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叫住他:“你不愿意去也可以,但是夫人会用什么手段,我可就不保证了。”
这不是威胁,是事实。
如果说庄驰是冷漠无情的话,庄夫人就是不择手段,在庄宴的童年记忆里,庄夫人就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她为人狠辣,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是个疯子。
庄宴这样评价她。
庄家所有人都有病!
他往前走的脚步一顿,他们对他做什么倒是无所谓,就怕连累了符文州。
如果庄夫人鱼死网破,硬要拉符文州下水,谁也说不清楚,那个女人是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庄宴停下脚步,转了个身。
“既然庄夫人这么想见我,那我就去见见她。”
管家露出满意的笑容。
车子缓缓驶入一个高档的别墅区,每往前开一部分距离,庄宴的心就提起来一些。
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也是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踏入的地方。从十八岁离开这里的那一天起,他就这么告诉自己。
只是没想到时隔三年,他居然还有再回来的一天。
车停在路边,管家打开车门,“下车吧。”
连一声称谓都没有,这就是庄宴在庄家的地位,如此的……不值一提。
他也没往心里去,下车跟着管家进门。
客厅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端坐在沙发上,她保养得很好,看不出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
这就是庄驰的母亲,庄夫人,林雅。
看见庄宴进门,她掀开眼皮子瞟了一眼,随后继续品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而刚刚进门的庄宴就被晾在那儿。
他觉得可笑,直接扭头打算走人,刚迈出一步,管家轻轻咳一声。
庄宴嗤笑:“怎么了刘管家?嗓子疼就多喝水,少说话。”
这回林雅总算不能再无视庄宴了,她眼底藏着厌恶,却端着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施施然说:“回来了就坐吧。”
如果庄宴现在是孑然一身,一定不会给她什么面子,然而想到刚才管家口中的威胁,他咬着牙在林雅面前坐下。
“咱们也有三年没见了,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林雅拿出气势,打算先压庄宴一头。
她习惯了高高在上,尤其是在庄宴面前,好像稍微软化一点态度就是输了什么一样。
庄宴可以理解自己私生子的身份给林雅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但痛苦都是自己的,他能理解,却绝不会原谅。
没有长进的人,从来都不是庄宴。
“有事就说,老子很忙,没空在这里陪你浪费时间。”
他实在是不想,陪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踩低庄宴,对林雅而言好像是一件很自得其乐的事情。
闻言,林雅也不再兜圈子,直接单刀直入:“我听说你谈恋爱了,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谈恋爱,林雅就是故意要用这样的话来羞辱庄宴。
但是她错了,庄宴一点也不会以此为耻。
相反的,符文州是他的光,是他这辈子的救赎。
所以林雅打算拿这个来压他,那就打错了主意。
庄宴扯开嘴角冷冷一笑:“好啊!”
一开始他还没有打算拿这个出来说事,庄家不是觉得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有辱门楣吗?那他就得好好恶心恶心他们了。
他眼底有恶劣地笑意,继续说道:“什么时候?今天还是明天?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叫他过来?”
“你!”
林雅没有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半晌憋出一句:“你还要不要脸?”
庄宴一点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这三年来对庄宴也不是一点成就没有,至少面对林雅,面对庄家,他不会再因为那一句两句难听的话黯然神伤,心境早就磨砺得坚若磐石。
“怎么能不要?我这张脸可是代表着咱们庄家的颜面呢!怎么能不要?”他扭头看向一旁端正站立的管家,说道:“你说是吧?刘管家。”
心底的恶劣因子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庄宴永远都忘不了被她一个不顺眼都揍个半死的童年,忘不了她眼里的恶意和蔑视。
林雅做过的事情远不止这些,都是庄宴童年阴影里浓厚的一笔。
他恨她。
林雅咬紧了牙关,恨恨地看着庄宴的脸。
她讨厌这张脸,这张和那个女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庄宴的存在就好像在告诉她,你输了,哪怕和他结婚了又怎么样,你还是输了。
她阴冷地目光落在庄宴的脸上,说:“我真后悔,没有在你小的时候就把你这张狐媚子脸毁掉,否则你现在也就不能再用这张脸去勾搭男人。”
庄宴无端发冷,他想,这个女人真的是个疯子。
可是同时他又觉得好笑,一切都像是因果报应。
林雅和庄驰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虽然是亲生母子,但庄驰对林雅的态度更像是敬而远之。
这个家被庄驰的爷爷交给了庄驰掌权,自从庄驰当家之后,林雅明显收敛了不少,她害怕这个儿子。
庄驰禁止林雅私自去找庄宴,所以林雅才会让庄宴三年里安生度过。
她前些日子听说了庄宴和符文州的绯闻,没忍住跟庄驰说想和庄宴见上一面,理由是这样混乱的关系对庄家的名声不好,庄驰犹豫之下还是同意了去替她传达,然而庄宴却没答应。
林雅忍了一些时日,还是没忍住让管家把他带来了。
她恨庄宴,以前他人人喊打的时候还好,她看了心里也跟着痛快,可是现在不同了,他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风评也越来越好,林雅就坐不住了。
其实庄宴能猜到林雅为什么找上他。
无非是看他现在过得不错,想要打压一番,最好是能让他一蹶不振。
庄宴不好过了,林雅就开心了。
其实这次找上庄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符文州的身份。
林雅拿不准,庄宴有了符文州这个靠山,她迫不及待想要继续拿捏他,害怕他从此逃离束缚。
她缓了缓,压下心头的不平静,说道:“那个男人是谁?”
庄宴微微愣了愣,他也不傻,紧接着说:“怎么?你看过报道,还不知道他是谁?”
“符文州?”
“对啊。”庄宴故意说:“他是我男朋友,我的亲亲小心肝儿!”
恶心人嘛,庄宴最在行。
这回林雅没有很快的回嘴,额头微微渗出冷汗。
不是猜测,不是绯闻,是真的。
是符文州。
她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尽管不想承认,她也不得不认知这个事实,符文州是庄家无法撼动的人物。
他是一个传奇,是应家都要礼让三分的男人。
林雅咬牙,神色复杂地看着庄宴的脸。
没等她再次开口,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林雅脸上忽然出现一丝慌乱,她极力维持镇定,但还是让庄宴发现了端倪。
不由得好奇地往后看。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他很高,身材趋于完美,一双眼睛冷淡到没有感情,极浅地瞳孔朝这边看过来。
而后嗓音微沉:“管家,带夫人回去休息。”
林雅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利:“我不回去!我还有话要说!”
庄驰沉着声道:“管家,聋了吗?”
刘管家冷汗从额头冒出,只好去搀扶林雅。
林雅挣扎着叫喊:“庄驰!我是你妈!你不能这样对我!”
管家带着林雅走远,直到叫嚷声再也听不见,庄宴忽然淡淡地笑了,嘲讽道:“看来庄总和令母关系不太好啊。”
这时候,又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应坤那张一向跋扈的脸上满是汗水,他在庄驰身后停下,“你他妈能不能慢点啊!等等小爷会死吗?”
随即他一抬头,和庄宴对上视线。
“我操!你怎么在这儿?”
庄宴三年没有回这里,会在这里的确奇怪,然而应坤的出现一样不可思议。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庄宴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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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回家
“我......”应坤挠了挠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后一撇嘴:“这事儿解释起来有点麻烦。”
庄宴也没有非要问个结果的意思,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他也就是随口一问, 然后施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冲庄驰说道:“既然没什么事, 那我就回去了。”
他往外走, 忽然停住一步,扭头看向庄驰:“对了,我希望以后不会再被人用这种方式请过来了。”
庄宴一走, 应坤摸不着头脑,也跟着着急上火, 他胡乱说了几句话跟庄驰道别,赶紧跟了上去。
这一遭把庄宴的心情完全破坏,他面无表情的走在路上, 应坤从身后跑上来,“你怎么也走这么快?一个两个的都不能体谅体谅我。”
他跑到庄宴身边跟他并行, 还不断大喘着气, “怎么回事啊?”
庄宴没看他, 随口说:“没什么, 林雅想见我就把我请来了。”
“请?哪个请?”
应坤也算是少数知情人之一了,这原因主要在于他以前和庄家住得近, 前几年才搬走。
虽然小时候他因为比较傻经常被欺负,但是跟庄宴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在应坤的记忆里, 庄宴身上经常大伤小伤遍布,几乎没断过,旧伤还没好就又添了新伤。
那样的童年里,庄宴特别早熟,应坤几乎没见他哭过。
庄宴扯了扯嘴角,不耐道:“还能是哪个请?”
“疯女人。”应坤评价。
错的人是庄宴的父母,但庄宴是无辜的,应坤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林雅会对一个几岁的孩子下那么大的狠手。
应坤感慨了一会儿,也没多说,他了解庄宴,庄宴不喜欢被人可怜,更不需要无用的安慰。
他问:“你打算去哪儿?回家?”
庄宴刚打算回答,手机忽然响了。
他看见那三个往常能让他乐个不停的备注,鼻子猛然发酸。
接了电话,符文州嗓音比往常更温柔,问他:“下班了吗?”
庄宴抽了抽鼻子,“你在哪儿?”
“刚到家。”
“来接我吧。”
察觉到庄宴情绪有些不对,符文州没有多问,只说“好”。
庄宴把地址给符文州发过去,坐在路边等待。
应坤被晾在一旁,不死心的追问他:“你还说不是把符文州搞到手了?”
“没有。”
“操!信你才有鬼!”
“真不是。”
“庄宴,你在小爷这儿已经没有可信度了。”
庄宴撇撇嘴眼巴巴望着大马路,心不在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凭什么说是他把符文州搞到手,分明就是符文州搞他。想到这儿他又摇摇头,什么搞不搞的,不怎么好听。
他等了一会儿,秋天不自觉的已经开始朝他们走来了,这样的温度下竟然有点发冷,他扭头看一眼应坤,想到他从庄驰身后出现时的画面,意识到了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应坤跟庄宴坐在一块儿等,一边找着话题跟他聊天:“你现在也红了,下一步想干嘛?”
“继续拍戏。”
翻红只是起点而已,想在娱乐圈真正占有一席之地,远远不够。
庄宴没有把这些大道理讲给应坤听,一是他不爱听这些,二来自己也不喜欢说一些还没做到的空话。
应坤敬佩的竖了个大拇指。
他看着庄宴,这个人年少吃了太多苦,有时候他都要分不清是豁达还是别的什么,但是现在,庄宴静静地坐在这儿,等一个人带他回家。
二十一年了,总算有人带他回家。
应坤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脑子里也没有好话储存,所以这一刻,他安静地陪庄宴坐在这儿,一言不发。
十月的微风里,符文州一步一步走向庄宴,最后把他的手握在掌心。
回到家,庄宴去洗了个澡,半个小时后出来,却没看见符文州。
他找了半晌,最后在书房找到他。
推开门走进去,从背后抱住他,不禁埋怨道:“你家怎么这么大?我用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你。”
被抱住的符文州微微一怔,敲打键盘的手顿住,失笑:“你不喜欢的话,那我就换个小的。”
“没有不喜欢,这样也不错,看着多阔气啊!”
庄宴从来不掩饰自己财迷的本性,哪怕是在符文州面前。
他以前穷惯了,生在庄氏这样的大家族里,却过着贫困儿童的生活,所以后来长大了,钱就看得尤其重要。
忽然间,庄宴坏笑一声,在他耳边说:“符先生,我明天没有工作。”
符文州很快领悟到他的意思,问说:“想做什么?”
“想去逛街。”
“好。”
庄宴皱皱眉,不太懂这句好是什么意思,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于是添了一句:“你陪我。”
“好。”
“这么轻易就答应我?”
符文州但笑不语,他没说的是,他巴不得庄宴每天都没有工作。
庄宴努努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