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厉害了!”黎洋由衷赞叹,“咱们的电影都没怎么宣传,又是纪录片风,我还想着能破亿就不错了。”
褚岩被他逗笑,“你也太没自信了,你可是最厉害的黎旸前辈啊!”
黎洋收敛了笑,“嗯”了一声,继续玩手机。
“Excusez-moi, ceci est votre commande.(打扰一下,这是您的餐)”服务员端着冷盘,在褚岩的示意下优先放在了黎洋的面前。
两人又进行了眼神上的一个交流,服务员心领神会地带着一排小提琴手列阵奏乐。
黎洋对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得摸不着头脑,这店是怎么回事,店里就两个客人,还弄一排奏乐的,钱多的没地花啊?
菜一道一道地上着,法餐作为世界西菜之首,的确有其独到的特色和口味,即使是习惯了中国菜的人也不得不赞叹一句美味。
很快,甜品也上来了,这一般是法餐的最后一道程序了,宣告着餐品的结束。
黎洋用小叉子一点一点扒拉着,他其实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但也不想浪费。
褚岩一边戳着自己的蛋糕,一般期待地瞄着黎洋。
这是什么?
黎洋戳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用叉子抠出来之后,竟然是个铁的小圆环?
这……
这是戒指?!
黎洋震惊地看向褚岩,可对面早没了人。
褚岩不知道什么时候单膝跪在了地上。
“黎洋,我一直想等我能配得上你的时候再向你求婚,但我实在等不及了,我自私也罢,胆小也罢,喜欢你的人越来越多,我好害怕哪天出现比我更优秀的人,所以只好先绑定你。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真正的结婚,但请你接受我的心意。”
黎洋直直地望进褚岩的眼里。
那是一片泛着不安的湖泊,在点点星光的照耀下,汹涌澎湃。
那一瞬间,黎洋的脑子里闪过太多画面,相遇、相识、相知、相爱,他有些慌神,他们的故事,如此真实又如此虚幻,如今走到现在这一步……
黎洋闭上了眼,不敢看褚岩的眼睛。
“褚岩。”他缓缓开口,“对不起。”
他无法描述用言语描述出自己内心的喜悦,一个爱自己,同时也是自己爱着的人在向自己求婚。
他很想就这么答应。
可他们之间还存在着问题。
“褚岩,我很开心你向我求婚,但这也正是我们之间最大的矛盾。我是黎洋,只是黎洋,一个没有三头六臂,却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在你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前,我想,我们不能结婚。”
“可……”
黎洋打断他,“就像你说的,你很害怕哪天出现比你更优秀的人,你不是害怕,你是不相信我。”
“我没有!”褚岩反驳。
“你有!”黎洋几乎声嘶力竭地喊出声,“你要是相信我,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和别人走?为什么会觉得你配不上我?为什么在知道我是黎旸之后就从来没有吻过我?”
黎洋的问题像是连珠炮,打的褚岩只想落荒而逃。
他……
他只是害怕。
以前的黎洋,只是个小演员,蠢蠢笨笨的,还需要自己的帮助,在自己的羽翼下成长。他完全可以确认,这个人属于他,爱着他。
但,他在那个曾敬仰了近十年的黎旸面前,他只能狼狈地丢盔弃甲。
他不断质疑自己,甚至收到一点赞扬便欣喜若狂。
也许黎洋说得对,他是不相信他,更不相信自己。
“对不起。”褚岩从地上站了起来,“但,请你给我时间。”
黎洋本就情绪有些激动,看到褚岩这种卑微态度更是火上心头,起身就要回酒店。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黎洋不想理,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褚岩想去追他,却被服务员拦下结账。
“何东,何东别这样。”熟悉的汉语传进耳里,黎洋有些好奇,偏头看了一眼。
陆长帆?!
陆长帆跟在何东的背后,何东正在和服务员说着什么,用的是法语,他听不懂。
“长帆,你怎么在这。”黎洋拍了一下陆长帆。
陆长帆像是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几乎跳了起来,看清是黎洋之后更是抖得不停。
“长帆,你怎么了?说话啊。”
陆长帆踌躇着,看了一眼何东,又看了一眼黎洋依旧保持着沉默。
“怎么不说话?之前不是出车祸了么,好了吗?”
“……”依旧是沉默。
黎洋着急了,直接问了何东,“何东,他怎么了?”
何东看了一眼黎洋,可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一世的黎洋,“别多管闲事。”
黎洋脾气也上来了,拽着何东的衣服:“我他妈问你他怎么了!”
“别……”陆长帆小声地插嘴。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到了陆长帆脸上,“让你说话了吗?”
黎洋吓了一跳,“你他妈疯了吗?”
何东阴鹜地转身看回黎洋,“你的声音……”他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
陆长帆着急极了,他害怕何东想起来黎旸的声音,会伤害到黎洋,于是又开口,“何……”
果然,在他不听话地说话了之后,另一半脸也迎来了预期中的耳光。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陆长帆心里舒了一口气,太好了,何东没有继续回忆了。
黎洋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往返,这是怎么回事?
“黎洋你听我……”终于结好账追上来的褚岩愣在了那里,这是……何东?!
“黎旸?”何东又一次把眼神聚焦在了黎洋身上。
黎洋与他对视,“何东。”
陆长帆绝望的闭上了眼,几乎是瞬间,便笃定了黎洋就是黎旸。
完了,都完了。他想。
褚岩默默地站到了黎洋身后,陪他一起对抗何东的目光。
“你不是死了吗?”
黎洋皱了一下眉头,何东的语气很差,差到好像巴不得他死了一样。
褚岩却敏感地抓到了话里的问题。
何东,果然和陆长帆说的一样,是罪魁祸首。
褚岩脑子里已经过了无数种抓住何东之后惩戒他的办法,但此时此刻,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何东在他面前逍遥自在。
“托你的福。”黎洋是不知道何东的作为的,只是随口怼了一句。
但在场的其余三人都心照不宣。
何东转过身来,终于不再用余光看他,“我当时就应该再做的绝一点。”
黎洋内心大震,“你什么意思?”
何东挑眉,诧异地转向陆长帆:“你没和他说?”
“没……没有”陆长帆怯懦地回答。
“呵……”何东抚摸了一下陆长帆的脸颊,“是条好狗。”
“你!”黎洋气急,陆长帆是他最好的朋友,如今却被何东当一条狗一样对待。
何东不理黎洋,看向褚岩:“你也是可以,绿帽子都戴在头上了,还不离不弃。”
褚岩皱着眉,不打算和何东争论。
这个何东,似乎精神上有些问题。
何东等了一会,没等到褚岩的回复,砸了咂舌,“行了,我家蠢狗该饿了,你们占着这餐厅够久了,该我们吃饭了。”
黎洋瞪着眼睛想要回嘴,却被褚岩轻轻拽了一下。
他回头看向褚岩,褚岩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何东不再理他们,领着陆长帆径直入了餐厅。
“等下,我们跟踪他们。”褚岩小声说。
黎洋点了点头,两个人悄悄地躲在了剧院外面的灌木丛旁。
夜已经深了,四周十分安静,只有偶尔的虫鸣提示着人们这是一个活生生,又血淋淋的现实世界。
黎洋的心跳的有点快,褚岩就在他背后,像是感觉到他的不安了一样,他贴得很近,近到“咚”“咚”的心跳声无法遮拦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亦或是心里。
这是一个……
刚向自己求婚的人啊。
黎洋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虽然话是他想说已久的,但他刚才应该温柔一点的,恩,也不该直接跑掉,褚岩那么爱面子的人,一定很难受。
“喂……”
“恩?”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早就知道当初是何东找人撞的我?”
褚岩点头,衣服的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恩。”
“那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
“不是很确定,而且……”褚岩停了一下,半晌,才有些懊恼地继续开口,“而且,我不确定我有没有能力对付他。”
黎洋后退了半步,后背撞进褚岩怀里。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看看他们住在哪。”褚岩的胸口随着发声震动着,他一早就查到了何东人在法国,所以才说要来法国旅游,只是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遇到了。
“长帆……”黎洋回想了一下陆长帆刚才的样子,心里十分难受,但自己刚才拂了他的面子,现在就又求他帮忙,实在有些张不开嘴。
“我会帮你把陆长帆救出来的。”褚岩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会帮你报仇的。”
黎洋反手抓住了褚岩的手,有些凉,他便将他的手环在了自己的腰上,“谢谢,但一定注意安全,量力而行。”
黎洋心里到底是复杂的,对于何东,他们上世虽有交集但交集不多,他实在想不通何东为什么要害死自己,此中又有什么误会。何况,何东是陆长帆的恋人,自己要是执意报仇,陆长帆又该何等难过。
黎洋就这样靠在褚岩身上想着,两个人都静悄悄的,享受着风雨欲来前的片刻宁静。
第71章 紧急救援
陆长帆是一定要先救出来的。
何东目前的样子,就像是个疯子一样,一句话说得不和他心意就动手打人,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得先让陆长帆脱离他的控制。
没多久,何东和陆长帆吃完饭了,隔着玻璃窗,黎洋看见何东在结账,而陆长帆还是那副样子,垂着头乖乖的在后面等待。
褚岩和黎洋都振奋了精神,偷偷跟在了两人的后面。
可何东与陆长帆却没有回家,巴黎歌剧院附近有不少小型景点,比如弗拉戈纳尔抄写员博物馆、巴黎花宫娜香水博物馆等等,许是何东来了兴致,带着陆长帆逛了起来。
“好不容带你出来玩,怎么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何东看着陆长帆那垂着头的乖顺样子就生气,“以前不是能玩的很么?我说怎么那个戏子死了你还那么忙,原来是又活过来了。”
陆长帆不答。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何东推了一把陆长帆,险些将他推翻在地,“我给你说,你这辈子都不要想离开我的手掌心。”
黎洋和褚岩本来偷偷跟着他们俩,看何东推陆长帆,差点冲上来扶。
“忍一下。”褚岩牢牢抓住黎洋,“我们找到他们的住处,等何东不在的时候,把陆长帆救出来,现在人多眼杂,容易招来警察,不好成事。”
黎洋点了下头,他也知道这个道理,这是陆长帆是他最好的哥们,他有些忍不住。
何东带着陆长帆一逛就是两个小时,直到陆长帆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何东的衣角,表示自己累了,想回家了,他才停下脚步,将陆长帆拥在了怀里,又亲吻了他的嘴角,温柔地说:“小帆儿,累了我们就回家,我抱你回去。”
然后一个打横抱起,将陆长帆公主抱了起来。
他这一动作毫无疑问地遭到了周遭人们的关注,但他许是习惯了,许是根本不在意,就这样抱着陆长帆,离开了博物馆,直奔酒店而去。
他们定的住处离歌剧院不远,何东抱着个人也没用到五分钟就到了。
巴黎洲际大酒店。
褚岩看了一眼牌子。
正要跟着进去,何东却停了脚步。
“你们跟了一路,不累吗?”他一边轻柔地将陆长帆放下来,一边回头和褚岩说。
褚岩与黎洋对看一眼,原来何东一直都知道他们跟着。
“我太久没见长帆了,有些想念他。”黎洋说。
“呵……”何东本来还算好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抬手放在了陆长帆的颈子上细细摩擦,最后停在了上面,“他说,他想你。”
陆长帆猛地抬起头,眼里是掩饰不了的慌乱。
“你该不会也想他吧?”
“没……没有!”陆长帆连连否认。
“那就好。”何东的手终于从他的颈子上取了下来,他轻抚着陆长帆的脸颊,“听话的孩子,才不会被打。”
陆长帆抑制不住的发抖。
酒店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着,他们都听不懂中文,看见两个人如此亲昵地站在大堂,都感叹着两个人的感情真好。
黎洋和褚岩神色复杂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褚岩忽然上前几步,用法语和陆长帆说了几句“他乡遇故知”、“好久不见身体如何”之类的话。
陆长帆又听不懂法语,只能愣在那。
何东一时没反应过来,褚岩又上前一步,对着陆长帆用法语说:“我之前请过你当我的法语翻译啊,你忘了吗?”
何东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拉着陆长帆回房间去了。
与此同时,懵逼的还有黎洋。
这褚岩,唱哪出戏呢?
他正奇怪着,又看到褚岩一脸着急地抓住了一旁的酒店经理,用法语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那个经理微笑着连连点头,带褚岩去了服务台,五分钟后,褚岩有些得意地回来了。
“你干嘛去了?”黎洋问。
“问房号。”
黎洋环顾了一下四周,一般这种大型酒店对客人的隐私都是十分注意的,怎么会随便把房号告诉陌生人呢?
“你问他就告诉你?”
“我和她说,陆长帆是我之前的法语翻译,我们很久没见了,想亲手给他送个礼物。”
“那你刚才和陆长帆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
“我说好久不见,没想到在法国遇见了,不过,那不是说给陆长帆听的。”
“啊?”
“我是说给大堂经理听的啊,你个小笨蛋。”褚岩刮了一下黎洋的鼻尖,又回头给那个大堂经理鞠躬致了个谢,才拉着黎洋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