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网友首先评论:“他不会是……站在鼎上拍的吧?”
众人纷纷反应过来,俱是惊呼狂野男孩人如其名果然狂野至极,不一会“狂野男孩好绝一男的”的超话就顶上了热搜,连狂野男孩后援会的账号也组建了出来。
然而坐在电脑屏幕前的众警察可就没这些闲情雅致了,稽查员的手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显示出这段时间“男孩不狂有点野”吸引到的浏览量以及异常控评账号数量。
“有异常吗?”唐秋问道。
稽查员擦了把汗,摇摇头:“暂时没有,数据正常,没有检测到大范围的舆论引流。”
唐秋点头,沉吟道:“如果对方是一名顶级黑客呢,有什么办法可以绕过你们切断这个账号与外界联系的通道?”
“有的。”稽查员道,“要么盗号,要么攻击服务器,前者速度最快,后者效果最立竿见影,”
唐秋当机立断:“查服务器的报警日志,看有没有人正在攻击!”
“明白。”稽查员立刻着手处理,唐秋握紧拳头紧紧盯着屏幕,目中的神色愈来愈凝重。邪不胜正,正必抑邪,他在心里反复念着这句话,乐叔,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漫长的一段等待,网友们翘首以盼的第四张照片终于发了出来,照片的视角仍然是俯视角度,视线聚焦的方向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展柜,展柜内是一尊西汉时期的云纹铜犀尊,这尊由古匠人精雕细琢的青铜犀牛翘首摆尾,一只三瓣蹄微微抬起,眼睛以蓝晶石镶嵌,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这张图片配了一段文字:想当年,我就是从这里悄无声息地下来的,江城警局的那群蠢货,怎么可能想到我在他们身边安插了一个秘密眼线呢。想知道他是谁么?想知道的话就举手吧!
“什么?!!”
“惊天猛料啊!”
网民瞬时炸了锅,议论此起彼伏,被热烈讨论的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狂野男孩的眼线究竟是谁?!
短短几秒钟,这条围脖下的评论数瞬间涨到了近十万条,清一色的都是举手小人的表情。
稽查员满头大汗,开始骂街了:“干干干,这群人也太凶残了吧,服务器响应延迟已经很长了,再这么下去要崩的!”
唐秋凝眉道:“未必是网友访问造成的,会不会是已经有人在攻击了呢?”
稽查员愣了一下,立刻道:“你等会哈,让我看看。”
第五张照片被刷出来,画面模糊扭曲,拍照的人仿佛在高速运动,而画面中央是一只手,手中紧紧握着的正是那尊铜犀牛!这张照片没有配文字,不过紧接着账号主人就发了一条文字信息:哇被追的感觉好刺激哦!你们等我跑出来再说啊。
偌大的办公室内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激烈争执的声音,大力敲击键盘的噼啪声,还有急促的电话铃声。唐秋只觉两只耳朵同时在被这些声音轰炸,一时间头昏脑胀,忍不住抬起手使劲压了压太阳穴。
“什么情况?”范天雷惊醒,惊疑不定地问道。
“有发现!”稽查员大声叫道,众人愣了一下,立刻一窝蜂地凑过去,只见屏幕上是一张江城全景地图,一个红点就在距离珍宝馆两条街的住宅区位置处不停跳跃。稽查员指着那红点道:“就是那里了,刚才服务器集群出现了小规模的故障,追踪过去发现就是这个地址。”
唐秋一拍大腿:“追!现在就……”
一阵惊呼声传来:“服务器瘫痪了!”
而与此同时,绕着珍宝馆跑步的“男孩不狂有点野”本人也愣住了,举起手机对着月亮使劲晃了晃,自言自语道:“不是吧,是我手机欠费了吗?”
守在围脖前的网友们也陆续发现,他们心心念念坐等的瓜似乎吃不到了,因为再怎么刷新页面也只能看到一片空白的背景,以及几个大字:“咦,网页失踪啦!”
“靠!”众网友齐声骂道,“曹总家是破产了吗?”
坐在办公室喝茶的曹总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唐秋果断对稽查员道:“你联系这里的工程师想办法修复故障,再来一拨人跟我去抓狂野男孩!”
唐秋带队火急火燎地出发了,前脚刚迈出门,后脚警员们就发现围脖又奇迹般地刷新出来了。
稽查员的自尊心受挫了:“黑了我们的服务器然后又修复,这是在耍我玩呢?”
然而更吊诡的事情是,当“男孩不狂有点野”本人发出了最新一条围脖表示他将要公布眼线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网友们的态度却来了个180度大转折。看着评论下方一溜的问号和dogge表情的质疑,“男孩不狂有点野”满腹疑问地退出编辑界面,却发现围脖热搜的第一条不再是他的ID,而变成了另一个话题:真假狂野男孩!
话题置顶的消息是另一个名为“男孩不狂也不野”的ID发出来的,围脖同样发了张青铜犀牛的图,并配以文字:
是真是假你心里有数,不如先验验你手里拿的是不是赝品?
作者有话要说: 正常人拜年:大吉大利,恭喜发财!
乐天拜年:大吉大利,恭喜吃鸡!
正常人送礼:过年了,没什么送的,给您带了点特产!
乐天送礼:过年了,没什么送的,我现在去打游戏,给大家送点人头吧!
☆、男孩
男孩不狂也不野:是真是假你心里有数, 不如先验验你手里拿的是不是赝品?
“男孩不狂有点野”当即不服地回道:“验就验,谁怕谁?!”旋即闪光灯一闪, 拍了一张手中铜犀牛的照片传到网上。那头的照片几乎是同时也发了出来, 众网友点开大图翻来覆去地看了一圈, 两个铜犀牛尺寸、颜色、造型几乎一模一样,并未发现什么不同。
“男孩不狂也不野”发出一张对比图, 图中用红色圆圈将犀牛硕大的角圈了出来, 写道:“真品的角上可没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几个字哦。”
众人拍腿直呼原来如此,只见“男孩不狂有点野”发的照片中,顺着犀牛角的弧线, 果然刻有这么几个字。不必再多说, 谁真谁假已立现分晓,震惊之余网友们赫然分成了两派, 一派高呼看了一场好戏,另一派则大骂“男孩不狂有点野”是个蹭热度的骗子。
谁知“男孩不狂有点野”不仅没夹着尾巴注销账号,反而猖狂地连续打出十几个“哈哈”,仿佛被揭穿身份正达到了他的目的。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窗外下起小雨, 淅淅沥沥折射着夜晚的光。唐秋一手持枪,侧身藏在楼道的阴影当中, 身后的警员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唐秋视线望向窗外,心中突然浮现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四年来的摸爬滚打,卧薪尝胆, 终于可以在今夜报仇雪恨了!
长夜已过,晨曦未至,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唐秋扭过头,目光中多了一分畅快淋漓的嗜血颜色,他张口,冷厉地道:“行动!”
霎时特警飞起一脚踹在门上,防盗门虚弱地抖了抖,应声而倒,唐秋率领身后特警双手持枪如游鱼一般地蹿了进去。
“警察,不许动!”唐秋大吼,客厅中是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正背对他们站立着。听见身后报上警察的来头,男子当即腿软了三分,双手颤抖举过头顶,哆嗦着道:“别别别开枪,不是我偷的啊!”
唐秋厉声斥道:“转过来!”
那男子筛糠般地发抖,小碎步一点一点磨蹭着转过身,众特警更加紧张,一排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指着他,那男子颤巍巍地抬头,看见这么多警察脸色顿时惨白,两眼一翻就要昏过去。
看到他的脸的瞬间唐秋便心生不妙,见他要晕,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了过去:“少装,说,你是不是狂野男孩的同伙?!”
男子被他踹了个趔趄,狼狈地摔在地上,哭丧个脸道:“警官饶命!不是,不是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男孩不狂也不野’是不是你?!”唐秋掏出手机放在他眼前,厉声质问。
男子心虚道:“是,是我……”
“那你还想抵赖?”唐秋掏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阴森森地威胁道,“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男子骇得牙关都打不开,两眼直冒圈圈,好容易挤出一句话来:“别别,我交待,我全都交待。”
唐秋放下了枪,男子瑟缩地往后退了退,声如蚊蚋地道:“是,是有个人让我这样做的,他说只要发两条围脖就好了,还给了我一大笔钱,我,我就答应了……”
唐秋愕然,旋即十万火急地道:“那个人是谁?!”
男子期期艾艾:“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个跑腿的,哪能知道这些呢……”
看那男子面上神情不似说假话,唐秋却仿若被雷劈了一样呆在原地,半晌怔怔地蹒跚倒退两步,一pi股跌坐在地上。
“唐Sir!”旁边的特警想要扶起他,却被唐秋甩开了。
“到底……”唐秋双目通红,语气众满是悲凉,“我还是没算过他啊。”
电话铃声响起,乐天兴致勃勃的声音传来:“唐老板,怎么样,抓到人了没?”
那边沉默良久,乐天心里“咯噔”一声,试探地问道:“唐老板,你听得见吗?那个‘男孩不狂也不野’不在那里对吗?”
“乐天。”唐秋的声音带着一股浓重的忧伤,轻轻地道,“对不起。”
乐天傻眼了:“别啊,说什么对不起,不在就不在呗,顺着线索再查,肯定能找到的!”
“他在耍我们。”唐秋道,“那个真正的狂野男孩,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只要他不露面,就没人能找得到他。”
乐天:“啊?他到底是谁啊?”
唐秋摇了摇头,一种浓烈的挫败感从心底蔓延开来,从一开始他就比不过那个人,无论是家世,成绩抑或智商,他终究差了那么一点。
身旁特警接了个电话,脸色陡变,一把抓住唐秋的肩,仓皇道:“唐Sir,大事不好了!”
唐秋:“什么?”
“丁宏伟越狱了!”
天地漆黑一片,闪电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朦朦细雨愈来愈大,电闪雷鸣之后,凉风肆虐,一场滂沱大雨fa泄般的洒落下来。
一辆无牌的黑色轿车停在这片荒原,这里是江城的沟河草地,茫茫大地,灰黄的草原在子夜中安静沉睡,杂草shi漉漉的,染着黎明前的雾气。在深邃的黑暗之中,一架私人飞机安静地停在那,宛若一头噬人的巨兽。
从驾驶位上下来一个青年,个子不高,瘦削的身材,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被风雨卷得更显单薄。那人顶着风打开后座车门,奋力从里面拉出一个高个子男人。那男人应当是受了伤的吧,脚下步履蹒跚,需得戴眼镜的青年扶着才能走路,可也就走了两步,男人便跌在地上,连带着青年也倒在泥水之中。
“你走吧!”男人推了一把青年,声音沙哑,“别管我了。”
青年没理他,双手撑着地面试图将男人扛起,可二人体型差距着实过大,青年憋得牙关直打颤也未能将他背起。
雨水将二人浑身都打得shi透,男人抹了把青年额头,将他遮住眼睛的刘海拨向一边,温柔道:“达平,哥走不了了。”他指了指自己脚上戴着的电子镣铐,讽刺地笑了,“哥脚上绑着这个,就算上了飞机他们也能追踪到我。哥认命了,你走吧,啊,好孩子,你快上飞机走吧。”
赫然正是越狱的丁宏伟和弟弟丁达平。
“我不!”丁达平倔强地摇头,“要走一起走!”
“达平。”丁宏伟咳嗽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塞到丁达平手里,“哥给你找了张皮,是个华裔小伙,回国探亲时出了事故死了,这张皮很好,你出了国就用这张,不会有人怀疑你的。”
眼泪瞬间决了堤,丁达平痛苦地哭喊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帮我找皮?我什么都不要啊,就算是个永远见不得光的黑户我也可以活下去,可是我不能没有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丁宏伟一把抱住他,嗓音也在不住地颤抖:“好孩子,不哭啊,要坚强,哥在呢,你到了国外也要记得,哥永远陪着你呢,咳咳……”在丁达平看不见的瞬间,他极快地抬起手抹掉了唇边沁出的血珠,拍拍丁达平的背,催促道,“去吧,快去吧,别念着哥,哥没事的。”
丁达平嚎啕大哭起来,抱着丁宏伟说什么也不肯撒手。丁宏伟有些急了,使出浑身力气一掌拍开他,怒斥道:“快走啊!你想气死哥的吗?”
从未被哥哥这样严厉地斥责过,丁达平一瞬间竟然吓到了,丁宏伟旋即狠狠推了他两下,一把拉开飞机的门,将他生生推了上去,然后一把摔上门。
“走啊!”他透过玻璃舷窗对丁达平吼道。
一道白光探射过来,轰鸣的汽车迅速由远及近驰来,尚未等车停稳,一人便推开车门跳了下来,朝着丁宏伟的方向狂奔而来。
雨水打shi了睫毛,让丁宏伟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眯起眼睛看着跑过来的人,嘴角勾起一道讽刺的弧度。
啊,真巧啊,又是这样的雨天,可境遇却完全反过来了呢。
来人正是唐秋,他停在距离丁宏伟不到三米的距离,举起手中的枪对着他,脸部肌肉由于过于激动而痉挛着,终于,他哆嗦着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丁宏伟原地踉跄了一下,这样的姿势他真的支撑不了多久了,他抬起头,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这些年怎么样啊,宋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