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洋微微点头,表示听懂了。
黎旸在褚岩的心里,是天神一般的存在,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他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人性中最好的品质都赋予给黎旸,这也是他拍电影的目的——不仅是还原一个人的一生,更多的是通过他的故事带动更多的人。
但这同样也是拍摄过程中,他们遇到最多的矛盾。褚岩将黎旸拍得有些神化,别人不知道,但黎洋心知肚明,甚至有些心虚,也就导致两个人在这方面的想法有些出入。
不过黎洋也知道电影的意义,所以很少在那些细节问题上与他争执。
黎洋才被威亚放下,活动了一下浑身筋骨,“我懂你的意思,不过……算了,我试试吧。”
跳脱了自己的情绪,不得不说,演起来自然了许多,黎洋就按照褚岩的要求,自然地升上了天空,然后回转身体,看了一眼底下的人群,露出一个笑容,任由威亚带着上了天空,完成了最后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群演:惹,导演好可怕。
作者:惹,导演好可怕。
黎洋:惹,导演好可爱。
第54章 着火了!
“杀青啦!”也不知道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
“耶杀青了!!!”
“杀青”二字就像是一颗响雷炸进了人群里,大家兴奋起来,有些人甚至就在原地跳了起来。
“安静!!!”褚岩不知道从哪拿了个大喇叭,找了块高些的地方站着:“最后一幕戏拍完了,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这里是黎旸前辈的墓前,请大家不要喧哗,先回棚里!”
前来最后一幕戏助阵的大腕明星不少,褚岩正一名名地道着谢,然后挨个把人交到经纪人手里,送上保姆车。
黎洋在墓边站着,看着褚岩送走一个又一个人,脸上勉强挂着笑容,心里其实也有些失落。
终于,就剩下了黎洋和褚岩二人,黎洋上前两步,想和褚岩一起离开,却看见褚岩走了过来,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
“谢谢。”他听见褚岩说。
“傻瓜。”黎洋摸摸褚岩的头发,本来以为很矫情的一句台词竟说得那样顺口,“我知道你难受,想哭就哭出来。”
“你先去车上。”褚岩掏出兜里的车钥匙递给他。
褚岩的车停的不远,黎洋接过钥匙,轻轻点头:“好。”
还没等黎洋走远,褚岩便已经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也不知道褚岩在想什么,只是无声地落泪。
那样高大的一个人,就那样孤零零地杵在那,像被世界丢了似的。
“前辈,我能为你做的太少了。”他终于动了,上前两步摸了摸冰冷的墓碑,“你真的很棒。”
末了,又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我的力量太小。
对不起,没能做得更好。
对不起,今天打扰了您的休息。
黎洋本以为,褚岩会哭得像个孩子,把自己蜷缩在一起或是哭得涕泗横流什,却没想到他只是默默流泪,用全身力气伪装着坚强。
褚岩开了车门进来,黎洋已经抢占了驾驶位,看他一进来便将他的脖子勾住,给他了一个长长的吻。
褚岩的脸上还带着泪,黎洋便一丝一丝替他舔去。
也许是这个办法有什么神奇的作用,褚岩也渐渐从悲伤中清醒过来,反客为主地反手按住黎洋的脑袋,将在他脸上胡乱舔着的黎洋按在怀里深深吻住。
孤男寡男,荒山野岭。
“我爱你。”褚岩说着,手就要滑进黎洋的衣服里。
“我……”黎洋有些犹豫,脑子一片浆糊,除了短信和游戏里,这是褚岩第一次面对面地说出这句话,但他却不知道怎么回应。
褚岩爱他吗?
肯定是的。
那褚岩最爱的人是他吗?
黎洋不知道该怎么骗过自己。
“褚岩,黎旸前辈看着呢。”他绝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拿自己当自己的挡箭牌的神奇人士。
“就让他看着。”褚岩的耳朵少见得有些发红,“让黎旸前辈见证我们。”
黎洋有些愣住,“见证?”
“对啊。”褚岩回得理所当然,“他是我的偶像,我最尊重的人,你知道的啊。”
“恩。”黎洋点点头。“好。”
褚岩坐起身子,“好什么好呀,你还没有回复我!”
黎洋哈哈笑着,“回复什么?你刚说什么了,我没听见呀!”
“哎!”褚岩正要发难,黎洋却趁机一脚油门,带着车子窜了出去,剧组还好多人等着他们呢!
“慢点,慢点。”
“哈哈哈,相信我的车技!”
这天晚上,因为杀青了,两人干脆在海城开车闲逛了起来,却没想到白天天气还好着,晚上竟然下起了雨。
黎洋在海城只有一个荒废已久的小狗窝,平时酒店住多了,现在竟不知道该往哪去。
黎洋随意瞎转起来,他这辈子还没买车,上次开褚岩的车又是赶着去救陆长帆,没有好好地爽一爽,现在好不容易两个人都没事,索性好好地过了一把车瘾。
“饿了吗?”褚岩看他越开越慢,出声询问。
黎洋这才意识到两人瞎玩了一夜没吃晚饭,是有些饿了。
“上次你给我做的意面,很好吃。”
“那今天还给你做。”
“好啊,我们去哪做?”
“前面右拐。”
黎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晃悠到了黎旸的故居——那个被褚岩买下的别墅的附近。
“上次的面还有剩,应该还没坏,我们再去买点配菜。”
采购完毕,两人进了房门。
也算是故地重游。
黎洋走在前面,回头看看提着大包小包的褚岩,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也没留给他多少感慨的时间,褚岩进了厨门就一头扎进了厨房,黎洋想帮忙,却被他硬生生给赶了出去按在了沙发上。
“我去做就好,你在这休息会,随便转。”褚岩轻刮了一下黎洋的鼻头,让他自打进屋就有些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些。
褚岩说完,便回了厨房,黎洋四处看看,状似无意,心里却一直拧着个小疙瘩。
上次他们来这,他不小心摔坏了一个奖杯,也不知道那奖杯怎么样了。
黎洋越想越是心里痒痒,偷看了一眼正专心做饭的褚岩,决定溜上二楼瞧瞧。
之前陈列奖杯的那些柜子依然安安稳稳地呆在那里,黎洋也记得还那座最佳男配角的奖杯放在哪。
不过三步做两步地走过去之后才发现,原本虚虚合上的柜子,现在竟然落上了一把小巧精致的金色小锁。
至于那个奖杯,更是被修复得没有一丝曾经坏过的痕迹。
褚岩对黎旸的珍视啊,真是让人羡慕。
黎洋望着那奖杯发起了呆,竟连褚岩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有发觉。
褚岩系着围裙——他本是来问黎洋意面要不要加辣的,但黎旸出神的样子格外恬静美好,竟也看得入了迷。
等黎洋发觉,都不知过了多久。
他总觉得,关于黎洋和黎旸谁在褚岩心里更重要这件事,还是说开了好。
可他又没法矫情到问出“我和黎旸掉进河里你先救谁?”这种问题。
“你这个……你这个奖杯修复的挺好的。”
褚岩哪知道黎洋心里的小九九,还以为黎洋是真的在夸他的修复技术,不禁眉飞色舞起来:“对啊,这是我找了意大利的专业修复师修好的,是不是完全看不出一点痕迹?”
“恩,是啊。”黎洋点点头。
“啊呀!你瞧,光顾着说这个了,我是来问你意面要不要加辣的。”
黎洋眯眯眼睛,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要!”
“好。”褚岩摸摸他的脑袋,眼里满是宠溺,“好……不好!”
“怎么了?”黎洋还没反应过来,褚岩便一把抓住黎洋,从二楼奔了下去。
一楼,已经满是浓烟。
褚岩之前本想着上来问一下味道就走,结果没想到竟然盯着黎洋太久,忘记了下面还在煎牛排的锅。
偏偏黎洋这别墅又层高很高,等烟飘上来,厨房怕是都烧了起来。
一楼的能见度很低,黎洋两人即使手拉着手也看不清对方完整的轮廓,一楼二楼中是一段连着的旋转楼梯,褚岩四处看了看,拉着黎洋往楼下奔去。
“等下!”却没想到,黎洋竟然挣脱了他的手,回到了二楼的房间里。
“黎洋!”褚岩已经下去几步,忽然手被甩开,吓得不轻。连忙三步并两步地又上去找他。
没想到刚走到书房门口,黎洋就已经出来了,还冲着他笑得露一口白牙。
褚岩更是生气,索性也不顾黎洋的意愿,一把将他扛了起来,再深吸一口气,一头进烟雾里。
一边跑着,他还不忘捂住黎洋的口鼻。
开门……开门……
褚岩急的满头大汗,黎洋这房子是双向密码锁,里面的人出去也要按密码才行,但现在烟雾实在太浓,他看不清数字,连按了几次都没有打开。
“唔!”
“唔唔!!”被扛在肩上的黎洋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侧面有暗锁啊!!!
掰一下就能出去了!
褚岩也不知道黎洋的心思,只看他拼命挣扎,以为是没有氧气了,把捂住他口鼻的手微微松开了一点。
“门的左边,门轴下面,咳咳咳咳!”浓烟进到肺里的感觉难受极了,黎洋咳得停不下来,但是眼看着,沙发也要着起火了,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劲儿,一下掰开了褚岩的控制,狂咳不止地跳下地开了暗锁。
外面的空气猛地进来,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咳咳咳……”黎洋还在咳着。
褚岩连忙帮他拍着背顺气,但他的脸色也也因缺氧难看极了。
终于,黎洋好了一些,不再咳的那么激烈。
他笑眯眯地,眼角还带着因为咳嗽而涌现的泪花。“你看!”
黎洋从怀里掏出个东西——
那张粘在角落里的荷花电影节的合照。
“这应该是你和黎旸前辈第一次合照吧,奖杯什么的应该烧不坏,但是照片肯定会被烧坏的,我就替你带出来了!”
“你!”褚岩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
他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把黎洋暴打一顿的冲动。
他抓着那个照片,“啪”地摔在地上。
“你他妈是不是傻逼!”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了!爽!
第55章 其实我就是他啊
黎洋愣住——
黎旸不是对褚岩来说很重要吗,那为什么……
“我……我……”
“照片能有你的命重要吗!”褚岩咆哮着,额上的青筋毕现,是少有的完全失态,“用得着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拿吗?”
黎洋张了张嘴,“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褚岩额头上的青筋尽数爆出,“你以为你在我的心里,还不如一张照片?你的生命还不如一张照片?”
“我……我没有。”黎洋说地底气不足。
两人相对望着。
终于说到这个问题了。
双方都似乎突然了然明悟了起来。
褚岩总觉得自己那样对黎洋好,却总是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得不到他热切的回应。
黎洋总是觉得褚岩只是把自己当做黎旸的替身,而不敢将自己全部交付。
就是这样,才让两个人明明是情侣,却总有些疏离。
褚岩掰正黎洋的肩,让他正正地面对着自己的面庞,一字一句,无比真诚地道,“洋,我从来,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是谁的替身。”
“我喜欢上你的时间,比你想象的要早。”
“可能是在拍《凤尾》的时候,可能是还在玩‘灵之谷’的时候,可能是在一起从小混混那逃开的时候,更可能是在健身房看见你的时候。”
“我当时还挺郁闷呢,健身房的小黎洋那样有毅力,那样迷人;游戏里的离离羊吃草那样可爱,也是那样迷人。我竟然同时对两个不同特质的人产生了心动的感觉,不知道该选择哪个才好。”
“直到那天,你们面基,我不小心闯了进去,天知道在那之后我有多开心。”
“……”
褚岩的情话还在继续,两个人就站在幽暗僻静的小区里,背后是滚滚浓烟,面前是浓浓深情。
黎洋的思绪已经飘远。
其实,褚岩说的这些,从他扛着他往楼下跑的时候,便不用多说了。
满屋的奖杯、照片没有他重要。
那代表的黎旸的回忆,也没有他重要。
甚至他自己的生命——在火灾现场奔跑,背人,都是很耗体力的事情。
都没有他重要。
“褚岩。”他踮起脚尖,用唇封住了褚岩喋喋不休的爱语,“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褚岩皱着眉,对于黎洋的跑毛很不满意:“什么。”
黎洋微笑着,“就是……”
“喂!!你们还好吗!”他的话才刚刚开口,便被杂乱的喧闹声打断,原来不少附近的邻居闻到烟味赶来,却在夜色中只能看到两个不知生死的身影。
“快打119啊!”
“快来人啊,着火啦!”
褚岩如梦初醒,拦住黎洋,“等会再说。”便掏出手机连忙给119打了电话,报了火势和地点,他一气呵成,报消防的同时还不忘用眼神安慰黎洋,殊不知自己是错过了怎样的惊天大秘密。
黎洋也是郁闷。
以往都是褚岩想干啥的时候被他打断,现在可好,风水轮流转。
等两个人接受完消防叔叔的教导,舒服地躺在床上,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话说,电影拍完了,什么时候上映啊?”黎洋枕着自己的胳膊,对岳宏一开始就说过得的一周年纪念日上映毫无印象。
“等黎旸前辈逝世一周年纪念日吧。”
黎洋默默点点头,他还记得自己出事的那天——六月十四号,但现在已经五月了,一般的电影这时候都该进入宣传期了,他这个可好,别说宣传就连最基础的剪辑都还差得远。
“我以前……额不是,我记得一般的电影,都是提前一个月左右开始宣传的,就像《天黑之后》那样,虽然它是边拍边播,但宣传还是开始的挺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