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的自我修养。 [金推][现代耽美]——BY：六璃

　　*
　　霍汌沉默着，脸上有些痛苦与纠结。
　　“你不愿与本宫离开？”李遂华道，语气平和着，可霍汌刚才的表情，却似一把刀，直刺入人心。
　　霍汌咬了咬牙，终于道：“是。”
　　“为何？”李遂华盯着他。
　　不等回答，营帐外有了打斗的声音，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李恒滟匆匆过来，却被李遂华安排在外面的人挡住了，双方起了冲突，很快，惊动军中士兵。
　　霍汌很快朝着营外走去，外面士兵与李遂华带来的人刀光剑影，李恒滟脱了身。
　　他看向霍汌：“阿汌！”很快过来，想将霍汌拥在怀里。
　　霍汌面色冷冷的，可眼底却忍不住有些痛苦，第一次直呼了他名字：“李恒滟。”
　　李恒滟猛地一僵，落在霍汌背上的手指缓缓收紧，在耳边，带些恳求地道：“不要离开……”
　　如果能重来一次，李恒滟也不会后悔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可此刻他却是在真正地害怕着。
　　他不后悔做的一切，但却真真切切地为这一切害怕着。
　　他害怕霍汌厌恶，害怕霍汌怨恨，更害怕的是霍汌离开。
　　他好不容易得到，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失去？
　　李恒滟手指用力地按在霍汌身上，仿佛是恨不得将人捏碎，揉进自己身体内，这样就能永远拥有，再也不怕失去了。
　　霍汌因他的动作而皱着眉，猛地又嘴里涌出了一口血，落在李恒滟的肩上。
　　系统担忧道：“阿汌，这身体看来是真的不行了。”
　　霍汌道：“是。”原本还可以再多支撑一段，但霍汌自己已经不想再支撑。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最后的时间内，完成李恒滟的攻略进度，以及抛弃。
　　霍汌声音缓缓地道：“李恒滟，我这一生，走到如今，都是你所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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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霍汌这个身体到如今, 某种程度上的确可以说都是因为李恒滟。
　　所有亲人都离去了，身体也成了如今这样。
　　霍汌嘴里涌出的血, 落在李恒滟肩上, 血腥味在空气里渐渐弥漫。
　　李恒滟也闻到了这股血腥，猛地侧头, 旋即整个人发颤起来：“阿汌！”
　　霍汌嘴角冰冷地扯出了一抹笑容：“现在这样, 你应该是满意了吧？”
　　李恒滟神色痛苦着：“阿汌……”
　　如今这样，他怎么可能满意？他要霍汌好好的，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少一根毫毛都不行。立即将霍汌拦腰抱起：“我带你去找军医。”
　　霍汌却轻闭上了眼，不再理会他。
　　旁边士兵跟太子带来的人还在打斗着。
　　小得子也听到外面声音嘈杂，迅速从自己营帐中爬起，朝这边跑过来。
　　李遂华在营帐内冷冷听着外面一切，忽然起身, 手中拿过弓箭, 出营帐朝着李恒滟的腿部射去。
　　长箭射入大腿中，李恒滟猛地痛苦皱眉, 抱着霍汌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阴狠地看去。
　　李遂华面色平和，扔掉弓箭, 走了过来：“阿汌是本宫的人, 要带他去哪, 也是该由本宫去。”
　　李恒滟牙齿咬着, 终于将霍汌放下来, 猛地伸手，一把将自己腿上的箭拔了出来，箭的倒刺上带着肉，血淋淋的。他嘴角阴冷地勾出笑容，狭长的眸子也轻眯起来：“哦，是么？那就要看阿汌同不同意？”
　　霍汌喜欢的人是李遂华，李恒滟一直知道这点，可此时，他却突然想赌，赌霍汌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喜欢上了自己。
　　他面上阴冷笑着，心中却十分紧张不已，僵硬地去侧头看霍汌，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腿上的疼痛。
　　霍汌沉默着，目光缓缓落在他腿上的伤上，眼神里由恨意，突然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这份复杂，可能连霍汌自己都无法接受，也不想承认。
　　他对李恒滟充满恨意，可是在记起一切之前，他们之间却也是真正愉悦的。
　　李恒滟毁了他，却也给了他想要的一切。
　　他不再是一个被太子养在东宫里的废物，而是梁国大军的军师。
　　在这里他开始受人尊敬、大展才华，才有了自己的威严。
　　霍汌的眼神极力压制着，可那份复杂却还是控住不住流露，落入了太子跟李恒滟的眼中。
　　在痛恨的同时，他竟然也在担心着！
　　李遂华蓦地心口一阵刺痛，十分不愿相信。
　　李恒滟紧张到呼吸都快停滞，心脏里渐渐被一种巨大的喜悦充斥，原来阿汌即使恨他，也还是会对他担心。
　　即使这份担心很少很微不足道，也足以令他兴奋不已。
　　“阿汌……”李恒滟手指发颤。
　　霍汌脸色苍白，眼神依旧复杂看着他。这份复杂，却让李恒滟喜悦不已。
　　这时，系统也终于出声：“李恒滟攻略进度+5，+5.”
　　总80，离攻略完成，还差10.
　　霍汌面上咬着牙，心中正计划接下来的事情，可系统却突然又出声提示：“李恒滟攻略进度已完成。”
　　“怎么回事？”霍汌诧异。明明记得很清楚，还差10.
　　系统道：“另外的10，你重生到俞朝八年之后就会自动有了。”
　　“……”霍汌更加不解。
　　系统提示道：“你之前，已经为李恒滟死过一次了。”
　　霍汌蓦地才想起来，在上个身体是瞎子的时候，他替李恒滟挡了一箭。原来那个时候，李恒滟的攻略进度已经有了10.
　　当时，恰好是俞朝八年，俞与梁战乱，李恒滟跟萧礼以及萧玄相遇上，在生死关头，自己替李恒滟挡了一箭。
　　然后时间倒回重生到了现在的身体，而如今，是俞朝六年，梁国四十三年。距离那个时间点，还有两年。
　　霍汌不用等，只要重生到这个时间点之后就可以了。
　　一切已经了然。霍汌也做好了准备。
　　李恒滟心中还在被喜悦充斥着，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腿上的伤了，满心都是原来霍汌也会担心他。
　　不远处，那些人还在打斗着。
　　霍汌眼神突然变得柔和下来，没了恨意，也没了复杂，平静道：“让那些人都停下吧。”
　　霍汌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这句话是对着两个人说的：“我有些困，想去睡了。”
　　小得子早就过来在一边等着了，听到霍汌这句话立即跑过来，伸手扶住他：“公子，我们回营帐。”
　　霍汌说：“好。”
　　步子迈得有些费力，他也是的确有些困了，很困很困。
　　李恒滟在原地看着，有些发愣，随即听霍汌的话，立即让那些士兵都住手。
　　李遂华也愣愣地看着霍汌背影，然后回神让自己的那些人也住手。
　　外面清净了。
　　霍汌进了营帐，便躺在了榻上，小得子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又迅速去倒了杯水端过来，可发现霍汌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样子很平稳安静，长睫毛轻搭在下眼睑上，嘴唇有些发白，但并不妨碍他依然像幅画一般，看着令人沉醉。
　　小得子端着水杯在塌边不禁有些出神看着。
　　李恒滟跟李遂华也很快进来了，但是看霍汌睡着了，他们也都没忍心打扰，就这样静静在一旁看着。
　　李恒滟腿上伤口的血还在不断往外冒着，可是他已感觉不到，满心满眼都只有霍汌，不准任何人再来打扰。
　　他要霍汌，明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
　　这里除去有李遂华在碍眼之外，其余一切都好。
　　两人之间原本剑拔弩张，在这里也渐渐平静下来，都只是安静看着霍汌，等他明早醒来。
　　霍汌闭上了眼，他这具身体睡着了，但意识却清醒着，对系统道：“毛毛，走吧。”
　　系统其实想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但最终也没问，只回了句：“好，阿汌。”
　　很快，霍汌意识也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
　　再醒来的时候，周围还是一片黑暗，并且有股很难闻刺鼻的气味，呼吸困难。
　　霍汌猛喘了几口，可还是喘不上气。
　　他想起身，却发现这具身体比上个身体还要虚弱。应该是死了很久了。
　　手指费力想要抓着什么起身，可是找不到抓的东西，胸口上方压着的好像是一个很光滑的木板，是上好的金丝楠木。
　　霍汌又在周围摸了摸，摸到了一些陪葬才会放的东西，以及自己右上的手腕上绑着一个什么东西。
　　“！”
　　霍汌蓦地明白了，自己目前是在棺材里。并且，这具身体还是自己之前用过的，云深的身体，右手腕绑着的是那根红绳。
　　所以，这里是俞国六皇子萧玄的府上。
　　霍汌皱眉：“毛毛？”
　　系统缩缩羽毛，有些尴尬：“失误失误。”
　　不等它让霍汌再次重生，霍汌已经在里面被活活闷死了。
　　棺材外面，一身红衣的人安静站着，手中捏着一枚羊脂白玉，眼神温暖。
　　这枚玉佩是他母妃留下来的，他又送给了云深。
　　云深是妖，他不会死，知道他即使死了，也会换个身体再次回来。
　　萧玄告诉过霍汌，如果一时找不到可以寄居的身体，就暂时呆在这枚玉佩里。
　　所以他日日戴着这枚玉佩，不时查看着，总觉得云深有一天会真的回来。
　　心口有些微微刺痛，那是想起云深就会有的感觉，微疼，可也充满幸福感。
　　云深是喜欢过他的，总有一天，会再次回来。
　　萧玄盯着玉佩出神。
　　他面前金丝楠棺材棺木很厚，里面手指抓的声音，外面很难听到。
　　霍汌喘不过气，手指也推不开棺材板，没一会，就真的又被闷死在里面了。
　　然后意识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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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霍汌意识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周围一片嘈杂。
　　各种男人与女人嬉闹的声音, 很吵很吵。
　　霍汌皱眉，心说这次该不会刚醒来又死掉吧, 正要睁开眼起身。
　　呼地一下, 一盆热水泼过来，正泼在霍汌身上。
　　霍汌惊了一下，瞬间从木椅上跳起来, 身上皮肤被烫得通红。
　　不等他开口，面前一个穿着艳红衣服，头上戴着大花的微胖女人，一手叉腰，粗着嗓子朝他骂：“死瘸子, 又偷懒！再这样你就给老娘滚出去！”
　　霍汌看着她微愣之后, 很快反应过来，立即道：“是是是, 我再也不敢偷懒了。”
　　“那就快给老娘干活去！”微胖女人又骂道。
　　“好。”霍汌看到了面前的不远处有一个脏水桶，水桶的边沿上搭着一条发黑的毛巾，很快明白了自己在这里的身份, 走过去正要捡起水桶。
　　这时才又发现了, 自己走路时竟然一条腿长一条腿短, 是个瘸子！
　　霍汌：“……”
　　心里一阵抽搐, 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异常, 继续走过去，弯腰抓起水桶上的提手，转身提着水桶离开。
　　由于一边腿长一边腿短，是个瘸子，霍汌提着水时要一边腿用力，走路时的姿势就看起来更加令人发笑了。
　　那微胖女人在背后看着，忽然一阵发笑，她身边来了几个其他姑娘，个个看着都很年轻貌美，也跟着微胖女人一起笑看着霍汌的走路姿势，其中一个掩嘴打趣道：“真是可惜那一张脸，是个男人还是个瘸子，要是个姑娘，说不定可就成了我们环彩阁的头牌了。”
　　“是呀，要是个姑娘，那可就是个祸害了。”身边另一个附和着打趣道。
　　又是一阵哄笑声传来。
　　霍汌听着这些声音，脸上并没多大变化，继续提着木桶一瘸一拐地走着，边走边观察着这里的环境。
　　楼层总共有三层，布置的很富丽繁华，出入这里的男人，皆都看着非富即贵。
　　有的举止轻佻，有的看着严谨正经，不过也都是进来寻姑娘作乐。
　　不用再多观察其他，霍汌便明白了，这里是妓院。
　　自己这次重生成了妓院的小杂役，并且还是个瘸子。
　　霍汌走到一个走廊的尽头，停下来，将木桶放在木板上，阴森森地朝系统道：“毛毛？”
　　系统再次缩缩身体，十分地知道自己没脸面对霍汌，但还是硬着羽毛道：“这、这身体，刚好跟阿汌你的契合度最高。”
　　“是么？”霍汌继续阴森森地问道，“可我怎么记得，我之前不是个瘸子？”
　　要说契合度最高，首先，这腿就有些契合不上。
　　“……”系统默了默，终于决定还是承认错误了，“阿汌，我错了，是因为一时再找不到其他身体了，就凑合……随便找了一个……”
　　系统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身体也瑟瑟缩了起来。
　　它以为霍汌是真的不满意会生气，可没想到霍汌却又笑了，刚才只是在逗它而已。
　　霍汌对这副身体并没有不满意，除了腿有点瘸之外，其他一切都很好。
　　这身体很健康，体力充沛，霍汌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他弯下腰，将搭在木桶边沿上的毛巾放进桶里甩了甩，拧干水，然后蹲在木地板上擦起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