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兔大王

作者:兔大王  录入:01-25

  只粗粗看了几行,纸张就被夏利一把夺下,然而那一点内容还是让笛平的脑袋“哗”地一下就炸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夏利,满目震惊。
  “公司想把我当挡箭牌,拉出去当活靶子?网络上的水军都是公司安排的?”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飘,“你们怎么能那么无耻?”
  见笛平已经知道了,夏利也不藏着掖着了:“笛平,没办法,总要有人牺牲的。你为公司做的,公司都看在眼里。忍一忍,网络世界的记忆很短,不出一两年,你又可以出来拍戏了。我会和公司说,以后的报酬,公司和你四六分成,你占大头。”
  呵呵,笛平佩服自己还能笑出来,他说:“别欺人太甚。”
  夏利冷冷地看着笛平,拍了拍资料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办公室大门。
  .......
  笛平到横店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小镇漆黑一片,只留下几盏昏黄的路灯。每一个旅人都有归处,好像这世上只有他是一个没有目的地的匆匆过客。他带着口罩一时迷茫,只好蜷缩在车站大厅的椅子里。
  本是想来见一个人,下了车,笛平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手机没了电,他也觉得挺好。不用亲眼看到网络上的喧嚣,竟然变成一种幸福。
  车站外面下着雨,哗啦啦的雨声让笛平觉得冷。抬手想要在行李袋里找一件外套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下了飞机,自己连行李都忘了拿。他的脑子很乱,满满当当地挤满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小小的车站里没有什么人,昏暗的灯光下,只有几个倒在椅子上等车,昏昏欲睡的行人。
  笛平不长的一生经历过很多难捱的时候,譬如小时候考试不及格、玩具摔坏了,长大后亲人接二连三地过世、身背巨债,十几岁的年纪,他还体会了人情冷暖,现在又突然明白了人心恶毒难测。人活着,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最难过的是,车站小卖部的茶叶蛋飘出勾人心魂的香味,笛平摸了摸口袋,电子支付的世道没有现金。
  不能哭,笛平揪着衣领告诫自己。哭了就代表着输了,所以一定不能哭。
  他深吸几口气,给自己加油打气,想想辍学当群演,和别人哄抢合身的戏服,最后捞到散发着恶臭的衣服鞋子在40度的太阳下看主演吹着电扇一遍遍笑场ng的时候,想想被第一个经纪公司解约,外婆在医院里需要巨额医疗费,他在餐厅洗完几百个盘子累的直不起腰的时候,想想舞台上他被人取笑却没有人关心他累不累渴不渴的时候,那些他曾经觉得很艰难,也许再也熬不过去的时刻,不也这么熬过来了么。
  笛平和自己说,只要挺过去了,只要过去了,那么这些很灰暗的时刻,都会在以后的岁月里被看淡。可是,他有点无法说服自己了,至少那时候的他,没有被几万几十万个人用下流、犀利、肮脏的词语辱骂,网上不会到处飘着他的遗照,不会有人把他的头像P在下流的图片里,不会有根本不存在的谣言网住他,让他觉得窒息却无力挣脱出去。
  而那些人里,有真的想骂他的网友,还有自己公司请的水军。
  多可笑。
  他坐在椅子上,一想起夏利和公司的嘴脸,就气到发抖。暂时冷静下来后,笛平想起他上午和魏老师说会来横店,但是之后一直都没有联系他。
  魏老师应该急疯了吧,手机还有电的时候,他明明打了那么多电话给自己。笛平知道,他应该赶快联系魏檀才对,可是想起网络上的情况,他又退却了。
  他掐掉了所有魏檀的电话,他不敢面对魏檀。
  魏老师有什么错呢,然而因为逐浪的决策,因为他,魏檀也被推到了事件的前沿,他明明是个好演员,他本可以专心致志地在横店演戏,可是偏偏有那么多的无妄之灾去打扰他。
  每看到一句咒骂魏檀和他家人的话,笛平就心痛一分,内心的愧疚就加深一分,就越发痛恨无用的自己一分,他坐在大巴车上颤抖着手打开每一条辱骂魏檀的评论点举报,可是流言蜚语真的太多太多了,笛平几乎把手指按断,可那些恶毒的话怎么删也删不完,太多了太多了,多得像漫天的蝗虫,乌压压一片。
  他叫什么笛平啊,他该叫拖油瓶才对。粉丝说的没错,他就是魏檀撕不掉的狗皮膏药,是烂臭的淤泥。
  全都是他的错。
  这六个字占据了笛平的脑海,他咬住手指,止不住地发抖,他想不出怎么会有人那么恶毒,也害怕见到魏檀。魏老师那么好那么好,可是因为自己,他受到了那么多的辱骂。那些字眼那么脏,脏到笛平想到就觉得心惊胆战,口舌发干。
  魏檀又会怎么想呢?他是不是也会埋怨,是不是也会后悔,笛平真的害怕极了。
  他抱着头缩在椅子上,因为冷或者气愤或者害怕,止不住地发抖。
  每一秒,都像是一万年。
  直到一件温暖的外套罩在了他的头上,熟悉的气味和体温交织的一平方黑暗里,有个声音和他说。
  “天黑了,我们回家。”
46 钮祜禄平
  魏檀帮笛平吹干头发,镜子里黑色的发丝柔顺地贴在头皮,而笛平依然垂着眸子,一声不坑。
  马斌敲门进房,把一袋子衣物放在桌上,说道:“魏哥,有事再叫我。”
  魏檀点点头,说道:“辛苦你了。”
  马斌走后,屋子里又静得仿佛只有一个人。
  回到洗漱台前,笛平依旧一动不动,魏檀叹了口气,说道:“去穿上衣服吧。”
  笛平这才起身,去了外面。
  从车站接回笛平,他就是这个样子,好像一个木头人似的,一声不吭。魏檀没有强迫他说话,马斌买了饭,笛平只吃了几口。然后是洗澡,笛平坐在浴缸里,好像一个孩子。
  “用不用帮你发微博?”热水冲刷过笛平的躯体,魏檀小声地问。
  笛平摇摇头:“我试过了,密码被工作室改了。”
  魏檀不语,之后帮笛平洗干净被雨着湿过的头发,然后细细吹干,再到上床休息,他都是一言不发。
  明明还有很多事等着处理,静音的手机一直不断闪烁着来电,可魏檀熟视无睹。他调暗了房间灯光,在黑黢黢的夜里,柔和的阅读灯显得空气无比静谧但又温暖。
  “睡吧,先休息休息。”魏檀摸着笛平的头发,让他放松。
  笛平背对着魏檀蜷缩着,好久才说:“对不起。”
  魏檀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道歉,错的并不是你。”
  笛平躲在被子里微微颤抖,如果说之前他的心里有千万种情绪,现在,只剩下愧疚了。
  “我害了你。”笛平轻声说道。
  “你没有,错的是他们,绝对不是你。”魏檀掰过笛平的身体,迫使他面对着自己,他说,“笛平,你看着我。”
  笛平闭着眼睛,鼓足了勇气才睁开眼睛,抬眸的一瞬,两颗泪珠滚了出来,掉到了魏檀的手心里。
  “我可以哭吗?魏老师。”
  看着笛平小心翼翼,连哭都要征求意见的样子,魏檀也跟着鼻子一酸,他把笛平抱入怀中,说:“哭吧,在我这里,你做什么都可以。”
  随后,压抑的哭声响起,伴随着颤抖的身体,像冰雪消融的那条河,潺潺不断地从雪山之巅附泄下来,笛平的寒冬到底裂开了一个口子,有一点点阳光可以从那个裂缝里渗透进去。
  人也不是全然坚强,只是没有依靠的时候,才显得无比强大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我只是想好好工作,就这样很平凡很普通地生活下去,可是为什么我只是站在那里,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笛平哭得声嘶力竭,那些年里无法言说也无处可说的情绪,都得到了宣泄。
  他在魏檀的怀抱里哭了很久,也胡言乱语断断续续词不达意地说了很多,他顶着满脸泪痕索取魏檀的吻,索取魏檀的体温,抱着魏檀,像抱着茫茫大海上的一根浮木。很久之后,他才脱力,半晕半睡地放松下来。
  魏檀帮笛平盖好被子,关了灯,走出房门。
  一墙之隔,门外的客厅灯火通明,马斌正在茶几前操作电脑,低声打电话。魏檀走过去,马斌立马就把电话递给他。
  和电话里的骆远说了半小时,魏檀才终于挂掉了发烫的手机。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魏檀拿起马斌随手放置一旁的烟盒,点燃了一支烟。
  这么多年了,狗仔从来没见过魏檀抽烟,马斌也没见过。
  马斌知道魏檀心里烦,于是把目前的情况给他汇报了一遍:“我们这边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但是笛平那边还是不行,一个黑料压下去了,马上就有人搬出另一个话题。”马斌把电脑转过去给魏檀看,苦笑:“五十个话题,我们搞下去了几个,笛平还是占了九个。”
  “嗯。”魏檀垂眸,深吸一口烟以后从鼻子呼了出来,“让他们继续吧。财经号发的税务的事,八点前加一把火候顶上高位。”
  “好。”马斌咬了咬唇,又说:“骆哥可能要来这边了,他知道我们在帮笛平,暴跳如雷。好在这是咱们自己工作室的资源,公司管不到。不过我没说笛平现在就在横店。可是魏哥,你这样帮笛平不就是在和逐浪作对么,这样对咱们.......”
  魏檀知道,马斌是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帮笛平,毕竟这对自己没有好处。他不作声,吸完一支烟才说:“骆远那边我会解释,你先忙吧。”
  他摁灭烟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又点燃了一支烟。
  魏檀打开手机,把热搜上的消息又看了一遍,“校园暴力”、“耍大牌”、“偷税漏税”、“撕番位”、“代言产品质量问题”、“歧视女性”等等......莫须有的罪名像不要钱似得往笛平身上安。
  魏檀回想起自己刚签公司后的那次事件,那时候他是什么感觉呢?好像也是这样,白天要拍戏,下了戏以后就缩在没有人的地方,不敢打开网络,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有谁在暗中监视他,把他的话曲解以后放上网。那时候,好像连呼吸都是错的。唯一幸运的是,他有一整个公司的力量在支撑着他,圣光不会像逐浪一样,在背后捅人刀子。
  魏檀回到房里,笛平埋在被子里睡熟了。睡得不算安稳,睡梦中,汗湿了一整个背脊。
  晚安啊,宝贝。
  他说过,他会护着他。
  ......
  笛平睡了一觉,梦里光怪陆离,魑魅魍魉横行,并没有比现实好多少。
  醒来的时候,魏檀已经不在身侧了,笛平略有一阵失落,但是也就安安静静地起床了。没想到打开门,魏檀围着围裙,正在桌上摆早餐。
  笛平惊讶:“魏老师?”
  魏檀笑着看向笛平:“起床了?睡得好吗?”他掰下一块松饼递到笛平嘴边,“尝一下,我第一次做这个。”
  笛平其实睡得不怎么好,但看着魏檀,他还是一口咽下香甜的松饼,含含糊糊地说:“挺好的。”
  魏檀不知道笛平在说睡得好还是说松饼好吃。魏檀给松饼抹上果酱,放在笛平手上:“快吃吧,昨晚也没怎么吃。”
  “魏老师今天没戏吗?”笛平咬了一小小口松饼,眼睛却瞄到了桌上他自己的手机。
  魏檀摘下围裙,坐下来吃早餐:“有,但我请假了,在酒店陪你。”
  笛平咀嚼的举动停住了:“唔,不用管我,魏老师你去忙工作吧。”
  魏檀举起手捏了一下笛平的腮帮子:“你觉得我能抛下你然后不分心地去演戏吗?”
  闻言,笛平特别沮丧,松饼塞在嘴里味如嚼蜡:“对不起,魏老师,我还是影响你了。”
  魏檀深深地叹了口气:“小笛哎,我是你男朋友,这是我该做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出事了,你不会陪我吗?”
  笛平连忙说:“别胡说,你不会出事的。”然后顿了顿,抿了抿嘴,“可是影响到你,我很难过。”
  魏檀心疼地把笛平揽入怀中,他发现了,笛平没有习惯被爱,他害怕自己给别人添麻烦,工作中是,感情上亦如是。如果不是那一吻,如果魏檀没有先踏出一步,那么他们的一生都会被错过。
  “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魏檀摸着笛平的头,捋顺他的毛发。软软的手感像一只小动物,“我爱你,因为你值得。”
  笛平微微一颤,胸膛起伏不平,没有人,从来没有人说过爱他。
  不知道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好像蕴含了很多神秘的力量,因为简简单单的三个音节,笛平的情绪起伏不平。
  “我爱你”,也许是一个人究其一生都不曾听到过的词语。
  可魏老师对他说:“我爱你。”
  笛平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到魏檀的肩下,泅湿了魏檀的上衣。笛平呜咽,是一只弱兽。
  魏檀吻了他额头一下,笑道:“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好好吃饭,不是为了让你哭。”
  笛平破涕为笑,用力地点点头。
  两人吃完早餐,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看剧本,魏檀给笛平读台词,笛平帮他对戏。
  “魏老师,崇峥出身这么低,后面是怎么当时皇帝的?”
  “他出身低,但是在宫学学得认真,懂得韬光养晦,懂得示弱,懂得步步为营,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所以他即使分到了很荒凉的封地,也能因地制宜发展商业。成大器者绝不会贪图一时的胜利,一时的失败也不代表没有反击的机会。他会静下心来,等一个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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