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战友的伤口就在腿上,早就拉扯开了,血从腿上一路流到脸上,滴到井里其他战友的身上……
一直胆子大的孙大胆,蜷成一个团,捂着脸买在膝盖里,泣不成声。
第十五集,完。
“QAQ不是说今天完结吗?开放式结局也不是这样的啊。”
“《百战余生》上!前边的没注意那个小字吧?”
“十五集就算是上部了?!”
“啥时候国产剧也这么短小了_(:з」∠)_”
“求后续啊!就这样的一百五十集我也看啊!!!”
“求继续播啊!停在这个地方是故意报社吗?!”
“当年……真这样吗?”
“真的,伤兵还有俘虏,活着的被扔井里算是客气的,还有直接被砍头,被汽车拖死的。”
“那个时候,很多敌军还是旧军阀时期过来的,他们真的认为自己是在剿匪……而且是用对土匪的方式,对待咱们的士兵。我不是给他们洗白啊,那时候是真的挺惨的。”
因为观众反响太过激烈,所以《百战余生》的官微还是给出了反应:第二部 预计于今年春节与大家见面。
“春节?!”
“第二部 ?!”
“这怎么学国外的坏毛病变成季播了?”
“年底……还好吧,也就两个月,还能忍。”
“前边的你醒醒,春节!今年春节在二月底,好吗?!”
“……TAT要不月播也成啊,至少给个念想啊,不带这么提心吊胆的!”
“而且还是第二部 啊……这是还要播第三部,第四部吗?这剧一共到底多少集啊?!”
“要是后边烂尾了也就算了,要是都这个水平,那是让人熬死的节奏啊!”
“我想问问,现存的九个人到底谁活到最后了?”
“从现在还在拍摄的演员来看,班长和小傲娇倒是还都活着,其他人……”
“其他人好像都已经离开剧组了。”
“别乱说!还有四个人在剧组呢!”
“哭死!可是又觉得这个还是可以接受。”
“这杀人量!都赶上美剧了!”
“活到最后不一定就好啊……这剧后头就只剩下吃苦受累了吧?”
“别说后边了,现在就不享福了。”
“嘤嘤QAQ三妹多可爱啊,难道三妹也要死吗?”
“我也有三妹啊,可现在一说三妹,我脑海里浮现的就是九尺巨汗,这让我如何面对我三妹!”
“宋烟袋好像还在剧组呢,还以为第二集 就在战壕抽烟的人活不过三集呢。”
“[笑哭]因为烟袋丢了啊,所以活下来了,烟袋替命啊。”
“萧弟弟的手……所以那伤不是特效化妆弄出来的,是真磨烂的?天,真心是疼啊。”
“不只是手啊,他脚上的伤……我怎么看起来也像是真的?”
“QAQ大冬天拍摄,还穿那种破烂草鞋。心疼演员,可是更心疼当年的前辈啊。”
“这些演员都真粉了,这才是真演员啊。”
“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是现在有人负重,也是当年在负重。”
十二月,剧组拍摄进行到爬雪山阶段。
本来胡导是真的想找一座小雪山,实地拍摄的。可是他们这个拍摄时间赶得不好。冬天了,当年部队爬的雪山那可不是小破山头,多座雪山的海拔都在四千米,甚至四千四百米以上,小雪山也都是三千九朝上。
当年部队爬雪山还是在夏天,他们敢在冬天去爬雪山,那是找死、找死,还是找死呢?
经过了一年的拍摄,群演可以轮替,剩余四位演员们的体力都到了极限,胡导再怎么追求艺术,也不能让人家真的把命搭上。所以,这一段的拍摄他们虽然去了实地,但只是在山头比较靠下的位置拍了一些远景,其余大部分还是要在摄影棚内拍摄。
摄影棚拍摄期间,萧起他们还接收了部分训练,但不是攀岩训练,而是在攀爬中保护自己的训练。因为胡导觉得当时的队伍,也没有多少人受过专业训练。部队就是在没有相关训练,缺衣少吃的情况下愣爬的。
如果演员们一个个身手矫健,专业动作规范,那就不真实了。
摄影棚其实就是当地租赁的一个仓库,空间很大,制造出来的雪景下层是泡沫塑料加硫酸镁,表层的雪是用两台造雪机喷出的真雪。所以布景看得特别的真实,当然也是真冷。众人用绑腿把自己连了起来,顶着鼓风机吹出来的大风,弯着腰艰难的跋涉。颤抖、滑倒,陷进雪里无力挣扎,被风吹得动弹不得,这都不是演技。
胡导裹着军大衣看着结束了一个镜头的拍摄,坐下来喝红糖姜水的演员们。这拍摄是他要求的,但他也忍不住佩服这些演员——遇见坏演员想打死他们,遇见好演员,就会觉得自己手里的摄像机沉甸甸的,如果不能剧拍好,剪好,那他夜里睡觉都不得安宁。
这一段的拍摄不得不暂停了两次,第一次是牧震生病了,第二次是牧震跟年纪最大的蒋毅铁一块病了。
黑铁塔一样的方崁没事大家不惊讶,但萧起竟然也没病,这就比较神奇了。
萧起去探病的时候,蒋毅铁开玩笑的说:“小萧啊,看来我得向你学习,你每次喝汤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也盛一碗啊?”
“好啊,以后大家一起喝!”萧起当然是点头答应。
对蒋毅铁,对方崁,萧起都能说说笑笑,可是对牧震,萧起反而说笑不出来了。
那天看电影之后,牧震再没私下里勾搭萧起了,碰上了也就是点一个头,大家一起的时候虽然也说笑,但能感觉到出来他的疏远。今天也是,他面对萧起,比蒋毅铁面对萧起还客气。
萧起回到酒店,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发了一条微信:“是你代替我的吗?”
发完了消息,萧起没看回复,而是把手机放在一边,躺回了床上。
第一次牧震生病的前一天,收工的时候萧起就不舒服了,身体没有感觉冷,但一直在打哆嗦。小张和辛迪也担心他会发烧,那天甚至都没敢让他洗澡,只是用药汤泡了脚,喝了药就躺下了。
转天起来他竟然一点事都没有了,甚至精力比以往都要足,反而是前一天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的牧震却病躺下了。他那时候没在意,只觉得是自己这段时间听话吃的东西营养足,药管用,或者还加上运气好。
这一次……昨天萧起躺下的时候已经确定自己发烧了,但还怀着一点“睡一觉可能就好了”的奢望,没告诉小张和辛迪。可真的睡一觉就好了,又听说牧震也病了,萧起就感觉不对劲了。
不,不止这两次,还是去年夏天的时候,他们拍摄中途休息,他去健身房健身。
对,就是卧推器推不起来那次。_(:з」∠)_
去健身之前他也不舒服的,但回来后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那次虽然没听说牧震生病了,但假期的几天,无论是去餐厅吃饭,还是去健身房,他都再没见着牧震了。
手机响起提示音,牧震回复了:别胡思乱想,我真有那么神通广大,直接让你爱上我得了。
萧起想了想:我们试着交往如何?
牧震:你这时候提出来,很难让我不误会你的用意。你没病真的和我没什么关系,不用为了这个委屈你自己。
萧起:我是真的对你感兴趣了。
牧震:你说得好像真的啊,让我都感动了。之前是我操之过急了,我向你道歉。我们慢慢来吧,该来的总不会少的。
萧起:什么该来?
牧震:就不告诉你。
之后无论萧起怎么戳,牧震都没有反应了……
萧起叹一声,无奈放下了手机。他提出交往当然不是感动于对方的付出,相反,他觉得对方这种行为有些太可怕了,他是出于一种试探。牧震拒绝交往,还说什么“该来的”,这下子更紧张了。
穿越过来的第二个春节,萧起依然是在这个剧组里度过的。剧组比去年大方,放了大家半个月的春假——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举,当时拍摄已经进展到了过草地阶段,但天气太冷了,已经没办法正常拍摄。
无家可归,也没有被安排上节目的萧起,干脆的留在了拍摄地,跟其他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回家的剧组一起过节。二十几号人一起吃了年夜饭,春晚还没开始,干脆就去看他们自己的剧吧!
——《百战余生》第二部 已经如期开播了,而且收视率飘红,春节期间最高峰达到2.8,有望破3,这是很恐怖了。
萧起上一部还没看呢,他原本是想拍完了去看的,结果跟着大家看了两集……看哭了。
“拍得太好了。”萧起一边拿纸巾擦着眼泪,一边说。
“萧老师是王婆卖瓜啊!哈哈哈!”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小的剧务,一边给萧起递纸巾,一边笑。剧组的整体环境好,大家都比较融洽,说话做事都放得开。
萧起脸红红的,眼睛里还带着泪光。他早就不再像是风花剧组那样通身的气势,可好像他现在收敛得也太彻底了,无害和弱小几乎顶在脑门上。剧务忍不住就在他脑门上撸了一把。撸完剧务就后悔了,其他剧组人员也有点紧张——再怎么没架子人家毕竟是演员,这要是闹腾起来了,就要惹麻烦了。
谁知道萧起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对着那位剧务一笑,真是可心的让人父爱/母爱爆棚!
私下里众人少不了议论:“萧起一点都不像是二十多的。”
“对,跟十几岁的孩子一样。”
“十几岁的孩子现在哪有这么乖巧的?都叛逆期呢。”
“他这是被管的,缺少跟外界的交流,所以才跟个小孩子一样,陈婧雅可真是造孽。”
“我弟要是有他这么乖巧,我爸妈还不得把人宠到天上去,闹不明白那些家暴的父母怎么想的。”
“幸好是进的乘风,否则他这个性子,长得又好,换个公司,那才是真造孽了。”
拍摄是艰苦的,可是萧起越发的被全剧组宠上了天。
萧起穿越过来第二年的四月三十号,萧起在百战剧组的最后一场戏……
李忠华是在乔二牛怀里牺牲的,他没有死于战争,表面上死于一个小小划伤的伤口感染,但实际上是死于饥饿。
可这些不能靠旁白,剧本里写的只有聊聊两句话,萧起要完完全全的通过演技表现出来。
第38章
038
这时候的萧起, 体重比刚出院的时候还要轻两斤, 军服还是军训刚进组那时候量的尺寸做的。那时候也确实穿着正好, 可随着拍摄, 这几套衣服都不但是越来越破, 也越来越宽松, 现在这衣服穿在他身上明显的晃荡了,是符合人物的实际情况,但看着也是真心疼。
乔二牛给李忠华喂了一碗只飘着两片叶子的野菜汤,李忠华双颊干瘪,嘴唇却因为严重的干裂看起来大了一圈,他喝汤的时候嘴唇发颤,必须乔二牛给他倒进嘴里,他自己连吸汤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喝完了汤, 李忠华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点点, 但很快眼皮就再次耷拉了下来,他就躺在乔二牛的怀里, 努力却又无力的呼吸着,他张开嘴, 想说话,喉咙里发出的却只是破碎的气音。气音一声又一声, 李忠华眼睛里也发出细弱的光芒, 他在努力的活, 努力的活!
——不是伤口感染而是饥饿, 前半截萧起不知道要怎么表示, 但后半截,他比谁都知道……
萧起以为自己可以的,该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不就是演戏吗?可是当他躺在那,跟着回忆开始表演,回忆也就真的回来了。
他好像是被已死的自己附了身……有个冰冷的冤魂进入了他的身体,拉扯着他的魂魄,朝冰冷的湿泥里头拖拽。
他一开始还有跳起来逃跑的冲动,可渐渐的,他的呼吸真的变得困难乏力起来,他的身体越来越无力。在四肢百骸里蔓延的不仅是饥饿,还有自己消化自己的绝望与疯狂,他的眼前开始模糊,就好像眼球里的水分和营养也被身体吸收了。死亡如潮水一般涌上来,迅速的将他没了顶……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如梦似幻的“现代”,到底是真实的,又或者是他濒死时的美好幻觉?
一滴泪水突然落在了萧起的眼睛上,突然的冰冷点醒了他的神志,湿润的触感让他的眼睛重新清明了起来……
饥饿而死的梦幻瞬间被打碎了,身体上的痛苦如流水一般退去。此时此时,活着的鲜明感浮现了出来——虽然衣服破烂,但贴在衣服内里的暖宝宝们正在顽强的散发着热量,开拍的时候牧震特意调整了自己的位置,给他挡住了风,他一点都不冷。开拍前他喝了半杯热奶,吃了一块红豆饼,一块蛋黄酥,还吃了半个鸡蛋,他一直坚持着吃药,虽然工作劳累但也尽量保证休息,他的胃恢复得很好,他吃的东西都比之前多了呢,他也一点都不饿。
他在现代很好,有了同事,有了朋友,有了一个虽然有点怪怪的但一直在帮助他的追求者,还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他看过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听说过了许多真实发生的英雄故事,他每天过得疲惫但又充实,他很快乐,很幸福……
蓦的!牧震弯下腰抱紧了萧起,他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撕裂的哀嚎!
“过!”胡导一声喊,全体工作人员都在鼓掌,许多人的眼泪早就止不住了。为了萧起和牧者这个镜头的出色表演,也为了欢送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