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地看了口气,少爷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开口:“宝贝墨洛温小王子,在你面前,我只是一个想方设法想要你开心的人而已。所以……我们两个,就是我、和你。”
易小铂的心脏砰砰跳着。
心里重复着那三个字。
我,和你……
气氛柔和,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房间里。
覆盖在眼睛上的双手缓缓移开,一个私人影院似的大屏幕落入眼帘。
同时,音乐声响起。
易铂眨眨眼,看到屏幕上像是电影开场似的,放起了一个小短片。
画面里首先出现的是一本童话书。
入耳的,竟然是一个久远以前的童声。
“这本《克格莫童话》我已经看过啦,有保姆阿姨说要可以丢掉,但我可以去念给弟弟听!”
是、是萧少爷小时候的声音?
易铂错愕地转头,被男人近距离的温柔笑容电到。
他说:“别走神,看屏幕。”
……短片继续。
看上去,是他刻意找回来的、年代久远的录影。
——是了,小时候,他家里人是用这种方式记录给他成长的。
全是以小萧少爷的角度拍的。
“这个学上的好无聊,老师讲的我都会了,还不如回家和弟弟玩。”
“我虽然不像你们有亲兄弟姐妹,但我有他呀,怎么了,你们谁有意见?有什么一样?哈?你想欺负他?你想得美,等你到我家玩,我也不会让你见到他的,你休想!”
稚气满满的小孩们各种斗嘴打闹。
易铂愣住了,这都是他从来没了解过的,哥哥在院子以外的童年。
‘蹬蹬蹬’几声脚步伴随着摇晃的画面,是小萧少爷抗录像机自己拍摄的各种画面。
还有一张张怼着镜头说话的纠结小脸。
“好无聊啊,弟弟的大班去春游了,没人陪我玩,啊……你什么时候能来和我一起上小学呀!妈妈说你还没长大,那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这些马术、击剑、绘画老师好无趣,说什么这些都很难学要好好打基础,呸,明明我教弟弟唱歌和画画,他都学得很快的!那些学不会的小孩都是笨蛋,不值一提。”
随着年龄增长,小萧少爷也十多岁了。
“班里有女孩子今天拉着我要做我女朋友?她想多了吧,要你干什么,你还没弟弟一半好看。话说回来,爸爸说要不要让他和我一起去训练!我虽然……想要人陪我一起去,不过训练还是算了,那些教官太暴了也,也就我能受得了坚持得住——我才没哭,那、那被打哭的几次都是意外!——总之他绝对不能去,那么白像个娃娃似的,被打坏了怎么办?咦,这么说来,我好像要更努力练习了,以后保护他。”
随着短篇的播放,那稚嫩的声音逐渐变得青涩。
“今天爸爸给我我们萧家的家族定制手表啦,嘿嘿,这样我就长大了!今天第一次学了社交舞,晚上我要教他跳舞!”
从这里开始,好像是小男孩终于会自己操控摄像机了似的,他的镜头里开始出现各种小时候的易小铂。
“我这个房间吧,有个好处就是能看清院子里的某些特殊地点!哼,你看某只小汪汪又蹲在那里了,是不是在等我,啊啊,等我做完这几道题我就去找他……”
“让我找找,他在哪里呀~诶?不是这里?那就是……那边!”
“好几天没见到你了,你跑去哪里了?”
看到这里,易铂的呼吸重了一些。
黎湛的声音淡淡响起在他耳边,“在你小时候,也是有人时刻在想你的。”
只是……没来得及让你知道。
心跳如擂鼓,易铂喉结紧张地滚了滚,继续往下看。
随着萧少爷逐渐成长,声音逐渐也往少年的方向变化。
已经可以依稀听出来现在的特殊声色,而且话语也稳重了许多。
“他说九月就要来淮青了,真好。”
但可能是课业繁忙的原因,这种VCR也没有再长时间的录制,这是零星几个小片段。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家呢?有司机接送不好么,非得自己走路上下学?”
“算了,我就当你叛逆期来得早。”
“突然接到了伊顿公学的offer,要过去两年,接下来在英国读本硕的话还需要更长时间……那我怎么能见得到你。爸为什么不让我跳级?真是够了,无趣。”
“两年就两年,如果我能达到和爸约期的目标,就让我回国读大学。”
“今天给他买生日礼物了,等12月回去的时候带给他还是现在寄回去?嗯,还是寄回去吧,晚到的生日礼物叫什么生日礼物。”
“……是没收到吗,怎么没有回信?”
……
“在英国,原来还可以喜欢男孩子?”
……
“听说你在淮青私学各种拿第一了,想必很受欢迎吧,都不理我了,也不回我信件。啧,回家再收拾你。”
……
“哈佛耶鲁牛津剑桥offer全到手,爸这样还不同意我回国么?等着。”
……
随着时间流逝,画面逐渐变得清晰。
老式的vcr早就被淘汰,后来都是手机拍摄。
时光飞逝,等那人满怀期待,口中说“我要突然回家给你个惊喜——”的时候,他却扑空了。
有个家里的人告诉他,“诶,你是说易铂吗?他前一阵子就搬出去啦,不知道去哪里了啊。”
画面黑掉了。
然而,只停顿了一秒,就再一次传出了更加熟悉的音乐声!
易铂瞳孔骤缩,这是他第一首歌的某次舞台。
他、他去看了吗?
一首一首歌曲的截取,从镜头中,都能看得出拍摄人对他的密切关注!
虽然不是经常到场,但偶尔的几句点评,比如“这次好像比之前某次更帅了一点”,能体现出那人的细心观察。
越往下看,越是震惊。
因为很多活动就连易小铂自己都不记得了。
少爷适时出声:“都是当年搜集的,嗯,也是过去很久了,可惜不太有机会去看现场。”
易铂:“……”
……
饶是他的心情早已沉寂许久,此刻也难免震荡起伏。
随着断电影的结束,少爷的嗓音如同呢喃般响起在耳边。
“我最近才发现,好像以前想要送给你的一些东西,都没送到你手里。”
易铂恍然,“是……所以,你也有给我寄礼物吗?”
还以为他去英国之后逐渐断了联系,其实,并不是?
“嗯,中间出了岔子,不过我也有一些答案了……但今天,我想把以前的这些,都补给你。”
男人神秘地笑笑,易铂被那深邃的目光晃了眼。
扶着年轻的爱豆的肩膀,180度转过身——
细碎的灯光亮起,仿佛夜幕繁星都被搬进了这个房间!
易铂微微瞪大了眼。
如梦似幻的墙体前,摆了数十件礼物。
那高挑的男人松开他,走上前去。
“细想起来,咱们两个,就是十年前分开的。”
“我十六岁的时候,你才十二岁。那时候我初到英国,听说他们那里的小孩都在读一本新出的小说,魔法世界瑰丽绚烂,翻译再引进华国或许会费一些时间,所以我就买了一本给你。到现在,都出了十多本了……现在送你一个全套藏书,当做你十二岁的生日礼物。”
“第二年的时候,我看很多十多岁的小孩都在玩滑板,所以我也买了两个,想要一起练练。虽然你在家里,我在外面,但没关系啊,我们分开练,等我回家就可以一起出去刷街了……所以这个滑板,就是你十三岁的生日礼物。”
“我十八岁的那年刚回国,你十四岁。你却早就搬出去了……那年的十一月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冷,以为你会回家过生日的,可是当天也没见到你,所以这件大衣,其实是以前给你买的。反正我没扔,到现在……嗯,虽然肯定小了点,但改改可能也能穿上吧?”
“这是你十五岁的时候,该上高中了吧,不过你在各种刻苦训练,这套……咳,笔记,虽然不是什么名家名作,但好歹也是我写的,世界独一份——反正当时我就想送这个,现在就这么送给你,怕你嫌弃……我就贴一张小卡片在上面,跟某些电视剧学的,叫心愿卡?只能你对我用啊。这张卡,你随便往上面写什么,我都会听喔。”
不难看到易铂眼底的震动。
有什么东西,像是雨后春笋,要破土而出了。
“你十六岁,我都二十了……总感觉这一年的四岁差异特别大,二十跟十几怎么能比啊?听说你出道的消息,是歌坛的,所以我T大提前毕业,就干脆去V大念个电影吧,想着你虽然不回家,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在工作上碰到?不管怎么说,我就一直在思考你的十六岁和我的十六岁有什么不同……后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十六岁的时候我知道喜欢人了。”
听他这样‘喜欢’,易铂突然有点慌,无措地望了那人一眼。
少爷继续说:“我怕你也……我就怕你也去喜欢谁。不在我身边,我也看不住你,万一你喜欢上哪个女生了怎么办?”
他拎起一本书,“所以我就拿了这本书给你。”
易铂瞅着《早恋的10个坏处,青少年请勿早恋!》几个大字:“……”
你认真的吗。
确实有点窘,萧少爷‘咳’了一声,正经道:“总之,当年我就是这么想的。”
易铂噗嗤一声笑,心情忽然舒畅。
浑身也轻松了不少。
那人轻呼出一口气。
“嗯,我二十一的时候接了一个剧,说要让我去亲一个女演员,我拒绝了,结果和片方吵得不可开交。我当然不在意,就是突然想到万一你也要和女演员怎么怎么样怎么办?不等我做什么,网上突然有人因为那部剧的流产开始骂我。那时,我才第一次意识到流言蜚语的暴力,也才意识到你那么小,就成了那么火的公众人物,怎么能遭得住诋毁——所以,我就让裴淘他们开发了[天籁]。”
顿了顿,他低笑一声,“这几年对我来说,你的歌就是天籁。所以,我把[天籁]送给你,作为你十七岁的生日礼物。”
易铂知道天籁项目是有多稀有,多值钱。
我怎么能要……
萧少爷知道他要拒绝,提前伸出一根手指按着他的嘴唇,“嘘,让我说完。”
海蓝的双眸眨了眨。
“你十八岁的时候,我二十二了。也已经毕业,爸让我立刻到集团工作……但我不想,大荧幕的感觉挺好,我也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和我。他提出条件,要看看我能不能有和他谈判的立场,所以交给了我一个地产开发项目……”
他笑着说:“很明显,我很好的完成了,同时兼顾影坛事业。”
“什么项目?”易铂问。
少爷点了下他的脑门,“宝贝,你好好念一下……铂悦华景,铂悦天际,铂悦度假山庄,这些名字到底在说什么啊?”
铂……悦?
小幅度地吸了口气,易铂那双眸子中闪过好多复杂情绪。
突然之间,深沉而坚实的感情像是海水般涌出,意识浮浮沉沉,酒劲越来越大,易铂瞅着男人那不断翻动的薄唇,突然伸舌头舔了下自己有点干燥的嘴唇。
男人叹了口气。
指了指桌上一些奇怪的东西。
“可之后你就走了,我也……找不到你。这四年,我一个无神论者都差点开始信那些了。”
易铂一看,竟然看到了一个平安福袋?
男人自嘲一声,“我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过了好久才意识到,你是主动消失了。我发了疯似的想找你,却总是无功而返……从小到大,我制定的所有计划都能实现,目标总能达成,因此我受不了失败。可笑的是,在找你这件事上,我虽然坚持,但也渐渐也学会了妥协。一开始我觉得不找到你不罢休,必须揪着你问为什么离开我。后来想只要联系到,你不回家也好,再后来我只想知道你的消息,想知道你还好不好,在哪里……最后,我却只能期望你平平安安就行。”
易铂神色复杂。
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原来也和普通人一样。
喜怒哀乐,有妥协和忧愁。
他突然抱住纤瘦的少年。
附在他耳边,认真道:“这些礼物有的普通,有的贵重,不管哪里有什么不同,但总之,他们附带的心意都是真实的……宝贝,我……”
他的怀抱温热而浪漫。
我还有许多想说的。
可是……
你离我越来越近,我们的心跳声成为同一首快节奏舞曲。
突然就不想再说多余的话了。
哑了声线。
“今年,我把我送给你,好不好?”
心跳如擂。
少年微微偏过头,同时那人也看向他。
唇齿距离之近,在这深夜的拥抱中,就差那么一点点冲动,就能……
萧少爷心跳漏了一拍,垂眸望见怀里人红嫩的舌尖动了动,轻轻在嘴角勾了一下。
像是禁忌的暗示。
于是他又凑过去一些。
想吻你。
我想了好久。
双唇贴近……只是又一次,在最后一刻被易铂偏头躲开。
又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