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芸宽慰地摸了摸黎洋的头,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啊。”
她是个悲观的人,在黎旸小时候她就和他父亲离了婚,之后没有再嫁,黎旸也就一直没有爸爸,后来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了,又意外身亡,也许是上天看他过得实在可怜,给了他重生的机会,却又让他踏上了这样一条注定不太平坦的路。
“谢谢妈。”黎洋动了动脑袋,自己蹭了蹭头顶的手,软绵绵的,又带着一些爱的力量,“我好幸福。”
周雅芸是个好妈妈,黎洋一直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干了什么造福全人类的大事,这辈子才能生为她的儿子,又有了一群可爱的粉丝,和一个深爱的他。
但他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改变周雅芸多年以来的思维方式。
天知道,一个悲观主义者到底是怎么养出了一个乐观主义者儿子。
电影一天一天拍着,褚岩一天一天胖着。
他自己也买了衣服,可就是喜欢黎洋给他带的那两件运动服,天天穿着,这件脏了就换那件,黎洋则愈发的喜欢捏褚岩养起来的肉。
当然了,褚岩除了宠着他,也别无选择。
“要亲亲。”黎洋躺在褚岩的身边,枕着他的胳膊。
生日那天后,褚岩“亲不下去”的魔咒就好像解了,听到他这样说,便干脆地扭头给他一个深吻。
“要抱抱。”
一个满怀的拥抱。
“要……”黎洋伏在褚岩的耳边,唇里的热气弄得人通体燥热,“要我。”
第82章 【大结局】荷花电影节
“……”褚岩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等我瘦回来。”
黎洋翻起身,“为什么?”
“我想,以最好的姿态拥有你。”褚岩看着黎洋,一字一顿,眼里宛若银河流淌。
黎洋耸耸肩,“好吧。”
有点理解褚岩当时求婚被自己拒绝的感受了。
还真是……有点伤自尊。
“哦对了,我有个事要和你说。”褚岩起身下床,不知道在找什么。
“巧了,我也有个事要和你说。”黎洋也跳起来,在自己衣服兜里翻起来。
“荷花电影节的邀请函。”
两个人同时说。
“你也收到了?”
又是同时。
“哈哈哈哈……”两人笑成一团。
《我》这部电影在荷花电影节被提名最佳影片、最佳纪录长片、最佳导演、最佳新人多个奖项,作为主演与导演,黎洋与褚岩都收到了来自荷花电影节项目组的邀请函。
“去不去参加?”黎洋搂着褚岩的脖子,手里捏着两张邀请函晃悠。
“当然。下个月,我们一起去。”
荷花电影节是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电影节,他们就是在那里拥有了第一张合影,也是黎洋满满的相册墙里唯一的幸存者。
黎洋又翻了翻那邀请函,“荷花电影节今年选的时间有意思,刚好是光棍节。”
去年光棍节,他还不知道褚岩就是楚惜旸,当时还笑话他俩都倒霉的生在了光棍节。
想到这里,黎洋又偷偷笑了起来。
“还笑。”
“对啊。”黎洋搂着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想到到时候你大腹便便地去领奖,就觉得有趣。”
整部电影中带有温云的镜头都差不多是倒着拍的,到十月底杀青的时候褚岩肯定会达到人生巅峰,光棍节,肯定恢复不回来。
褚岩报复般的抬起黎洋的手咬了一口,“到时候你要是敢笑,我就一个泰山压顶压死你。”
“来啊来啊。”黎洋也不怕,两个人笑闹成一团。
《游戏奇缘》的拍摄格外顺利,除了褚岩这个醋坛子偶尔会吃吃女演员的醋以及某生活不和谐之外,两个人过得那叫舒坦,黎洋杀青之后更是天天沉迷游戏,叫喊着要给自己放个大假。
但褚岩就比较可怜了,过上了黎洋刚重生那会儿的苦逼生活。白天跑步,晚上举铁,每天只能吃萝卜白菜不说,还得看黎洋吃炸鸡火锅。
最好笑的是电影节大家都要穿西装,褚岩本来就个子高,这一去竟然买不到合适的,只能定做,黎洋憋笑得痛苦。
褚岩忿忿,嘱咐量身的匠人:“麻烦稍微做小一点,过几天我会瘦一些的。”
“哈哈哈哈哈。”黎洋憋不住了,放声笑了起来,“褚导,褚导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褚岩一抹鼻子,“你是想尝尝泰山压顶了?”
“啊,没有没有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黎洋自觉不厚道,但在褚岩面前,他不愿做一点伪装。
善良是他,心软是他,幸灾乐祸是他,白头偕老也是他也是他。
能怪谁呢,还不是褚岩宠的。
荷花电影节如约而至,褚岩一身黑西装,黎洋则是一身白西装。
用黎洋的话来说,“黑色显瘦,白色显胖,咱俩这样一穿就看起来差不多了。”
只是他们都低估了裁缝的良苦用心,在他这定衣服时说要减肥的人多了,可真减下去的没有几个,所以他还是按照十天前褚岩的尺寸做的,即使褚岩这十天瘦了不少,穿上这略嫌松垮的衣服,也看不出来瘦了。
红毯上,各色男女星争奇斗艳,明明已是十一月的帝都,天气已然凉了,女星们却清一色穿着清凉的露背裙,冻得在台上瑟瑟发抖。
男星们还是好些,起码西装长裤长袖的,能挡些风,但像黎洋这样还穿秋裤的,还是别无分号。
黎洋与褚岩并排在红毯上走着,黎洋小声低语,“你看我对你多好,穿得这么厚,就是为了让你显得瘦一点。”
褚岩微微侧头,也回他一句:“娘子如此贴心,为夫心甚慰。”
“你……”黎洋咬着牙,可红毯两边都是记者粉丝,只能憋出个微笑,“你等着,一会你上台拿奖,我不得绊你个大马趴。”
“那就先谢谢你的祝福了。”褚岩弯着眼睛,一口白牙在闪光灯下格外引人注意。
“哼。”黎洋动了动鼻子。
要不是你今天是寿星,我才不让着你。
红毯终点是两名主持人,女主持也穿着那种露背裙子,此时冷得说不出话来,全靠男主持撑场,黎洋上一世与那女主持关系不错,只是这人运气实在一般,这么多年来也没混出头,思及此,他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我这个白的,配裙子还可以。”
女主持有些受宠若惊,把外套接了过来“谢……谢谢。”
“好,那么这次二位一定是为了《我》这部电影的提名而来了,对于这次电影的提名,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男主持不忘履行职责。
“这次参加电影节,是我第一次来电影节。”黎洋睁眼说瞎话,“很开心大家对我们电影的肯定,不论结果怎么样,能有提名就是对我们的肯定啦。”
褚岩也接过麦,“黎洋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黎洋有些脸红,拉着褚岩往里走,褚岩跟着他,找到了座位,两人并排挨着,他索性把自己的衣服解下来披在了他的肩上,“你怜香惜玉,也要照顾一下我的心啊。”
黎洋脸色更红,今天的褚岩怎么这么撩人,“那么多人看着呢!”
说完,又想到自己一会打算做的事,更是紧张。
褚岩的外套很大,黎洋穿着几乎将大腿都罩住了大半,场上晚会已经开始,主持人在暖场,颁奖马上就要开始。
最佳男配、最佳动画短片、最佳动画长片……
颁出的奖项越来越多了,距离《我》提名的“最佳记录长片”也越来越近。
“本届荷花电影节,最佳纪录长片的提名有——请看VCR。”
黎洋屏着息,最佳纪录长片一共有四个提名,除了褚岩外都是些资历很高的老导演,他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
电影节的惯例是一个片子只能拿一个最佳,要是《我》拿到了最佳纪录片,那就肯定不是最佳影片了,但是最佳影片竞争激烈得多,要是没拿到最佳纪录片,又没拿到最佳影片就实在太遗憾了。
黎洋想着,VCR已经播放完毕。
颁奖嘉宾慷慨激昂:
“本次荷花电影节,最佳纪录长片是——”
“褚岩导演的《我》!恭喜!”
褚岩在一片掌声中起立,黎洋楞了一下,来不及梳理情绪,连忙起身和他一个拥抱,在他耳边道:“恭喜。”
“这个奖也属于你。”褚岩比他镇静得多,黎洋是上辈子拿过影帝的人,敢想最佳影片,但他明白,自己资历尚浅,能获最佳影片提名就已经很不错,没有期待也就少了失望。
他上了台,接过奖杯:“很多人都知道我是黎旸前辈的铁杆粉丝,所以能为他拍这样一部电影是我最大的愿望,很感谢我的团队,我的主演,以及主办方对我的肯定,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争取给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
褚岩说完,鞠了一个躬,台下又是一片掌声。
他状似云淡风轻地回到座位,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
“别紧张。”黎洋的手很暖,正轻轻覆在褚岩的手背上,“你做的很好,这也是你应得的。”
又几个奖项过去。
“最佳导演奖——褚岩!”
褚岩攥着拳没反应过来,几乎是被黎洋推着站了起来。
“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我能再拿一个导演奖,就去找黎旸前辈。”褚岩说。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褚岩有些发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家误会了他的话,“大家别激动,我不是要寻短见,当时发誓的时候,黎旸前辈还健在。”
场内的讨论这才停了下来。
褚岩举起了奖杯,却是直直盯着黎洋,“黎旸前辈,您看见了吗,我,褚岩,在今天拿了最佳导演,终于可以与您并肩而立了。”
黎洋的心砰砰跳着,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按住自己没让自己站起来,扑到台上那个傻瓜的怀里。
之后的奖项就两人就都听得迷迷糊糊了,期间黎洋还得了个最佳新人奖,可他也没什么感觉,一个曾拿过影帝的人如今得了新人奖,他几乎想把奖杯藏起来不让人看见。
褚岩一直偷偷看着黎洋,可黎洋脸色好像红的滴血。
褚岩……褚岩在台上说的那些话,和当众告白有什么区别嘛。
褚岩则舔舔唇,黎洋不知自己此时的样子多么诱人,让他这匹吃斋念佛了多年的大灰狼都几乎起了“歹心”,想把他拆吃入腹。
最佳影片果然不是已经得了最佳纪录长片的《我》了,黎洋有些遗憾,但两人都还年轻,懂得生活往往需要一些遗憾才能更加有动力的道理,即使不是自己得奖,也在鼓着掌。
“我……我去个洗手间。”黎洋小声说了句,“等下颁奖典礼结束了我在车库等你。”
“好。”褚岩点点头,最佳影片就是电影节流程表上的最后一项,等下,他就可以回去拆自己的生日礼物了。
临近结束,现场已经起了些人声,主持人却又一次上场了,“各位,稍安勿躁,本次荷花电影节与以往不同,我们还有一项奖没有颁发。”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按照既定的颁奖顺序最后的最佳女演员、最佳男演员、最佳影片都已经全部颁发完毕,怎么还有一项奖?
“让我们有请,最后的颁奖嘉宾——黎洋!”
黎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件衣服,是一件赤红的西装,像火焰一般,宛若凤凰浴火重生。
他从容地接过话筒,毫不怯场。“在三天前,我接到了主办方的一个电话,他们邀请我来颁一项特殊的奖,当时我就想,完了,都让我当嘉宾了,我肯定没奖拿了。”
台下人都笑了起来。
黎洋抬了一下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道:“所以,很感谢主办方给我这次颁奖的机会,我要颁的这项奖,它叫——终生成就奖。”
台下议论声又起。
黎洋这次没管他们,接着开口:“提名者只有一个——请看VCR”
场内的光暗了下来,黎旸的脸出现在了大家面前,不同的扮相,不同的角色,不同的身份,拿过的种种奖杯,一个人的一生,竟在这短短三分钟内走马观花般的讲述完了。
夕日辉煌如灿烂烟火,如今人走若凉尘散尽。
如此一个传奇的人,竟英年早逝,实在可惜。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作为一个时代的见证人,黎旸,请为我们发表获奖感言。”
“大家好,我是黎旸。”是黎旸的声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打破耳边的“幻境”。
“很高兴,能在今天获得这样一个奖项。”
“我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拜职业所赐,见过不少的良辰美景,也领略过不少人情冷暖。但影视,始终是我唯一为之神往且追求一生的事业,在这一刻,我只想亲吻我脚下的舞台。”
“我很感谢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以及不在场的每一个影视工作者,是我们的共同努力造就了今日的影视文化。”
“还有一个人,我必须专门谢谢他,褚岩。”
“请你站起来,看向舞台中央,那一片黑色的虚无中飘着我的灵魂。”
褚岩默默起身,他知道台上站的是黎洋——以黎旸的身份与他对话的黎洋。
“我很遗憾,在过去的时光里没有结识你,但你现在出现也不晚,实在抱歉,我不知道你曾默默陪伴了我那么多年,但作为回报,在你生命未来的时光中,我会一直陪伴你。”
后面这句话,是黎洋自己加的,说给褚岩,作为给他的生日礼物。
灯亮了。
主持人眼眶也有些红:“虽然黎旸的时代已经过去,但是他的精神却会永存。”
黎洋孤零零的站在台上。
属于黎旸的时代已经过去。他抬头在面前的人群中寻找——但属于黎洋与褚岩的时代才刚刚开启。
褚岩的房间换了,这是一个比之前大了不少卧室,还放着一张双人床,装修风格竟和黎洋在海城的出租屋很像,只是精致了些许。
两个人进了房间便迫不及待地搂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