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影子吧?”肖丹问。
“不可能,我整个身体都在镜子旁边,我眼睛都不敢睁开了,巴不得快点起开,我操,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那天晚上,我真是英勇无比。”
苏一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夹着穆辰的手指,他又想听又有点怕,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还好,掌心有穆辰的温度。
周夕问:“然后那镜子你拿去丢了?”
许飞道:“是啊,我刮了半个小时,才把镜子取下来,然后把白布遮住,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结果,第二天我再去看,居然就只剩下张白布了。”
穆辰:“啊?镜子呢?”
许飞摇摇头:“可能又被人捡回去用了。”
众人抽了口凉气,暗下决心,不要去捡不明来历的东西。
肖丹想起什么,十分来劲道:“我再跟你们讲一个,我小时候的故事。我们家不远,有个四合院,那个院子啊,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摆着一个八卦镜,走进去就感觉阴恻恻的。”
苏一倒是懂一点这东西:“那是辟邪用的。”
肖丹点点头:“就是因为,那几年,住在院子里的人,每家都有横死的人,院里有个小孩,突然有一天跟他妈妈说‘妈妈,我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叔叔,在跟我招手’,他妈妈听了很吃惊,这个院子里,经常穿红衣服的叔叔,早在半年前就出车祸死了,还身首异处,车子把他脑袋碾飞了,家里人找了好久,最后在路边的一个泔水桶里,找到一个血淋淋的脑袋,还睁着眼睛。”
众人屏息凝神:“然后呢?”
肖丹道:“那小孩总说看见那个叔叔,结果啊,后来有一点,那小孩去了他奶奶家,院子里另一女人,平时神经兮兮地,突然早上大叫起来,指着天上‘快看啊,有一对脚板印在飞’,院里的人都没有看见,只有那个女人一边尖叫一边喊,没人理她。没过两天,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盯着她:“怎么着?”
肖丹:“结果,那小孩就死了,据说死得很惨,被一条蛇缠住,咬了一口,一会儿就一命呜呼了。”
“啊—真的有征兆吗?”周夕问。
众人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唉,西门,你干嘛老往我这边挤。”周夕被西门挤得差点要掉地上了。
西门笑了笑:“没,我也有点小怕怕。”
西门听了半天,全程没支声,看样子还是吓了,可惜他没有手牵,只能一个劲往周夕身边挤,于是趁下个故事还没开始,赶紧一拍桌子:“咱们还是来喝酒吧?”
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一个骰子,生怕大家拒绝,扫视了一眼:“辰哥,来,我们来完骰子。”
穆辰想摆手的,抽了一下没抽出来,手被苏一死死地拽着,还没来得及拒绝,西门已经把骰盅摆到了他面前,他无奈地笑了笑:“我喝酒不行的。”
周夕也顺手拿了个骰盅:“来来来,一起玩玩,这酒度数不高的。”
穆辰还是为难,转头看了苏一一眼,苏一也不想再听什么鬼故事,于是豪迈地宣布:“来吧,辰哥输了我替他喝!”
众人看着他,穆辰也看着他。
“好好好,来来来,一哥,我敬你是兄弟!”西门太想喝酒了,赶紧扫平一切障碍。
众人纷纷摇了摇骰盅,啪啪啪放下,瞄了一眼。
西门:“四个二”
周夕:“五个二”
许飞:“五个六”
穆辰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骰盅,又看了一眼苏一,弱弱地喊出:“六个六。”
“开!”这声音此起彼伏。
全部打开一看,哦豁,完,苏一抓起穆辰的酒杯,一饮而尽。
“辰哥,你到底会不会啊?”苏一实在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穆辰凑到他耳边:“理论我都懂,就是不精通。”
苏一眼神有点迷离,这女儿红喝的时候没感觉,后劲还是挺大的,几把下来,酒坛子的酒几苏一喝掉了一大半,
西门没捞到酒喝,自己舀了满满一碗:“来,一哥,我陪你喝!”
苏一爽快地举起碗,磕了磕西门的碗,一口干了。
穆辰忧伤地看着他,手在桌下拉了拉:“苏一,不行就别喝了。”
苏一倒是一脸千杯不醉的样子:“没事,今天很开心,有你呢,一会儿背我回去。”
穆辰撅了撅嘴巴。
一坛酒喝完,时间也差不多了,穆辰起身去付钱,苏一正想跟着穆辰起身,西门一把按住两人:“你们不用管,辰哥生日又乔迁,怎么也要给我们个表现的机会吧。”
穆辰笑了笑:“那西门负责送周夕回家,许飞负责送肖丹回家。”
周夕伸手搭住了穆辰的肩膀:“然后你和一哥回家?”
穆辰:“……”
苏一:“……”
穆辰笑着道:“我俩住一个小区啊,当然一起回去。”
周夕啧了一声:“辰哥啊,你说那么多人追你,你咋就天天和这小子在一起啊?”
穆辰赶紧捂住周夕的嘴巴:“你喝醉了,快走了。”
出租车上,苏一的脑袋软绵绵地搭在穆辰的肩上:“辰哥,哪些人追你啊?”
穆辰捏了捏苏一的手指:“没有。”
苏一坐直了,眯着眼睛看着他:“真没有?”
穆辰含含糊糊:“反正我不知道。”
苏一“哦”了一声。
第65章
清晨,启明星高挂,露水从中,六七双眼睛齐齐落在一栋正在维修的三层楼房里,此楼位于以一条横贯东西的大道一侧,背后是山,方圆百米,独一栋,属于乡村特有的独栋小楼,楼很破,表面正在维修,立着些钢管,大概是方便站上面贴瓷砖用的。
房屋的前后左右,已经被匍匐在草丛中的警察所包围,据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道理很多人都懂,嗑药的人更懂,大概他们都觉得公务员朝九晚五的,断然不会想到还有五点就来上班的。
苏一和穆辰趴在房屋侧面的草丛里,已经趴了一个小时了,腿有点酸,但不敢摞,生怕惊动了前来找虫的鸟。
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望到房前屋后,简直是最佳狙击位置。
穆辰生日的那天晚上,苏一收到一条短信,当时大概是在酒吧,苏一没听到,直到第二天早上,宿醉一夜,醒来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陌生号码,苏一点开,这个号居然就是上次给他发“鑫源宾馆”的号码,苏一那条信息没有删,所以显示是同一个号码发过来的。
信息是一个地址,地址的位置就是这里。
苏一盯着地址看了半天,毕竟对杨柳镇很多卡卡角角的地方不太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具体指向哪里,苏一便把信息给了穆辰,穆辰盯着屏幕看了几分钟。
想了半天,于是周末那天,两人便穿着便衣,开车先到这里转了一圈,期间,这栋破破烂烂的房子,外面停着好几辆疑似盗窃来的摩托车电瓶车。
两人观察了一会儿,怕打草惊蛇,于是立马回去查了房子的信息,数据显示,这房子的主人是个长期吸毒人员,前两年被抓了,关了一阵子又回来了。
穆辰便把情况跟老大汇报了。
轮流蹲守了两天,全所人昨天接到命令,今日一早有行动,虽然公安加班没加班工资,但这种惊心动魄的集体行动,还是蛮让人热血沸腾的,所以两人早早就起来,潜伏在目标位置。
老大在两人二十米的位置,也是十分猥琐地猫着,与他平日的形象有些违背,不过苏一觉得很帅,老大一如既往地那么沉稳可靠,猫在那里,一动不动,都不需要换个姿势的,苏一有些担心,老大会不会静脉曲张。
大家屏息聚气,望着门前,第一只鸟儿骑了一辆烂摩托车缓缓驶入目标区域,摩托车没有钥匙,龙头前吊着几根裸露的线,显然是偷来的,把打火线扒出来硬搭。
老大没有发出行动指令,大家都原地望着,只见那人左右看了一眼,鬼鬼祟祟地,然后把车子停在了院里,敲了三声门,两长一端。
哇靠,还有暗号?
大门开了个缝,门里的人小声对那人说了几句什么,就放那人进去了。
苏一有点心急了,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穆辰,穆辰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趴着别动,苏一赶紧又沉了沉身体。
一号鸟进去十分钟,没出来。
不一会儿,二号鸟又骑着一辆破烂自行车来了,还是左右望了一眼,除了大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周围没有一个人烟,左顾右盼,又鬼鬼祟祟进了门。
苏一心叹,这一看就不是做好事,坏人还真是十分具备职业素质,必须要摆出一副鬼祟的样子,才配得上坏人的称号吗,就不能大摇大摆敲门进去吗?转念一想,这样实在有些不尊重“做贼心虚”四个字。
好吧,二号鸟同上,先是敲了三下门,门开了跳缝,里面的人看了这人一眼,放这人进去了。
苏一以为这回该有所行动了吧,微微抬起头,想看看老大的动向,只见老大依旧一动不动,果然老大就是不同,太沉得住气,苏一都怀疑老大是不是趴那儿睡着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来了个戴口罩的男的,这回骑得是个电瓶车,破破烂烂,骑到院子里随便一扔,就去敲门,门内的人放了他进去,立即关上了大门,大门是一扇铁质的防盗门,看样子还比较扎实,一会儿抡门的时候估计得用点劲。
苏一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的抡门工具—一个特大号的榔头,榔头已经看样子也是久经沙场了,铁头的边缘已经凹陷了一处,不知这东西轻轻敲开过多少扇铁门。
苏一深吸一口气,目光时刻要关注老大那边的动向,本来像这样的行动,一般潜伏的人都是用对讲机交流,至少电视剧是这样演的:“洞幺,洞幺,我是洞二,收到请回复,over什么的。”只是可惜,这先进的装备在这偏远的地方有些不适用,因为没信号。
所以,行动的命令基本靠吼。老大潜伏的位置很重要,不仅要考虑观察外围的动向,还要照顾全体人员的位置,确保一会儿老大率先冲出去,后面的人能跟上。
三号鸟进去不到五分钟,老大立即从草堆里站了起来,苏一和穆辰几乎同一时间内,站了起来,穆辰抄警棍,苏一的任务特殊—抡锤子!
四面八方潜伏的人都闻风而动,窸窸窣窣准备行动,老大往苏一这边扫了一眼,递了个眼色加手势,苏一略一点头,便扛着大锤向大门靠拢,穆辰紧跟在苏一的身边掩护他。
对面的王斌和许飞也站了起来,五人静悄悄地向大门靠近,房子里的人似乎并未发现。
下一秒,苏一深吸一口气,抡起大锤,动用神一般吃奶的劲,锤起锤落,嗙--,苏一感觉半边手臂都震麻了,厚重的铁门顿时变形,像被人拦要踹了一脚,凹了进去,门开。
老大抬起一脚,把门抖翻,以迅雷之势,冲了进去,穆辰也紧随老大冲了进去,苏一跟在穆辰身后,许飞和王斌跟在苏一的身后。
屋里的人大概已经反应过来,几人尚在楼下,便听见楼上响起一阵慌张的脚步声。
这房子果然有些年生,房内阴暗潮湿,楼道是水泥糊的,狭窄逼仄,又没有栏杆,踏上去感觉摇摇欲坠,简直就是危房中的危房,苏一踏上楼梯就有点晕眩,险些一个踉跄要跌下去,赶紧伸手拉了一把穆辰的衣角,穆辰头都没转,伸手就拉了他一把,这才堪堪稳住。
接近二楼,苏一突然闻到空气中一股奇怪地味道,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就听见老大威慑有力的声音响彻房间:“警察!不许动!”
这句话往往没有什么效用。
话音未落,穆辰和苏一已经跨进了房间,屋内的五个人顿时抱头鼠窜,苏一预感到这句“警察不许动”真的没有什么效用,连一秒停顿的姿势都没有,直接就逮住人追,一号鸟估计此时已经被桌上飘着的气体搞得有点晕,来不及反应,苏一已经一脚抵住了那人的膝窝,一抵一顶,那人“啊”了一声,就半跪着嚎叫起来,与此同时,苏一狠拽住那人的手臂,往后一带,双手掰到身后,啪啪两声,精美的手镯已经带上,转头一看,二号鸟已经被穆辰控制住了。
再一看老大那边,只见鸟巢里的那个人,突然间纵身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老大正准备跟着跳出去,穆辰一把拉住老大,把老大拽后一步,自己上前要跳。
“我操!又想死?”苏一心吼一声,断然上前,穆辰跳出去的一瞬间,回头冲苏一打了手势,苏一立马会意,往前方的窗户奔了过去,一个跨越,身影跃出了窗户。
窗外是铁棒子打成的架子,下面悬空,脚踩上去,比刚才的摇摇欲坠更甚百倍,简直像是踩高架。
两人一前一后堵住了鸟主的去路,鸟主抱着一根铁柱,双头抖得不行,哆嗦着哭喊:“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此时老大站在窗边,喊了声:“穆辰,苏一,别动。”
苏一心想:“老大,我没动,不过这管子在动啊。”
苏一双手扶着管子,望了一眼脚下,悬空数米,下面还是些铁棒子木板子,板上还隐隐看到尖锐的钉子冒着寒光。
苏一心想:“又要完!”哆嗦都不敢哆嗦,共振两下就要垮了。
苏一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恐惧定定神,抬眼望见同一根管子上的穆辰,穆辰对着鸟主道:“别紧张,别紧张,你先过来,我们上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