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得泛红的耳畔,一阵阵轻柔的热意温柔洒落。眉眼温柔的少年牵起他的手,清亮的眼里泪水滂沱,声音是熟悉的温柔嘶哑。
“我不走。”
林锦阳,你让我怎么舍得放开你。
光是看着你受伤的样子就已经让人心疼得无法呼吸,你又让我怎么忍心。
把你留在这个暴雨将至的夜里独自离去。
……
漆黑的夜空很快就下起了滂沱大雨,南方烟雨朦胧的小城气候变换无常,等到他们回到老城区的时候身上已经被雨水浇了个透。
林锦阳抓着他的手把他带上楼,动作急促地像是生怕他会逃走。陆清竹看着那片雪白绷带上逐渐洇开的腥红吓得匆忙握住他的手腕,生怕他继续乱动伤口。
“我不走。”陆清竹站在他面前轻轻按住他的手腕,满盈水色的眼睛里满是慌张和心疼,放软语气小心翼翼地哄他松手,“林锦阳,我不走,所以你把手松开,别再弄疼自己好不好。”
闻言,林锦阳立刻听话地松开了手。
“钥匙在外套口袋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夹克外套。
陆清竹走了过去,细长的手指慢慢伸进口袋,因为姿势的缘故整个人几乎要靠在对方的胸口。
他其实并不算矮,一米七出头的身高虽然在同龄人中不算特别高,但是在林锦阳面前却像个没发育的初中生,硬生生比他矮了大半个头。
林锦阳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一米八五的身高居高临下,从他这个角度甚至还能看到对方雪白的后颈,纤瘦漂亮的脊骨顺着衣领微微敞开的空隙没入阴翳。
于是他假装不经意地靠了过去,把对方结结实实地拢进他的怀里。
陆清竹被他的小动作弄得耳朵通红,又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故意,只能拿了钥匙就转身急匆匆地开门。
“先去洗澡吧。”陆清竹转身望向他,“我答应你今晚不走。”
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答应了他的要求,林锦阳晕晕乎乎地走进浴室给自己冲了个热水澡,不算很烫的热水浇在伤口上是一阵阵撕裂的痛。
趁着林锦阳去洗澡的工夫,陆清竹去厨房煮了一锅姜汤,打算等对方洗完澡后喝上一碗驱寒。
手上的伤虽然很疼但是他能忍住,抖着手费力地用刀切好了姜丝,他拆开绷带洗掉手心的血渍,打算等洗完澡后重新上药。
不大的房间里很快就弥漫开生姜微微辛辣的热气,混着红糖湿润的甜蜜,在空气中舒卷氤氲。
林锦阳一出浴室门看见的,就是对方氤氲在潮白水雾中的背影。
那么瘦削且孱弱的模样,让他恨不能立刻把这个纤瘦苍白的人抱进怀里。
“林锦阳。”陆清竹转身望向他,干净纯粹的目光纤尘不染,明亮得心惊。
“你过来。”他轻轻向他招了招手。
坐在椅子上伸出手让对方上药,陆清竹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忍不住皱眉,上药的动作下意识地放轻放慢,就怕弄疼对方。
他知道林锦阳靠打拳这份兼职赚钱,他虽然心疼得不行,可以他的立场也没资格对对方说什么。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没理由干涉更没有权利对别人指指点点。
只是……
“下次别再这么弄伤自己了。”他垂眸轻轻托着他的手,细长的手指触及滚烫的掌心,低垂的眉眼是江南烟雨般缱绻的温柔。
“我给你煮了姜汤,刷牙前喝一碗然后上床睡觉,我睡在外面的沙发上,你哪里不舒服就喊我。”
“你睡沙发?”闻言,林锦阳愣住了,“其实……”
“什么?”陆清竹不悦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没什么。”林锦阳默默把自己嘴边的话咽进肚子里,喝完暖暖的姜汤就上床乖乖躺好。
其实……他卧室里的单人床,两个人挤挤也是睡得下的……
而且他睡相很好,不会乱压人。
但是这种话,他没胆子说,就怕对方听完扭头就走。
陆清竹望着躺上床的人轻轻松了口气,去浴室简单地冲了个澡后给自己的手上了药。也不知道是不是麻醉剂的缘故,他关了灯躺在沙发上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锦阳直到门外灯熄了一个小时之后才掂着脚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走进客厅。
沙发上的人蜷着双腿安静地睡着,他竭力放轻动作把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轻轻地把人连着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林锦阳默不作声地笑了。
身旁的人睡得很沉,温柔细致的五官在稀薄灯光的洇染下透着几分与世无争的静谧美好。
他关了台灯躺回床上,受了伤的手笨拙地替身旁的人掖好被子,再小心翼翼地替对方拨开额前微微凌乱的碎发。
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整个冰冷的寒冬都因为对方的存在而春暖花开。
他垂手轻轻地捧起那只细长苍白的手,像是捧起一束沾满露水的鲜花。柔软冰凉的触感,肤色是几近病态的苍白。
他把这只纤细的手捧在自己滚烫的掌心上,以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温柔姿态。
然后他低下头,在无风无光的深夜,俯身在对方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不要养肥我呜呜呜,我会很努力更新的QAQ
弱小无助又可怜.JPG
看到有小可爱提了意见,但是我回复完评论就抽没了,所以在作话解释一下
首先,这本文不是剧情流的文啦,我想写清楚两个人的情感变化所以情节推进会比较慢,这一点等入V后我会勤快更新哒QAQ
再者大家也能发现我的写作风格和别的作者不一样啦,(小声BB说实话我也很想写纯剧情的快节奏文但是好像写出来很流水账很扑街),也是我自己的问题啦,为了压榜单字数每章更新字数都不多,所以更显得节奏慢了,之后我会注意这个问题的(流泪)
衣服
来到江南已经一月有余,林锦阳每晚闭眼还是会陷入那个反复循环的梦境。
梦里的人有着一张和陆清竹毫无二致的脸,温柔的嗓音嘶哑着向他呢喃爱语。明明知道这一切只是个梦,可他每次入梦却还是会深陷入那人眼里剔透纯粹的深沉爱意。
无法否认,他真的贪恋那份独属于他的温柔。这世界上,大概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拒绝那么纯粹的爱。
如果没有那天傍晚在教室里做的那个梦,他多希望身旁的人能像梦里那样温柔地爱他。可自那个梦出现之后,他却发自内心地希望这一切只是个梦,永远永远都不要有成真的可能。
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身旁这个温柔纤瘦的人用那么惨烈决绝的方式和他道别。
说什么黄泉孤单要陪他一程,明明他更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忘记有关他的一切,继续自己的生活。
林锦阳轻轻地把身旁的人抱进怀里,俯身缓缓靠近,额头轻轻抵着对方柔软的发旋。
他大概也只有在对方睡着的时候才敢这么大胆放肆。
说来也很奇怪,他来到这里不过一个月,可就是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他却有种和陆清竹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一种毫无来由的,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一直以为他这样的人不会爱上任何人,直到他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了身旁这个与他契合的灵魂。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一眼万年。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比起所谓的一见钟情更加刻骨铭心,就连他自己都对自己心里那份疯狂滋长的偏执爱意感到惊诧和恐惧。
差点就要疯掉了。
林锦阳轻轻低下头,干涩的嘴唇在少年柔软的发间轻轻落下一个吻。
陆清竹,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
要是可以的话,我多希望你也能像梦里那样喜欢我,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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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棉被。
舒适的被窝暖和得要命,他睁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林锦阳住的地方,而不是他那个刮风漏雨的小阁楼。
他怎么会……
“你醒了。”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林锦阳拎着两份早饭走了进来。
陆清竹心里一慌,立刻急匆匆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想要找自己昨天脱下来的衣服,可他刚把校服拿到手就被人抽走丢在了一边。
“别穿穿过的脏衣服。”林锦阳把他手里的校服外套丢到一边,没等他开口拒绝就从衣柜里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放在床上。
“这件衣服我买了之后只穿过一两次,你就穿这件吧。”
说着还把他的校服捡起来丢进了洗衣筐,一副不让他再穿那件湿校服的强硬姿态。
无奈之下,陆清竹只能拿起那件不合尺码的羽绒服穿上身,
陆清竹身高体格都比他小上不少,穿在他身上刚刚好的衣服套在陆清竹身上就大了不止一号,短款的羽绒服硬是被他穿成了长款,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陆清竹也明显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没想到自己和林锦阳的体格相差这么大,短款羽绒服一穿上身直接遮到了大腿,看着怪滑稽的。
“还是不了吧。”陆清竹羞涩地抓了抓偏长的衣袖,作势就想把衣服脱下来。
可林锦阳却偏偏走过来把他脱衣服的手按住,然后低着头慢慢地替他拉上羽绒服的拉链。
大概是手上有伤的缘故,他的动作很笨拙,陆清竹怕他扯到伤口于是连忙自己乖乖穿好衣服。
“穿着挺合适的。”林锦阳满意地点点头。
他的衣服虽然偏大了些但是陆清竹很瘦,所以穿上身一点不显得臃肿。
“我会洗干净了还给你的。”陆清竹小声地嚅嗫,脸颊却不受控制地涨得通红。
“啧,我又不嫌你脏。”林锦阳小声嘀咕了一句,“赶快去洗漱吧,不然早饭就要凉了。”
陆清竹抬起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闭上了嘴绕开对方进了浴室洗漱。
他天生体弱畏寒,冬天就算盖着厚厚的棉被也捂不暖被窝。所以他早就能猜到林锦阳昨晚肯定和他睡在了一张床上,只是对方不提他也没好意思说。
陆清竹对着镜子悄悄地闻了闻袖口,熟悉的味道,像是五月盛夏的炙热阳光,其中略带一丝烟草苦涩的灼热。
没来由地,他的脸慢慢地红了。
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对方身上的味道。
就好像……他也变成他的了一样……
陆清竹猛地一愣,抬起头,镜子里的人脸颊通红,眼里满是水光潋滟的羞涩。
太奇怪了……陆清竹后知后觉地低下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林锦阳坐在客厅的餐桌前,慢悠悠地喝着豆浆。
“洗漱完就来吃早饭吧。”林锦阳抬起头望向来人,“我买了粥油条小笼包和豆浆,你喜欢哪个自己挑……”
一瞬间的愣怔。
房间里开着暖气,温热的风扑散在他的脸颊上,原本白皙过分的肤色在热意熏蒸下透出了一点柔软的淡粉。
林锦阳默默偏开头,手放在下巴的位置掩饰般轻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这里的冬天这么冷,你怎么还穿着校服。”
然而,话一说出口,他就猛地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戳中了对方的痛楚。
陆清竹的家庭是他不愿意提及的伤痛,他不喜欢被人同情或是怜悯所以才会一直保持沉默闭口不谈他的辛苦和不幸。
果不其然,眼前的人沉默着低下头,细长的手指藏在衣袖里慢慢绞紧。
冷啊,怎么会不冷。
江南的冬天不像北方干燥,比起大雪纷飞反倒是阴雨连绵的日子更多。他房间的玻璃窗上碎了好几道缝,每到刮风下雨天满屋子都是凛冽刺骨的寒风。
老房子里没有装暖气,天气最冷的时候他瑟缩在潮冷的被窝里听着窗沿滴落的雨水,身上盖着的被子又冷又硬,每次有了一丝睡意就会被喧嚣刺骨的风活生生冻醒。继父受不了江南冬夜没有暖气的潮冷天气,一到十一月就会住到外面的旅馆里喝酒寻欢不管他的死活,除非钱花光了才会回来向他要钱拿他出气。
那时候他最害怕的就是继父花光了钱回家找他,拿着木棍或是皮带把他按在地板上打,身上的伤口被寒风一吹就是刀刮一样的痛,每天回到家照镜子都能看到背上一大片破溃流脓的伤口。
林锦阳慢慢地收紧了手指。
他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对方这样的表情,这样一副有痛难言的隐忍表情每次目睹都会让他心中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