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汌知道他要说不能也不行, 以李恒滟性格,肯定还是要让他下去。
现在是初秋,还好湖水也不太凉,霍汌只能道:“回殿下,我可以试试。”
“试可以,但捉不到,可就不准再上来。”李恒滟说着,眸中波光流动。看得出来,他这显然是想故意地整治霍汌。
“是。”霍汌垂着头,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那可以请殿下让其他人先上来么?”
“为何?”李恒滟装作不解。
“人太多,会惊扰到鱼。”霍汌语气依旧平淡,不卑不亢。
“呵。”李恒滟轻笑了下,“原来是因为这样么?”
霍汌知道他是明知故问,回:“是。湖里面人太多,鱼也就一直惊散着。”
“好。”李恒滟又转头对其他人说,“你们都上来吧。”
一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在湖里的人都立即急蹿上了岸,实在是在水里呆着太难受了。
湖水里看似有很多红色的鲤鱼,可要抓起来却很难,每一条都是又肥又滑,还不等人过去,就立即游走了,有的勉强人能凑到跟前,可是手刚捉住就立即又滑溜溜地手中逃走了。
那些人上来之后,身上衣服还在不断地往下滴着水,有些感激地看霍汌。
李恒滟也又看向了霍汌这边。
霍汌道:“我这就下去。”
他脱了外衣,胸口衣服里原本用布包了几块玉米酥,是准备拿去给霍陈氏尝一尝的。他用手指掰了上面一小块,下了水。
李恒滟有些不解他的举动,但也没说什么,初心就只是想整他,看他在水中狼狈,最好永远别再上来。
而至于讨厌的理由,很简单,他就是莫名不喜欢这人这副看似清高,而实际又处处巴结太子的摸样。
霍汌下了水,湖水不是很深,但也快到了他脖子。
霍汌水性不是很好,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在水中站稳。
岸上的一众人也都等着看他怎么抓鱼,可没想霍汌进入水中之后,却就一动不动地站着。
别人都以为他是进去之后害怕了,不敢再动。
心道,看来这个处处被皇后以及太子太傅夸奖的人也不多如此,原来是个胆小如鼠之人。
过了好一会,见他还是没有动,李恒滟也就是连看他出丑都没耐心了,有些嘲讽地道:“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母后跟太子怕是也对你看错了!”
他说着就要转身,并最后地道:“说好了捉不到就不准上来,那你就在这里继续捉,什么时候捉到什么时候再上来。”
霍汌依旧没有吭声,只安静地站着。
但在李恒滟刚走了两步之后,他突然高声道:“殿下,我捉到了!”
李恒滟顿时轻皱眉,停了下来,回身有些不置信地看去。
其他人也惊讶,他们费了那么多劲都没捉到一条,这人竟然进去什么都没做,就真抓到了?
皆都立即看去。
已是傍晚,湖面波光粼粼,霍汌此时笑容也突然异常的耀眼,他一只手中抓着一条红色鲤鱼,朝着李恒滟这边展示着。
见李恒滟已看到,又突然手指一松,将鱼放生进了湖里。
李恒滟:“……”有些不解他这什么意思?
霍汌已经很快地从湖里上来了,他走过来恢复了一副恭顺的样子,微垂下了头,道:“殿下您让我做的,我已经做到了,那现在是否可以离开了?”
李恒滟盯着他,却似乎有些恼意:“我让你捉鱼,鱼呢?”
霍汌说:“放了。”
“谁让你放的?!”
“殿下只是让我捉鱼,并没说让我不准放,既然鱼是我捉到的,那放不放,我想应该也可以自己做主。”
李恒滟:“……你!”蓦地手指紧握。
霍汌依旧面色平静地道:“殿下如果再没其他事,那我就先退下了。”
霍汌目前的身份已经不再算是奴才,因为在太子身边尽职尽责,已经又被皇后封为了太子少傅,所以可以不用再以奴才自称。
太子少傅,即为太子太傅的辅佐,辅佐太傅教习/太子,因此可以自由出入东宫,也不用去势。
霍汌说完,捡了自己下水前放在地上的外衣,起身离开。
李恒滟一时哑口无言,气得咬牙,一时没得撒气,忽然转身,对着身边的一个太监狠抽了一鞭子:“真是没用,都给我滚!”
“遵。”被抽到的那个太监疼得呲牙咧嘴,可也不敢半句多嘴,连忙跟着其他人离开。
李恒滟又看着霍汌背影,对那人不喜的同时,却也多了几分好奇。
霍汌走到无人的地方,却又停了下来。
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还怎么去见霍陈氏?
只能又和系统聊着天原路返回去了。
系统问他:“阿汌,你猜二皇子会对你捉鱼的方法好奇吗?”
霍汌笑着回:“应该吧。”
系统却确定地说:“一定会。”
霍汌问:“哦?为什么?”
系统想了想,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霍汌又回了东宫中,在太子的寝殿外迟疑着。
一个一直在身边照顾李遂华的宫女出来看到他,惊讶地问道:“霍少傅,你怎么成这样了?”
指的是霍汌浑身湿透,看着十分狼狈。
太子少傅其实在东宫也就只是一个虚空的职衔而已,与太傅只差一个字,可是地位可就差远了,只是听着好听,并没真正的实权,加上霍汌性格又好亲近,这里年轻的宫女,差不多都是跟他一块长大的,也就自然不会生分。
霍汌也似乎因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而有些不自在,只能说道:“是我路上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宫女说:“怎么这么不小心,那你等着,我立即去给你拿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
霍汌点头,十分感谢:“那就有劳了。”
宫女去了,霍汌又在外面等着,始终不肯就这样狼狈的进去。
等宫女过来,天色也几乎快彻底暗下去了。
霍汌立即去换了衣服,才又过来走进了太子的寝殿里。
李遂华还在看书。
他端坐着,身上穿着金色蟒袍,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握着眼前的书卷。
见霍汌进来,他立即就放下了书,有些意外:“阿汌,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霍汌说:“因为过去的时候阿娘不在,我就又回来了。”
李遂华笑着,说:“那你就改天再去罢。”
霍汌点头:“也好。”
走过来,想了想,拿起了太子旁边的另一本书。
李遂华性格已经比小时候安稳了很多,见霍汌看书,他也就又继续看。
两人静坐看书,一直到了快歇息时候,宫女端来了一碗百合芦笋汤,提醒道:“殿下,您喝完这碗汤,就该和霍少傅一起歇息了。”
李遂华接过来,道:“好,你先下去罢。”
“遵。”宫女很快躬身退出去了。
百合芦笋汤,这个汤还是霍汌给提议的,可以清心安神,帮助夜间睡眠。
太子整日地要在东宫中学习各种事宜,难免有时候会心烦气躁,导致晚上睡不好,霍汌便提议让将每晚睡前的荤腥汤,换成了这个比教价清淡安神的汤。
而显然,太子也很喜欢。
见宫女出去了,他自己还没先喝一口,便忽然将勺子递向了霍汌,道:“阿汌,你先偿一口。”
霍汌微愣,脸上有些诧异,可是他跟太子相处这么久了,两人虽然面上尊卑有别,但私下里,却向来已经不再分什么。
霍汌便微迟疑后,就张开了嘴,笑着尝了一口:“谢殿下。”
李遂华看他喝完了,也不嫌弃,又用勺子舀了一口,然后自己喝下。
喝完了,又唤宫女来将碗拿了出去,然后沐浴更衣。
依然是跟小的时候一样,李遂华睡在了自己的高榻上,霍汌的比他矮,在一边,也很快去沐浴换了衣服回来,睡在了下面。
看似平静。
可霍汌正睡着,太子忽然从他的榻上爬了下来,跟霍汌枕在了一个枕头上,说:“阿汌,我想跟你挨着睡。”
“……”霍汌僵了僵,也没拒绝,说,“好。”
李遂华在他旁边躺着,刚沐浴过的两人,身上都有股淡淡的檀香味道,闻着令人放松跟舒适。
又忽然地伸手,他手搭在了霍汌身上,轻揽着道:“阿汌,你是除父皇母后之外,对本宫最重要的人,你可愿意,作我最亲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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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遂华也是攻略目标
李遂华跟李恒滟基本是同时进行攻略的。
钟乳代表的是李遂华,原意是一种药材,在这篇文里只是我给他的一个代称。
第39章
亲信, 便是最亲近信任之人。
可他们之前,难道还不是吗?
现在这样刻意的提出来, 反而是觉得有些变味了。
霍汌侧躺着, 沉默了一会,终于微微地侧过了头, 低着声说道:“回殿下, 愿意。”
李遂华又揽着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真正在意,闭上眼。
他喜欢霍汌, 从小就想护着,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也许是身在这个位置上,他如今要真正地信任一个人却越来越难。
霍汌性格是个比较内敛的,没有拒绝, 也就是默认同意被他这样揽着。
两人又都闭上了眼, 看似都静静睡着了。
可是夜很长,在半夜里, 霍汌却又醒了。
突然察觉了身后有些异常,像是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
“!”
霍汌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了。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尴尬, 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李遂华似乎是在半梦半醒之间, 他可能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此时身体的反应。
原本按照李遂华的年纪, 也早就该册立太子妃了, 可是由于李遂华自己反对, 梁帝也就将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了。
立妃的事情是搁置了,可是李遂华自己的身体却并不会因此停止生长。
到了这个年纪,却现在都还没有发泄过,也就难怪半梦之间会有这种反应了。
霍汌之所以不用经历这些,大概是因为他并不能算真正的“人”,只有成年之后,才会有生理需求。
僵了僵,霍汌想将自己身体稍微移开一点。
可不等他移开,李遂华突然抓住了他一只手,声音哑着道:“阿汌,帮我……”
霍汌:“……”再次僵住。
李遂华又往他跟前靠了靠,不知道是到底醒了还是没有,只看得出来他大概是真的有些难受,浑身发红,额上出着汗。可他又像是并不知道要怎么解决的样子,只能对着霍汌恳求:“阿汌,你帮我……”
霍汌吸了口气,其实也知道这并不是件真正多么难堪的事情,咬了咬牙,终于伸出了一只手。
帮他发泄之后,李遂华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似乎两人都忘了昨夜的事。
李遂华已穿戴好,朝霍汌说:“你陪我一起去兴明宫。”
是去给梁帝跟皇后请安。
霍汌道:“好。”也已整理好一切。
两人出了东宫,刚到了兴明宫外,便就碰到了同样是来一早请安的李恒滟。
李恒滟一身紫衣,精致的五官,看着十分乖巧,他乖乖地道:“皇兄。”
与平日的那个二皇子完全不一样。
李遂华停了下来,回身看去,也是十分的有长兄风范,笑道:“二弟,你也来了,那跟我一同进去罢。”
李恒滟说:“好。”眉目间看着都是愉悦。
却又似不经意地在一旁的霍汌身上看了一眼。
低眉顺眼,其实也并不是真正地多么让人讨厌。
只是时刻跟着太子,看来,果然也是个狗腿子。
李恒滟心里总归还是厌恶的,可厌恶同时,又是莫名地好奇想接近。
他越过霍汌,跟李遂华一起进了兴明宫。
霍汌一人留在兴明宫外等候着。
第40章
兴明宫内, 梁帝也是刚从早朝下来,正端坐在上首。
两位皇子进来行了礼。
太子与二皇子都是皇后所生, 所以感情上, 梁帝对两人并无差别。
只是因为李遂华是太子,将来要担重任, 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对他询问的多了一些。
“华儿。”梁帝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了桌上, 问道,“近来读书可有长进?”
李遂华向前了一步,双手平抬起, 微躬着身回道:“回父皇,儿臣虽愚笨,但是在太傅的教导下,也算是日日有长进。”
“哦,那最近可学到什么?说来听听。”梁帝又十分感兴趣的道。
“儿臣遵。”
李遂华如今作为太子所学的, 无非也就是一些治理天下之道。大多是儒家思想。
梁武帝生性急躁, 他的治天下之道,显然是很多与这些儒家思想不符的。
但是对于李遂华能深透学习这些, 他却是很欣慰的。
想来,其实也是心里认可的,只是因为性情急躁原因, 他无法真正落实, 也就寄希望于李遂华, 希望他能够透彻学习。
而显然李遂华做的很好。
待听他大致地讲了一些之后, 梁武帝脸上喜色更浓, 又询问了一些关于其他的事情。
最后与他说道:“近来南边又闹蝗灾,民间有些不太平,急需派人去赈灾,可是百官之中一时无可用之人,华儿,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给孤举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