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整个机甲科研院的科研气氛也莫名给带动了起来,大家都前所未有的努力。
盛齐应该怎么都想不到,他这随便的一个举动,居然能引起了这么大的蝴蝶效应。
这天,霍砚执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着面前这张终于完工的图纸松了口气,难得的产生了一点成就感。
这张图纸实在太来之不易了。
如果不是恰好发现那个新材料,他估计自己的进度现在还会一直停滞不前。
把图纸的工序排好进度销项表后,霍砚执就登录了实验室的内部管理系统。
这是他们实验室自己研发的一个行政系统,用来处理平时的一些会议室申请、材料审批流程、项目立项等流程。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借用仪器的流程单,刚想发起流程,却发现最近一个月的仪器都被人提前申请走了。
霍砚执蹙着眉头,看着借用人底下写着的那几个名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些人都是平时和骆光霁走得特别近的人。
但做机甲毕竟和他平时在工作室做那些小玩意不太一样,很多必要的工序都需要用到科研院的大型仪器。
而且这些大型仪器大都造价昂贵,获取不易,基本全是联邦仅此一台的存在。
这回根本没法再找什么替代品,只能干等着。
霍砚执把刚才拟定好的工序销项图又重新排了序,准备先去做一些不用到大型仪器的简单小配件。
中途路过仪器室时,发现里面灯虽然亮着,却一直没有人在。
不过做这种东西耗心耗神,做到一半去吃个饭也是经常有的事情,霍砚执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自顾自地进了隔壁的实验室,把一些无关紧要的配件都做了出来。
霍砚执手法娴熟,脑速又快,制作速度把一旁一些想偷师的师兄师姐给看得一愣一愣的。
经常是还没有看清他的具体操作步骤,一个配件就已经做好了。
众人被这一波打击给弄得失了围观的兴致,三三两两地回去做自己的实验了。
等霍砚执基本上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离下班时间过去了好久,他环视一圈,发现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霍砚执把做好的配件一一锁起来,然后也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
这一次路过仪器室的时候,里面依旧是灯开着,但是却没有人在的情况。
霍砚执皱了皱眉。
不过他今天完美错开了下班高峰期,所以回家的路上一点也不堵,一路畅通地到了家。
到家后,盛齐还没有回来。
这让已经习惯每次回来都能看见有个人在客厅打游戏的霍砚执颇感不适。
不过盛齐毕竟是一个正当红的流量明星,前段时间那种闲暇已经是极为罕见,以后估计也会逐渐恢复平时的忙碌。
霍砚执一个人钻进了厨房洗菜做饭,等他做完一桌子菜后,才想起来今天就他一个人吃饭。
他甚至还做了盛齐最爱吃的可乐鸡翅。
霍砚执慢吞吞地坐了下来,一个人对着一大桌子菜,有些食不下咽。
他随意地吃了几口就停下了筷子,上楼了。
偌大的别墅里空荡荡的,极其安静。
没有人唱歌、没有人打游戏、没有人和他一起泡脚……
这种平静单调的生活本来是以前的霍砚执最为享受的,但在和盛齐生活了一段时间后,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没办法适应了。
上次演唱会的照片还剩一些没修完,顾途和他说过,到时候要从里面选出几张出PB,让他好好修。
霍砚执拉着鼠标,调着笔刷,看着屏幕上被放大的盛齐,一张张修着,心逐渐静了下来。
霍砚执一边修图一边分神留意着门外的动静,但是一直到他平时快要入睡的时候,盛齐都没有回来。
霍砚执叹了口气,到底性子还是比盛齐要内敛一些,就算犹豫半天也没能鼓起勇气直接打电话过去问盛齐怎么还不回家。
他把平时入睡前的洗漱、打榜等工作一个个都做完,终于躺在了床上。
其实做艺人,通宵达旦赶通告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只是盛齐之前太闲,闲到让霍砚执差点忘记盛齐是个正当红的艺人。
霍砚执翻了翻身,虽然没什么睡意,还是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自己要逐渐适应这种情况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霍砚执还是没能睡着的时候,窗外一道惊雷响起,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隆声。
仔细听起来,比盛齐上次找他打游戏那次还要响。
随即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狂风暴雨,门外几棵比较粗的大树都被吹得剧烈摇晃起来。
这道雷来得毫无预兆,霍砚执莫名有些心神不宁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眼一旁的时钟。
居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也不知道盛齐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带自己给他做的耳罩。
这边霍砚执正担心着,突然接到了鱼苍的电话。
这还是他们俩互存了通讯号后第一次通话。
在霍砚执心中,鱼苍就是盛齐那边的人。
他下意识接了起来,丝毫没有犹豫。
鱼苍焦急的声音立刻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盛齐回家了没?”
霍砚执愣了愣,心底有些不祥的预感:“……没。”
鱼苍的声调拔高了不少:“一直没回来?!”
霍砚执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大,如实回道:“我七点半进的家门,从这以后他一直没回来。”
鱼苍重重地叹了口气,没说话。
霍砚执的心被他这个态度弄得瞬间吊了起来,甚至没能来得及再掩藏自己的情绪,语气里带着点急切地问道:“怎么了?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也不能说不见了……他今天回了趟家。”电话那端的鱼苍眉头皱了起来,想起今天盛齐走时,眉眼里都是压不住的雀跃,叹了口气继续道,“但是从晚饭时间后,我就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霍砚执沉默地听着,有预感他即将要听到一个有关于盛齐的秘密。
鱼苍正说着话,外面的雷声又响了,这一次比前面两次都要响得多。
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怎么说,试探着问道:“你知不知道……盛齐怕打雷……这件事?”
出乎鱼苍意料的是,霍砚执居然“嗯”了一声。
鱼苍一愣,随即一想倒也没太惊讶。这两人都住在一起这么久了,会知道这事也是正常的。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怕打雷吗?”
这还真不知道。
霍砚执想起盛齐那天晚上在雷声下脸色苍白的样子,皱着眉头回道:“我觉得这段回忆应该不会太愉快。”
“确实不太愉快……”鱼苍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雷声,加快了语速,“盛齐的家事我不方便说,但是我可以和你说说他怕打雷这事。”
霍砚执:“好。”
“基本上从盛齐有记忆开始,他就是一个人住在一栋大别墅里。”
“在他九岁的时候,为了引起家里人的注意力拼命学习,终于有一次获得了特别好的成绩。”
霍砚执脑海不自觉浮现出盛齐总是满脸漫不经心地说自己不喜欢读书的样子,手心不自觉攥紧成拳,莫名有些心疼。
原来这样一个人也曾有过努力读书的时候。
提起这些陈年往事,鱼苍的声音有些沙哑,继续道:“盛齐的妈妈因为这事很高兴,便许诺给他实现一个愿望。”
“盛齐的愿望是想让他妈妈陪他过圣诞节。”
霍砚执沉默地听着,心里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揪住。
“他的妈妈虽然很惊讶他为什么不要那些昂贵的玩具,但也还是答应了他这个请求,极其罕见地回了一趟家。”
“那天他们为了母子两单独相处一会儿,给所有仆人都放了假。”
“最后……他妈妈还是没有出现。”
鱼苍正要继续说下去,霍砚执突然打断他:“别说了……”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接下来的事情,其实稍微再想想就能想出后续了。
一个渴望被母亲关注的小孩,什么都不敢奢求,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让他的母亲陪自己一天的愿望。
结果不但愿望没有实现,反而被遗忘在了只有他一个人的家里。
偌大的别墅里,刺眼的雷光如同不定时炸/弹,一阵阵地从落地窗透过来,将漆黑的天色映得更加阴森。
他脸色苍白,赤着脚拉上厚重茶色窗帘,可是轰隆雷声还是在天空炸开。
*
霍砚执沉默了一会儿,眼眶突然有些酸胀。
他揉了揉眼睛,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问道:“那他今天回家是因为什么?”
“林阿姨听说他开演唱会那事了,再加上之前逼着他和你结婚……”说到一半,鱼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猛地停了下来。
霍砚执:“没事,你继续说。”
鱼苍这种人精自然不会再继续这个说下去,略过了刚才那句话,继续道:“总之,我也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补偿还是夸奖,林姨打电话叫盛齐回家吃饭了。”
“虽然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但是如果……”
霍砚执在他前面说道:“如果这顿饭吃得开心的话,他电话就不会打不通了。”
打不通的话也就只剩下一种情况,这顿饭吃得不开心,或者就是另外一种更糟糕的结论……
盛齐这一次还是没能等到他的母亲大人和他好好吃上一顿饭。
不管是哪种情况,霍砚执都想去陪陪现在的盛齐。
无论以哪种身份出现。
“你把他家地址发给我,有事及时联系。”
说着,霍砚执已经从衣架上随意扯一件极丑的军绿色外套,一边往身上披一边脚步匆忙地出了门。
鱼苍松了口气:“你愿意去肯定是最好的了,毕竟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掺合进去肯定尴尬。”
挂了电话后,鱼苍就迅速把地址发了过来。
霍砚执把鱼苍给的地址输入到了导航里,发现常规路线离他家还挺远的,起码有一两个小时的车程。
他皱了皱眉,第一次动用起了联邦给他的特权,直接使用了专属航线。
这样子做虽然还是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
在去找盛齐的路上,霍砚执一直在调整着自己的心情。
到最后,他干脆直接把操作权给了人工智能,自己坐到了后排去静心。
虽然鱼苍刚才说得不多,但却并不妨碍霍砚执从这些只言片语里摸清盛齐家里的具体情况。
他之前只以为盛齐和自己母亲就是普通的一些亲子矛盾,再大也不会严重到哪去,毕竟都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人。
所以霍砚执从没想过,盛齐在自己家里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地位。
霍砚执闭着眼,根本不敢再往下面想,只想快点到盛齐的家。
谁知,上天像是偏要和他作对一般,离盛齐家还有几公里路程的时候,霍砚执的机甲没油了。
在联邦,悬浮车极其便宜,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交通工具,打车服务并不发达。
更何况这已经差不多是半夜了,也没有几个司机会这个点不睡觉出来接单。
霍砚执沉默了几秒,迅速做出了反应。
他披着那件有点丑的军绿色外套下了机甲,然后把机甲锁在原地,就开始跟着导航的方向跑了起来。
霍砚执整天窝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室,平时出行也都是交通工具代替,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和精力再去锻炼身体。
这么长时间的奔跑,对霍砚执来说还是平生第一次。
而且外面还下着暴雨,霍砚执连把伞都没带,气喘吁吁地跑着。
在这样极其恶劣的环境下跑着,霍砚执的腿已经和铅球一样又重又累,跑步的速度也逐渐缓慢了下来,没有一开始那么快了。
但他还在坚持着。
霍砚执想起盛齐那个怕打雷的样子,咬了咬牙,甚至又加速了起来。
3km、2km、1km。
霍砚执看着导航上的数字,算着距离,终于在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看到了代表着盛家标志的那一栋棕白色庄园。
他身上披着的外套已经湿透了,额头上的发丝也不断往地上滴落着水,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霍砚执根本没时间再去顾及自己的形象,走到那扇大门旁的位置按了门铃。
这个门铃是可视电话,在霍砚执按下之后,他自己的形象就出现在了面前的屏幕里。
霍砚执这才稍微扫了扫头发。
那边没过多久就迅速接了起来,听口吻应该是专门负责看门的仆人:“您好,盛宅,哪位?有提前预约吗?”
霍砚执心底有些焦急,但是面上还是淡淡地道:“霍砚执,盛齐的法定伴侣,没预约。”
那边一愣,揉了揉自己眼睛,看着屏幕上那个人如同难民般的形象,不太相信地问道:“你有什么依据吗?不好意思,我没有见过我们少爷的伴侣,总归要谨慎一点。”
霍砚执没想到自己就想来找个盛齐居然这么难,一路都是阻碍。
他倒是挺想把自己的结婚证掏出来给这个人看看,但是他刚才出来的匆忙,根本没有带到身上。
霍砚执沉默了几秒,走到一边,不准备再在门卫上耗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