吗?”
  “还没到那儿。”易飞道:“詹黎说,就在她焦急寻路的时候,听到了从山上传来的暮鼓声。”
  明恕右边眉梢往上一挑,“她难道对你说,觉得这暮鼓声悠长厚重,充满禅意,让她忽然冷静下来,打消了心中罪恶的念头。”
  易飞眼睛睁大,“哟,推得真准。”
  明恕说:“不然她不会忽然提到暮鼓。”
  “大致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还是有一些出入——詹黎并不是一听到僧人撞钟,心头就平静下来,照她的说法,她是特别犹豫,一面还是希望吕晨死,一面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十分龌龊,再者,祈月山有一座寺庙,她虽然不信神佛,亦不愿意在有神佛的地方让自己背上杀人的罪名。”易飞说:“于是,她没有再往上走,可也不甘心就此下山,在原地挣扎了很久,直到天色已晚,还没有拿定主意。”
  “等等。”明恕说:“詹黎说她上山时就已经迷路,那时是下午,那天黑之后,她是怎么找到下山的路?”
  “关键就在这儿。”易飞道:“詹黎说待到后来,她已经害怕了,将杀人不杀人的事抛到脑后,只想赶紧下山,可实在是找不到路。”
  “这时有一个人出现,带领她下了山?”
  “对!”
  明恕问:“这人是谁?”
  易飞摇头,“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自称是驴友,但詹黎说当时周围没多少光亮,她没看清男人的长相。”
  明恕低声道:“男人,驴友,没看清长相……”
  易飞说:“你怀疑詹黎在撒谎?”
  明恕说:“不,我在意这个男人的身份。”
  易飞道:“嗯?”
  “詹黎撒谎的前提是,她做了什么事,必须以谎言去掩饰,打个比方——她就是杀害吕晨赵思雁的凶手。”明恕说:“但詹黎此前的解释,倒也符合她本人的行为逻辑。还有一点,詹黎擅长的是武术,吕晨赵思雁却死于锐器,詹黎上山上得那么匆忙,怎么准备好那十根铁钉?”
  易飞说:“我也认为她是凶手的可能性不高。13号晚上她搭乘308公交回学校,监控拍到了她的脸,她那种神情与状态,实在不像一个残杀了两位同学的凶手。”
  明恕说:“那这个男人就出现得很蹊跷啊。詹黎迷路,周围连一个问路的人都没有,说明走的并非游客常走的路。詹黎上山是抱着杀人的目的,选的路当然是越偏僻越好。但那个男人为什么也走了和詹黎同样的路?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怎么就正好遇到了詹黎,还带詹黎下山?”
  “我懂你的意思了。”易飞在笔记本上草草记下,“我再去审詹黎。”
  小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
  易飞说:“这次方远航得跟着我了。他一直在查海镜寺。”
  “差点忘了。”明恕抽出一张盖了章的单子递给易飞,“方远航申请搜查海镜寺,已经批了。”
  分工得差不多了,易飞立即带上队员赶往首泉镇。明恕还未来得及召集其他队员讨论秦雄一家的案子,就接到了蓝巧的电话。
  东城分局女警中队一旦行动起来,效率就相当高,现已找到10月14号,在首泉镇给邱岷送餐的外卖员。
  明恕和蓝巧坐在同一张桌子边,后面站着申澜,桌上的平板正在播放问询片段。
  外卖员称,那天的情况比较少见,点餐的邱先生并未写出详细的送餐地址,只写了红数街附三巷,备注上写着到了巷口打电话。
  “我怕耽误时间,刚到红数街就给邱先生打电话了。”外卖员说:“过了大概五分钟吧,在三巷最里面看到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他说他就是邱先生,我也打电话核实了,就把他点的餐给了他。”
  队员问:“你还记不记得这个邱先生长什么样?”
  外卖员回忆了半天,憨厚地笑起来,“对不起,我每天要见很多人,真的记不太清了。不过如果你们有他的照片,我看一下可能会想起来。”
  队员拿出邱岷的照片,一共五张,有证件照,也有生活照。
  外卖员越看表情越困惑,“不像啊。我见到的应该不是这个人。这个人太帅了,又很白,我见到的那个人没这么帅。”
  又看了一会儿,外卖员确定道:“他们绝对不是同一个人!这点儿眼神我还是有!”
  蓝巧关掉视频,“明队。”
  明恕站起来,双手揣在裤袋里,“有人14号用邱岷的手机、外卖平台号、网银点过餐,还亲自去接了。两种可能——邱岷已经遇害,这个人想营造邱岷还活着的假象;邱岷因为某个原因在另一个地方,这个人帮忙营造邱岷在首泉镇的假象。”
  “都是假象。”蓝巧叹了口气,“我的队员在红数街走访摸排过,那儿是首泉镇最落后的街区,几乎都是平房,三巷从巷口到巷尾都没有监控。外卖员也说,接到那一单其实不太愿意去送,因为那边太乱了,住在红数街三巷的人也不怎么点外卖。”
  明恕问:“那儿的人对邱岷本人有印象吗?”
  “没有,都说没有见过邱岷。”蓝巧说:“至于外卖员见到的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因为他说不出来具体的长相,画像没法做,我们只能问个大概,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个‘替身’对首泉镇多半很熟悉,知道出现在哪里不容易引人注意,也知道哪儿没有监控。”明恕顿了几秒,又问:“别的还有什么线索?”
  蓝巧靠进椅背里,没有立即答话。
  明恕侧过身,“怎么?”
  “可能是我思路不够开阔,我到现在也没有想出,邱岷主动离开的原因是什么。”蓝巧说:“失踪之前,邱岷过得很不错。通过查询他的工作邮件、平台后台记录,我们联系到他的十来个合作方。对方都说,邱岷已经和他们拟定了今年剩下几个月的合作意向,有的还给出了策划案。10月4号,也就是邱岷最后一次发微博当天,他还给合作方发了一份工作邮件,内容关于下个月的炒作。他根本没有理由突然离开。”
  明恕说:“不是你思路不够开阔,是这案子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所有线索,都在证明——邱岷大概率已经遇害。”
  蓝巧深吸一口气,“有动机杀害他的人倒是不少。”
  早在蓝巧将这起失踪案汇报到重案组来时,明恕就思考过在邱岷已死的前提下,哪些人可能是凶手。
  但反过来想,如果邱岷确实是为了做某件事而主动离开,他当然应该准备周全,打造自己在失踪前仍在忙工作的假象,以此误导警方。
  吕晨和赵思雁的案子,警方很可能已经被误导过一次了。
  “邱岷的交际圈很单一,近期与他有通讯联系的人,我们全都已经接触过了。”这次说话的是申澜,“这些人与邱岷都只有工作上的关系。邱岷一直没有谈恋爱,也没有走得近的朋友,与律所前同事的联系越来越少,近半年来基本上是断绝状态。所以我们认为,如果邱岷遇害,原因应出在他的工作上。”
  明恕问:“你们了解过‘虾宝宝’吧?”
  蓝巧遗憾道:“我最初怀疑的就是‘虾宝宝’的经营者。但……”
  明恕目光忽然一动,“你们已经去‘虾宝宝’查过了?”
  “还没来得及。”蓝巧说:“我知道你想了解什么。如果我们已经去过,说不定会得到一些‘灭门案’线索。不过抱歉……”
  明恕摇头,“没什么可抱歉,我也就是随便问问。那和‘虾宝宝’情况类似的店家还有哪些?”
  蓝巧道:“不少,我心里有一些目标嫌疑人,但暂时还不好说。”
  “行。”明恕笑了笑,“你查案,我放心。”
  两人又交流了会儿,蓝巧离开前问:“怎么没看到易队?”
  “你找他有事?”明恕说:“他刚走,去首泉镇了。”
  申澜暗自叹了口气。
  蓝巧立即道:“没事,随口问问。我这边有突破了再来找你。”
  隆成路二段,齿轮厂老小区。
  重案组以及刑侦一组的队员正在挨家挨户走访,明恕和萧遇安再次来到案发现场5-8,空气中似乎仍旧弥漫着血腥味。
  秦家的“灭门案”其实不应被叫做“灭门案”。所谓的“灭门”,指全家无一人生还,但死在5-8的虽然有四个人,其中一人却是个外人。
  秦家还剩了个独苗,秦绪。
  “这案子可疑的地方在于,秦可为什么会和于小海一同回家。”明恕站在客厅的茶几前,正对曾经摆放着两具惨不忍睹尸体的沙发,“周围的居民和秦绪都说,秦可很少回家,于小海更是从来没有来过。通讯记录显示,黄汇当晚分别给秦可和秦绪都拨打过电话,秦可在前,秦绪在后。现在看来,就是秦可带着于小海回来了,而秦绪没有——当然,秦绪也许是在撒谎。但黄汇为什么突然叫大女儿和小儿子回家?凭秦可平时展现出来的性格,又为什么愿意回来?”
  “我跟‘虾宝宝’的员工聊过。”萧遇安道:“他们对秦雄黄汇夫妇的评价相当一致——将钱看得非常重,对员工对自己都很抠门,唯独对一双儿女大方。在‘虾宝宝’工作的几乎都是两人各自老家的远亲,比如上门找黄汇的秦秀娟。但即便是亲人,秦雄和黄汇也信不过,每天结束营业之后,雷打不动挨个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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