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凌一向都是冷静到冷漠的,只要他想,没有任何人能察觉他的情绪,这段时间却频频破戒。
他点了一根烟,辛辣烟气掺杂着花香调,是两人都爱抽的一种烟。
烟雾飘散,盛凌看向外面窗台上蓊蓊郁郁的花。
易无澜热爱花,但他没有搬走他的花。
盛凌眼中情绪层层翻滚,黑色浓郁的恍若雷鸣闪电来临的前奏,藏着浓浓的不安,易无澜不会丢下他的花。
一根烟燃了一半,盛凌准备转身离开时,敏锐察觉其中一个柜子是关上的,唯一一个没有打开的柜子,眼神一定。
盛凌走上前打开柜子。
里面堆着整整一叠画稿。
蹲下身,放到眼前,才发现,这些画稿,每一张,每一张,都是易无澜画得盛凌。
寥寥几笔勾勒,或者极细致地上色。
盛凌几乎可以想象易无澜画这些画的模样,清淡地垂着眸,修长白皙的手拿着笔,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很认真的一笔笔勾勒轮廓,填上色彩。
把情绪都铺在纸上。
或许画到情绪涌动时,会转头看看窗外的花,露出修长的一截脖颈。
画了满意或者喜欢,也不拿出来,只放在柜子里,因为盛凌没说过想要画相也不爱照相,只是表达自我热爱。
极致的浪漫与热爱,是易无澜。
易无澜带走了所有的画稿,除了这一叠,被孤零零地放在柜子里。
盛凌的五脏六腑突然抽了一下。
易无澜真的想要——离婚?
尹松本来还觉得戏剧,多少有些可怜盛凌,现在看到这些画,又偏过去,盛凌虽然上心了,但也就这段时间的事,易无澜那可是沉溺进去了十年,比起来还是不对等。
尹松忍不住说:“看来是真的了,盛凌,凌哥,不是我说,本来你也只是把人当替身。易无澜之前爱你,也算爱得深入尽心了,我一个外人看了都不平。现在刚好有个契机,你本来也不爱人,不如好聚好散。”
离婚……说不定更好。
盛凌沉声,笃定否认:“不会的,他不会离婚。”
易无澜不会和他离婚,所有人都知道,易无澜爱盛凌,是一见钟情。
易无澜看他的眼神从来都不会掩饰这一点,眼尾扬起,多情的,含笑的,暖昧的,是缠绵是的深陷其中和不可自拔。
盛凌捏紧画,手在其中一张画上的“澜”字上,像是捏着那个离开的人,嗓音轻微嘶哑却又笃定:“我会和他谈谈。”
易无澜不会离婚,绝对,绝对 不会离婚,盛凌头疼欲裂,却固执这么认为。
尹松看着盛凌蹲在那儿的身影,脑子里像是劈过一道闪电,小声喃喃:“盛凌,你不会是,不会是,”
爱上易无澜了吧。
这可真是,天打雷劈地活该啊。
*
工作人员检查了易无澜的行李,发现没有携带违规物品,就让他进去了。
费洛蒙香水的比赛场地在旗下的高端酒店,费洛蒙划下其中一片地方,在里面都安上摄像头,选手一旦进入比赛场地,就处于监控之下。
除了自己的住处。
易无澜的住处是一个两层小楼,费洛蒙各方面做得确实无法诟病,每位选手的住处都是分开的,房间也很贴心摆上了符合各位设计师喜好的小物品。
易无澜是玫瑰花,房门处就摆着花。
走近房间放下行李,易无澜先是去冲了澡,这几天连续几天都在换地方睡觉。
就算酒店的环境很好,易无澜也不想睡。
索性坐在二楼的房间里放松看看画册,想想明天的香水瓶展示问题。
晨光熹微之时,有人隔着窗帘敲了敲窗户。
易无澜刚开始以为自己幻听了,过了片刻,敲击声又响起来。
猛地拉开窗帘,透明的钢化防爆玻璃对面是向九明那张脸。
易无澜愣了愣,怎么都想不明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向九明是怎么攀着酒店二楼的窗户来敲窗户的。
顿了顿,易无澜还是拉开了一点窗户缝隙:“向总,请问您这是,做什么?”
这么大人还做爬窗户这事儿,一看脑子就很有问题。
向九明好像这段时间已经恢复了,多情的双眼有了光彩,眯起来笑道:“来祝易设计师旗开得胜。”
他说着,另一只手举起一束木芙蓉:“这是我妈当初很喜欢的花,我想自己该兑现承诺,欠易设计师的花怎么都该补上。”
送玫瑰还是不合适,毕竟易无澜还没离婚。
向九明像是突然有了分寸,眼里有真切的祝福和一丝忧伤。
易无澜把窗户缝隙打开一些,伸手拿过花,却没放向九明进来。
反而勾勾唇笑说:“好,花我收了,心意我领。”
“向总还是快点跳下去吧,我现在关窗户动作稍微大一点,估计你都稳不住。”
谁叫向总脑子有病翻窗送花呢?
自作自受向九明:……
*
晨光开始渐渐显现,一夜未眠的盛凌听到外面院子有信件到达的信铃响。
随意整理了一身褶皱的高定衬衫,盛凌到院子里去拿信件。
往常会有易无澜的好友给他寄一些设计稿。
盛凌拿出薄薄的信封,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拆信封,他今天和一个跨国公司有会议,得整理下出门。
走到一半,盛凌顿住了,他缓缓抽出来那张文书。
顶头是白纸黑字几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盛凌捏住那张文书,薄薄一层纸,却重重砸在他心上,他捏得骨节发白。
所有的细节全被证实。
喉间涌上一丝腥甜,盛凌拿出手机给易无澜发了一条短信——
“无澜,我们找个时间谈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 离婚了,明天V,这本写得桃也很开心,谢谢大家一路的陪伴,好多追文小可爱都眼熟了。
玫瑰,都是带刺的,这本,是烈火玫瑰易无澜,
桃啾一口!
宣传下本预收——他信息素顶级诱人
夏星河分化那天被人推进海里,生死之间他分化成了极其稀少的珍贵种Omega,信息素浓郁和甜美程度,都是顶级,对Alpha来说拥有致命吸引力。
但夏星河身负婚约,即将代替自己的堂哥,和传闻十分暴戾的军团长郁寒完成婚约。
夏星河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信息素,只想着找个机会逃婚。
结果不仅婚没逃成,结婚当晚,夏星河还被翻来覆去地折腾了整晚,信息素差点都没藏住。
第二天,夏星河带着温软哭腔:“我只是个普通的Omega,满足不了您的,可不可以,离婚?”
雪后的天光映着夏星河的雪肤乌发。
郁寒眸色深幽,摩挲夏星河后颈:“能满足。”
离婚?这辈子都不可能
ABO1V1有私设,甜到你牙软
第22章 离婚
发出去的短信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哪怕一点的回音。
盛凌站在院子中, 攥着离婚协议书, 协议书上各项条款清楚明晰,易无澜把任何需要两人分割的物品都做了决定和说明。
这一年的共同财产, 易无澜一分不要,包括两人各个时间段买回来的十几盆名贵花朵。
甚至不仅没要这些财产, 还在下一份文书里提出如果盛凌觉得这段婚姻给他造成亏损, 易无澜甚至还能予以适度的金钱补偿。
字里行间的客套与冷漠仿佛只是把盛凌当作一个炮-友。
仿佛之前那些缠绵和用心都作废,温软和多情的眼神只是一个假象。
这些条款只能说明一点,前段时间易无澜就想好了要离婚, 这次直播的事件只是一个契机。
盛凌点燃一根烟, 低低笑起来。
盛凌昨天整天都在赶行程,只喝了几口水,熬了整夜今早也没吃早饭, 刺激的香烟点燃之后, 辛辣的味道充斥鼻腔。
又冲进五脏六腑,像是有什么尖锐的机器在内脏里搅动, 说不准是发慌还是失去掌控的愤怒。
当时盛凌要同易无澜结婚,一是因为易无澜某些方面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舒林青,二是盛凌对伴侣关系要求的高, 有洁癖。最后是, 易无澜爱他。
盛凌的工作危险,就算现在,也不怎么想, 如果自己哪天死了,不干不净地死在哪片荒野,也只有易无澜会给他去收尸火化,捧着骨灰埋葬他。
盛凌在声色场见惯了太多逢场作戏,对发生关系这事儿有原则和洁癖,认为婚姻关系下,才能催生□□关系,现代社会男男女女都开放,他自己却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年少时候盛凌意气风发,天地不怕的狠性,大院里那帮人跟着长辈学分派别,有时候打起架来极狠。
盛凌因为荣慧的继母身份受歧视,没少跟人打过架。
有时候满身是伤,一瘸一拐回去也没人在意,就随便买点药擦身上熬过去。
第一次见舒林青的时候,他刚打了一架,满脸血,被学画回来的舒林青碰到,舒林青吓愣了了,还是看不过眼拿了棉球和药品来帮他清理伤口。
边擦边不知人间疾苦说盛凌的血颜色不错,比他那些几千美金买回来颜料好看。
盛凌想过和舒林青一辈子,他可以去拼,为两人的未来挣出一片天地。但在变故发生之时,舒林青退缩了,两人的恋爱却以极其惨烈的方式结束,舒林青支撑不下远走他乡,他则被盛家当做弃子扔进了死亡率最高的特训营。
离婚协议书的白纸黑字显得有些刺眼。
盛凌掸落烟灰,发了狠地想,易无澜要离婚,那就离婚。
就像那么多人说,只是替身,婚姻改变不了两人感情的本质。
心跳得极快,盛凌看着燃尽的烟。
满是空荡的发慌。
易无澜,易无澜!
许特助打了盛凌好几个电话没接,记起昨晚盛凌在飞机上说过自己去南花路,一个多小时后会议就要开始,那个摆谱摆得极大的跨国公司终于放下架子愿意坐下谈合作。
许特助来南花路232号的时候,盛凌已经换了一套西服,神情略有疲惫:“走吧。”
许特助低着头应声。
临上车的时候,听到盛凌淡声问他:“费洛蒙比赛结束后有一场晚宴,是不是发过邀请函?”
许特助愣了一愣,答道:“是的,不过您之前有安排,就推拒了。”
盛凌坐上车,明暗光影落下,越发显得他面容冷峻:“今晚去这场晚宴。”
离婚可以,但要当面谈。
许特助勉强压下自己的震惊,公司里流言满天飞,他这几天也跟着听了一些,关于盛凌易无澜和舒林青。
这场晚宴舒林青和易无澜可都会在啊,盛凌现在也去,刚刚又出了直播被离婚的事。
许特助:……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作为精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
费洛蒙香水现场。
比赛早上八点就开始,不止是香水瓶的设计争夺,还有这款商品的代言人选择。
粉丝和路人一早就挤进直播间——
“羽凡哥哥我来了!各位请关注我家哥哥1.11号的新歌哦”
“哪个是易无澜?”
“最飒最好看的那个”
“男人用好看形容?果然小三”
“无脑黑滚开!”
“戾气怎么这么大???”
“你们猜谁能赢”
“盲猜宋羽凡,毕竟直播间观众投票占比足有百分之四十,他粉丝多少”
“不能这么说吧,这直播间路人绝对比粉丝多”
“傻不傻,路人会分票啊!”
“那看来是宋羽凡了,我也押他(虽然至今不明白他一个偶像凑什么热闹”
……
易无澜一身白衬衫黑西裤,他这次的装扮不似以前随性,白衬衫不是少年感的那种衬衫形制,而是带点丝光的,胸前口袋处绣了一朵玫瑰。
是他的品牌“波澜”的当季新品。
黑西裤材质挺括,严肃与风雅结合得恰到好处,一只耳垂上一颗枯萎红钻石耳钉。
一向把易无澜视为竞争对手的包锐,一眼看到易无澜惊艳了下,一时还没认出来人,他当然熟悉易无澜的样貌。
只是这次易无澜的改变很大,不是外貌或者穿着,就是气质。
对,就是气质。
包锐端着香槟,他把易无澜当作劲敌,自然足够了解易无澜。易无澜尽管天赋不错,但一向是清淡懒散的。
明明拥有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优越条件,偏偏总是那副样子。
但今天不一样,包锐看着走进来的易无澜,今天的易无澜依旧清淡,却锋锐许多,锋锐且神秘,看起来是无可匹敌的强大。
咬了咬牙,包锐端着香槟走过去,先扫了眼易无澜的衬衣,暗含嘲讽:“易设计师的‘波澜’品牌新品确实不错,就是缺人欣赏啊,这次穿出来是想展示出来吗?”
这是包锐一向自得的事情,包锐设立的品牌“落芳”走得是年轻人快消路线,款式好看价格便宜,占领了许多年轻人的衣柜。品牌商业价值不错,是近几年新晋设计师建立自己品牌中很突出的设计。
易无澜的“波澜”不同,“波澜”一开始艺术价值和观赏价值就高于商业价值,虽然已经走向国际市场,但很小众。
易无澜偏头看了看包锐,一侧的唇勾起。
这个表情看得包锐心里一激灵,他从未看过易无澜摆出这样的表情,面对他的挑衅,易无澜一向是无视或者瞥过,摆明了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