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言没想那么多,下意识抬起手翻转着看了看,“我的手挺纤细的吧。”
景宥:“早上我的嘴碰到就是软绵绵的。”
姜笙言不小心吸了口冷气进去,“哐哐哐”咳嗽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景宥立刻往旁边挪了挪,用手捂住口鼻。
“姜秘书感冒了吗?”她问道。
“对,我感冒了。”姜笙言随口编起了瞎话,“我的手上全是感冒病菌。”
景宥目光坚定,“那我也要试一试。今天一定要找到早上碰到了什么!我亲过你的手背,不是那样的感觉。”
姜笙言扯扯嘴角,从后面推住景宥的肩膀,僵硬道:“时间很晚了,快去洗澡吧。”
景宥脸上倏然露出了然的神色,猛然回身。
“难道姜秘书撒谎了?!”
姜笙言失去了以往的淡定,头摇得像拨浪鼓。
“一定是姜秘书撒谎了!”景宥笃定,“其实我碰到的不是手对吧!”
姜笙言干笑道:“那老板你说说,我骗你干什么?”
景宥陡然变脸,横着眉毛恼道:“你是不是跟应秘书学了什么恶作剧?”
姜笙言笑着承认道:“是,我跟应秘书学了一个恶作剧。”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景宥惊恐,“那姜秘书早上往我嘴上放了什么?是蜥蜴吗?还是壁虎?”
姜笙言失笑,“你觉得自己碰到的是这些东西?”
景宥集中注意力回忆,末了皱着眉头追加道:“还是毛毛虫?”
说完,自己先干呕了一声。
姜笙言发出一声叹息,“真想知道?”
景宥使劲点点头。
姜笙言一把揽住景宥的腰,将唇对上去。
景宥双眼瞬间撑大,瞳孔扩张,瞳仁最里圈深色的面积放大了许多倍。
姜笙言只在景宥唇上停留一瞬,便快速分开。
饶是无比渴望这束罂.粟花,她也没有丢掉理智。
她,没资格不顾后果。
“这种感觉,对么?”
姜笙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拳,指尖嵌进掌心都不自知。
景宥睫毛上下忽闪几下,懵懵然点头。
姜笙言眼帘低垂,自相矛盾的,轻声问道:“是什么感觉?”
景宥抬手挠了挠又热又痒的耳朵,“姜秘书这是什么恶作剧?”
这是什么恶作剧。
不用回答她也该知道了,跟她……不是一样的感觉。
姜笙言松开景宥,扬起唇角,绽出一抹苦笑。
“是可以把细菌传播到老板嘴上的恶作剧。”她答道。
“我下班了。”姜笙言转身,快步往门外走。
她知道,景宥下一刻该惊叫着去给嘴消毒了。
一直到房间门关上,景宥还未回过神。
她无意识舔了一下唇瓣——红得发艳。
是这个触感。
软绵绵,暖呼呼的。
景宥像个陀螺一样转着圈倒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
两只眼睛没了神韵,瞳仁像是拿水彩笔随手涂的、没有生命力的圆形色块。
这一定是让人晕眩的恶作剧了。
-
姜笙言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驶着。
穿过热闹的闹市区,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点亮城市的繁华,却点不亮她的心。
景宥唇上的甜香味犹在嘴边。
激起姜笙言的贪婪,渴求吞之入腹的贪婪。
但景宥的反应就像冬日里的一盆凉水,倒下来的时候结成了冰锥,狠狠扎在姜笙言心上。
姜笙言眼角滑下一滴泪珠,唇角却是慢慢向上弯起。
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人像飞蛾扑火一样靠近景宥,她明明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是失了智才会以为自己于景宥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姜笙言用手抹掉那孤零零的一滴泪,加快马力。
以后她可以早点下班了。
天边一轮皎皎圆月。
道路笔直。
一辆车在夜色下疾驰,追逐月光。
-
夜半。
月落星隐,狂风肆意,树影重重。
屋里漆黑,有个黑影在床上翻来翻去,动静很大。
景宥一不小心将自己缠在了被子里,手脚并用才把自己解救出来。
景宥踢开被子,坐起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她的头发被静电揉成乱糟糟一团,两只眼睛大睁着。
景宥对着空气问道:“几点了?”
一个机械声响起:“小宥你好,现在是凌晨4点整,已严重超过健康入睡时间,请你尽快进入睡眠状态。”
景宥重新倒回床上,像极了无法瞑目的冤死鬼。
她砸吧砸吧嘴,好不容易闭上眼睛,脑子仍是活跃得不得了。
景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眼罩戴上,没过几秒又扔得远远的,宛若拿了个烫手的山芋。
原因无他,景宥一戴眼罩就会回忆起早上唇畔的触感。
景宥滚到床边,抓起放在床头的手机。
她在屏幕上输了一个电话号码,清了清嗓子,道:“姜秘书,请你现在过来做一遍恶作剧。”
这个时间打电话姜秘书会发火的吧?
景宥锁上屏幕,把手机随便扔在床上。
整个人像条软体蛇一样在床上游来游去。
十几分钟之后,景宥再次拿起电话,屏住呼吸,手指颤抖着靠近屏幕。
景宥手指还没碰上拨号键,又迅速扔掉手机。
——不行不行,姜秘书发火很可怕的!
景宥手臂张开仰在床上,口唇微张。
浑身刺挠。
时间又过去十几分钟。
景宥鼻翼抖了抖。
“阿嚏!”
她细声细气地打了个小喷嚏。
景宥立刻抓起电话,拨出姜笙言的号码。
电话接通很快。
“什么事?”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冷漠。
景宥道:“我被姜秘书传染了感冒。”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景宥只心虚了一秒就理直气壮道:“你把感冒病菌传染给我了,我需要去医院。”
——“我帮你叫救护车。”
话音一落,电话里便只剩下挂线声。
景宥一头栽倒在床上。
这个时间打电话果然会生气的。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天,亮了。
-
餐厅里早餐飘香。
景宥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晃晃悠悠走下楼,坐到餐椅上。
景珍珠放下手里杂志,抬头。
“哎呦呦!”景珍珠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
景宥看了奶奶一眼,面无表情。
“你昨晚上变身了?”景珍珠推着眼镜道。
昨晚是月圆之夜,景宥现在像极了刚饮过血的狼人。
景宥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姜秘书的恶作剧太厉害了。”
“姜秘书,恶作剧?”景珍珠摇摇头,“这两个词就不可能在一起出现。”
景宥环顾四周,“姜秘书没有来接我吗?”
景珍珠冲孙女翻了下眼皮,“要姜秘书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接你,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了?”
景宥:“那我今天穿什么衣服?”
景珍珠:“皇帝的新衣。”
景宥坐起来,夸赞道:“奶奶很富有幽默感,不愧是跟我有同样基因的人。”
景珍珠皱皱眉,刚才那句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小姜来啦!祖孙两个正吃早饭呢,你正好坐下来一起吃。”
大门口黄姨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餐厅。
景宥下意识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扯平睡衣上的褶皱。
“董事长,景总。”
姜笙言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景珍珠用手招呼了一下,道:“姜秘书坐下一起吃。”
姜笙言笑着回道:“我吃过了,您慢用,我上去给景总挑衣服。”
景宥眼睁睁看着姜笙言上楼。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景宥扭头看向景珍珠,问道:“奶奶,我要是早上四点给你打电话,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会。”景珍珠答得干脆利落。
景宥感叹:“还是奶奶大度!”
景珍珠又道:“我会打死你这个不孝孙。”
“……”
景宥挠挠下巴,脑袋往前倾了倾,神秘兮兮道:“奶奶,我好像把姜秘书惹生气了。”
景珍珠倏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我们小宥长大了,总算能意识到别人会生气!”
景宥问道:“她怎么才能不生气?”
景珍珠:“等你下次惹她生气,她就会忘记这次的气了。”
景宥蹙眉,“奶奶你在敷衍我吗?”
景珍珠悠悠然夹起一根油条,说:“还是咱们地道的中式早餐最好吃。”
景宥一只手抓一根筷子立在桌上,用老鹰看兔子的眼神盯着奶奶看。
景珍珠用指尖沾了沾眼角,佯装在抹泪,戚戚然道:“我跟你到底是一段什么孽缘!”
“奶奶~”
景宥眼里流露出希冀的目光,让人无法拒绝。
景珍珠想起十几年前孙女还是个小萝卜的时光。
——真是太可怕了。
景珍珠的视线越过景宥,看向楼梯方向。
“姜秘书,你过来一下,小宥要跟你道歉!”
两个人同时怔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做实验--
姜秘书:老板让我洗手?洗手……干什么?
景总裁:做实验。
景总裁进化为——景实验田。
面无表情的老母亲:这个憨娃儿的反射弧可以绕地球两圈!
第68章 进击的总裁
短暂的定格之后。
景宥面上出现被至亲出卖的表情,很是痛楚的模样。
姜笙言走过来,步履盈盈。
“景总要给我道歉,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话里尽是打趣。
景珍珠努努嘴,道:“你跟姜秘书道个歉,她肯定会消气的!”
景宥的两瓣唇似有千斤重,怎么都张不开口。
景珍珠催促道:“快一点,你是不是我景珍珠的孙女!”
景宥目视前方,声音发僵:“姜秘书,对、对不起。”
姜笙言噙着笑道:“景总为着什么事要跟我道歉?”
笑意并不真,但没人看得出破绽。
“我不该半夜打电话,吵你睡觉了。”
说完这句话,景宥瞬间有种从大石头底下逃出来的解脱感。
“这件事啊,”姜笙言笑容更甚,“我没有放在心上,景总不必道歉。”
景珍珠叹道:“你比我这个当奶奶的还惯着她。我是你的话,就多晾她几天!”
姜笙言微笑着冲景珍珠点点头:“那我以后多注意。”
景宥获得了原谅,却并没有高兴起来。
总觉得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景珍珠伸手在景宥眼前晃了晃,“小宥别发呆了,赶紧吃完早餐去公司。”
景宥抬头看了眼姜笙言,将疑惑暂时存在心里,开始早餐任务。
姜笙言坐到景宥旁边的椅子上等她。
仿若戴了副只有一种情绪的面具,面具上恒然是大方得体的笑。
-
“姜秘书,你是不是改变了对我的称呼?”
换衣服的时候,景宥发现了问题所在。
姜笙言莞尔,“叫景总有什么不好?”
景宥目光狐疑,在姜笙言脸上逡巡一番。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她问道。
“没有。”姜笙言回答。
“那就好。”景宥没有怀疑这两个字的真实性。
姜笙言低着头帮景宥系好最后一颗扣子,眸中情绪不明。
景宥道:“今天为什么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了?我好像没办法呼吸了。”
姜笙言没说话,只安静地解了两颗扣子。
景宥的视线落在姜笙言唇上,喉咙动了一下。
姜笙言转身从衣架上取下收腰西装,用两只手撑起来。
景宥将胳膊放进去,转身。
姜笙言整理了一下景宥的领口,挂着淡笑道:“景总,可以走了。”
景宥倏然抓住姜笙言的手放到嘴边,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姜笙言的心跳失去了规律,轻一下重一下混乱不堪。
她想说话,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景宥望着姜笙言的眼睛,认真道:“我觉得姐姐跟平时不一样,肯定是还在生气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姜笙言看向别处,避开那双纯粹的眸子。
“我原谅你对我说谎了。”景宥道,“你也不要生我的气,我们扯平了。”
姜笙言牵起嘴角,挂上令人安心的笑,重新面向景宥。
“我没有生你的气。”
“没有吗?”景宥的眼睛里充满疑惑,脑袋离姜笙言近了些,想看清楚姜笙言眼睛里都装着些什么。
姜笙言迅速垂眸,道:“该去公司了。”
“好吧。”
景宥抬脚往外走,没有执着于此。
姜笙言的呼吸出现短暂的停滞,再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一把把生了锈的钝刀在她心上割啊,割啊。
离景宥越近,拉扯的力道越大。
-
景宥坐在工作椅上,脑袋后仰,发丝自然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