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宋翊一直以来都是用两个人都快活的方式来进行标记,这还是宋翊第一次这样临时标记他。
宋翊浅色的唇边带一点血渍,是极艳的颜色,那张素来温润的面容上染上薄怒之后,美得让人心惊,那双微微狭长的桃花眼中一派澄澈清明,满是隐忍和痛苦,一直刻意忍耐的面容终于不再是淡然的模样。
傅行简忽然觉得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很有***,是不是只有这样的时候才能见到他真心的样子?但,已经晚了。
信息素被注射完毕,他身体不再是被注射信息素时那样无力,在宋翊低头舐净他后颈的血珠时,便用力把他往外一推。
宋翊猝不及防被他推得往后几步,直撞到背后的门上,门板撞到墙面发出‘砰’地一声。
“怎么了?”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骆倾寒听到那一声响,便立刻赶过来,看到冷冷站着的傅行简和他对面的宋翊,宋翊嘴角还带一丝血渍,脸色立刻差了起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拉过傅行简的手,看到他后颈的牙印和细细的血珠,几乎抑制不下怒气,冷声,“卑鄙!你居然强行标记他。”
傅行简在要被他碰到的时候,下意识要甩开他的手,一回眸看到了宋翊的样子,却更紧地回握住了骆倾寒的手,双唇紧抿着,不置可否。
宋翊抬手慢慢抹去唇角血渍,掀起眼帘,静静地看着他们俩,但眼底却一片漠然,带着隐忍不发的怒意,“放开他。”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寻常说话一样,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仪,让人生不起违逆的念头。
傅行简一恍,宋翊何曾在他面前显露过眼前的样子,他现在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冷静,隐忍,却又格外危险,让人猜不透。
他双手紧紧地握着骆倾寒,不禁想,他之前想的原来都是对的,宋翊根本没在他面前露出本来的面目,他一直戴着一层面具,对自己也从没摘下,也只有现在的时候才能得窥一隅。
傅行简嘴角牵起一丝轻蔑的弧度,靠在骆倾寒怀里,问他,“凭什么?你凭什么让他放开我?”
“别和我置气了。”宋翊对他,总是轻声细语地,收起了尖锐的鳞甲之后,便只剩下无数的疲倦。他单手呈拳,微蹙着眉掩着轻咳了一声,声音满是喑哑,“就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拒绝我么?我知道,你不喜欢他的,你要这样和他作戏来气我,难道对他就是尊重了么?”
傅行简脸色一白,却说不出话,他想要做什么,宋翊总是能猜得出。这样让他感觉自己输得太彻底了,输得一败涂地,宋翊从来把他看得透彻,他却从没看得清楚宋翊。
他陡然松开握着骆倾寒的手,推开他。傅行简紧攥着拳,太阳穴突突地跳,头疼欲裂,只咬着牙说,“走。”
“傅——”
骆倾寒看他状态不太对,伸手要揽他,却被他很抵触地推开。
“我说让你们都走,听不懂吗?”
傅行简冷冷拉开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死寂一般的视线对上宋翊的眸子,看着他,重复了一遍,“让你们走,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我会过来陪你的。”宋翊似乎没听到他说的话,只是温和又疲倦地看着他,轻声道。
“……”
骆倾寒紧握着拳,下一刻就要发作。
傅行简气极反笑,嘴角牵起,嘲讽道,“行啊,那你要等我下一个发情期了。这次都强行标记过了,那么有本事了,还等不到下一个么?”
他话说的满是讽刺,宋翊也不会听不出其中的刻薄,但却一点都没往心里去。
他一直都知道,是他错了,他不该觉得是为了傅行简好,为了他们两个的感情好瞒他那么多事情,让他没有安全感。在傅行简负气离开的那一晚,他在冷风里站了一晚,到现在还发着低烧,头脑发昏,却只记得一件事情——找傅行简解释清楚。
他不打算推诿过错,也不打算为自己辩解,只想让傅行简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可傅行简现在似乎还不愿意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宋翊看着傅行简如常的脸色,知道他这个月的情潮已经被压下去了,不用担心骆倾寒会趁虚而入,虽然还是心中苦涩,但好歹了结一桩心事。就算是强迫,也让他这段的发情期安稳度过了。接下来就算是死缠烂打,他也不会容忍傅行简的情期由别的alpha陪着。
他深深看傅行简一眼,转身离开。骆倾寒站在原地,紧抿着唇,但看他一脸冷肃的样子,叹了一声,也只能走了。
重重地关上门,傅行简往后一摸脖颈,指尖触到几点血珠,火辣辣地疼,但这个月发情期的情潮可以被压下来了。
他面色阴沉,爆了一句粗口,开始一言不发地砸东西,地上慢慢地一片狼藉。
之前被放到柜子里的画在仓促间被团成一团,展开来又是皱皱巴巴,傅行简看了那画许久,手上用力,把那张画撕成碎片。画上人的面目四分五裂,笑容在现在看起来很是讽刺,被他扔进了垃圾桶里。
整个屋子,彻底干干净净,再也没有那人来过的痕迹。除了他身上该死的信息素的味道。
第55章 决绝
他不许宋翊和骆倾寒再进门,但他们俩的信息却如雪花一样源源不断地飞过来。傅行简只是粗略了看了一眼那些信息,心中烦躁,便不再去管那些一个个新增的消息了。
原定在家里呆一周躲过发情期的计划被打乱,傅行简现在身上全是那熟悉的檀香味道,虽然不重,却如影随形。
他在浴室洗了许久,几乎要将后颈那块皮肉洗得发红破皮,火辣辣的疼痛从后颈传来,信息素的味道却更重了。
傅行简双目赤红,阴沉着脸全身还滴着水珠从浴室走出来,也没有顾忌着去擦额上发上的水珠,只是沉默地站着,头发都快干了,才给自己的秘书打了个电话。
时已深夜,秘书那边声音困倦,强打着精神,正想着老板今天找他什么事儿,是不是他工作出了什么错了。
忐忑之际,听到傅行简问,“S国的分公司怎么样了?”
秘书怔了怔,S国的分公司是今年才开始正式起步的,还没什么起色,只能说是基础设施大致都完善了,但没什么绩效。
秘书有点怕傅行简嫌他们动作太慢,讪讪道,“傅,傅总,分公司那边建设得其实也算挺快的了,虽然还有很多要完善的地方,但很多工作其实都可以开展了。”
“哦。”傅行简嗯了一声,看着外面沉寂如墨的夜色发怔。
他一直沉默着,电话那边没有传出声音,让小秘书几乎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秘书小声地唤了一声,“傅总,有什么事情要安排吗?”
傅行简的视线如一江沉水,平淡寂然,慢慢从窗外的夜色间收回,轻声道,“给我订张周末的机票,我要去分公司一段时间。”
“啊?您亲自去么?可那里还没……”秘书下半截话咽在了肚子里。
分公司是傅氏集团为了开拓国外市场而刚开始起步的一项事业,现在才初具雏形,但反响远不如预期,他怕傅行简去了那里失望。再说,傅行简走了,国内的事儿谁来管啊。
秘书斟酌着用词,把自己的疑问和担忧跟傅行简说了,劝他还是把工作重心放在国内,分公司的事情,还要等很久才能有起色。
但他话没说完,傅行简却不再听他分析的那些忧虑了,只是说让他按着做就是,态度坚决,随即挂掉了电话。
秘书只好去查最近的航班,还好,傅行简交代的时间不算太晚,周末正好有时间吻合的航班。他老老实实按照傅行简说的做了,只纳闷老板怎么忽然要出国,还那么急,不知道是受了哪里的刺激了,一定头脑不太清醒,也许明早睡醒就让他取消航班了。
傅行简其实很清醒,他想这件事情,已经想了很久了。
自从刚开始发现自己对宋翊的感情近乎沉迷之后,他就想过要及时抽身,以免越陷越深。但他现在一拖再拖,弥足深陷,只能补救。
傅行简又看到秘书发来的信息,说航班已经订好,看了一眼,便把手机关了机,不再去看那两人发来的密密麻麻的带着烦人红点的消息。
……
林遥的生物钟很准,每天六点半起床,他刚睁开眼睛,利落地抓着衬衫穿上,正准备去洗漱的时候,手机响了。
时间不早不晚,正好六点三十五,是傅行简的电话,那人像是掐着点打过来的。
“喂。”
“是我。”傅行简的声音淡淡地,很哑,带着一点疲惫。
林遥听他声音不对,皱了下眉,问,“你昨天没睡,还是没睡好?声音哑成这样。”他跟傅行简同学那么多年,知道他没睡好的时候就会这样。
话刚问出去,没等傅行简回答,想到什么,又问,“骆倾寒不在你身边是不是?”
“不在。”傅行简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心情就不好,冷声道。
“哦,你把他赶出去了?”林遥见怪不怪,说着,却还是不免为骆倾寒惋惜一下,“我说呢,要是他在的话,你怎么可能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呢?”
要是骆倾寒成了的话,这俩人估计得等一星期才能有空理自己吧。
傅行简不理他这些暧昧的话,态度很认真,跟他说,“你不用撮合我跟骆倾寒了,我们两个不可能的,你帮他也没用。”
林遥嗯了一声,像是猜到了他的回答,却还忍不住问,“那你难道真的不打算找个alpha了么?”
他也不过是想让傅行简找个靠谱的alpha,以后发情期不用一直再用伤害身体的抑制剂了而已,也没非逼着他跟骆倾寒在一起。
他知道傅行简和宋翊分手了,傅行简又是不可能吃回头草的人,很大的可能性是不会复合了。那傅行简之后的发情期又怎么办?
林遥提醒他,“之前跟你说的你再用抑制剂对身体不好的话,你可别再耳旁风了。要不要我给你看看那些一直用抑制剂压抑发情期导致早逝的例子,这种例子多得很,不嫌多的话我都发给你。”
要不是傅行简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才不会像老妈子一样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跟他科普再用抑制剂不好的。
事实上,有时候就连林遥学医的人都觉得,天意难违也许是对的,医学也难以找到破解的办法。
omega天生就要和alpha结合,那些一直没找到称心的alpha或者伴侣的、一直用抑制剂压抑发情期的omega,大多都死于早衰,寿命不长。
抑制剂本就是为了防止oemga出门在外发生意外而研制的,虽然能强行压抑omega的情潮,但不能过多使用。这种违背生理规律的东西存在,本身就是不合理。
这些,傅行简不会不知道。在他二十五岁之前注射抑制剂还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太大危害,但过了二十五岁之后,找一个固定的alpha就成了当务之急。
也许,这也是许多单身主义的omega过了二十五岁,也不得不纷纷找一个alpha依附结婚的原因。
上天对oemga本来就不公平。
傅行简知道林遥是为他好,他也没法迁怒林遥,只是说,“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
“嗯?”林遥挑了挑眉,问他,“你既然不想跟骆倾寒在一起,难道是要再包养几个alpha么?”
“不可以?”傅行简反问。
林遥不置可否,“左右你都有过先例,包养alpha你也不是第一次,有经验了吧。不过,我只提醒你最后一点,没确定婚姻关系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彻底标记你。”
傅行简那边短促地轻笑了一声,“你以为我那么傻呀。”
他不会了,不会再像这一次一样交出真心了,和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继续纠缠下去。宋翊这样他永远看不透,够不着的人,他再也不愿意接近了,即便是他现在说喜欢自己,难道可以真的和家庭对抗把他娶进家门么?
而且,傅行简也不愿意和那种家庭扯上什么关系,更不要说是嫁进去。他逍遥了一辈子,不可能在那种深宅大院里守着规矩过一辈子。
他和宋翊,本来就是不该相交的两路人,如果不是因为宋翊的故意隐瞒,他们当初就根本不会走在一起。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向来是决绝的人,也不怕别人骂他薄情。也薄情惯了。
林遥知道他这段感情是他第一次用心去经营的,却不太顺利,不能不说是造化弄人。
他在心里苦笑一声,只装作轻松地打趣他,“行了吧,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么,不就是喜新厌旧了么,过几天又要揽着新欢没心没肺了吧?我就不该同情你。”
傅行简嘴角一点淡淡的弧度,问他,“不欢迎一下我重归单身么?”
“我上午有个手术,不能跟你聊了,晚上再约。”
林遥笑了笑,道,“晚上去夜色,我请你。”
“嗯。”
林遥挂断了电话,正想着怎么跟骆倾寒说,便看到骆倾寒给他发了信息。
骆倾寒问他能不能联系到傅行简,他给傅行简的信息他都不回。
林遥单手揉着眉心,只能跟他回‘别白费心思了。’,不来电就是不来电,就算他已经努力为他撮合了又有什么用。
不过,他也没法想象这俩在大学里好兄弟的两个人能滚在一张床上,估计傅行简也只是把骆倾寒当朋友吧。
他只能劝了骆倾寒几句让他别缠得傅行简太紧,他想着,要不是顾忌着大学时候的情分,换了关系浅一点的朋友的话,傅行简就会不耐烦把骆倾寒拉黑了吧。傅行简只是不想失去这段友谊,但这也不是骆倾寒进一步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