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厉鬼再次被捏碎,魂灵砰地一声爆出血红,他的样子再不是绝世美女,而是一个腐朽的湿尸。
厉鬼的眼中跳动着蓝色的魂火,他阴恻恻的低笑,随之消失在了原地。许瀚之也没再追去,而是走回祁陵身边,连身上的衣服都没脏。
山摇地动,林中惊起飞鸟,黑鸦哀鸣,像是大灾难之前的预兆。
许瀚之轻声道:“原来在他的肚子里。”
这厉鬼道行不浅,几百年又吞了不少妖灵人类,实力不可估量,但两人却稳稳的站在疯狂摇晃的地面,动也未动。
祁陵抬头看看天幕,笑了出来:“被摆了一道。”
“哈哈哈!你们以为我是怎么活到了现在,只靠求饶吗?再等一刻,你们就会化在这幻境里,与我融为一体……”
厉鬼贪婪的盯着腹中的二人,到那时,他们的力量就会归他所有,外面那些妖怪也都将是他的养料。
祁陵低下头,小声开口:“恩,大概还有蠢。”
他说话间,身边亮起白雾,一股纯粹的妖力席卷厉鬼的身边。
没错,是在他的身边,很快厉鬼发觉自己一间巨大的石室困住了,这石室像是正在建造,很快堆砌成了巍峨的地宫,厉鬼疯狂的想冲破,却被一阵阵白光弹回。
身后响起兽吼,那种声音低沉,却叫厉鬼动弹不得,没等他回过神,便被巨大的幻兽扑在地上啃食。
一口口,吞吃着他的肚皮。
幻兽的样子像是狮子老虎,可又大有不同,它身上的毛如同利刺,口中长着獠牙,活像是刻在陵墓中的镇墓兽。腐肉的气味蔓延,厉鬼哀声大叫,却惊恐地发现,更多的幻兽涌了过来,争先恐后的咬碎他的身体。
直到石墓中出现二人的身影,厉鬼才明白,他自以为将二人困在腹中,原来他才是在别人的肚子里。
祁陵收回了那些镇墓兽,周围陵墓的建筑也轰然消失,厉鬼被啃得残破不堪,露出肚子里的点点金光。
许瀚之走上前,将那金色的小鼎从厉鬼肚子中拽出,打量一番才扔掉,嫌弃的掏出纸巾擦拭手指。
那金鼎好歹也算个圣器,就这么像是垃圾一样的扔着。
祁陵却看着许瀚之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天道所不制约……乃为异物。
祁陵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危险,而这种危险,来自许瀚之的不定性,他能感觉到许瀚之的强大,满心都在想如何才能制住此人。
祁陵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有点难。
许瀚之却不知,他将那厉鬼收到一张纸巾里,团了团放进衣兜,转身走到祁陵身边:“我们回去吧。”
祁陵盯着他的脸一瞬,点点头。
许瀚之期待的看着祁陵,还想背着他走,然而回去的一路上祁陵也没说话,就一步步的慢慢走着,像是在想着什么事。
而道观的监控果然被动过,所有厉鬼所坦白的事,监控上都没有显出,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香客。祁陵觉得这事透着一股子奇怪,像是有人在刻意操控一样。
首先,辛奉处理厉鬼也不算过分,但药的存在是第一次出现在灵管局的公案上,辛奉究竟是从哪里得到这种药方?还是自己研制?
其次,陆代云去拿药,可能是她自身的修行不够,只能用药来隐藏在人类中,但古子时呢?会不会是辛奉给了古子时什么,古子时才声称能‘搞定’陆代云。
还有就是……祁陵沉默着,在本子上将师以夏的名字圈了起来。
师以夏,会不会也是因为药,才躲过了周瑶的探查。
而且道观出事的时间也有些奇怪,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出了陆代云这事,道观的人就全死了。
祁陵百思不得其解,回到家时还在想,必须要去师以夏家里一趟,他做事一向有效率,第二天一大早,便带人到了师以夏的家中。
和冷漠的外表不同,师以夏的家装是活泼的暖色,带着清新的纯色点缀,颇有些青春活力的感觉。家里的东西有些乱,想来师以夏最近也没心思搭理家中,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墓园里。
师以夏也算是个命苦之人,他的父母是有名的艺术家,但几岁时,母亲就因病去世,而父亲也在他高二时意外身亡,从那以后,师以夏都是自己过的。
好不容易毕业交了个女朋友,没两年又摊上了这事。
钱十四看完档案便给祁陵来说,讲完之后满脸沧桑,伸手点烟,然而烟还没点,便被旁边的警员将烟抽走了。
小警员一脸正直:“调查中不许吸烟。”
钱十四:……行吧。
他转头发觉身边没了祁陵的影子,又四处找了一圈,才看到蹲在卧室衣柜前的祁陵。
接着钱十四惊恐地看到,祁陵正面无表情的……一条条的翻看着师以夏衣柜里的一抽屉内裤。
钱十四深吸了口气,踉踉跄跄的跑去找客厅的许瀚之。
夭寿呀!你男神在耍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许瀚之:呜呜呜陵陵你你你………………你看我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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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祁陵坐在地板上翻完那两抽屉内衣,一转头,便对上了许瀚之那张幽怨的脸。许瀚之委委屈屈坐在旁边,安静如鸡,心里那点不可言说的酸差点将自己淹没,见祁陵回头,干巴巴的问道:“好看吗?”
祁陵觉得他脑子不太正常:“这有什么好不好看的?”
那你还看了这么久……
许瀚之腹诽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变了个神情拿出一张CD晃了晃,CD封面是长着蝴蝶翅膀的女人,闭目环抱着自己的身体,银色裂纹的字体写着盛夏。
“想不到师以夏还喜欢盛夏,她的歌很好听。”许瀚之尽量自然地开口:“我挺喜欢的。”
祁陵立刻打起精神来了,他拿过那张CD看了看,爱不释手的看着封面,小声开口:“特别好听。”
天后盛夏,红了十几年经久不衰的女歌手,也是祁陵唯一喜欢的歌手。
但这么动人家的东西可不好,就算他们在查案也不能以公谋私,祁陵只看了一阵,让钱十四将CD放回原位。
一众人认真查看着屋子里的蛛丝马迹,祁陵转身走进书房,许瀚之立刻跟上去:“听说盛夏十一月在岭省开演唱会,你要去吗?”
祁陵的手一顿:“没买到票。”
许瀚之心里有了底,也没再跟着祁陵瞎晃,走到了另一边。这书房里大多都是师以夏的画作,有风景有人像,但更多的是一些意味不明的抽象画。
许瀚之自己也喜欢画,倒是对师以夏有些欣赏,感叹似的开口:“他的画技很好。”
“是吧。”祁陵倒是看不出这些,这些东西在他的眼里和他本体中的雕刻没什么区别。
“不过……”许瀚之小声嘟囔了一句,凑近了一副百灵图,上面画的是万物生长,带着十足的活力与希望,用色干净清爽。
祁陵看他一眼,像在询问,许瀚之又看了一阵,才接着说:“你有没有,感觉这些画有些奇怪?”
祁陵诚实的摇摇头:“我不懂画。”
许瀚之没勉强他,耐心解释:“这面墙上的画用色阴郁疯狂,十分大胆,对面墙的画却纯粹至臻,很矛盾,却出自一人之手。”
祁陵又仔细看这些画,左侧墙上的雨夜图,看的让人喘不上气,而右边画里的星空,仿佛要将人带入伊甸。
两个墙面就像深渊与天空,强烈的碰撞着,却奇异的融合在一起。
然而如果仔细的看,就会发现深渊中总会有星点的光,而纯净的画中总会有一丝黑暗的意象。
这设计真的巧妙无比,许瀚之转头看祁陵:“我听说很多艺术家精神都不太好,师以夏不会也是吧?”
祁陵摇摇头:“他没有病史。”
许瀚之摸摸下巴:“那他该需要去查查了。”
两人聊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师以夏同意调查,人便在小区里安静的画着什么,几天不见他似乎又瘦了些,但精神却比之前要好了,总算不像一具行尸。
祁陵走到他身后,师以夏也像毫无所知,他看看画纸上的景物,只觉得一阵憋闷。明明师以夏画的只是晴空下的小区,可那一笔笔勾勒的画面,却让人觉得空荡不安。
祁陵抬眼看他的背影,心想这人的画风是又黑了。
过了两三分钟,师以夏才放下手中的画笔,背对着祁陵开口:“查完了吗。”
祁陵走到他身边:“如果他们没死,你会杀了他们吗?”
他话中代指的是古子时与刘胜,师以夏心中明白,他看向祁陵,毫不犹豫的答道:“会。”
祁陵点点头:“其实我一直在怀疑你。”
师以夏不在意,他将画笔放到水桶里,深蓝的墨晕开,在水中划出晦暗的轨迹。
“那就是我吧。”
他这样的回答,倒是也在祁陵的意料之内,之后师以夏就像个不会说话的哑巴,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画。
许瀚之打来电话,祁陵看看师以夏,转身离开。
师以夏听着身后的脚步越行越远,手指微微动了动,拿起洗涮干净的画笔,在那画中的水池添了几笔,金红的游鲤跃然纸上,所有的死寂便一扫而空。
祁陵出了小区,许瀚之已经等在大门前,他抿了抿唇,看着某人大红色的车子,忽然想起了被自己忽视了好几天的小绿。
等祁陵上了车,许瀚之还没说话,乌阳便讲电话打了进来。
“祁爷,您那书店收拾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来把尾款结一下?”
祁陵笑道:“那我得先检查检查。”
乌阳正穿着花裤衩抱着西瓜吹空调,挖了一勺放进嘴里,转转眼珠说:“其实这尾款吧,我花木犯不要也行。”
黑心王八会不要钱?祁陵挑眉系安全带:“你打什么算盘?”
乌阳嘿嘿笑了一声,几近谄媚的开口:“我能打什么算盘,那个……就是,能不能帮我跟女神撮合撮合,让我俩单独吃顿饭?”
祁陵立刻回了他:“滚。”
说罢立刻挂断。
乌阳讨了个没趣,叹了口气继续玩他的电脑去了。
电话的声音不小,况且妖怪耳朵灵,两人的谈话被许瀚之听的清清楚楚,想到乌阳说什么女神,笑了一声,有些好奇:“他说的是谁啊?”
祁陵将手机放好,道:“柳琉,之前让他替灵管局设了个阵法,从那之后就惦记上了。”
许瀚之想了想,巴不得那只王八赶紧和别人凑对,挂在祁陵身上的事他还记着呢。但这人是柳琉就没商量了,众所周知柳琉是灵管局的镇局之宝,整个灵管局上下几百号老妖怪护着,想撬走还不被直接打死。
不说别人,南翼和池羽随意站出来都能把乌阳拍扁,更别提极其护短的祁陵了。
许瀚之颇为遗憾的叹口气,问道:“想吃什么?”
祁陵看他一眼:“我要回书店。”
许瀚之也不急,缓声商量:“先吃饭再回去,正好我也没吃,一会儿我回去还有个会要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祁陵也没再拒绝,两人的安安静静的吃了个和谐的午餐,许瀚之才将祁陵送到书店。
等他走了,计天曼才敢从楼上跑下来,凑到祁陵眼前好奇的问:“祁哥,你和许局长关系很好嘛?”
祁陵摇头:“不熟。”
计天曼道杯水给他放到了桌子上,笑笑说:“我倒是不觉得,许局长应该是挺亲近你的。”
祁陵拿起水杯的手一顿,转头看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许局长看起来脾气就不太好,我之前被扣在灵管局的时候,听他做事讲话都很严厉。”计天曼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实话,我很怕他。”
这点祁陵不意外,凶兽都是这样的吧。
计天曼接着开口:“但是许局长在您面前,就会很……温顺?”
温顺?祁陵都被计天曼的形容吓了一跳,伸手弹他的脑袋瓜:“想多了吧你,都收拾好了吗?”
祁陵的力气不小,计天曼疼的倒吸口气:“收拾好了。”
好在祁陵这些年吃得开路子广,开业不需要那么多磕磕绊绊的糟心事,等书都摆进来,再选个良辰吉日就能开业了。祁陵看了看自己剩下的钱,觉得就算没有营业额自己也能再活两三年,也放心多了。
书店面积大,二楼的休息室有两间,已经差不多装修好,计天曼欢欢喜喜的选了一间自己住,旁边就是浴室,大阵刻在脚下,安全得很。
祁陵也挺满意,对于自己的养老生活也充满了期待,唯一不足就是在那之前,他要先把案子的事解决。
跟着小仓鼠吃了碗面,两人又去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有计天曼在,甚至连茶米油盐都买了个齐全,不过想想之后可以直接在书店楼上解决午饭,祁陵倒是很满意。
祁陵笑呵呵的像个老大爷一样推车,好奇的问道:“没想到你竟然会做饭。”
计天曼将一包虾子放到购物车里:“之前在山里,也都是我自己做东西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