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晒了一天,热气蒸腾。
童力淼看着从单车上下来的陆万格吹了一声口哨:“啧,你在学校打一架,这待遇越发好了啊,让我开开眼这最新款的耐克鞋。”
“切,这是我哥早买的。”将自行车放到一旁,陆万格毫无表情地说。
“打架你哥不知道?”童力淼看着他的新鞋双眼闪闪发亮。
“老刘告状了,怎么会不知道。”陆万格拿起球拍了几下,一转身投了个空心球。
“看样子你哥没反应。”
“有反应。”陆万格嘴角翘起,语气却一本正经,“让我小心点别受伤。”
童力淼嗷呜一声扑过来抢球:“小心装逼遭雷劈,还别受伤,能轮到你受伤?你哥简直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偏袒你!”
陆万格噙着笑,腰身一转,绕过他,又投了进去。
“你确认你哥不是说让你的对手小心点?就你这练武多年的身手,啧啧。”童力淼捡过从篮筐落下的球,拍了几下起跳投篮。
陆万格更开心了,抿了抿唇不说话。
打完篮球,金乌坠地,天边红霞给整个球场染上了暖黄,两人坐在看台上休息。
陆万格撸起衣摆擦了擦汗,猛灌了一口水。运动过后,身体的倦怠让心情平静又带着警醒的愉悦感。
“我今天和我哥说以后不打架了,准备好好学习。”
童力淼瞪大了眼睛:“我没听错吧?这是要浪子回头了?不过你这样想,我很是欣慰啊。”说着又嘿嘿一乐,“是不是对手太弱,找不到成就感了?你要是真收手了,那群小混混也能睡个安稳觉了,不用担心你哪天心情不好一言不合就开虐。”
“只是觉得这样很没意思。”陆万格不理他的调侃,望着逐渐变淡的晚霞开口,“我以前是想不明白想发泄自己,”又喝了一口水,自语般低声说,“也许是想让他更关注我。”
“谁?你哥吗?”
看他默认,童力淼一脸无语地说:“你哥还不够关注你?估计你当个吸铁石,你哥是块铁才能满足你。”
在他的印象里,陆万格是整天把他哥挂在嘴边的,不过好像这一年多提的少了点儿?
陆万格哈哈大笑:“若说破坏气氛,你要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我默认你这是表扬。”
陆万格双手往后一撑继续刚才的话:“我发现那样做并没什么用,决定换种方法。”
说完,看着渐渐变作深蓝的云彩,目光坚定。
晚上二人都没回家吃饭,在外边撸了串。
陆万格到家的时候陆远明已经睡了,张姨回老家还没回,整个院子静悄悄的,看来陆万宗也没回。
他轻手轻脚进了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翻手机,盯着最近通话里“哥”这个字。
第6章 一阵燥热
又翻了翻朋友圈,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动态不是游戏截图就是浪里个浪。
备注为“哥”的人,是没有朋友圈的,点都点不开,他的微信大概只是充当联系人的作用,头像是不知道哪里选的一张风景图。
陆万格皱着眉想了又想,想到白天的决定,默默给自己加油,发了条微信过去:哥,你今天回来吗?
等了好久不见回复。
他放了手机去洗漱,在浴室里又想起陆万宗今天那张带笑的脸,一阵燥热袭来,骂了一句,胡乱冲洗了一下。
回到房间,就看屏幕亮着,有一条未读消息,浴巾差点掉,手忙脚乱地拿起来,果然是陆万宗的:嗯,今天晚上加班,不回去睡了,你早点休息。
陆万格心情好起来,不管尚在滴水的头发,坐在床边回复:切,我好不容易星期,你都不回来陪我。
陆万宗还在看文件,看到手机屏幕一亮,有点意外。小格这一年多都不太和自己亲近,联想到白天说的要好好学习,这是叛逆期要结束了?
放下手里的文件,拿回手机,按到拨号上,停住,又转回微信页面,微笑着打字回复:今天中午不是回去过了?
中午到现在,整整过去10个小时了呢。
这种有点哀怨的口吻是怎么回事?陆万格连忙删掉。
那你明天回来吗?
发出去之后,他又有些懊恼,怎么这句的意思暗含期待?
不过看到这句的人,心情越发好了,且不说是不是叛逆期结束了,如此粘着自己的小格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明天回去给你做早饭,等着起床吃吧。
陆万格一看这个,哐啷一声躺倒在床上,盯着那句话,嘴角的笑绷不住,直接后翻了个跟头,头发上的水在床单上洇出一小块痕迹。
啊啊啊,改变策略果然是对的!以前的躲避和压抑太low了。
周六是最让人欢喜的一天,对于陆万格尤其是。
一觉睡到了八点半,趿拉着拖鞋刚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往下一看,陆万宗正在沙发上看报纸,听他:“洗漱了吗?过来吃吧。”
“爷爷呢?”陆万格慢悠悠下楼,又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他两眼。看报纸还坐那么端正,帅到炸裂。
“早吃过出去了。”陆万宗想起陆远明走的时候说的话。
“是不是小格子要你回来做饭的?哼,也就只有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又看报纸,网上新闻难道不够快不够多?我觉得你吧,就像退休人员,就差戴个老花镜了。”
“对对对,我是离退休人员,哪有你青春年少时光正好。”陆万宗头都没抬,语带笑意地承认。
陆万格一噎,看着那个自称离退休人员的男人静静坐在那里翻着报纸,优雅从容。
“离退休人员要是都是你这样,我觉得离退休是一个褒义词。”陆万格腹诽。
桌上的早餐果然还是是他爱吃的,皮蛋瘦肉粥配汤包,还有一碟酱咸菜。
第7章 看电影
“哥,你这技术一如既往的好啊,比起张姨,我还是最爱吃你做的。”盛第二碗的时候,陆万格不吝赞美。
陆万宗这次抬起了头:“还一如既往,好久没吃?”
“真的好久了,你想啊,我现在十天才休息一次,何况你好久没做了。”
陆万宗失笑:“行行,你青春年少你有理。”
“哼,本来就是事实。”少年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头一扬。
“是,是事实,你说得对。”陆万宗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感觉那个活泼的亲近自己的弟弟又回来了,被萌得心肝颤。
吃了两碗粥,吃了四个汤包,心满意足。他刚放下碗,那边陆万宗就走过来收拾。
二大爷似的陆万格葛优躺瘫在沙发上,心里美滋滋地想:哎呀,有哥的日子快活似神仙。
“哥,今天周六,你不用上班了吧?”陆万格眼睛跟着他转,看他端着碗到厨房,过门的时候身形微侧,又转过身拿过一旁的围裙系上。怎么看怎么喜欢。
“你有计划?”工作狂人陆万宗想了一下今天的行程问。
“没什么计划,就是,你看我吧,十天才回来一回,要不我们出去玩玩?”
“想去哪里玩?”
“去看个电影?最近不是新上了个科幻片?”他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去哪里没关系,要不想个办法,他估计又要去工作。
“青景园那里也可以看电影。”陆万宗思索开口。
他去电影院看电影的日子屈指可数,看的最多的,还是陆万格小学的时候陪着他去看动画片。
新出的动画片一定要去看,这样才能和同学有共同语言,这是陆万格那时说的。从小他就理论很多。
他想着也是,即使是小孩子,也是有自己的圈子的。
所以即使那时再忙,他也从来没拒绝过陆万格的要求。
大三的时候,甚至翘过课回来,只为陪他看一场新片。
“切,在家里看电影没气氛,再说了,也没有最新的片子啊。”陆万格坚持己见。
“行,我看一下排片的档期。不过是不是等晚上去?上午的话,10点才有。”陆万宗打开手机边看边问。
陆万格默默给自己点个蜡,对啊,不都是晚上看电影吗?我为什么提议现在?
“我本来说的就是晚上,谁要看白天场。”强词夺理的小朋友傲娇反驳。
陆万宗又举起白旗:“是我太急了。我看下晚上,那晚上看8点场吧,不影响吃晚饭,结束的时间也刚好,不影响休息。”
“你安排就好。”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陆万格又为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发愁,晚上之前干什么?
还没等他想好借口,陆万宗说话了:“一会儿和我去市场买菜吧,中午给你做饭。”
陆万格……
“去超市买不行吗?”想起市场汤汤水水的路,拥挤的人,他嫌弃。
“超市不如市场的品种多,而且市场便宜。走吧,早点去,菜更新鲜。”陆万宗已经在拿袋子做准备。
第8章 拉住手
陆万格抽了抽:哥你是差钱了吗?
他已经太久没去过菜市场,最起码这一年多一次没去。
菜市场离他家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十月的阳光虽然明亮,但并不太热。
二人这一年多都没太一起,刚出门见到了邻居,笑着和他俩打招呼:“出门去啊。”
陆万宗嗯了一声。
陆万格嘴甜,冲着人说:“大姨也出门啊?这会儿刚好,出去锻炼锻炼。”边说边附赠一个大笑脸。
“格子回来了啊?这一上学都瘦了,回来好好补补,在学校就是吃不好。”大妈笑呵呵地说。
“就是就是,大姨你都看出来了不是?这就和我哥去市场。”陆万格笑眯眯地捏了捏自己的脸。
“可不是,格子还要长个儿,是得多吃点好的。”
陆万宗一直一张扑克脸,左邻右舍也习惯了他这样,不过这张脸在听到“和我哥去市场”这句时候,温柔了许多。
去市场要穿过一条马路,在过红绿灯时候,陆万格忽然感觉左手被拉住了,可能因为那个人太熟悉了,身体忘记了本能反应去避开。握着自己的手掌宽大有力,他只感觉自己手一下热起来,温度蓦然升高,半边身子都要跟着化了,又热又软。
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陆万宗,他仿佛毫无知觉,正看着前面的红绿灯。
陆万格咬了咬牙,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慢慢把手抽出来,握了握,手心全是汗。
陆万宗偏过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恰好变绿灯,陆万格率先一步往前走去,避开了他的目光。
剩下的路,陆万格走在了右边,左手一直捏着拳,没说话。
本来好好的,这是怎么了?陆万宗皱了皱眉,找了个话题:“一会儿想吃什么?”
他忽然出声,陆万格吓了一跳,暗暗深呼吸了一次,眉眼弯弯笑着看过去:“我还没想好,看看吧。”
他看到陆万宗嘴角挑了挑,也跟着松懈了下来。
周末市场的人很多,像他们这样的组合却很少。
陆万宗个子高,人又英俊,他习惯了穿得正式,即便是休闲装也都是挺括的面料,腰板笔直,宛若模特。
旁边的少年更是吸引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好像自家孩子看的漫画中的少年。
两个人挑挑拣拣,选了青菜、海鲜还有肉,最后还买了一兜水果。
陆万格注意力全在他身上,英挺的男人挑选蔬菜,仔细认真,没有丝毫不自在。不知怎么,眼睛酸涩。
对于儿时的记忆,他很多都是模糊的。
小时候家里一直是张姨做饭,陆万宗只有寒暑假才回来。只要他回来,做饭的事就归了他,严格按照儿童成长需求制作菜单,变着花样做。
他一开始是完全不挑食的,吃什么都喷喷香,最后愣是让陆万宗养刁了胃口。
据老爷子说陆万宗之前很少动手做饭,只有张姨有事时候,他才凑合做做。自从他到了之后,只过了一个暑假,陆万宗的厨艺突飞猛进。
第9章 一起睡
他只对陆万宗做饭有很深印象,这中间的曲折都是老爷子后来说的,说这些话的时候,陆远明的口气那叫一个酸。
这个人啊,如何能让自己……
陆万格突然懊恼,过去的一年多为何会疏远他?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说是二人一起买菜,结果就是陆万格只管当甩手大少爷,陆万宗挑菜买菜付款拎包,他就是一个小尾巴,负责跟着跟着跟着。
出了菜市场,陆万格说:“买这么多啊,我拿这个吧?”说着去拎其中装着水果的袋子。
陆万宗没松手:“没事,我拿着就好。”
今天他心情好,很久没和小格一起走路,这样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回到家,陆远明已经回来了。看他们进门,气呼呼地说:“哼,老李今天又悔棋,我本来多吃了俩子,他硬是悔棋。”
陆万宗无奈地说:“都是上了岁数的人,悔棋就让让他,不然和谁下?”
陆万格插话道:“什么?李爷爷又悔棋,他这样就是不对!改天让我在旁边看着,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
老爷子一听陆万格说话,顿时眉开眼笑,瞅着陆万宗说:“就是,还是小格子说得对。听听你说的,越听越来气。”
“哎呀,爷爷,我哥今天要做好吃的,买的有你爱你的菜。”陆万格过去给他捶背,又搂住老爷子的脖子撒娇,还不忘得意地看了陆万宗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