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两人都是油滑之人,若当初真的说好了去寻灵植,带着人在外拼命奔波的,必然是爹!”二姐冷哼一声,她也看得明白。
“快别说了,这就快到午时了,还不快跟仙人说咱们供奉了!”童氏赶紧来和稀泥。
正午的时候集体拜仙人,奉上贡品,这也是大家商量好的。萧北根说不过两个孩子,本来就要闭嘴了,听老婆一说,当即正了正衣装,对着牌位跪了下去。谁知道,萧北根刚刚磕下头,便听见了一声极其优美的禽鸟鸣叫,这声音悠悠扬扬,犹如金玉相击,让人耳根发软,浑身飘然仿若梦中……
众人先是被这声音惊住了,继而纷纷跑出门来。
却见一只身披彩羽的大鸟,停在了萧北根家的房顶上,又有一群小鸟落在地上。待萧起一出来,那大鸟又是一声高鸣,落到了萧起的身上,蹭了蹭他的脸颊,这才重新飞起。
落在地上的小鸟们也叽叽喳喳的叫着,在萧北根家上空盘旋了一阵,方才散去。
它们这一走,萧家院子里,从萧起的脚底下突然长出来了一根金色的藤蔓,这藤蔓眨眼的功夫就绕着萧家长了一圈,继而开出大朵大朵金色的花朵,一群彩蝶不知自何而来,围绕着花朵一阵起舞,待它们飞走,花朵渐渐脱落……
“快看!”原来是正好有一朵花耷拉在萧家正房的房门口,其它的花落了也就是落了,单单这一朵,它的后头还长出来了一枚金色的果子。
这果子越长越大,浓郁的甜香弥漫了整个山谷。
突然,那只彩羽大鸟又回来了,待那已经有冬瓜大的金色果子成熟落地,大鸟一伸头便叼住了果子的柄处——其实这果……瓜已经比大鸟都要大了,可是大鸟的模样看起来轻松至极。它拍打翅膀,飞到了萧起头顶,悬空飘着。
萧北根想去接这瓜,大鸟立刻高飞,萧起伸手,大鸟却张开了嘴巴,任由金瓜向萧起的手中落去。
众人一阵惊呼,只以为萧起怕是要被这大瓜砸个骨折,谁知道,这瓜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萧起的手里,明明看着沉重,萧起却不见有任何负担。
“哈哈!这瓜是仙人让我分给大家的。既然分瓜让我管了,日后这村子里的其他事情也一样归我管了!至于咱们村名字,就叫谷仙村!”
牧震:“……”他家陛下演了这么多的戏,就现在这场最浮夸。
围拢的村人们早就被这一连串的变化惊呆,他们中虽也有人嫉妒,却半点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随着旁人一起欢呼雀跃。而真心欢喜的是大多数,从今以后,他们就重新有了仙人的护佑,不再是无家可归之人了!孙恒还带头喊了一嗓子:“见过萧管事!”
牧震看得分明,面对众人欢喜的跪拜,他家陛下却分明是长叹了一声,不见丝毫欢喜,只有无奈。这是怒其不争吧,但没法子,一切只能慢慢来。
当萧起在拿着刀切瓜的时候,封仙榜也有了动作。
常明宗,即便这是自家的山门,而自家的宗主也还躺在屋里起不得身,但常明宗的长老们,如今面对那些真正的高门大宗来客,却也只能把腰深深的弯下去。
无数修士绕着那顶天巨柱一般的玉碑,飞来飞去,可无论修为多高,也无法靠近五百尺。之前修士们还争抢着要把白玉碑炼化,往日难得一见的化神至尊,那些日子却下饺子一样的从天上朝下掉。
也算是一方大能的元婴修士们,更是靠近都不敢靠近。
结果,也不知道争斗中的化身尊者们不小心碰了白玉碑的什么地方,这玉碑“嗡”的一声响,把所有人都掀飞出去了几百里!众人回来,只要有要打架的,一样被掀出去。大家这才有了如今这还算平和的局面。
至于想炼化白玉碑……那更是别想了,即便有十几个化神至尊握手协作,一齐发力,打出去的真元这封仙榜照单全收,却连一个污点也无法留下。
虽然已经知道之前那遍及整个世界的传音,就不是哪家能做到的。但如今众修士才确定,这东西确实不是他们鸿蕴大世界能有的。这难道真的是仙界穿过来的宝物?真的将名字写上封仙榜就能在五百年后入仙界?
修为高资质好,有望飞升的修士对此还是保持了一定的怀疑态度。但修为中等,资质一般,尤其寿元将尽的修士,却已经信了这话。可是……到底该如何才能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啊?
修士们想尽了办法,用法宝的,用阵法的,用丹药的,用妖兽血液,乃至于自己心头血的,但无一成功。
初时封仙榜旁边还只有高门大宗的修士,又多了隐世的高人,到如今,即便是中小宗门也大着胆子来到了封仙榜下观看。大宗修士一开始还要驱赶,可后来想着人多了,说不准就有谁瞎猫碰上死耗子呢?回来也就听之任之了。
这里的修士越聚越多,里边不乏有过恩怨的,但有过之前那一声嗡鸣,现在所有人的目的又都在榜上留名,再加上大宗修士弹压,并未发生什么。
直到这一年的冬至,刚过了午时……
修士们闭个关就几十年过去了,一年里的节气,他们又有什么可在意的?所以这一日于他们来说,不过是跟往常没什么区别的一天,早晨的时候还与往日并无不同的封仙榜,突然冒出万千光线,继而在瞬息之间碎裂了。
完完整整的擎天玉碑,碎裂成了无数麻将大小的小块,四散飞出。在场的修士每个人手里自然都有了一块,可更多的碎块自动的飞散开来,就近的常明宗所有弟子手中都多了一块。包括正躺在外门弟子院落中养伤的刘幸。
他手里一凉,就有了这么个东西。还没等他弄清楚这东西是个什么,突然外头就闯进来了一个剑修,这剑修很是霸道,甚至都没有出声索要,剑光闪过,小玉牌便被卷到了他手中——包括刘幸在内的五名常明宗外门弟子都还没到筑基,他这剑虽没杀意,却也没有留手,可怜这五个弟子也在顷刻之间被搅成了肉块。
修士杀凡人有伤天和,有碍于渡劫,可修士对修士,却并没太大顾忌了。
可剑修手中却只有四块玉牌,其中一块玉牌,竟然在一名弟子死亡的瞬间向外飞去。
剑修见此情景,反而大喜,这封仙榜终于有了动静了!他一路追赶在玉牌的金光之后,许多大修士也看见了这动静,与他一起意图捉住这枚与众不同的玉牌,但就如他们在封仙榜上留不下任何痕迹一般,也没有任何修士能够留下这枚玉牌,反而是一路上惹出了不少乱子。但这时候,所有人都把恩怨记在心里,只死死的盯住这枚玉牌。
后边坠着一大群修士的玉牌,就这么飞到了原封仙榜所在的位置。
众人这才发现,玉碑没了,但之前玉碑上下缭绕的祥云却还在,这块玉牌便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了祥云中。半空中金光一闪,出现了一个名字——刘幸!
“这这这!这便是登仙了?!”
“刘幸?!刘幸是何人?”
往日或沉静冷漠,或优雅从容的大修士们,如今一个个却都状若癫狂。
只那位剑修猛然意识到,这刘幸怕不正是被他无意中所杀的小杂役之一?那一瞬间,剑修险些被心魔拉入魔道!他竟然亲手送了别人一份天大的机缘!
但一个剑修能修行到如今,莫不是心志坚定之人。当时死了五个,一路上也杀了数人,只有一个刘幸榜上有名,那他登榜的原因绝非是手持玉牌再加被人所杀。
剑修转身便走,十几个修士当即跟在了他身后,更多的修士自然也跟了过来。这剑修不由得有些后悔,修真千余年,他竟然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怕是之前没意识到的,也发现他是最早跟着玉牌飞过来的。
剑修是不想让旁人知道的,那玉碑上如今虽然只有针尖大的两个字,但谁知道封仙榜到底能带多少人成仙?
剑修停下,众人都停下,且神色带着警告。靖灵宗的宗主站出来道:“这位道友,玉碑散落成了至少数十万块,每一块玉牌该就是一个成仙的名额。五百年虽长,于我辈修士来说,却是弹指一挥间。大家还是尽早寻了法子,再各展神通为好。”
剑修也已得了十余枚玉牌,默然片刻,道:“那刘幸乃是常明宗的一位杂役弟子,我失手误伤于他,谁知道却送了他泼天的机缘。”
剑修话音刚落,就有一面容枯槁的修士,一掌拍碎自己的天灵盖。他已成灰色的元婴抱着一枚玉牌,发出刺耳的笑声:“我要成仙啦!我要成仙——我为何没有登上封仙榜?你敢骗我?!”
“我话还没说完,谁知道有人心性不佳?”剑修冷笑,他确实是故意的,虽然靖灵宗的宗主说得都对,但竞争对手还是能少一个就少一个的好,“且……得了玉牌又没了性命的何止那一人?若真的只是如此简单,那封仙榜上如今少说也要有上百个名字了。”
众人默然,抢夺封仙玉牌的可不只是剑修一人,有人单纯是为了剔除竞争对手,但更多的人是为了自己的师门,或自己的家人,那仙界还不知道是何种情况,自己人当然是越多越好,这封仙玉牌当然也是能多一个就多一个。
如此丢了性命的,不知凡几。尤其是本地宗门常明宗,他们人口“优势”在那摆着,这个玉牌是只要有修为的,就朝对方手里钻。动手的都是大修士,有时候他们也非故意杀人,可那些筑基甚至筑基修为都没有的,如何禁得住大修士随手一击的掌风?
常明宗的宗主都躺了,长老们越发不敢多事,只盼着保住自己的玉牌就够了。一个个的缩在边上当哑巴,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弟子被人屠戮。
现在,众人的视线就转到了这几个装哑巴的人身上。
这就尴尬了……杀了人家的弟子,还得问人家弟子成仙的诀窍,总归大家还是要一点点脸面的。
“在下并不识得那位弟子,这就叫传功弟子过来询问。”幸亏长老们比较识时务,没让大家更尴尬的直接问他。
传功弟子叫来也不认识,那就不是内门弟子,只能继续将管理外门弟子的管事寻来。因为比较麻烦,所以将众修士请到宗门里来,大家安心坐下,喝杯仙酿,吃口灵果,看起来倒是一片和谐。
常明宗的弟子看着上头笑嘻嘻作陪的自家长老,神色都有些茫然。这些人前一刻还在大肆杀戮他们的同门,怎么如今就成了座上宾了?
管理外门的管事弟子也死伤不少,即便活着的管事弟子,他们很多连自己负责的外门弟子都记不全。更苦逼的是,常明宗的外门弟子,竟然是没有名册的——他们就有个记着自己名字的名牌。
这其实也不稀奇,很多中小宗门都这么干。因为他们收外门弟子是不挑的,拿资源就让进的。
放现代来说就是自费生,不过修真界的自费生更苦逼,交的东西比正式弟子多,却别说是享受到等同于内门弟子的资源,根本就是当杂役用的。
折腾到了夜里,才总算找到了知道刘幸是谁的外门弟子。刘幸找到了,刘家在常明宗的族人就全都被挑了出来,包括那位跟刘幸有矛盾的刘武。
这些人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刘幸在刘家的时候乃是嫡脉的独苗,为人不太合群,他们虽然也是刘家出类拔萃的弟子,但都与他只是表面上的交情。来到常明宗后,更是让刘武撺掇着,合着伙的排挤与欺压刘幸,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奇遇。
刘幸在常明宗所住的居所,乃至于他碎成几百块的尸首,也都被细细查验过了。
但众人就是半点异样都没有发现,他们甚至连杀了四名刘家弟子,依然无一人上榜。
刘武修为低微未曾辟谷,他自己又贪吃,竟然被吓得当场失禁,屎尿齐流。
众修士一商量,干脆带着刘武前往刘家。刘家距离常明宗不算太远,对于这些修士来说,自然片刻即到。
封仙玉牌实在是不少,刘家之中进入修行之路的人,也是人手一块,众人正疑惑,想着天明后上常明宗问问,谁承想天降了横祸。
数千族人,自然有几百人被拿出来做了“试验”,其中还真的又有两人榜上有名!且不只是刘家的两人,这不过半日的时间,陆陆续续那封仙榜上竟然一共多了十几个名字,而且名字分了金色与黑色两种,不过现在连怎么上封仙榜都不知道,金名与黑名的区别,更是无从知晓了。
现在这些上榜者的共同之处只有两点,一是手持玉牌身死之人,二便是修为低,其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筑基中期。
再有耐心的修士,这时候也不由得着急起来,这些上榜的人,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萧起一个转身,抱住了牧震,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牧震让他给弄醒了,一摸萧起的额头,细细密密的一层薄汗:“做噩梦了?”
萧起哼哼一声:“没……我刚去了玉玺里头,已经收了十三个魂魄了,丢了性命的少说也有四五千人了。”
封仙玉牌所经历的事情,他都能看见,他也必须去看。
常明宗与刘家丢命的还是少数,那些大修士都是要从刘家身上找到飞升之秘的,所以他们下手有分寸。但还有更多的修士挤不过来刘家,后者见玉碑散开就不管不顾的四处去抢夺玉牌了,这些修士造成的破坏才更大更广。
本来萧起选择的,玉碑出现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大宗门的势力范围,周围都是中小宗门,还有在中小宗门庇护下的,更弱小的世家——世家之下的凡人?蝼蚁而已,无人在意。许多中小宗门还不知道玉牌是什么呢,就遭了大祸,紧跟着就是那些世家。反而是凡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头顶上换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