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长单手托着一颗篮球走到场地中间,嘴巴里叼着哨子用力一吹,大声喊道:“开始!”然后将球猛地向上一抛——
篮球被直直抛上天空,直到速度减为零,然后迅速下落。两边人马横冲直撞,□□与□□撞击发出沉闷的声音,刀疤脸吼道:“抢球!”随之纵身一跃,长手长脚就要探向篮球,然而唐秋比他更快,一脚踹将他踹歪三寸,与即将到手的篮球失之交臂,然后足尖用力,跳起一个惊人的高度,将篮球稳稳揽入怀中。
“妈的!”到手的ya子飞了,刀疤脸怒不可遏,抬手就向唐秋射出一枪。
“铛!”塑料弹丸在压缩空气的推动下轰然射出,撞击在钢板上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响,绽放出醒目的蓝色烟雾。纵使是□□,如此近距离的格挡子弹也让唐秋颇有点吃不消,连着倒退了几大步才稳住身形,当下二话不说,绕开刀疤脸直冲对方家中而去。
“拦住他!”刀疤脸冲队友吼道。
唐秋跑了几步暗道一声糟糕,原来他跑得几步太快,身后队友尚未反应过来便已冲进了对方的包围圈,眼下身边无人传球,和护甲中间还隔了好几个对方的人,此刻抱着的球反倒成了烫手的山芋。
刀疤脸有些忌惮他徒手挡子弹的招式,不敢贸然对阵,嘴上却叫嚣道:“把球给我,别逼我动手!”
“好,给就给。”没想到唐秋竟说到做到,反手一个漂亮的弧线就将球扔给了他。
当球落到自己怀里的时候,刀疤脸甚至愣住了几秒,反应过来后也来不及思考唐秋是否使诈,一把将其推开,抱着球边冲边喊:“走,推他们老巢!”
唐秋推了把愣在那的余小壬:“别楞着了,到你们上场的时候了,你有护甲,不会被轻易打伤,其它什么都不用管,等他们的传球失误,然后抢球!”
余小壬紧张得结巴起来:“是,是!”
他与另一名护甲尾随刀疤脸而去,唐秋则率领其余刀手分两路包抄,不仅要阻挠他们疾速推进的阵线,还要时刻躲闪对方的□□弹,十分辛苦。
伞哥蹙眉道:“他这是?到手的球拱手让人,这是在搞什么?”
乐天不予理会,而是端起枪,瞄准了一名枪口对准了唐秋的枪手,手指稳稳按下,“砰”地一声,子弹仿佛长了眼睛,穿过数个飞速移动的躯体,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枪手的xiong口。
红色烟雾如烈焰燃烧,徐徐升空,己方分数牌轻盈地跳跃到下一个红色数字。
“好枪法!”伞哥由衷赞叹道。
“OUT!”兵长吹响口哨,挥旗示意被击中的人下场。
唐秋挥动手臂,银色长刀沉甸甸地横扫而过,划出一道狠辣的刀风,纵使尚未开刃,击在人身上仍吃痛不已。几下解决了面前一个纠缠不休的刀手,却倏然反应过来刀疤脸几乎是拎着那个可怜的护甲,把他当作盾牌挡在面前,迅速逼近到三分线外。
入狱前都是打过架的,拿了武器之后,两队见面顿时厮杀得人仰马翻,己方的刀手在两个护甲的掩护下冲上去与对方的枪手肉搏。纵使对方有武器优势,奈何缺少护甲,近身搏斗几下便被刀砍得屁滚尿流,连声认输。
球一直被刀疤脸紧紧护在怀里,但凡敌人来袭就拿唯一的护甲硬抗,那护甲被打得满脸青紫,哀求说要把护甲给他,自己下场,刀疤脸却像没听见似的,理也不理。
唐秋迅速夺过对方一名认输队员的枪,反手“砰砰”两声射死了一名试图砍己方护甲的刀手,冲余小壬大喊:“抢球啊!”
余小壬面对手持“盾牌”的刀疤脸左右为难,不知从何下手。
长刀如雪,甩出一道银光,直射刀疤脸的后xiong。可对方队员竟出奇地一心,宁愿自己被打中也要保全刀疤脸,横里窜出两人推了他一把,其中一人生生挨上了这一刀,痛得大叫,刀疤脸安然无恙。
“大,大哥……放了我吧。”那护甲犹如小鸡雏般被刀疤脸捏在掌心里,可怜巴巴地哀求着。
刀疤脸恶狠狠道:“少废话,让你为团队牺牲几克肉皮你就唧唧歪歪个没完,信不信老子出去砍了你?”
护甲不敢说话了,又挨了几下刀劈,疼得欲哭无泪,只得咬牙隐忍不说。
乐天刚解决了一名枪手,眼看着两方人数都愈来愈少,而刀疤脸却已抱球冲到眼前,而己方甚至连摸下球的机会都没有,不由有些心焦,抬手胡乱一枪,正击中了对方护甲的手腕。护甲没有覆盖住他的手腕,那人顿时撕心裂肺地一声大吼,竟是再也受不住了一般拳打脚踢地发起疯来,刀疤脸也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反应,被狠狠咬了一口吃痛不已,下意识地要甩开他,手一松,篮球飞了出去。
好机会!唐秋大喊:“护甲!都愣着干嘛呢,快上啊!”
乐天拍拍伞哥:“大哥,你登场的时候到了。”
伞哥自知自己有身高优势,站在这里就是要截击对方的球的,于是也不怯场,摆好架势,聚精会神等机会。
篮球脱手而出,刀疤脸再想去捞回来已经来不及了,而好巧不巧的,球竟直直飞向了余小壬的方向。
瞳孔中的篮球倒影越放越大,余小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抢球啊!”要不是距离上不允许,唐秋真想飞起一脚踹在他pi股上。
猝不及防地,两条宽面条泪从余小壬眼中喷涌而出,他既是心酸又是激动地喃喃自语道:“我,我也是能接球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唐秋与乐天一起去打猎,野外路上唐秋突然举枪射击,一只野鸟应声落地。
唐秋心想:快夸我,还不快夸你老板枪法准?
乐天:好枪法!
唐秋(故作谦虚):哦,正常发挥。
乐天:不过你这一枪是多余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摔也摔死了。
唐秋:……
☆、晋级
余小壬眼热泪盈眶, 喃喃自语道:“我,我也是能接球的人了……”
说罢, 他轻轻一伸手, 将球揽至臂弯, 电光火石间如游鱼般蹿了出去。他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旁人只见一道灰影从眼前闪过, 带起的风掀起了袖摆, 而眨眼间他已冲到对方场地,在篮筐下稳住身形。
此时对方家中早已无人,余小壬迷茫地回头看了看这边, 奇怪怎么无人来拦, 而事实上并非对方不想拦,而是他的速度实在太快, 根本拦不住。
余小壬小心翼翼地双手举起球,试探地做了个投球的准备动作,视线还征询地看向唐秋。
唐秋彻底没脾气了:“兄弟,行行好,快投吧, 真是快要被你急死了。”
大势已去,刀疤脸怒吼道:“wo日, 老子出去砍死你……”
乐天抬手就是一枪,在他背上爆出一朵灿烂的红花。
余小壬卯足了劲儿,用力一抛,篮球离手, 在空中打着旋儿飞向头顶上方的篮筐。
球擦着篮筐的边沿,绕着边慢悠悠地转了两圈,停了一下,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提起一口气等待它接下来的动向。
“咚——”
球擦过篮筐边沿,仿佛失去力气般穿过网袋砸在地上。
“啊啊啊,赢了赢了!”乐天像个疯子一样疯狂大叫。己方所有队员都兴奋地大叫起来,相互击掌,拥抱,甚至不少观众也大力鼓起掌来。众人还想把大功臣余小壬抛起来,可他滑溜得像条泥鳅,就是不肯让他们抛。
余小壬结巴道:“骗,骗人,你们把我扔起来之后,肯定就松手全跑了!”
众人哈哈大笑。
刀疤脸恨恨地将枪一摔,从身边随手抓了个队员,反手就是一巴掌。
伞哥欣慰地拍拍乐天的肩:“真不错,你和小秋很不错!”
乐天也哥俩好似的拍拍他的肩:“你也很不错哦,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很努力!”
伞哥:“……”
典狱长把玩着手里的一把□□,头也不抬,向兵长问道:“你觉得谁会赢呢,兵长?”
兵长面无表情:“报告狱长,我不知道!”
“你总是这么诚实。”狱长弯起嘴角,“那个刀疤脸真是讨厌,竟然和我最疼爱的兵长脸上的刀疤长在同一个位置,不如帮他改改位置吧。”
兵长:“是!”
典狱长挥挥手:“行了,他们叽叽喳喳地吵死了,你去让他们小声点,然后继续打,别偷懒啊。”
兵长冲他敬了个礼,大步走到场地中间,峻声道:“赢的留下,输的滚出去,哦对了,那个刀疤脸,你去一趟医务室。”
刀疤脸闻言颤声道:“去,去医务室做什么,我没有受伤……”
“你病了,需要治疗。”兵长凉飕飕地看他一眼,“别让我说第二次。”
刀疤脸整张脸顿时白了,牙关止不住地打战,但仍然不敢违拗兵长的命令,只得迈着沉重的脚步独自走出去。
在典狱长的精心tiao教下,重监的犯人早已习惯了各种各样花样繁出的私刑方式,在他们心目中,医务室是一个仅次于小黑屋的恐怖场所,那里的大夫是真正的刽子手。
比赛尚未结束,便见证到刀疤脸的凄惨下场,所有的人都沉下了一颗心,哪还有心思再继续打篮球?
狱长似笑非笑地道:“我说伞哥啊,这可真是后生可畏呢,你们队的两个新丁真不错,要胆识有胆识,要谋略有谋略,该说是你tiao教得好呢,还是他们把你tiao教得好呢?”
伞哥笑了笑道:“狱长说笑了,我都多大岁数了还tiao教新人呢,要说应该是狱长带得好,毕竟咱们重监这一大家子人,哪个不是受了狱长的教化才洗心革面的?”
“瞧你这护犊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俩的什么人呢。”狱长漫不经心道,“行啦,我也不跟你扯皮,你们队是第一个赢的,不过也别高兴得太早,这才是第一轮,后面还得继续加油哦。”
伞哥平静地点点头,脸上不见任何情绪。
然而在场的人却全都心凉了半截,这才是第一轮……后面还有晋级赛,半决赛和总决赛,也就是说,除了最后一支胜出的队伍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会有不知什么样的残酷刑罚在等着他们。
典狱长转着眼珠看了一圈众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一拍大腿:“怎么了这都是,死气沉沉的?都动起来啊,游戏还没结束呢,都开心点啊!还是说不喜欢打篮球?那好,以后这种娱乐活动干脆就取消吧,反正大家也不喜欢。”
那怎么行?!命没了可以,让他们不打篮球?绝对不可能!
毕竟,这是重监中唯一一件能让他们开心点的事情了。
“打!”
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口,人群先是小声议论,声音逐渐放大,最后众人一齐有节奏地喊起来:“打,打!”
典狱长哈哈大笑:“真是一群有活力的小家伙呢,好,那就如你们所愿,咱们继续!”
兵长再度拿出骰子来让剩下的队伍投掷,两两组局。乐天蹲在观众席上看着场上的人比赛,完全不同于自己在场上时愈杀愈勇那般酣畅淋漓,只觉面前仿佛是隔着栅栏的屠宰场,冲在最前方的护甲是血淋淋的,以刀挡弹的刀手是血淋淋的,被刀手砍倒的枪手也是血淋淋的,到处都是仓惶喊叫,鬼哭狼嚎。
“这特么……”乐天攥紧了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无能为力的怒火,一口闷气憋在xiong口梗得他大脑充血。
一只手一根根掰开他紧握的五指,然后不容置疑地穿过指缝,让两只手十指交叉,紧紧握在一起。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唐秋双眼平视前方,静静地说,“我始终相信这句话,哪怕在我最煎熬的时候,也没有动摇。他们伤害过我在乎的人,我也会让他们尝试一遍那种失去挚爱的滋味。如果现在做不到,我就等,安安静静地蛰伏在阴暗角落里等,总有一天,总会让我找到一个机会,到那时,我会把他们痛苦濒死的可怜模样录下来,在之后的每一个夜晚喝着红酒细细品味。这是我活着的,唯一希望。”
乐天被唐秋这番突如其来的控诉吓得说不出话来,一刹那觉得眼前的人变得如此陌生,甚至有些可怕。他从未想到唐秋会有如此阴暗的想法,就像一只经年累月我躲藏在地下室腌臜角落里的老鼠一样,浑身上下都沾染着绝望的气息。
“唐老板,你……”乐天的手缩了缩,张口结舌。
唐秋自嘲地放开他的手,淡淡道:“很难接受吧,你曾经以为铲奸除恶的唐老板实际上有一颗比罪犯还残忍可怕的心。社会就是这样,乐天,我再教你一个道理,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能信的,也只有你自己而已。”
乐天的眼睛有些shi润了,他内心只有心酸,为他的唐老板的心酸。他不了解对方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觉得很心疼,非常的心疼,想抱一抱这个男人,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不要表面像个无坚不摧的巨人,心里却比玻璃还要脆。
“我……”乐天语无伦次地说,“我相信你,你相信我,我,我不会让你亲手杀人的,咱们请个杀手怎么样?”
“……”唐秋,“杀手很贵的。”
乐天道:“或者你请我,我很厉害的,谁欺负你,小爷我开拖拉机我碾死他!”
唐秋摸摸他的头,怜爱地道:“我是该说谢谢你呢,还是骂你是个蠢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