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祁艳艳一时之间有点脑子发懵。
景宥:“听不懂我说话?我让你给我重复一遍刚刚说过的所有话,我记性很好,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说错。”
上一秒不是还说没听清吗?
祁艳艳扬起一个自认为得体的微笑,说:“景总真是个幽默的人。”
景宥摇摇头,“姜秘书说我讲的笑话都是冷笑话,我不是个幽默的人。而且,你刚刚说的话里没有这一句。”
顿了顿,“那就加上这句,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多说错一句话,就在刚刚的基础上多重复一句话,我现在正好有点无聊,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祁艳艳完全没听明白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呆呆站在那里无所适从。
“我帮你复习一下,你刚刚说‘你还以为自己是白天鹅呢?一只断了翅膀的丑鸭子而已……你信不信我让你丢了工作……长着一张冰清玉洁的脸,也就只能骗骗没脑子的男人……’。”
景宥此刻的语气表明她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对了,还有一句,‘景总真是个幽默的人’。”
“我……”
祁艳艳刚想说话,景宥便提醒道:“你最好少说错几次,否则我怕以你的记性记不住。”
祁艳艳毕业不久就嫁人生子,孩子丢给保姆,自己每天跟姐妹们逛街八卦,年纪虽然不小了,但没什么见识,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面对景宥强大的气场,只剩惊慌失措。
景宥冷着脸道:“请你快一点,我没什么耐心。”
景宥刚刚站在后面听到这个女人以前欺负过姜笙言,现在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上去扇巴掌的手,但良好的教养迫使她忍住了。
祁艳艳情急之下,干脆直接拿出手机给大款老公打电话。
景宥看向别处,做了几个深呼吸,她可不想把自己身体气出毛病来。
姜笙言在斜后方静静瞩视景宥,她看得出景宥很生气,是因为她被欺负了么?
那是为了保护秘书还是为了保护姐姐呢?
把她当成一个女人保护,是姜笙言不敢妄想的答案。
约摸过了十分钟,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朝祁艳艳走过来,长着一双招风耳,像个烤猪头。
景宥瞥了一眼来人,问姜笙言道:“有合作吗?”
姜笙言:“英电科技韩总,给景藤提供部分传感器元件。”
景宥视线定格在大猪头脸上。
大猪头扶住祁艳艳的腰,腊肠一样的嘴咧了咧,“宝贝怎么这么委屈,谁欺负你了?”
祁艳艳指了指景宥身旁的姜笙言,饶是她没脑子,也知道不能把罪归在景藤总裁身上。
大猪头以为景总和姜秘书只是碰巧在旁边,万万没想到自己老婆是和这两个人起了冲突。
景宥一瞬不瞬盯着祁艳艳,说:“现在靠山也来了,开始吧。以你的脑子,是不是还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
祁艳艳往大猪头身后躲了躲,撒娇道:“老公~”
大猪头压低声音说:“到底怎么回事?!”
景宥沉声道:“韩总不需要知道怎么回事,只需要知道你的妻子必须要一字不落地重复一遍她对我的姜秘书说过的话。”
姜笙言瞳孔倏然扩张。
景宥刚刚是在姜秘书前面说了“我的”两个字……吗?
大猪头赔着笑脸,好声好气说道:“景总消消火,要是贱内不懂事冲撞了姜秘书,我一定让她好好赔礼道歉,您千万别生气。”
景宥没给对方准备的时间,开口道:“你还以为自己是白天鹅呢?一只断了翅膀的丑鸭子而已……你信不信我让你丢了工作……长着一张冰清玉洁的脸,也就只能骗骗没脑子的男人……景总真是个幽默的人。”
大猪头听完这一串话,脸都青了。
他不像祁艳艳那么蠢,景宥说一遍,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景宥大发慈悲道:“至于她打电话跟韩总说的那些话,可以不用重复,我也不想再听一遍。”
祁艳艳紧紧抓着大猪头的手,楚楚可怜道:“老公,我——”
“没听到景总刚刚说的话?”祁艳艳的猪头老公变了副嘴脸,眼里露出凶狠的目光。
祁艳艳被老公的样子吓到,磕磕巴巴道:“你还以为自己是、是、是白天鹅……你……”
“错了,重说。”景宥道。
“……你信不信……信不信……”
“错了,重说!”
“……长着一张冰清玉洁的脸,你……”
“错了!”
祁艳艳一直重复了二十多遍都没说出一段完整的话,牙关都开始发颤。
景宥没有再说让她重来的话,一字一字说道:“现在知道什么叫仗势欺人了?要仗能欺到人的势。以后别再忘了。”
正应了姜笙言那句——想仗势欺人,要先掂量清楚自己仗的势能不能欺到人。
韩总满头大汗,哈着腰说道:“景总,您还满意吗?要是不满意,教训得再狠点也没事。”
祁艳艳紧紧咬着舌头,她活这么大,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景宥看着韩总,眼里全然写着“不屑”。
“连自己妻子都保护不了,我凭什么相信你能保护自己的公司和员工,我们景藤从来只用最优质的产品。”
景宥转头对姜笙言说道:“姜秘书,下一季度的传感器元件谈别的供应商吧。”
“景总!”大猪头一连鞠了几个躬,“都是我管教无方,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姜笙言上前一步说道:“景藤不再采购你们的元件跟今天的事没什么关系,早就有了这个决议,现在算是提前通知。”
她说的是实话,这家公司的元件不合格率越来越高,集团本来就打算停止采购,韩总又偏巧撞上了枪口。
这时,景珍珠信步而来,笑呵呵道:“我的宝贝孙女在这儿晒太阳呢?”
大猪头像看救星一样看着景珍珠,求情道:“景总要停了我们的采购协议,董事长您看看这事儿还有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我们公司上下老小——”
景珍珠笑着打断道:“现在景总才是公司的决策制定者,我这个老人家只想颐养天年喽!”
“奶奶,那边的鱼比这边的瘦,我们过去喂点吃的。”
景宥说着,便越过那两个人往前走,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晾下他们。
人走后,祁艳艳怯怯地抓住猪头老公的手。
“老公,我不是——”
猪头老公甩开祁艳艳的手,瞪着眼睛,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以为给韩家生个儿子我就要把你供起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得到这张邀请函费了多少劲!再惹事就给我滚蛋!”
“老公,你等等我!”
-
入夜,微凉。
累人的宴会终于结束,景宥明早还有一个早会,便回了离公司近一点的市中心公寓。
景宥进门换了鞋,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她边直起身子边说:“姜秘书,你老了以后也不要办寿宴了,我会累死的。”
姜笙言从后面拥住景宥。
“我老了以后?那时候我们也会在一起吗?”
第53章 进击的总裁
姜笙言后悔,非常后悔。
刚刚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怔,居然就这么抱了上来。
但抱都抱了,姜笙言仍是有那么一丝幻想,能从景宥嘴里听到期待的答案。
景宥想了想,说:“我都忘了,姜秘书还惦记着要嫁人。”
姜笙言叹口气,她怎么会对景宥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呢?
景宥这才注意到姜笙言锁在她身前的手,问道:“姜秘书抱着我干什么?”
姜笙言:“上次崴脚还没好,一时没站稳。”
“都过去一周了。”景宥蹙眉,“不是说不严重吗?”
“可能是心理作用,现在好了。”
姜笙言放开景宥,弯腰换鞋。
景宥挠了挠额头,回屋洗澡。
-
梳妆镜前,姜笙言拿着吹风机帮景宥吹头发。
姜笙言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全程没有抬头。镜子里的那张脸太过摄人心魄,她很难保证自己不会一时失心。
景宥清了清嗓子,说:“白天那个女人连你的小拇指都比不上,你不要把她放在心上。”
语气有些僵硬,约摸是在难为情。
“嗯。”姜笙言低低应道,“我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半晌,姜笙言玩笑似的说道:“那我把你放在心上好不好?”
说话的时候依然没有抬眼。
景宥:“我又没有欺负你。”
“没有么?”姜笙言轻声说,“我倒是觉得你经常欺负我。”
景宥像是受到多大的委屈一样,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一时之间,除了吹风机的“呼呼”声,再无其他声音。
良久。
姜笙言还是没忍住抬起头,弯着笑问道:“又耍小孩子脾气了?”
景宥抬起一只手,食指轻摆。
“我没想到给姜秘书留下了这样的印象,现在非常伤心。但是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问题,是姜秘书对‘欺负’这两个字的定义有误。我是为姜秘书伤心。”
“……”
姜笙言低下头,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吹风工作。
这些头发丝都比景宥可爱多了。
等到头发全部吹干,姜笙言收起吹风机,人却没离开。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雨,我直接睡在这里,以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姜笙言道。
景宥没有提出异议,但隐约觉得姜秘书的态度比以前强硬了很多,都不跟她商量了。
“老板明天很早就要出门,快点休息吧。”
姜笙言留下句话,没等景宥动作,自己先掀开被子躺下了。
以前姜笙言都会等景宥先躺下。
景宥诧异于姜笙言反常的行为,眼皮都不自觉皱在了一起。
“愣在那里做什么?”姜笙言拍拍旁边的位置,“动作快一点。”
像极了一个催孩子上床睡觉的老母亲。
景宥懵懵然过去躺下,总觉得不太对劲。
明明她才是老板。
-
夜深人静,屋子里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景宥睡熟了,姜笙言还醒着。
姜笙言侧身而卧,一条胳膊枕在耳朵下面。
她眼睛还睁着,在黑暗中将景宥模糊的影子收入眼中。
夜越来越深,渐渐的,姜笙言有了困意。
姜笙言刚一合眼睛,陡然有两只手摸上了她的脸。
姜笙言的心脏紧了紧,身子一动没动。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
景宥发出呓语声。
姜笙言深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久久没有吐出来。
“仙女姐姐”总是霸占着景宥的梦,叫姜笙言无比羡慕。
她什么时候才能这样走进景宥的梦里呢?
景宥似乎是觉得手边的东西很好摸,像个眼睛看不见只能用手辩物的人,两只手在姜笙言脸上摸来摸去。嘴里还嘟哝着听不清的梦话。
姜笙言闭着眼睛不能视物,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灵敏,脸上麻麻痒痒的。
她用手抓紧被子,脑海中响起“大悲咒”的调子。
-
翌日清晨。
景宥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姜秘书,昨晚打雷了吗?我好像没有听到声音。”
“大概是天气预报失误了。”
姜笙言打开眼皮,双目无神,眼眶一圈都有点淡淡的青色,像是画了个浅一些的烟熏妆,整张脸莫名散发出一种狂野和仙气并存的气质。
景宥起身去了卫生间,一点都不知道昨晚吃了姜笙言一晚上豆腐,更准确点说,该是吃了姜笙言那张脸的豆腐。
姜笙言不知道一向睡姿规矩的人为什么突然间跟她的脸过不去。
她只知道很久没这么困过了。
姜笙言眼皮打了几下架,刚要闭上,整个人就从床上跳下来。
姜笙言拍了拍自己的脸,出去洗漱,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完成,一定不能睡。
想是这么想,但姜笙言终究不是个真铁人,开早会的时候坐在景宥旁边,眼皮有千斤重,脑袋时不时歪一下。
景宥听着高层的汇报,同时注意到姜笙言的情况,实在看不过眼,说道:“我们换一间会议室。”
在座众人愣了愣。虽搞不清楚状况,也还是跟在总裁后面走出去。
于是,方才的会议室里只剩姜笙言一个人坐在那里“捣蒜”。
约摸过去半个小时,姜笙言清醒了些,抬起头来,发现屋子里空空荡荡,开会的人都不见了。
她使劲拍了拍脑袋,气恼自己犯这种低级错误。
姜笙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眉头蹙了起来,按理说这个时间开不完会才对。
姜笙言带着疑惑起身出去,回到总裁办公室楼层。但没在办公室看到人。
“应秘书,”姜笙言走到应简工位前,“景总去哪里了?”
应简:“景总跟姜秘书姐姐去开会了呀。”
她眼里透出“明明人跟你走了为什么要问我”的眼神。
姜笙言拿出手机给景宥拨了通电话。
没有人接。
再打齐秘书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姜笙言犹疑片刻,下到实验室的楼层,想看看景宥在不在陆纤这里。
她按下实验室门上的响铃,身姿笔挺,顺带还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