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野说过,为了不让我感到不快,他不会告诉父母我们已经由兄弟转变成情人的事。
逐野果然厉害,爸和妈问的每一个问题,他总是能够巧妙的回答,没有让他们产生任何怀疑。
那天,我像个局外人一样看著父母与逐野的交谈,很多时候,逐野比我这个爸妈亲生的孩子都还要与他们相处的融洽。
从黄山回来後,逐野除了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会抱住我亲个不停外,在其他人面前,我们的关系还跟以前一样,完全没变。
也没有多少时候让我完全适应这样的生活,开学的日子就已经到来。
因为逐野是要去远方读书,便比我提前几天去学校报名。他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不管我如何反对,或是以父母就在隔壁的理由拒绝,逐野还是强硬的要了我。说什麽以後都很难再见面,不让他做他会难受死,说我既然这麽怕爸妈听见就把嘴巴封起来,说完还真找来布帛塞到我嘴里。
第二天,我的身体被他玩到爬不起床,还被不知情的爸妈怪罪我宁愿睡懒觉也不愿送弟弟去车站。逐野临行前,我趴在床上怨忿地瞪著他离开,他冲出我露出一个餍足的笑後,拍拍屁股走人了!
死逐野,混蛋逐野,等过年你回来了,看我怎麽治你!
气得够呛,我却只能在心底逞一时之勇。
当听著爸妈送逐野出门的声音越走越远,我的心渐渐被掏空,以前逐野一直黏在身边,都已经习惯到不能适应他离开的空虚。
一年啊……
我忍著身体上的酸涩,翻了个身,回忆著昨晚逐野在耳边一声一声的诉说,他说,他会一年回来一次,他让我不能喜欢上别人,要不然他会跑回来把那个人赶走。
什麽嘛,要是你喜欢上别人呢?身体含著他欲望,还被他狂妄的穿刺,听到他这麽说,还是不满的埋怨著。他是个如此引人注目的人,在那个那麽大的,有比村庄多上数百倍的人的都市里,繁华的一切,不知道会不会有谁让他乱了心。我可以不喜欢上别人,那麽他呢,会从此离开不在回来吗?
那一刻,心情矛盾非常,希望他能转移目标爱上别人,这样,便不用接受这种悖德的关系,承受良心的煎熬。但,又希望他的心里只能有自己一个,一想到他有可能会爱上别人,跳动的心就痛到仿佛被撕裂。
──早就知道了逐野对自己很重要,但,是在什麽时候,已经爱他爱得如此的深?
“我不可能会爱上别人的。”我的矛盾,我的痛苦,全在陨灭在他自信满满的表情中,“我爱的人只有你。”
我只能随波逐流的跟随著他的傲慢步伐,忘了所有不安与彷徨。
那一刻,我相信他的自信。
16
一个星期後,我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涯。
虽然与逐野相距遥远的两地,现代的通讯却让我们很轻易地便能够联络上。目前最广泛使用的通讯工具之一的电话,在逐野到达学校的第一天便使用到了,他给家里打了电话,并告诉了我和爸妈他宿舍的电话号码。在我刚到我所就读的大学,甚至还没弄清楚学校电脑室在哪时,逐野打电话到我的宿舍,告诉了我他与他帮我申请的网络即时通讯工具的号码。
“这两个号码只有我们知道,连爸妈都不许告诉。”在电话上约了个时间,便跑到学校外的网吧上网,上他帮我申请的号码,加他的号码,他很快的便回复了,寒暄了没几句,他突然说道。
“为什麽?”我打字没逐野快,这三个字我花了些时间,可莫名的,我突然在脑海里勾勒出他坐在电脑前显得有些不耐烦等待我回复的样子。
“还能是什麽?”他的回复,像在说话一样劈里啪啦的一下子出来了,“家里有爸妈不能放肆,学校有同学在不能公开,我才不要在网上都还有人打扰我们谈情说爱!”
呯!他的话像子弹直接射入我的身体,不但令我全身的血液倒流,窜到脸上造成面部变得通红,还震得我身体发抖,连敲键盘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是预知了我的反应,还是根本不在乎我的回复,画面上,又跳出了逐野的回复:“打开视频吧,我想看你。”
我扭头看看网吧里的情况,网吧人不多,但打开的电脑都安装了摄像头,坐在显示器前的男男女女正热火朝天的与电脑另一头的不知名的人士聊著。
如果要装摄像头的话到收银台叫一声就行了。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显示器,我突然想起了申请开机前网管对我说的话。在位置上坐正,我生涩的在键盘上敲下了一排字:“这间网吧没有摄像头。”
一排的省略号代表电脑另一端的人的不满与无言,“下一次找个有摄像头的网吧!!!”三个惊叹,说明了他的坚决。
在心底,我冲他吐了吐舌头,看我的心情吧!我得意洋洋地想著。兴奋於自己也能做到能令几乎无所不能的逐野完全没辄的事情。
而我,现在还想让这份满足延续,“逐野,我要下了,学校要上课了。”
肯定对方看不到,我对著显示器乐滋滋地笑著,什麽上课?新生开学,要到明天才正式上课。
逐野又是一阵无言,“下次什麽时候有空?”画面上跳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似乎能见到他咬牙切齿一个一个敲字的模样。
“这个,说不准。”我开始悠然地敲著字,“你知道的,开学嘛,一大堆的事情,开学典礼啊,熟悉校园啊什麽的……”
“那好,我们电话联络,什麽时候有空什麽时候上来,记得,下次一定要找个有摄像头的网吧!”
“好。”我应付著,“我下了。”
“嗯。”
“你什麽时候下?”
“你下我就下。”
没有再多说什麽,给了他一个再见的表情,我关了即时通讯工具,也关了电脑。
分别已经两个多星期,从他成为我的弟弟开始,我们头一次分开这麽长的时间,说不想他是假的,之所以拒绝见他,是怕更想他。
坚决的关了电脑,带著一份空虚,我付了钱离开了网吧。
那天之後,宿舍的电话因为线路要大整修,足足两个星期後才能继续使用。这段期间,我因为忙著熟悉校园与学业,或与新认识的朋友在学园为新生举办的一次次活动中玩得忘乎所以,一直没有给逐野打过电话,就算到了时间开始宽裕,我也熟悉了大学生活的时候,我也因懒得多跑动没有到校外给他打电话。
待宿舍的电话终於通了,害怕逐野会因此大发雷霆的我才战战兢兢的打他宿舍的电话。
迎接我的不是我所想的逐野的暴怒,而是他的舍友客套的回话:“丰逐野不在,教授把他叫出去了。”
“教授为什麽要叫他出去,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我一听,心急地只能这麽想。不管他对我做过什麽,对我而言他都还是小我四岁的令人不由得想照顾的弟弟。
“不是啊,是丰逐野在上次学校的学术演讲上出色的发表引起了教授的重视,教授一直把他叫出去讨论学业上的事情呢。”不难听出,这位同学语气里对逐野的敬佩,他的话令我呆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逐野没出事就好。”我淡淡地回答,“他回来後跟他说一声我打过电话给他。”
“好,我会的。”
“谢谢你了。”
“不客气。”
挂下电话,我无力地倒回床铺上,不理会同学叫我出去玩的声音,当宿舍只剩下我一下人时,我把自己缩成一团,试图抵御突如其来的空虚。
原来,就算没逐野不在我身边,我与他的差异还是能够破距离的传来。
已经不像我们同校天天有人提醒我与逐野的不同,已经不像我们还只是单纯的兄弟时,我即使听到再多的这种比较也不会放在心上,还由衷为弟弟的出色感到骄傲。
我们的关系在逐野的蛮横下完全改变,我开始接受这种关系,努力习惯这种转变,然而我发现,转变之後的最大不同,是逐野的一举一动更牵引了我心中的千头万絮。我变得更为敏感,稍稍的,只要有关於逐野的任何事,我都专注起来。
学校很大,也有很多人,很多人中也有以前高中时的同学在这里就读,有男生也有女生,他们都因为逐野而认识我。最多的是女生常常搭拉著我谈话,谈了很多,都是关於逐野的。
她们问逐野在那边学校的情况,问他现在还是不是一个人,问他在那个繁华的都市会不会找到真正属於他的那个人……我的表情在她们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中越来越僵,这些问题我也想知道,却不知道该怎麽问出口。
草草应付她们後的我,每次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由梦中惊醒,梦中我看到我与逐野的未来,背负悖德行为的我们悲惨的未来。
这次打电话给他,听到他同学的那些话之後,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虑之後,我更肯定我与逐野的差距,逐野有光辉美好的未来,他不应该因一时的冲动背负上这麽沈重的枷锁,更不该因我这样的人有损他前程似锦的生活。
趁我们的之份感情只是刚刚开始萌芽,还未长成之前折了它,免得它令我们背负未来我们最终难以承受的痛苦。
──现在,就是一次机会。
分隔得这麽遥远,就算通讯再发达,也还是有办法隔绝往来,让逐野找不到关於我的任何消息。
见不到我,听不到的我消息,就会淡忘了我,淡忘了我,在繁华的都市,茫茫的人海中,他总会找到那个真正属於他的人,真正忘了我,忘了年少时的那份冲动。
17
趴在床上胡思乱想,意识渐渐陷入浑沌,半梦半醒之间,宿舍里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吓得我如梦清醒。
盯著不远处响个不停的电话,我挥手擦去惊出的冷汗。今天休息天,宿舍里别的同学都出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接电话的任务当然只有我去做了。当我把双脚伸到床下踏上地板上,不知是我躺在床上太久还是受惊过度的缘故,我顿时脚软腿酥的倒了下去。
好在我反应得快,倒下去之前抓住了床铺上的钢柱,才没有让我难看的倒在地上。等我好不容易走到不过相距几米的电话旁时,已经花了不少时间。我一接起电话下问候过去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