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嘻嘻哈哈一片,顾灼灼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大部分都相互认识,都是江城电影学院的学生。
另外还有个戏剧学院,听说也来了人,但暂时没看见。
电梯到了二十七楼,顾灼灼终于双脚着地,擦了擦汗。
工作人员带他们去了一间舞蹈教室,说自己坐着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转眼,认识的人相互抱团坐下,一共二十人,被孤立的顿时显眼起来。
顾灼灼自己,插着兜站在教室角落。一个年纪看着偏小的少年,背着规矩的黑色书包,直直站在教室后部,落地镜的中间。
剩下一个染着红头发的非主流,脖子上挂着耳机,看看少年又看看顾灼灼,选择走向角落。
“你叫什么?”他拽拽地问。
顾灼灼朝他笑笑,眼睛弯起:“顾灼灼。”
“哪个学校的?”红发又问。
“在国外念的书。”
“哇哦,”红发摇摇头:“那你完了。”
背书包的少年短暂看了这个角落一眼,又面无表情的回头。
顾灼灼:“嗯?怎么说?”
红发:“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啊……你一个制片主任都不认识吗?认识培训老师也行啊。”
顾灼灼:“我是新人,不认识很正常吧。”
“……”红发翻了个白眼:“原来是个傻白甜。”
说完仿佛失去了兴趣,连一个解释也懒得,去找另外那个背包少年说话了。
顾灼灼笑了笑,跟在他后面,红发怪异回头:“你干什么跟着我?”
“你懂很多的样子,我想听你说话。”顾灼灼无辜地说。
红发:“…………”
红发不想理他,转而把那一套又拿来问背包少年。背包少年连个名字都不肯说,懒洋洋靠着镜子,当红毛不存在。
“靠。”红毛无法,揽过顾灼灼的肩把他拖去角落,吐槽:“那人什么毛病啊,聋了还是瞎了?全身上下寒酸到爆,裤子起球了他知道吗?”
红毛又回头看了一眼,受不了的说:“还有他的包!两个勾是什么!?耐克打啵吗?”
顾灼灼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耐克double,顿时哈哈哈哈起来。
红毛:“…………………………”
红毛受不了了,一个人去了个角落沉思。
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
“大家好哇!欢迎来到钟声文化!”
威猛大叔穿着红色印花t恤,热情洋溢地冲他们张开双手:“我是你们的辅导老师,哈图!”
说完在胸前比了个心。
众人一阵沉默。
“钟声对艺人的培养方向,主要是演员。培训期结束后,成功签约的新人可以优先出演公司出品的电影电视剧。今天先不上课,等会儿你们会挨个儿见到你们几门课的老师,他们会做个摸底测试,先认识你们每个人的水平。”
哈图真的太高了,顾灼灼看到他进门时明显弯了腰。他没见过这么壮汉的经纪人,实在有点懵了,感觉比起经纪人,哈图更像健身教练,还是专门增肌那种。
顾灼灼直勾勾盯着他的目光显然被他感觉到了,哈图嘴上不停说着,和顾灼灼对上视线,冲他眨了单边眼睛。
顾灼灼:“……”
“这人不行。”红毛不知什么时候又到了顾灼灼身边:“听说他以前也是个经纪人,但能力不够,撕不到资源,被手下艺人单方面解约了。当时告到公司上层,闹很大。后来就不做经纪人了,改来当保姆,带小屁孩儿。”
顾灼灼惊讶看他:“你是小屁孩儿?”
红毛:“……你会不会说话!?”
“那个解约他的艺人是谁?”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一共四门课,”哈图还在说:“形体,表演,声乐,舞蹈。今天的所有课都在这个教室里,一会儿你们老师就来了。有什么问题,打我手机,号码——”他伸手一指,墙上血红的刷着一行数字,占满了一整面侧墙。
这下连红毛都沉默了,半晌称赞:“……硬核!”
顾灼灼对这个哈图印象还不错,对方坦坦荡荡,看着不心机。
他承认,有时候经纪人心眼得多一些,但是一个爽朗单纯的人,谁都不会讨厌。
哈图走后没多久,形体老师先来了。
她曾经是个芭蕾演员,站在教室中央,气质和众人截然不同。学生们排队,一个个上前做动作,举手,伸腿,最后还要劈叉。
江影那群学生集体露出崩溃的表情。
没有舞蹈基础的人做起动作自然惨不忍睹,但老师也没有多说,优雅地说下一个。江影小队只有两个女生柔韧度还可以,紧接着背包少年被叫了上去。
他先把包放下,带着冷漠的脸来到老师面前。
“嘿,这小子有点意思。”红毛又开始了:“他这么拽,肯定有资本,说不定——”
咔嚓。
少年两脚分开四十五度,不动了。
老师:“…………下一个。”
红毛缓了缓神,上去了。
他是这间教室里唯一一个舞蹈学院出身,终于做出了今天第一个标准的劈叉。他一撩头发,在其他人掺杂着敌意和好奇的目光下退场。
最后就是顾灼灼了。
“没事,劈不下来也不会怎么样,又不是真的要去跳舞。”红毛话中藏不住的得意,顾灼灼嗯了声,下一秒前后跨步,下落,完美地贴在了地板上。
“不错,”老师点头:“学过舞蹈?”
顾灼灼:“练过一点武术。”
“很好!”
红毛:“…………靠?”
顾灼灼来历不明,在场没人认识,却莫名其妙肉眼可见的突出。
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下面两节课都卯着劲儿听老师的话,想别一别他的风头。结果表演不用说,被人压成渣,舞蹈他谦虚说不会,结果老师做了一遍的动作当场就复制得分毫不差。
顾灼灼回到角落,红毛震惊中混着喜悦,猛拍他后背:“大兄弟!你真给我们野路子组长脸!”
顾灼灼:“?我不会唱歌。”
红毛:“嗨,大佬别谦虚了,你看江影那群小白脸都气黑了哈哈哈哈——”
…………
等房间里搬来一台钢琴,已经临近午饭时间。尽管又渴又饿,教室里还是充斥着说不出的紧张氛围。顾灼灼享受着注目礼,被簇拥着第一个上去试唱。
“他是谁的人啊?”有人窃窃私语。
“不知道。反正不是老朱的人。”
“钱博学他也不认识啊,我之前故意说名字,他半点反应都没有。”
“内定了吧这,怎么什么都行啊,也看不出来他多大了。”
“嗨,他要唱了。”
顾灼灼闭眼,听着钢琴老师的前奏,投入地唱:“when i a down and, oh y soul, so weary——”
众人:“…………”
红毛左右看看,找到背包少年:“他跑调了?”
背包少年僵硬点头。
红毛等了会儿又问:“……是不是跑得太厉害了点?”
背包少年沉痛点头。
教室上空浮现一行快活的大字:人无完人。
一曲唱完,教室里凝滞的氛围全散了,被欢声笑语取代。有学生高声大笑:“唱得好!再来一个!”
顾灼灼笑笑:“刚才献丑了。”
声乐老师说:“感情挺好的,发声也没问题。”又惊讶问:“你是天生五音不全,还是音感差?有学过乐器吗?”
“学过一点钢琴。”
老师欣喜给他让位:“来一段试试。”
众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灼灼试了两个琴键,弱前奏两小节,之后突然一阵巨响,狂风呼啸,山崩地裂——肖邦:《冬风练习曲》。
刚才还很快活的同学们:“………………”
“卧槽,大神你从哪儿下的凡?”公司食堂里,红毛围着顾灼灼喋喋不休:“你没看江影校草那脸色,简直要把你吃了,你知道他大学三年一直在搞钢琴王子的人设吗,他、”
“哈图?”顾灼灼突然抬头,坐他对面的红毛也跟着站起来,咽下嘴里的饭说:“哈、图老师。”
“顾灼灼?”哈图近看身形更大了,朝着顾灼灼笑了笑,说:“别紧张,找你有点事,你跟我来。”
两人穿过热闹的食堂,乘电梯上了三十楼,艺人经纪部。
哈图走在前面,一直将他领到办公室。
“坐。”哈图说:“今天几个老师一起提到你,说你优秀。但我看了你的资料,填的并不详细,想找你了解了解,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哈图说话中气很足,沉稳且令人安心。
顾灼灼想了想说:“我想做个好演员。”
哈图沉默一会儿,说:“你好好努力,可以。”
他从抽屉里掏了一叠资料递过来:“等培训期结束,艺人经纪部的经纪人们会和你们接触,双向挑选。这些是我们公司目前所有的经纪人的资料。但我个人有个小建议。”
哈图将最上面三份资料单独拿起来。
“优先选这三个经纪人。”
哈图:“你初来乍到,不太清楚,公司出品的影视剧,由不同的制片主任负责。钱博学钱主任目前掌握大部分资源,而这三个经纪人与他交好。跟着他们,有戏演。”
顾灼灼把三份资料慢慢翻完,放在了桌上。
他眼睛弯弯,眼神逐渐变深:“我听说,哈图老师也曾经是经纪人?”
哈图愣了愣。
“做现在的工作,你甘心吗?”顾灼灼问。
作者有话要说: 顾灼灼:喜欢唱歌。
(做好心理准备)温岳:你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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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哈图立格哭笑不得:“你从哪儿听来?是其他新人说的?小孩子家家操心那么多……你只要好好努力就行了,以后你经纪人会带你的。”
说着还用慈爱的眼神看他。
顾灼灼嘴角抽了抽,劝诱的话卡在喉咙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能看看我的资料吗?”
“嗯?”哈图把文件递给他:“怎么了?”
顾灼灼快速扫过年龄那一栏,被那两位数震了震。
十六岁。
魏董搞什么!???
哈图如同一个老父亲,语重心长说:“你的同学基本都比你大,私底下可能会说些八卦。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但也别什么都信。你还小,更要警惕,没证据的事听听就算了,也别出去说给别人听,坏人缘。”
顾灼灼:“…………”
顾灼灼真诚问:“我像十六岁吗?”
哈图:“嗯?确实挺独立的,也很成熟。”
“我二十六了。”
“嗯?开玩笑哈哈哈哈——”
两人面面相觑。
顾灼灼微笑:“要看我身份证吗?”
“……”哈图反应过来,眉头一皱:“你是那个新来的投资人?”
哈图立格前两天就听说了这件事。
艺人总监特地把他叫去谈话,说公司虽然有了新投资,但也会产生新变动。
高层里,魏董转让了股份离开,其它股东资产缩水,影视制作部的明争暗斗进入了新阶段,但这些跟艺人经纪这块儿关系不大。
唯独一件事。
新投资人想去一线演戏当明星,要挑个经纪人带他。
哈图一听,第一反应就是哪家少爷听说这行好玩,要来体验生活。这样的机会本该是人人争抢的,因为钱多事少,还不用到处伏低做小,但哈图不太愿意。
“那关我什么事呢?”哈图当时这么问。
“新老板听说你脾气好,以前还带过熊其,特地点名要你呢!”总监说。
哈图当时没直接应下,只说再考虑考虑,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人。还是以这种方式。
难怪他刚刚神神秘秘问自己甘心不甘心。
哈图立刻端正态度,也不傻笑了:“顾董,为什么是我?”
他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此刻都凝成了不自信。他清楚自己在公司是怎么个尴尬的地位,老板又不是扶贫办的,而且现在看来也不是个来玩票的草包,为什么……会选他呢?
“别人推荐罢了。”顾灼灼看着他笑,眼角泪痣格外显眼。
“我不了解你,对你也没有特别的期待。我喜欢熊其,又听人说你不错,仅此而已。”
顾灼灼把自己的资料背面朝上放在桌上:“我并没有非你不可,你也没有体现出什么价值,只是来问问,看你想不想要这个机会。”
他说:“我再问一次吧,哈图立格,你想重新做经纪人吗?”
哈图呼吸急促,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带了热度,熏得他双眼发烫。
几年的蛰伏,让他几乎忘掉了当初的野心。
然而它就像一颗干瘪却生命力顽强的种子,只是一点光,一丝风,就蓬勃爆炸,破土而出。
他正色问:“你的目标是?你想走到哪一步?”
“那要看我能走到哪儿。”顾灼灼说:“只要还有路,我就不会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