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禹看着地图上的位置,表情古怪得很,“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在自寻死路?”
在这完整的地图上,那里似乎也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在旁边却标记了一个特殊的符号,沙漠沼泽的符号。
也就是说,这片地方,虽然看上去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但它却像沼泽一样,一旦有人陷进去,想爬出来那就难了。
黄沙部的人说道,“但他们一旦有一两个人陷入沙中,恐怕就会警觉起来,想要一网打尽也不是那么容易。”
庄禹嘴角上扬,“那可不一定。”
黄沙部的人一愣,“少君可是有什么办法?”
庄禹点点头,“他们这个部队只有八百人吧,去通知四季战族的人,让他们断后,也不用他们参战,这一次说不得我们赤帝城,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他们。”
其实,已经掌握了对方的行踪,庄禹调动四季战族的人也能全灭了对方,但对方毕竟有八百人,赤帝城多少会出现伤亡。
对于自己的族人,哪怕伤了一个死了一个,庄禹也会心疼,他们都是有血有肉,有家人朋友的族人。
至于对方死多少,死得多惨,庄禹就不考虑了,他又不是圣母,别人都打上门来了,他还去关心对方的死活?他又不是有病,这么说吧,对方多活一个,赤帝城的族人就可能多些危险,与其同情心泛滥,还是想想怎么让赤帝城少死些人吧。
四季战族基本不负责赤帝城任何事情,因为他们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对外战斗。
战族,可不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其他族人一天到晚可能忙了这里忙那里,但战族的人却不同,他们从一生下来就背负使命,他们活着的意义也只有一个,战斗!
没日没夜的训练,最艰苦环境中训练,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战斗。
庄禹找来四季战族的人,让他们包抄到瑞帝城和白帝城这个先遣部队后面,“你们就在这断他们后路,如果有逃跑的解决掉就是。”
四季战族的领队看了一眼地图,“少君是想将他们引入沙漠沼泽?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但就怕他们不会上当。”
庄禹一笑,“我自有办法,而且就算不上当,他们不也得后退,有你们守在那里,他们也跑不掉。”
前面是沙漠沼泽,后面是四季战族的人,这个部队的下场只会有一个。
四季战族的人点点头,他们倒不怕庄禹有危险,因为这个沼泽又大又深,只要少君站在沼泽对面,这些人想要渡过去,不可能。
至于对方会飞行的巨兽战士,毕竟是少数,让四季战族的八大战将跟在少君身边就是。
四季战族的八大战将,分别是旱和魃,将和臣,赢和勾,后和卿,都是双胞胎兄弟,战斗力十分强劲。
又详细说了一番计划,然后各自离开前去准备。
这一日,瑞帝城和白帝城的部队终于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这是他们出发前和大部队约好的集合地点,不约好这么一个地点,他们想在沙漠之中找到对方,是不怎么可能的。
说来也怪,他们的地图上,在这里什么也没有标记,就如同所有到了这里的人都没有回去一样,又或者这里和沙漠的其他地方一样,根本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没有任何标记,他们更倾向于后者。
多留了些心思观察了一番,果然如此,和沙漠的其他地方完全一样,除了沙再无其他。
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是第一次来这里。
“原地休息,水和食肉节约着一点,我们能等到大部队来的。”
部队停了下来。
只是还没有放松,突然一阵小孩子银铃一般的笑声传了过来。
瑞帝城和白帝城的人都愣住了,对面的孩子好像也愣住了,就好像突如其来的“意外”相遇。
双方隔着老远,对望。
突然,瑞帝城和白帝城的人惊呼了起来,“你们看他们脸上的金纹,他们是不是那个金蜈部的?”
金蜈部?
声音一落,所有瑞帝城和白帝城的人都站了起来,脸色不善。
可以说,现在的局势变得如此复杂,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金蜈部引起的。
白骨战族的人屠了金蜈部,少昊带着人追杀白骨战族的人,赤帝少君为此大闹白帝城,烧了白帝城八百里猎场,还将瑞帝麒麟子打得差点就死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这个小小的金蜈部的影子,穿插其中。
一群小孩子似乎是在沙漠中寻找食物,看看他们小背篓里面猎到的可怜的几只野兽,应该就是这个情况。
这是一场不期而遇。
金蜈部或许不起眼,但在瑞帝城和白帝城的人眼中,看着却如同眼中钉肉中刺,说起来都是因为这个金蜈部,才让他们瑞帝城和白帝城丢尽了颜面,被大地上的生灵嘲笑,现在别人看他们瑞帝城和白帝城的目光,就像看傻子一样。
虽然谈不上什么愤怒不已,毕竟对面也只是一群孩子,但要说心中没有一点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就是这一点怨恨,是庄禹需要的,他要让这点怨恨无限扩大,让他们自己将自己推入死亡的深渊。
双方似乎都在惊讶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对方,似乎都忽略了风沙声,以及隐藏在风沙中的竹箫的声音,声音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一样。
一群小萝卜头眼睛都红了,“仇人,你们这一群仇人,我们要杀了你们报仇。”
瑞帝城和白帝城的人都以为听错了?
杀了他们报仇?就凭他们一群小孩子?
不屑,眼神中都是冷漠。
但被一群如同蝼蚁一样的存在挑衅,心中的怒气彭的就升了起来。
似乎今天的怒意来得特别的高涨,也来得特别的快。
但没有人注意这个,因为都被眼前一群弱小的小孩子的挑衅气得怒气高涨。
一群小孩子是真的准备报仇一样,将背篓一丢,一个个叠在了一起,叠成了罗汉墙。
然后同时,取下腰间的水袋喝了一大口,手中捏了火石,在嘴边做成筒状,用力一吹。
“火阵火球炮台。”
一排火球齐射而出。
只是其中一个小火球,biu的掉在地上。
一只手掌拍在蚁的脑袋上,“让你平时锻炼的时候用心点,你看看你的火球直接掉地上了。”
蚁抓了抓脑袋,翘着小嘴,“我……我已经用力吹了。”
剩下的一群火球是直射向对面瑞帝城和白帝城的人。
说实话,这么远的距离,这些火球根本就射不过去,打不中人的。
但在一排火球齐射的同时,借着呼啸的声音,风中的竹箫的声音高亢了起来。
瑞帝城和白帝城的人真的怒了。
一群蝼蚁一样的孩子,以为学了一个赤帝城的火术,就敢挑衅他们了?
原本的气愤,已经变成了“新仇旧怨”一样。
如果有旁人在,一定会看到,这些瑞帝城和白帝城的人,眼睛都是红的。
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一幕,因为哪怕是什么深仇大恨,在面对一群孩子的时候,也不可能激动愤怒得如此无法控制。
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些瑞帝城和白帝城的人居然没有发现一定异常,而是握住石枪的手咯吱咯吱的响。
保护在周围的旱魃等战将倒是看了一眼吹着竹箫的庄禹。
青狐战族不愧有战族之名,这青狐战曲,需要很长的时间,慢慢发动,慢慢影响别人,但一旦生效,身处其中的人根本就无法自拔,根本发现不了自己中招。
就比如现在对面的瑞帝城和白帝城的人,少君的箫声已经越来越大,是个人都能听到,但对方就像入魔了一样,根本没有察觉到。
一群小萝卜头组成罗汉墙,一阵阵火球吹出来,虽然没有一次能抵达对面的,边吹还边嚷嚷,“等我们练好了火术,就找你们报仇。”
还找他们报仇?不知死活。
眼中都是血红色,额头的青筋也露了出来。
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根本不管对方还是不是孩子。
“杀。”
“不能让他们将我们在这里的消息带回去给赤帝城。”
无论什么原因,从第一个人提着石枪冲出去之后,后面的人也被愤怒填满了脑子,齐刷刷的冲了出去。
八百人的冲锋何其壮观,更别说一群愤怒得红了眼睛的人。
一群小萝卜头叠的罗汉墙都吓倒了。
“哎呀,哎呀,好可怕。”
“哎呀,屁股都摔成两瓣了,还好地上是沙。”
“快跑快跑,他们好凶。”
一群小萝卜头吓得连滚带爬的,蚁都是被拖着在地上滑着走的,“屁屁都磨破皮了,哎呀。”
箫声震天,吹向每一个角落,可惜某些人是听不到的。
一群小萝卜头撒腿就跑,边跑边往后面看。
然后就停下来了……
嘴巴张得老大,因为那些提枪冲过来的人,突然间一个个跟踩空了一样,轰地陷入地面的沙里面。
身体就那么往地下陷去,就像吃人的沼泽一样。
突如其来的的沉陷,让满眼通红的人脸上露出了疑惑,似乎清醒了一点。
然后眼睛猛的一缩,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他们怎么冲进了沙之沼泽之中了?
开始拼命的挣扎,但越挣扎,他们的身体下陷得更快。
惊恐,惊叫,惊惧,脸上什么表情都有。
特别是看着一个个族人还在不停的往沙之沼泽中冲,跟疯魔了一样,甚至还有不顾一切踩着他们脑袋往前冲的。
“不!”
这些是他们熟悉的战友,族人,朋友。
但现在却不顾一切的冲向沙之沼泽,然后一个个被陷入其中,不断下沉。
耳边的箫声越来越大,庄禹已经走到了沙之沼泽前面,边吹着竹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不断下沉的人。
瑞帝城和白帝城的人这次眼睛是真的红了,不是被箫声影响,而是眼睛中,都是那个站在他们面前,吹着箫,看着他们死亡的面无表情的少年。
“你这个魔鬼……”
“我们的族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然后又看着前仆后继的族人,眼泪都掉下来了,“你们不要冲了啊,你们清醒过来啊。”
可惜箫声没有停下来之前,他们是听不到这些哭泣的喊声的。
看着战友,族人,一个个赴死,前仆后继,心中的悲呛化成了风沙中的哭声,嘶吼声。
悲痛欲绝又如何,撕心裂肺又如何?他们在踏入赤地之时就应该有这种觉悟的。
可悲,可叹。
箫声漫漫,连无尽的黄沙也掩盖不了它的声音。
直到,最后一个敌人跳进了沙之沼泽之中。
庄禹放下了手中的箫,看着面前挣扎着,满是愤怒地望着他的人群,“你们到现在也没有后悔吗?是你们在侵略我们赤帝城,如果我不阻止你们,死的就将是我赤帝城的族人,我赤帝城只不过是……自保而已。”
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包括挣扎的声音。
如果他们没有进入赤地,如果他们没有想着给赤帝城一个不可磨灭的教训,或许他,他的族人,他的战友都不用死。
眼睛看向无尽的黄沙,这里不是他们的家,比起他们家乡的翠绿青山,这里哪有一点好?
他们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呆在家乡不好吗?
眼睛中,一滴眼泪滑下,谁也不知道这滴眼泪中包含着多少东西。
当然,也有人满是惊恐的想要爬上来,他现在只想活着而已,其他的什么也不想了。
蜂吻举着一个背篼,闭着眼睛,小脸红红的,你不要再爬了,你是不是想拉哥哥的脚,蜂……蜂吻会用背篼砸你的。
可是,蜂吻好害怕,蜂吻不敢砸。
半响,只听到庄禹的声音,“走了。”
庄禹看着举着个背篼,隔得老远,闭着个眼睛的蜂吻,这娃是在干嘛?
蜂吻一愣,睁开眼,眼前一片黄沙,哪里还有人。
小脸红红的跑去庄禹那里,哥哥,蜂吻刚才可勇敢了,蜂吻差点就用背篼砸人了。
庄禹揉了揉像干了什么了不得事情的蜂吻的脑袋。
有些事情哪怕他不愿意,他也必须去做,这是为了他,也是为了像蜂吻这样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族人,像蜂吻这样的族人,如果赤帝城没有了,他们根本就活不下去,等待他们的只有悲惨和死亡。
庄禹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黄沙,谁能想到,这里刚才埋没了八百个敌人,这八百人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无尽的黄沙啊,埋没了多少悲壮的故事。
庄禹眼睛中的悲伤一闪而过,他不仅仅是庄禹,他还是赤帝城的少君烈山禹,保护族人是他的职责。
这不过是一个八百人的先遣部队而已,真正的敌人还在后面。
如果连他都不坚强一点,赤帝城又如何度过难关。
庄禹说道,“让黄沙部的人加强巡逻,让四季战族还在外面锻炼的族人,全数返回赤帝城。”
眼看大战将至,他需要聚集所有赤帝城的力量。
四季战族的人,年幼的时候在赤帝城训练,长大一些就会进入恶劣的环境锻炼,所以很多四季战族的人都不在赤帝城中。
经过这一役,虽然赢得看上去十分轻松,但只是庄禹利用了地形的优势,加上利用了对方心里的仇恨让他们迷失,要真是正面对抗,不可能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