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倒者的情书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打字机

作者:打字机  录入:03-10

想了很久,想要回国来问问季玩暄,自己想得对不对。
他比自己想象得要更加幸运,也更加不幸。
在飞机上偶遇的机率会有多高呢,他还没来得及欣喜,已经在季玩暄的笑眼中解读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这真是一次失败的出行计划。
他们家其实早就已经搬离燕城了,陈奕然孑然一身地回来却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酒店里。
与那两个人分别之后,他在夜色下订了第二天回去的航班,忽然很想在街上走走。
燕城的发展日新月异,已经与他记忆中模糊的样子判若两地。
他在这里寻找不到任何属于自己的回忆,也许应该重新启程,想想下一步的人生该去往何处。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陈奕然有些恍然。
他这个国内的号码鲜少有人拨通,多半是诈骗来电。
拿起来一看,差不算太多。
是刚才和他交换了号码的沈放。餐厅与左岸小区距离不远,沈放把昏昏欲睡的季玩暄带回家里妥帖照顾好就出门给陈奕然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在了小区附
近的咖啡厅。
陈奕然原路步行返回,刚好和沈放在店门口遇上。
这人换了宽松的常服,一看就是从家里出来的。
陈奕然不由地为这对情侣无意识的刺眼举动叹息。
“你想听什么?考虑到职业操守,我未必可以全部托出。”
咖啡厅里,陈奕然端起黑咖抿了一口。
当季玩暄不在场的时候,他眼中的锋利也可以不再用水膜包裹。
沈放的面前是一杯白水,但他此时却看着陈奕然手中的饮品,莫名其妙地问道:“他咖啡因成瘾过吗?”
“……”陈奕然快被他弄糊涂了,按了按太阳穴,无奈点头,“干我们这行,通宵熬夜是常态,靠咖啡提神很正常吧。他
有段时间的确离开咖啡就受不了,但戒断了一周就好了。”
沈放垂下目光,若有所思。
陈奕然忍不住开口:“你只想问这个?”
沈放看着他,目光该死的平静:“或许你有别的可以告诉我?”
陈奕然突然间哑口无言。
他倒是可以说说过去这些年自己是怎么与季玩暄惺惺相惜的。
他与Ja.ven一直非常默契,很多时候甚至会给自己一种错觉,让他生出过分的念头。
但那些被自己珍视的回忆如果放在桌上,既会显得自己小家子气,相信与这个人相比也很不够看。
他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告诉沈放的。
刚才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陈奕然还不甘心地想过,如果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话,也许他们还会有再进一步的可
能。
但是这些年从头到尾,沈放从来没有搬离过季玩暄的心。
这其实是个悖论。
无论是内敛的季玩暄,还是开朗的季玩暄,都是同一个、一路伴着沈放的身影长大的季玩暄。
如果没有沈放,季玩暄不会是今天的季玩暄,那样的话自己还会为他动心吗?
陈奕然不敢确定。
但沈放会。
哪怕季玩暄是个扎手的仙人球,他也会捧在掌心绝不放手。
也许这就是他约自己单独见面的目的?让他自己想明白这些事,然后彻底死心
陈奕然想要告诉他“恭喜你成功了”,但沈放却先开了口,非常温和。
“约你出来,是想亲口和你说一句,谢谢你过去这么多年一直照顾他,陈先生。”
谢谢你,护着我颤颤巍巍的小树,为他在风雨中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伞,最后把他完好无损地送回了我的身边。
“出自真心。”
“……”
陈奕然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出来,重新抬起右手。
沈放微微挑眉,嘴角也勾起些许弧度,再次与他双手交握。
很有力的力度。
虽然暗示的是截然不同的放手心态。
“陈先生,万事顺意。”
“承你吉言。”
沈放回到家中的时候,被客厅里的身影吓了一跳。
他起初还以为是马克思大晚上不睡觉,但很快就认出来抱膝缩在地板上的是本该在床上熟睡的季玩暄。
“怎么了?”他走过去,温柔地摸了摸对方的耳朵。
很烫,还有很浓郁的酒气。
沈放皱了下眉,把季玩暄抱在怀里,余光头疼地扫到了地板上空了瓶的红酒。
这是犯酒瘾,贪杯了?
怀里的人跟被酒香腌过一般,没骨头似的软成了一滩静水。
沈放低下头,对上了季玩暄湿漉漉的茶色眼睛。
他看起来很难过。
沈放不由地心慌,把人就近放在了沙发上,自己跪坐下来与他平视,柔声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季玩暄手背覆上了合上的眼睛。
“放哥。”
连声音都在颤抖。
放哥的心都要被他颤碎了:“嗯,我在。”
季玩暄委屈地含着哭腔:“你别不要我。”
怎么可能不要你。
沈放小心地亲了亲他一激动就泛红的眼尾,唇印下落,抚慰地点过他的额际,脸颊,鼻尖,最后落在了嘴角。
好些了吗。
季玩暄傻了,一脸被雷劈了的模样,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你亲我!”
这算什么反应。
沈放点了点头:“对啊。”
喝醉的季玩暄很幼稚,不哭了,但还是瘪着嘴委屈:“可你都不回我消息!”
他什么时候不回消息了。
就连季玩暄回国与他重逢的那个凌晨莫名其妙发的信息,沈放都斟酌着字句回了。
虽然只斟酌出了一个“嗯?”。
但见季玩暄委屈得煞有介事的模样,沈放便帮他按着太阳穴,耐心地哄道:“什么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了。”
季玩暄比划着手指头数数:“一二三……就,就几天前吧,我失眠了好多天,受不了了,发短信问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但是你不理我。”
记忆里他似乎等了沈放很久很久,都没有等来一条回复。但怎么又只是发生在几天前呢?
季玩暄脑子有些糊涂,只知道控诉,但又小心翼翼的,怕打碎梦境似的:“放哥,对不起,我把你丢在燕城,做错了好多
事。你骂我,打我,都好。”
但是不要不要我。
一场酒醉,让季玩暄穿越回了噩梦缠身的过去。
但这些痛苦不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薛嘉胤不知道,沈放更是第一次听说。
心被揪成了一团破布,他像是真的面对着十九岁的季玩暄,很抱歉地握住他的手,虔诚地请求少年的原谅。
“我的手机掉进水里,坏得彻底,手机卡也报废了。一直忘了补办,所以没有收到消息,对不起。”
原来是这样。
季玩暄瞪大了眼睛,缠绕数年的噩梦一夕之间仿若烟消云散。
“你没有不要我?”
沈放叹了口气,抚摸着季玩暄的脸颊,轻轻抵上了他的额头。
“从来没有。”
季玩暄松了口气,很开心地笑了出来。
模糊的认知里,他还是只有十九岁。
在一个没人叫他“季玩暄”的地方,自己身处的漆黑暗处忽然被落下一道月光。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喝醉了,但却好像想起了自己喝醉的理由。“陈师兄很好。”
沈放:“嗯。”
季玩暄捧住了他的脸,眼神里像盛了两窝浸在酒里的月亮。
“可我只喜欢你。”
沈放按住他的后脑,向下一揽便抵上了那两片柔软。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彻底地占有季玩暄。
十九岁的季玩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羞涩却什么都愿意配合。
沈放扣住他纤瘦的腰肢,一个人的胸膛抵着另一个的脊背,欲望燃成火海,沸反盈天,但最终却又幻化成了无边的静海,
深得足以溺死不慎坠入其中的神祇。
“别害怕。”沈放在他的耳边喃喃。
季玩暄几乎碎在了他的臂弯里,红着眼睛,好乖好乖地摇了摇头:“我不怕。”
我只怕余路漫深荆棘密布,你却不拉着我往前走。
这么好说话。
沈放额头抵在他的肩上,温声哄骗:“叫哥哥。”
季玩暄整张脸都埋进了交叠的双臂,声音软得像快要融化的棉花糖。
“哥哥。”
沈放闷闷地笑了一声:“乖。”
也不知道他喝醉以后会不会断片,但今朝有酒,今朝醉即可。
沈放如夜行的独狼,低头叼住乖乖送死的猎物后颈,也被染了酒意一般,在心中出神自语。
记住了,季玩暄,你只是我的。
季玩暄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一半是因为确实困得起不来床,一半是心中羞耻心强烈作祟,让他每半个小时就要用被子蒙住脑袋啊啊啊惨叫一通。
沈放,你不是人!
不是人的东西去上班了,顺便给张列宁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给嫂子请假。
小眼镜就是个男八婆,立刻鸡贼地嘿嘿笑了起来,但在他八婆出口之前沈放就把电话挂断了。
对待季玩暄以外的人,他总是如冬天般的冷酷。
但对季玩暄,他又如……好像也不太如春天般温暖,但他会向着这个方向努力努力。
时钟指向正午,季玩暄肚子饿得咕咕叫,生理需求战胜心理阴影,他终于还是哆嗦着双腿选择下床洗漱。
沈放在桌上给他留了午餐,热一下就好。
季玩暄端起盘子,有些意外地看见了一张被垫在底下的纸条。
上面的字体俊秀挺逸从不曾改变。
——你是我的窦房结。
季玩暄又疯了:窦房结是谁!!!
不懂就问,文盲也能善用搜索引擎。
三个字的输入结果弹出了一大串专业术语,但季玩暄只用看到最简单的那则解释,脸就立刻红了起来。
被关在门外一整夜的马克思乖巧地跑过来卖萌,立刻被季玩暄捉住塞进怀里当抱枕,似乎这样就能遮掩住他快要跳出喉咙
的心跳一般。
沈放,你不是人!
人民医院的住院部走廊里,沈放看着窗外的蓝天,心情十分晴好。
他在想现在这条在天上拖着白色长尾的航线大约就是陈奕然的航班。
挺好的,一路顺风,以后就不用见了。
笑容还没勾起来,他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路过的小护士有些意外地和他搭话:“沈医生,你感冒啦?”
一想二骂三感冒,多半是家里那位起床了。
沈放点了点头:“嗯,换季了吧。”
他心情愉悦地揣着白大褂的口袋,慢悠悠地走向自己的科室。
窦房结是什么?
每一位熟悉心内的医生都知道,窦房结是心脏自动节律性最高的起搏点。
知道吗。
从初遇开始,我的每次心跳都因你而起。
作者有话说:
有机会给我们陈奕然配条小狼狗写师生年下
薛嘉胤番外·摇滚歌手的一天①
上午9:10,薛嘉胤第三次按掉闹钟,准备继续赖床。
但门被从外面推开了,薛璐鹿抄着锅铲站在门边:“再不起床你就去住酒店。”
薛嘉胤顶着一头呆毛从床上坐起来,迷瞪着惺忪睡眼委屈瘪嘴。
“你们就欺负我没有房产。”
薛璐鹿回去煎蛋了,不理他。
薛嘉胤最近在攻读现代诗选,一边两眼发直地醒神,一边坐在床上小声吟诗:“燕城本没有海,是我的眼泪让它变为海
港。”
屋里就他一个人,连回声都没有,薛嘉胤自讨了个没趣,掀开被子下床了。
餐厅的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当姐姐的很迁就他,一桌子炒蛋吐司煎火腿。
堂弟洗漱出来时,薛璐鹿正端起玻璃杯喝牛奶,无名指上的素戒闪闪发光。
薛嘉胤盯着那圈银环上的碎钻出神:“姐,姐夫根本不爱你。”
薛璐鹿挑了挑眉:“?”
睡醒了的薛嘉胤嗓门很大:“他那么有钱,竟然不给你买鸽子蛋大钻石!抠门儿不抠门儿!”
薛璐鹿失笑出声:“你土不土啊,到时候你给你男朋友买鸽子蛋看他要不要。”
不要。
薛嘉胤以前倒是想过要给季玩暄买大鸡蛋,可惜人家不稀罕。
如今一大把年纪了,他竟然还是个情感经历等于零的小学生,真可怜。
薛璐鹿怜爱地看了堂弟一眼,主动岔开话题:“你今天打算去哪玩?”
薛歌手难得回国一趟,除了西餐厅看哪儿都新鲜,除了回澳洲什么都想做,哪怕在燕城没有家,他也非要滞留到堂姐举办
完婚礼才肯走。
可戒指虽然戴上了,婚礼哪有那么快,就算两位新人再想从简,两家的家长也不乐意,到现在还在拿着黄历推敲吉日良
时。
薛嘉胤给经纪人打电话时言辞凿凿,说自己要留在燕城开拓中国音乐市场,说罢也不等对方如何夸张回应,薛歌手立刻就
选择了结束通话。
他心血来潮的坏毛病诞生不是三两天,也许从多年前孑然一身抵达墨尔本的某个凌晨就有迹可循。
或许是无奈,或许是弃疗,经纪人这次没纠结,只给Yin发了一条越洋信息过来。
“Such a wilful boy.”
二十八了,他还是那个任性的小男孩。
也许一辈子也长不大了。
薛嘉胤抿了一口牛奶,顶着一圈奶胡子无聊回应:“你去哪,我就去哪。”
作为一颗职业电灯泡,薛嘉胤归国后一直缠着季玩暄不撒腿,前两天终于被人忍无可忍打包丢给了姐姐。
小薛在短暂的心灰意冷后瞬间重振旗鼓,开始和堂姐堂姐夫三人行必有我弟。
他很快乐,薛璐鹿很无奈。
这傻狍子。
她还能去哪,除了上班就是和路拆约会,干什么都不适合随身揣弟啊。
真难搞,但薛小姐从上学之前就很聪明,响当当的计划通。
趁着薛嘉胤专心致志切割炒蛋,薛璐鹿滑亮手机屏幕,水晶指甲翻飞着给她未婚夫发了条求助信息。
虽然是计划通,但未婚夫都有了,谁还自己想办法啊。
上午10:14,被堂姐随手遗弃在楼下的薛嘉胤抱肩坐在小区花园里,仰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眯眼微笑的大男生,脸很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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