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哦不……”女主播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这个男人看了这么久,把主播的职业素养忘得一干二净,顿时窘迫起来,比了个手势示意这段后期可以掐掉,然后堆起一脸职业假笑,“先生,请问您是这里的居民吗?”
“是。”唐秋挑挑眉,脸上的表情毫不客气地透露出“你是白|痴吗”的潜台词。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的确有失水准,女主播暗暗捏了一把大|腿,心中懊悔一番,再次问道:“哦,是这样的先生,我是江城电视台的主播,我们打算录制一期关于老城区的纪录片,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不方便。”唐秋说着就要关门,被那女主播伸进来的一条白腿拦住,不由有些不快道,“做什么?”
摄影师在后面扯了扯女主播,却被她制止,看到她用口型说了句“猛料”,便明白一定是这位经验老到的同事发现了什么,便不再作声。
趁着唐秋松手的空隙,女主播把胸整个托起来挤在门上。唐秋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坨肉吓得倒退半步,女主播便如游鱼般钻了进去。
唐秋语气不耐:“你这算是私闯他人住宅了吧?”
女主播心想:你说住宅就是住宅?我看分明是个杀人越货的黑店!嘴上却道:“呵呵,先生你这话说得太伤感情了,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金台老街的风情,和老居民们聊聊天罢了。”
那摄影师也趁机进了屋,唐秋看他们二人目光四处打量,哪里是来聊天的,分明是来找东西的。但这位女主播倒是货真价实的主播,他在电视上还看过她的节目,知道是这些新闻人的职业病,眼里看什么都是黑幕和猛料,颇有些无奈,又不能把他们强推出去,便只得由他们装模作样地在屋里乱转。
“哟,您这装潢挺别致的。”那女主播一惊一乍地在屋里转来转去,看什么都新鲜,那样子恨不得把唐秋家里的地毯都掀开细细检查一遍才甘心。眼口并用的结果就是,她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漫不经心地拿起一个物件看了看,随口道,“您这,您这水果刀挺不错的哈。”
“是不错。”唐秋冷冷道,“送给你了。”
“啊?”女主播低头看到自己手中竟是一把水果刀,不由得一阵尴尬,呵呵干笑了一阵,却听见从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对,还有楼上!女主播心中警铃大震,当机立断对唐秋道:“听说金台街的远景很漂亮,能否请我们的摄影师到楼上拍一张远景照片呢?”
唐秋皱眉道:“楼上有客人,你别……”
不等他话说完,那女主播和摄影师便已夺路冲上楼梯,唐秋迈开两条长|腿不由分说地追上去,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摸|到摄影师后领的刹那,女主播已经奔上二楼,发出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的一声大叫。
一个清脆的声音怒道:“草,叫什么叫,吓死爹了!”
另一个儒软的声音安慰他:“没事没事,甜甜,你手稳住,马上就好……好嘞,完工!”
女主播目瞪口呆:“所以,你们就是在干这个?”
乐天疑惑道:“不然你以为?喂,你不会是便衣来查房的吧?我们可是良民哦。”
女主播虚弱扶墙,无语凝噎。
唐秋好歹捉住了那摄影师,将人扭送上来,待摄影师看清乐天二人在干嘛时,顿时也无语了,不可置信道:“你们就是在干这个?”
这回乐天的翻了个白眼:“这是老子家,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吧!”
女主播和摄影师直勾勾地看着二人围着一张显然是临时拼凑起来的简易手术台,台上躺着一个可怜的、弱小的、无辜的橘猫。
丁达平将手中染血的手术刀放在盘子里,看向不知所措的女主播:“我好像看你有点眼熟,小时候看过一个科普节目,哦,你是那个…… 那个什么的主持人?”
乐天抢答道:“《走进伪科学》!”
“对!”丁达平道,“《走进科学》!”
竟然是在给猫做绝育?!女主播满脸黑线地看着盘子中刚取出来的两个肉|球,无语片刻,强颜欢笑道:“呵呵,您这是宠物店?”
乐天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看她:“我们这是侦探社,你进来的时候没看牌子吗?”
鬼才看得懂那破牌子上写的字啊!女主播内心咆哮不已。乐天还是有眼力见的,知道这些媒体工作者惹不起,便道:“你刚才说要采访我们?”
黑店的猛料是泡汤了,不过侦探社倒是新鲜,没准能挖到什么新闻。这么想着,女主播便亲切笑道:“这条老街上就属你们家有些特色,小帅哥有空吗,聊聊?”
乐天高兴道:“那敢情好啊!”
丁达平收拾了手术台,将橘猫小心翼翼地抱到猫舍中放好,然后取出茶叶沏了壶茶,端到两位客人面前的桌上。
乐天翘着二郎腿,活像个小流氓:“来啊,想问什么,随便说嘛,一点都别跟我客气~”
唐秋走过来坐在他旁边,乐天立刻弹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好,肆无忌惮地瞄他,唐秋不耐地伸出两根手指,捏着他的下颌将他的头摆正。位置不够,丁达平便半坐在沙发扶手上,与二人隔着一段距离,脸上永远带着温和的笑意,可眼神中却含|着一丝忧郁,与身旁那一对颇有些格格不入之感。
看着这诡异的三人组合,身经百战的女主播竟也有些无从下口。好在优秀的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想到了话题:“呵呵,三位小哥都这么帅,让我想起一个偶像组合呢。”
“你说的是W-inds嘛?!”乐天搔首弄姿地撩了一把头发,激动地看向她。
女主播眨眨眼睛:“哦,我说的是东北F3。”
乐天:“……”
摄影师就位,面对镜头的女主播立刻挺直腰板,露出角度拿捏精准的微笑:“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大家观看《江城老街》记录片,我是主播……”
听到纪录片名字的刹那,乐天浑身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往唐秋身旁靠了靠,头皮发麻地说:“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诡异……”
唐秋面无表情地把一只趁机揩油的咸猪手从自己屁|股上丢出去,乐天识趣地坐好,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非常幸运的是,我们在金台街偶遇了一家……”女主播疑惑地看向对面三人,乐天立刻兴致勃勃地挤进镜头,兴致勃勃地介绍道:“本店名为‘唐秋侦探社’,喏,这就是我们的大老板,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玉树临风,妇女之友……”
“停停。”唐秋赶紧打住他如泄洪般的拍马屁行为,“说重点。”
乐天如琉璃般晶莹水润的一双眸子含|着笑意看向唐秋,小青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脸上的线条不再似少年那么柔和圆润,长出了几分硬朗和乐天独有的痞兮兮又不令人讨厌的气质。
莫名其妙的,唐秋的心跳漏了一拍。
乐天带着笑意深深看了一眼唐秋,转向镜头说:“如果你身陷囹圄而求助无门,别忘了金台街15号还有我们能为你排忧解难哦。”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卷的故事会玩点刺激的哟~
☆、面试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乐天在直播节目里厚着脸皮打的广告起了效果, 这几天来访金台街15号的顾客明显多了不少——这对于新开业的侦探社来说虽是个好兆头,却也给成员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就比如——
“大妈, 婆媳矛盾这种问题我们真的管不了。”乐天一副要崩溃了的表情, 口干舌燥地向对面的大龄妇女解释道。
大妈一脸怀疑的神情,操着地道的江城土话说道:“我suo小兄弟你可莫要耍我哩, 我五十多岁的人了大老远找到你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容易滴!到头来你一句‘管不了’就把我给打发了, 我要去警察局告你们诈骗!”
乐天赶紧拉住愤怒起身的大妈:“且慢,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大妈重新坐下来。
乐天摸着大妈的手宛如摸着自己婆婆的手:“您刚才说的问题我已经完全了解了,首先允许我对您的遭遇表示深深的同情。”
大妈重重地从鼻孔里哼哧一声。
乐天秉承着客人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的专业精神, 热情洋溢道:“您放心, 我们侦探社是专业的,保证为您排除万难。不就是和儿媳妇闹矛盾嘛, 这点小事还不容易?”
见乐天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大妈信以为真,期待地看着他:“当真?小兄弟,我jio得你这面相看着就机灵,跟一般的小年轻不一样。”
“当然。”乐天得意洋洋。
大妈神秘兮兮地靠过去:“那你是打算毒死还是撞死?”
“我是打算……”乐天脚底一滑, 差点没摔在地上,抬起头苦着脸看向她, “我们是侦探不是杀手好伐?!”
尽管大妈十分不满意,喋喋不休地威胁要把侦探社告上法庭,但还是不得不同意试一试乐天“绝妙的主意”——调和。
临走前,乐天走到唐秋办公室门前, 把耳朵贴了上去,凝神听里面的声音。然而里面静得悄无声息,直到乐天几乎要怀疑里面是不是没人的时候,一个冷清的声音传来:“聊聊你吧,都有什么特长,搏击会吗?”
另一个声音温柔且儒雅,只是音量不高,说了句什么乐天并未听清。
之前的声音略微拔高了语调:“哦?那可不行,我们这出任务还是挺危险的。你别听乐天说得那么好听,但我得丑话说在前头,干这一行,没受过伤是不可能的。说白了,我们可不会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连自保能力都没有这怎么行?”
乐天一脚踹开门:“不是这样的,唐老板,他会的东西可多了!”
唐秋半个身子陷在椅子里,桌子上摆了一份简历,听见声响眼皮象征性地向乐天的方向抬了抬。丁达平端坐在对面,看见乐天进来后欣喜地唤了一声“甜甜”。
唐秋双手环胸,冷冷道:“嗯,不错,都学会踹老板的门了,看来可以自己出去创业了。”
雄赳赳气昂昂的乐天立刻萎了,讨好地凑到唐秋身边作捏肩捶腿状:“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star。”
唐秋冷哼一声,身体却在乐天娴熟的按摩手法下放松起来。乐天狗腿道:“唐老板,你别看我这兄弟长得像个书呆|子弱鸡,其实他可厉害了!当年这小子可是我们学校的大学霸,不,学神!年年排名第一的那种,他15岁就拿了WWDC奖学金,堪称程序猿之光啊!而且在美国读的临床外科,号称行走的手术刀。除了这些,他还会算卦、占卜、星座命盘,下蛊养鬼……”
丁达平十分不好意思地小声向唐秋解释道:“没有的事,我也不是年年排名第一的。”
“啊?”乐天挠了挠头,疑惑道,“不是吧,我记得每次都是你啊。”
丁达平道:“你忘了宋冬那一次么?”
“哦……”听到这两个字,像是被重锤敲击了般,乐天浑身僵了一僵,突然觉得有些兴味索然起来,“他啊,是么,呵呵,我都没注意过。”
丁达平微微一点头:“嗯,那次他落下我将近三十分呢。可惜,只有那一次,后来就……”
唐秋静静地看着乐天,在这个素来嬉皮笑脸我行我素的捣蛋鬼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近乎心灰的木然神色来。唐秋以为他又在演戏了,便道:“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但你朋友那么多,总不能你推荐一个我就录用一个吧,我得对他们的安全负责不是?”
他自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放到非常柔和,虽然内容不是那么好听,但已经是非常给乐天面子了。料想乐天的反应应该是哼哼哈哈地撒泼打滚一阵,这事也就翻篇了,可谁知乐天却一反常态地冷了脸,垂着头,无精打采地说了一声“哦好”之后就走了。
唐秋一愣,嘴巴张了张最终却没有叫住他。
丁达平内疚道:“是我多嘴又提起那个人,甜甜他才这样。”
“那个人?”唐秋投来询问的目光。
“那个人……”丁达平叹了口气,“不提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唐秋又重新陷进椅子中,眉头紧皱不知在思索什么。
丁达平悄声收拾了自己的简历,轻声道:“唐老板,那我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等等。”唐秋突然直起身子叫住他。
丁达平回首:“嗯,怎么了?”
“听乐天说你是学医的?”
“是的,我在华盛顿大学学习。”
“毕业了?”
“额……”丁达平为难地说,“没有。”
唐秋挑了挑眉:“怎么不把书读完就着急回国?”
丁达平尴尬地笑了一笑,道:“说起来还挺丢人的,我家里……破产了。”
这话一出,唐秋忍不住微微一愣,迟疑片刻后选择不再多问,只安慰道:“重头再来罢。”
“嗯。”丁达平轻轻应了一声,低着头,额前碎发的阴影遮住了眼睛,使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唐秋道:“如果你在完全清楚这份工作的危险性质之后还没有产生一丝退缩之意的话……”
丁达平期许地睁大了眼睛。
“我可以考虑让你当社医。”
丁达平嘴角抽|搐了一下:“唐老板,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唐秋:“享受正式探员同等薪酬。”
“我愿意!”丁达平毫不犹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