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东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道,“要能揍我早就揍了,哪还轮得到你。”
乐天道:“怎么能就任由他们这样欺负!大不了打官司,我帮你找律师!”
宋东摇摇头:“你不懂的,我们母子所有的社会关系都在老家,如果和他们闹翻,那么全村的人该怎么看我们,我倒是无所谓,可是我妈,她终归是要回去的。”
乐天似懂非懂,宋东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乐天:“啊,你还没给我讲题呢!”
宋东挑眉道:“刚才心不在焉的,这会倒是来学习的劲了,今天算了吧,你回家去补作业,把不会的题目圈出来,明天到班里我给你讲。”
乐天:“不来你家了么?”
宋东顿了下,道:“家里事多,怕影响你学习。”
乐天:“不影响不影响,我就喜欢事多,事情越多我学得越投入!”
宋东十分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几乎可以肯定面前这人是怕伤了他的自尊心才这么说的。
见宋东面色勉强,乐天举四指发誓:“真的,我在家里根本学不进去,除非听摇滚乐。”
宋东拗不过他,只得道:“好吧,明天再说,今天先回去吧,我送你下去。”
告别宋母,乐天随宋东出门,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想了想,摇下车窗探出个头向宋东道:“喂,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宋东沉默了两秒,哭笑不得地捏捏他的脸蛋:“没有,没有男朋友。”
乐天刹那间心花怒放,笑出两排大门牙:“太好了,宋学霸,周末有空的话约你去逛街怎么样?”
宋东故作一本正经地道:“期末考进班级前十我考虑一下咯。”
乐天拍拍xiong脯:“小菜一碟,你等着吧!那明天见咯!”
宋东挥手告别,目送着趴在地上的蝙蝠侠缓缓驶离小区,直到完全消失不见,这才上楼回屋。宋母见他回来,好奇道:“什么事这么开心,还哼着小曲?”
宋东一愣,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满面春风,不由得想:是啊,什么事让他这么开心呢?
自那天起,乐天仿佛变了一个人,放学再也不和狐朋狗友约打球约奶茶约网吧了,而是极为自觉地背起书包拉着宋东直奔食堂,吃完一抹嘴就走,目标极为明确——确保晚上十点前在宋东家把作业写完。
丁达平对此感到十分震惊,毕竟曾经的乐天可是为了不写作业连洗冷水澡光膀子跑步的事都能干出来的人啊。震惊之余丁达平不忘问乐天,宋东到底是何许人也,诲人不倦叫人洗心革面怎的比观音菩萨还要灵验?
乐天道:“这道理我去了他家才明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不说人家宋学霸是学霸而我不是呢?看看人家学习的那环境,那氛围,那才叫卧薪尝胆!经常跟学霸共处一室,没准我也能沾沾他身上的王霸之气。”
丁达平无语凝噎:“我怎么感觉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呢,论成绩那次大榜前三没有我,怎么不见你来找我补习?”
乐天勾住他的脖子,嘿嘿笑道:“你聪明,努力,家庭好,学习好是应该的,没有故事的曲折性。但是宋东就不一样了,我有时候甚至能感觉他身体里面好像藏了两个人,一个是平日里看起来无害的他,另一个是被逼到极点后要手刃全世界的他,总之,这样一个复杂的人,还是个隐藏的大帅哥,我喜欢。”
丁达平翻了个白眼,心道你的重点还不是在“帅哥”上,问道:“他经历这么坎坷的么?”
乐天唏嘘道:“是吧,他父亲在工地不慎坠楼身亡,包工头给了一笔安葬费,他奶奶和及几个姑姑联起手来把安葬费抢过去,还逼迫他们母子卖房卖力。他母亲实在受不了了才带他偷偷跑到江城,在这里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为了给他交学费,他母亲要同时打三份工才能勉强糊口,别提了。”
“这样。”丁达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的确……挺惨的,不过我听说今年一中管得严了,插班生不让迁学籍的,不知道他有没有?”
乐天道:“没有吧,我听阿姨说宋东的学籍还在老家,但因为和江城属于同一个省,所以高考的时候能和咱们一起考。”
丁达平点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浑浊的阴鸷。
为了约帅哥出去玩……呸,为了期末考试进班级前十,乐天这回着实是卯足了劲地学,每日三点一线,家,学校,宋东家,其热情之高涨几乎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
期末考前的早自习,乐天正与一道三角函数埋头较着劲,却听教室里传来一波又一波的惊呼,抬头去看,见学生们凑在一起,正对着一部手机大惊小怪。
“他们干嘛呢?”乐天敲敲同桌,问道。
“狂野男孩啊!”同桌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你不会还不知道呢吧,狂野男孩偷了珍宝馆的事?”
“什么珍宝馆?”乐天茫然道。
“妈耶,你莫不真的是最近学习太用功学傻了?”同桌揶揄道,“狂野男孩上周给警局寄了封信,说要偷珍宝馆的事你知道吗?”
“啊?”乐天一拍大腿,叫道,“还有这等事情?怪不得我爸这一周都没回家呢,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同桌眼白狂翻:“你每天放学铃一响就没影了,我想告诉你也没机会啊。”
乐天催促道:“你快讲讲,后来怎么样,他偷到了没?”
作者有话要说: 一段对话看乐清在家里的地位:
乐清:老婆,给我点钱吧,后轮不知道怎么回事赶不上前轮了。
纪雪艳:啊,怎么回事啊,后轮追不上前轮那怎么跑啊?
乐清:我也不知道,就是后轮永远追不上前轮。
纪雪艳:什么时候发现的,是不是你后轮炸了?500够不够?
☆、珍宝
乐天催促道:“你快讲讲, 后来怎么样,他偷到了没?”
同桌摆开架势, 拿文具盒当成惊堂木, “啪”地一拍桌子:“且听我慢慢道来, 话说那日狂野男孩向警局下了一封战书,那江城警局又是何许地方?重案组的老大乐清, 那可是破案无数, 响当当的名警,又岂能被他这一封战书吓到?那乐清一不做二不休,当即下令立案调查, 亲自带着重案组最优秀的警员前往珍宝馆布下了天罗地网, 只待将那江洋大盗一网打尽。”
“到了珍宝展出的前一日晚上,警员们死死盯着门窗, 以及任何有空可钻的地方,是眼也不敢眨,气也不敢喘。就这么等到了凌晨,时针刚走到‘1’,只见一道黑影闪过, 顿时警铃大震,仪器狂闪, 那道黑影仿佛带着一个足以紊乱地磁场的结界,他经过的地方灯也不亮了,子弹也打不到了,连监控都拍不到他的影像, 仿佛一切都失灵了一般。再等警察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展柜里的珍宝已经无影无踪,狂野男孩也消失不见了。”
乐天突着眼睛:“这怎么可能?!他就在我爸眼皮子底下偷东西跑了?”
同桌拍出手机摇头晃脑:“你还不信?新闻都公布了,你自己好好看看。”
乐天拿起手机一看,只见偌大的新闻标题赫然写着:狂野男孩再得手,江城警局是否黔驴技穷?
“……”乐天怒道,“这什么破新闻,标题党么?!”
同桌耸肩道:“事实就是如此,民众有异议也是正常的嘛。”
乐天傻眼了,思来想去觉得事情不简单,他相信乐清的办案能力,即便他狂野男孩再如何神通广大,也绝不可能在重案组这么精锐的部队眼皮子下原地消失。犹豫良久,乐天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快跳出来的好奇心,掏出手机给正在执勤的父亲发了条短信:“爹,什么情况啊?”
乐清倒是回得很快:“什么什么情况?”
乐天:“狂野男孩啊,真的假的啊?”
乐清控诉道:“臭小子,没良心,难得给老爸发条短信还是打听机密的,我不告诉你。”
乐天:“良心大大的有!老爸吃了没?最近工作忙不忙?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
乐清:“有你就完了,你老爸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还是交给你妈打理比较放心。”
乐天:“爹,不跟你开玩笑啊,狂野男孩真从你手下跑了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才回道:“现场要比媒体叙述的复杂很多,我们提前埋伏了许多陷阱,几乎所有情况都考虑到了,但他还是逃了,而且是从一个连我们都不知道的监控死角跑的。”
乐天:“(震惊.jpg)Impossible!不会是出内鬼了吧?”
乐清:“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现在已经有几个嫌疑对象了。”
乐天:“我随便说的,你还真怀疑自己人啊?你们重案组可都是过命的交情,这么怀疑人家太伤感情了吧。”
乐清:“(微笑)我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臭小子,被你套了这么多机密,短信看完了要删的,我说过的话严禁外传,明白不?”
乐天:“嘿嘿,反正我迟早是江城警局的人,怎么能叫套机密?这叫时刻观察组织动向。”
乐清:“爸来活了,不跟你说了,去学习吧,照顾好你妈。”
乐天:“我呢?都不带关心我的?”
乐清:“回去送你一份狂野男孩手写信的拓本。”
乐天:“老爸万岁!”
转身乐天就把消息告诉给了宋东:“喂,学霸,你听说了没,狂野男孩偷了珍宝馆!”
宋东正在整理一份考卷,闻言扯了扯嘴角,淡淡地道:“哦,听说了。”
“你都不惊讶的嘛?”乐天夸张地道,“狂野男孩哎,珍宝馆哎,那可是号称全国安保最严密的珍宝馆哎!狂野男孩也太拽了吧!”
宋东耸耸肩,道:“他拽不拽我不知道,但如果你父亲看到儿子为狂野男孩从自己手下逃脱而兴奋成这样,他一定会很失望的吧。”
乐天一愣,转瞬嬉皮笑脸地要去捏他的脸:“干嘛这么严肃咩,我爸知道狂野男孩是我偶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再说又不止我一个崇拜他,全班都崇拜他嘛。”
宋东摇摇头,明显对“崇拜狂野男孩”这一行为无法理解。乐天道:“就像全天下的人都喜欢杰克船长一样啊,难道你看到这样又帅又诙谐又充满正义感的侠盗时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吗?”
“如果说……”宋东放下卷子,看下乐天认真道,“这个又帅又诙谐又充满正义感的形象都是他装出来的呢,你还会喜欢他么?”
“怎么会!”乐天笑道,“他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啊,将贪官家底偷了个精光的是他吧,给警局寄包工头偷工减料作假账证据的是他吧,偷来的财物分文不取全都捐给慈善机构的也是他吧,这些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呢,谁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我看见他和一伙毒贩在一起,亲眼看见。”宋东凝视他的眼睛,语气低沉。
“啊?”乐天愣住了。
宋东道:“就在我搬来江城的那天晚上,我和我妈提着箱子走过一条黑黢黢的街,虽然有路灯,但光线十分昏暗,那条街有许多胡同,全都被阴影遮住了。我们走着走着,听到一声微弱的呼救,我让我妈呆在原地别动,然后我悄悄走过去看了一眼——”
乐天的喉头紧张地上下滚动。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画面……”宋东的目光中透露着恐惧,“四五个男人把一个年轻女人按在地上,往她嘴里塞白色药丸。那女人很是害怕,拼命地挣扎,哭着哀求说‘伞哥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被叫伞哥的那个男人好像很生气,骂她‘你这个□□,竟然敢向警察出卖我?’然后掏出刀就要杀她。旁边的一个人拦住他,伞哥就说,‘当了几天狂野男孩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好人了?’”
“你说什么?”乐天突起眼睛,“伞哥?伞哥不就是江城大毒枭么!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听错了?”
宋东不容置疑地道:“绝不会听错,而且我看到了他的侧脸,虽然光线昏暗,但和通缉令上的肖像一模一样。至于狂野男孩,我只看清了背影,是个瘦瘦的,个子不算高的男人。我想报警的,但那时我妈叫我名字,他们好像听见了,一下就警觉起来,我看到那个被按在地上的女人冲我做口型,让我快走。我,我害怕了,于是扭头拉着我妈就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累得再也跑不动了,才停了下来。那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附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破旧的居民楼,我们俩不敢再轻举妄动,于是随便找了个单元躲进去,就这样猫了一夜,直到太阳出来,我们才敢从那里走出来,刚好看到墙上贴着租房的广告,于是那里就成了我现在的家。”
一席话说完,乐天的世界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时间百感交集,张大了嘴,缓缓吐出一个字:“啊?”
宋东收起卷子,漫不经心地道:“如果你不信我,那无论我说什么都是编的。”
见宋东起身要走,乐天忙抓住他的手:“哎哎,别走啊,我还没问完呢。”
宋东戳戳他的脑壳:“问什么问,马上要考试了,我可是亲耳听到某些人吹牛说要考进班级前十的。”
周边同学都陆陆续续收拾书包,拉桌子摆椅子准备腾出考场,乐天苦着脸道:“帅哥,行行好咩,我是真心实意想要泡……不是,约你的,就不能宽限宽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