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来都霸道得很,对自己对别人都是这样。
傅行简钻进被子里,冰冷柔软的被褥贴着身体的时候,像是在慢慢汲取着身体里的温度。傅行简打了个寒噤,竟然有点委屈。
宋翊身上暖和,都是他来暖热了被窝,自己才进去的,还可以用微凉的手在青年结实细腻的腹肌上***。
现在,却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但他怨不了旁人,都是他把宋翊赶走的,宋翊现在去睡客房了,不知道睡得怎么样,他却是睡不好了。
宋翊肯定是在心里暗喜的吧,傅行简在心里恨恨地想,他今晚不用‘干活’了,倒是轻巧了,能睡个好觉。可傅行简却觉得自己亏了,亏大发了。
一夜无梦,却是一直睡不着,索性熬夜玩游戏到了凌晨两三点,才把枕头一横,恶狠狠地抱着枕头睡了。
第二天,眼下都是乌青,黑眼圈重得吓人。
宋翊看到他的时候,显然是惊诧了一下,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傅行简瞪了他一眼,让他自己吃自己的饭,少说话。
视线落在桌角的花瓶上,那白玫瑰开得娇艳,洁白的花瓣柔软圣洁,但傅行简的视线却像刀子一样,恨不得将那花瓣看穿一个洞。
匆匆吃完饭,傅行简也没跟宋翊说一句话,他赶着去公司。
到了公司,一片低气压,他那黑着脸的表情和昭示着他昨晚没睡好、谁都不要来找事的黑眼圈提醒着众人,不要轻易犯错。
下属们一上午都小心翼翼地,叫苦不迭,纷纷在私底下猜总裁到底怎么了,是谁惹到他了,却都没有头绪。
想起来傅行简前段日子的晴空万里,不禁都叹一句,总裁的心,海底的月,简直太难猜了。
直到中午,傅行简接了一个电话之后离开了公司,说自己下午有事儿不会回来了,众人才稍微放松了点。
想什么什么到,傅行简一上午看似正常地处理着事情,听着下属的报告,却时不时不禁想着柯安和宋翊的事情,恨恨地想他还在公司忙着,是不是这两人便聊起来了。
中午的时候,却接到了柯安的电话,说想和他见一面,一起吃个饭。
傅行简本来是很少和柯安单独见面的,只有偶尔回家的时候,才和这两兄弟见了面,柯安这破天荒地约他出来,傅行简只觉得不寻常。
不过,他不是会发怵的人,既然柯安约了他,那他便去,他觉得柯安才没那胆子弄下鸿门宴。
柯安约他的地方是一个西餐厅,环境幽静,柯安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桌角是两支白玫瑰。
傅行简冷冷看了一眼,又是白玫瑰,柯安还真喜欢这种花。
他坐下,直入主题,“找我什么事?”
柯安笑了笑,拿着菜单,推过去,“傅哥哥,你下午没事情要忙吧?别急,先吃点东西吧。”
傅行简不和他客气,随便点了一些,他早饭吃的少,也饿了。
侍者端来牛排和红酒,柯安坐在他对面,一边切着牛排,一面和他聊着傅靖的事情。
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说自从他上次离开家之后,傅靖心脏又不好了,在医院了住了一两个星期才回的家,让他什么时候回家去看看。
傅行简却任由他说着,不回。
柯安感觉有些尴尬,跟自己的独角戏一样,拿起一旁的酒杯,却立刻傅行简按住了手。
傅行简把他的酒杯拿开,冷冷道,“你不能喝酒,一会儿要是醉了,我不会管你的。”
“……”
柯安顿了顿,笑得温软,“傅哥哥那么关心我呀。”
“呵。”
傅行简看着他的目光有些讽刺,含笑道,“要是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醉了,发生点什么事儿,老头子不是又得对我动家法了?这套把戏玩了那么多年了,你都不腻啊?”
柯安脸色白了白,端起旁边的清水抿了口,“傅哥哥你说什么呢。”
眼神却闪烁不明。
傅行简冷笑一声,他正是受了几次家法,才长了记性,知道眼前的人看起来柔弱可欺,可是谁都在他身上讨不到好处的。
他以前心大,柯安约他出去,他便也跟他一起出去,柯安不能喝酒却非要喝,他不拦着,只是想着等会儿难受的又不是自己,自己何必多管闲事。
可有一次,柯安因为酒精诱发了信息素,那甜腻的omega信息素在街上毫无保留的释放,半条街的alpha都暴动了。
傅行简在他身边差点被他的信息素也诱发发了情,只能摔破了酒瓶,拿着碎片就往手上扎,靠着剧痛拉回来一丝意识,打倒了几个向柯安动手动脚的alpha,拉着他就跑。
但回到家之后,手上的伤还没弄好,却又挨了一顿家法。
原因是在柯安的描述下,是他劝着柯安喝的酒,让他诱发的信息素。
傅行简百口莫辩,看着苍白脸颊的柔弱omega躲在他哥身后,说跟他没有关系,却被老头子又抽了一顿。
他也是个omega,可从来都没被当做omega那样娇生惯养着,反而是会喊疼会哭的那个一直以来会得到大家的照顾。
傅行简有时候都想问问傅靖,是不是他以为自己就不是正常的omega,没有发情期和信息素了?在柯安在床上躺着被人注射着抑制剂还要喊疼的时候,他却跪在地上,一边挨着陌生的情潮,一边却要顶着伤跪满八个小时。
在大学毕业之后,傅行简就几乎再也没回过那个家。
自从他妈死了之后,他在那个家便再也没得到过一丝温情,只有无尽的误解和隔阂。
他看透了柯安的把戏,就算其他人都觉得柯安温柔解意,他也深深知道眼前的人看起来可没那么简单。
以至于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对柯安有偏见,经常欺负柯安的时候,傅行简也不辩驳,只是说他就是讨厌他,没有理由。
无论宋翊要喜欢谁都好,和谁在一起都好,他只是暂时地包养他一段时间,不会干涉他的人生。只是,一想到那个人会是柯安,傅行简的心里便膈应起来。
“说吧,这次找我是做什么?只是想要我回去跟老头子道个歉?”
傅行简打量着他,视线如刃般锐利,他不会认为柯安单独约他出来就是为了这种事儿。
柯安面色重新自然了些,柔声道,“当然不止,齐叔也让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和那个alpha见个面。齐叔第一次为你这么费心费力地,你也体谅他一片苦心吧,找个时间去和那alpha见一面,把……把你身边的那个alpha给放回去吧。”
“放回去好跟你双宿双飞?”
傅行简却笑了,眸子却冰冷,戏谑地看着他。
第19章 别动
柯安的笑容僵了,“傅哥哥……”
他咬着唇,浅粉色的唇因充血变得嫣红,神色局促,像是被欺负了一样,任谁看着傅行简在对面那冷漠的样子,都会以为是傅行简对他做了什么。
柯安低着头,看着很不安,声音也弱弱地,“傅哥哥,你都知道了么?我,我和宋翊其实没什么的,你别误会他,他人很好。”
傅行简冷冷地听他继续说着,只是不回。
柯安见他不搭话,小声道,“只是,您应该知道的,靠钱和手段是买不来真心的,又何必把人拘在自己身边呢?他能会走的很远的,以后和你的这段事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会是污点的。他现在也是公众人物,名誉有多重要你肯定知道的。”
他慢慢说着,看着傅行简的神情,道,“要谈感情的话,还是找个娱乐圈外的人吧。”
傅行简瞥他一眼,嗤笑一声,“谁告诉你要我跟他谈感情了?”
“嗯?”柯安怔了怔。
“我又没逼着他要他喜欢我,只是每个月发情期的时候要用到他。发情期,你懂吧?”傅行简挑衅地看向他,他觉得,柯安应该不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意思吧。
对面少年白净的面皮瞬间变得通红,“这……”
傅行简冷眼看着他羞涩的样子,自己却直白得很,“我和他床上了不少次了,但谁和谁都没谈过真心,以后也不会有。你说的这些可笑透顶,也不必打着为宋翊好的旗号来怕我对他纠缠不清,这些话,让他来跟我说不是更好,你来多什么嘴?”
柯安的心思被他猜到,像是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寻不出好的说辞,便讷讷道,“可是,你现在还是不许他和别人接触啊,是不是太霸道了点?”
“霸道?”
傅行简倏然站起身,将对面的少年吓了一跳。
柯安下意识低低叫了一声,声音细弱如奶猫,抬手遮住了脸,“啊……”
他还以为傅行简气一上来要打他,惶恐了一会儿,却没见他有什么动作,抬眸觑了一眼,对上了那双狭长冷冽的眸子。
“你跟我说霸道,还说不着,懂吗?”傅行简紧紧盯着他,目光冰冷,“我花钱养下的人,在我还没有厌倦之前谁都不能碰,他就算心里有别的想法也不许表现出来,更不要说凭你这个拙劣的说客来说服我了。他要是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说就好了,还不必用你来说。”
“没,不是……”
柯安不安地解释,“宋翊没这样说,傅哥哥您别误会,傅——”
他话还没说完,傅行简却已经站起身,面色冷冷地走了。
柯安咬着唇,在座位上坐了几分钟,看着很懊恼,但在傅行简走后,却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嘴角还翘了翘。
他今天才不是来劝傅行简放弃宋翊呢,他还没那么傻。
上次傅行简把宋翊带去那个晚宴,他便很惊讶,知道傅行简若对一个情人那么好的话,肯定是在他心中有不一样的地位的。不管他现在有没有意识到,但柯安却知道他肯定或多或少有些在意宋翊的,不然,他也不会想着和他抢。
从小到大,总是傅行简要什么都是最好的,而他却只能用尽手段来得到他稀疏平常就能得到的东西。
柯安有时候觉得太不公平,凭什么他连傅姓都不能拥有,而那人却要什么都有。但每每看到属于他的东西被自己夺走的时候,那种快慰是谁都体会不到的。
也许是病态,也许是嫉妒,柯安慢慢喝下那杯被傅行简拿走的红酒,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更添艳色,神情却冷漠,静静地在窗边看着人潮汹涌。
夺去别人喜欢的东西,说出来不太道德,但他却喜欢这样。
……
傅行简下午没回公司,只是回到了家,拉上窗帘,在光线微弱的房间里看着老电影。桌上是年份久远的红酒,猩红的液体在高脚杯里轻轻地摇晃着。
日色西斜,屋子里回荡着正宗的巴黎腔,饶舌的语调在那部经典的爱情电影里都变得浪漫起来。
他在看一部法国的老片子,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眼前就浮现起那张脸。
那张脸,鼻梁,嘴角以及额前的弧度都像是最精巧的工匠雕刻而成,该硬朗的地方硬朗,要含蓄的地方含蓄,不乏韵味。眉梢眼底都藏着似有似无的笑,乍一看温柔如水,眉眼含情,再仔细一看,内里的神情却克制得近乎冷漠,好像天生对世人都有一种怜悯感,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耳边陡然响起那句‘Jet'aime’,傅行简怔了怔,心上颤了颤,抬头,却看到是屏幕里一身西装,皮鞋锃亮的英俊绅士单膝跪地,手捧着一束几乎将半边脸都遮住的玫瑰,含情脉脉地向着风情万种的女子求婚。
那电影色调是黑白的,玫瑰也看不明颜色,却让人感觉到鲜活。
傅行简陡然关掉了那部影片,脸色不太好,但嘴唇却嫣红,像是染上了酒色。一室寂静,昏暗的房间里没了外界的光线,一时间有些不辨时辰。
不知何时,钥匙悄悄转动锁孔的细微声音打破了这寂静。
宋翊刚刚结束了一次采访,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将那张俊美的脸庞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略显疲倦却依旧不损风华的眼眸,似含蕴着满河天星,清而柔。
他推开门,动作顿了顿,侧头往沙发上那一团影子望去,“傅总?”
空气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酒气,宋翊适应了一下屋内昏暗的光线,看到桌上倒落的玻璃杯。猩红的酒渍从杯口流下,染到桌面上,洇出一大滩类似血迹的痕迹。
好在,还没有滴到地毯上。
宋翊摘掉了帽子和口罩,蹙着眉把外套放在一边,走过去,要去扶他。
他以为傅行简睡着了,因为从刚进来的时候傅行简就没动过,但他刚刚碰到了傅行简的手臂,却被他挡开了。
“别碰我。”青年抬起头,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隐隐布着血丝,冷冷地向上瞥的时候,让人心神一窒。
傅行简瞥他一眼,自有种上位者的气势,是习惯了的命令的口吻。
宋翊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他冷漠的眸子,面上的笑容慢慢地消逝了。
他坐在傅行简的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开口,“傅总,你对我哪里不满意,可以直接说的。”
从昨晚开始,他就感觉傅行简对他的态度就转变得很奇怪。就算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却也想不出,唯一的过错便是他最近工作忙了许多,陪傅行简的时间少了。
但傅行简不像是因为这种事情就会生气的人。而且,他在之前就很明确地表示不会干涉他的工作,又怎么会因为他最近忙起来了而生气。
但傅行简却看他一眼,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