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怕的。”周言伸手握了握他的手,想要让他安心一些,这一握才发现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这是爹第一次让我出来。”以往有这种事的时候,他都会和娘一起呆在房间里,现在爹指明了要自己出来,是不是就说明,他已经对自己做出了肯定,意味着自己在他的眼中已经不仅仅是个孩子了。
“别紧张。”周言用力攥了攥他的手,陆凌昊回以一笑,远处的陆凌远看着这一幕,心中很不是滋味,明明对自己总是那么针锋相对,可是跟昊儿就好的出奇,还真是不公平。他板着脸,干咳一声。
周言转头扫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吃味,目光瞥向别处,全当没看见。
陆凌远眸子一沉,丝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悦,直接走过去,生生挡在他们俩中间,一本正经的拍了拍陆凌昊的肩膀。“咳咳,昊儿,等会儿见了客人,莫要失了仪态,全当自家人在一起吃饭就好。”
“谢谢大哥。”陆凌昊的表谁轻松了一些,却还是忐忑的。
周言看着陆凌远这孩子气的行为,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他无奈的摇摇头,片刻间手掌被一阵温热包裹。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他低头看了看被陆凌远握住的手,又抬眼看了看他,发现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着远处,嘴角牵着一抹动人的弧度,竟像极了一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只是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他这样的行为未免太过大胆了。周言用眼神四处打量了一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才稍稍松了口气,用指甲在他的掌心狠狠的刮了一下,以示警告。
陆凌远并未回头,只是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了。
小庄站在角落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从前住在一块儿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想到周言是个这么有手段的,一向对情爱之事毫无兴趣的少帅,竟然这么关注他。早知道少帅喜好周言这样的,他就该抓准机会,扶梯而上才是,他自认再相貌上,远胜周言不止一星半点,若是用点心思,少帅的目光就应该停留在他的身上,只是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
感受到他的目光,周言转过头,对他礼貌的点头。小庄回以一笑,很好的掩饰住眼中的不自在。
这个时候,一辆汽车缓缓地开过来,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少年,少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站在府门口,看了看司令府那巨大的匾额,如今的陆司令是何其的风光,可惜人有迟暮,旧人总要被新人所代替。
“请问…是冯老先生的人吗?”看门的小厮走过来,在他的身上打量着。
“劳烦带路。”男人微微一笑,温柔而不失儒雅。
“这边请。”小厮引着他进了府,很快来到正厅。
陆振豪笑呵呵的走出来,在看到男人的时候,微微一愣。“怎么?冯老先生没来吗?”
“是这样的,家师身体不适,特叫我来跟您说一声抱歉,改日有机会,定当亲自前来。”男人做了个辑,在陆振豪的面前,他算是个小辈的,所以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那真是遗憾呢,看来只能下次让小儿亲自去拜会了,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陆振豪问道
“季凌轩,司令可以叫我凌轩。”男人说道。
本来站在陆凌远身边失神的周言,在听到这三个字后,下意识的心头一紧,再抬头时,果然看见那个熟悉的面孔,是季凌轩没错,他就站在陆振豪的面前。
感受到他的异样,陆凌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好看到陆振豪面前的季凌轩,眸子里的阴郁一闪而过。
“是你呀!”还没待陆司令说完,那边陆娇娇兴奋的说道。
季凌轩看向陆娇娇,明显也是一愣,后来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这是什么意思。”这俩人的对话,听的陆振豪是云里雾里的,不过唯一明白的一点就是…这人和娇娇是认识的。
“爹,有一次我出门被人刁难,还是这位季先生帮我解的围呢。当时若不是他,女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提起这个,陆娇娇的心里满是感激。
“上次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谁看到了。都会出手的,所以不必放在心上。”季凌轩说的云淡风轻,换言之,那件事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那怎么行呢。”陆振豪摆摆手。“没想到季先生和小女还有这样的事,我们陆家一向知恩图报,如果季先生不介意的话,就留下吃顿便饭,全当时报答了。”冯定远身边突然冒出这么个角色,他当然要好好调查一番。
“这…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季凌轩并没有多做推脱,陆振豪打的什么心思,他又怎么会不清楚。
于是一行人来到了饭厅,这个时候酒菜已经摆放齐全,大家纷纷入座,作为陆凌昊的先生,周言坐在了他的身边,与陆凌远相对这,季凌轩则坐在陆凌远的身边。
饭桌上,由于季凌轩的加入,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陆凌远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心里莫名的觉得不舒服。
季凌轩倒是坦坦荡荡,坐在那里丝毫不受影响。
陆娇娇的目光则时不时的往周言的身上飘,女儿的这番小动作,陆振豪自然是看在眼里,只是周言虽然有真才实学,却没有什么地位,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配得上他的女儿。于是他深深看了一眼周言,接收到陆振豪的目光,周言垂下了眸子,心中觉得无奈。陆娇娇对自己的心思是她的事,可这陆司令似乎什么事都喜欢往别人的身上推,这实在让人无语。
“我倒是从未听说过老师身边还有一位季先生。”陆凌远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冯定远不仅是他的伯乐,更是他的恩师,这季凌轩若是打算借着他的名头,在外面做些不应该的事,自己也绝对不会饶了他。
“家师的学生何其多,我也不是全都记的,不过少帅的名字,却一直让在下觉得如雷贯耳。”季凌轩毫不在意他的敌意,两人四目相对,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不知道季先生在哪里发展。”陆振豪的话很是时候的打破了僵局。
“回国之后,在下一直在老师的身边办事,因为最近韩主席身体不好,老师要做的事也多了很多,现在的他,虽然无心政务,却也是身不由来。”季凌轩叹了口气。
陆振豪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了底,冯定远虽然不是身居高位,学生却遍布天下,在韩主席的心里也有些很大的位置,就连当今的副主席都是由他举荐出来的,此人虽无心涉足官场,却手握重权,能够在他手下做事的人,也一定不简单。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自己的女儿陆娇娇,心想着,这少年长的十分英俊,又在冯定远的手下做事,再加上救了娇娇,如果是他跟自己的女儿在一起,那不是比那个周言要强上千百倍。
二姨太似乎也是动了和他一样的心思,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在季凌轩和陆娇娇的身上瞄来瞄去。
好在这顿阴阳怪气的饭并没有维持多久,否则周言一定会受不了。饭后,季凌轩便坐车离开了。
周言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门口,刚刚推开门,就被一股力道拉进屋子里,紧接着后背直接抵住冰冷的墙面,呼吸也被瞬间掠夺了个干净。
那吻带着酒气,充满了掠夺的味道,不用说,他也知道那人是谁。想起今天季凌轩不但没有理会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用力的推开他。“陆凌远,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跟你说过的,不要起别的心思,后果你承担不起。”陆凌远掐住他的脖子,一点一点的用力。
周言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可是他没有求饶,就那么看着他,月光下,陆凌远的眼神阴沉的可怕,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触到了他的逆鳞。
渐渐的,他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就在他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的时候,陆凌远送来了手,目光迷茫的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倔强,让人没有一点办法。”他叹了口气,推门离开。
周言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了一阵,那股不适的感觉依旧存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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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不是小孩子了
陆凌远就这样一味的向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直到一处树下停了下来,回头再也看不见周言的住处。
他的眸子无比阴沉,直接一拳砸在树上,树上的叶子纷纷落下。他的心里懊悔无比,刚才他做了什么,仅仅只因为周言多看了那个季凌轩几眼就嫉妒到发狂,甚至差点杀了他。
周言应该只是个玩物才对,他不该对一个玩物这么上心。
夜晚,陆振豪来到二姨太的房间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二姨太是什么人,如意算盘自然打的精亮,又怎么会不明白,老爷这是对那个季凌轩动了心了。如果陆娇娇真的跟了那个小子,那么她在府中的地位才真的是坚不可摧了。
“老爷这是怎么了?”二姨太敛了心神,装作不是很明白的样子,走过来递上一杯清茶,这种事情,她若是先开口,就显得有点用心不良了。
“你觉得今天那个季凌轩怎么样。”陆振豪伸手接过水。
“挺不错的,是个有作为的青年。”能在冯定远的身边做事,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的。“我真的没想到,他和娇娇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是啊,那个季凌轩,会是个有作为的人,如果这样的人,和咱们娇娇在一块的话,我们也可以放心了。”陆振豪直接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可是老爷,季家那边要怎么办。”二夫人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一提到季家,陆振豪直接冷哼一声,连脸色都变得不是很好看了。“本来两家的婚事就是他季家不义在先,我若是想悔婚,还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
“可是这毕竟是两家的事,若是闹僵了,总是不好的。”二姨太在这个时候倒是装起贤德来了,天知道她的心里比谁都想让自己的女儿攀上季凌轩那棵大树。
“这事不用你操心,改天我就去找他们季家,光明正大的退了这门亲事,到时候娇娇想嫁给谁,他们也管不着。”陆振豪的心里已然打定了要退亲的念头,只是这个季凌轩的底细他还不是很清楚,鲁莽行动对他并没有好处。
“可是那个周言怎么办。”二姨太虽然没有把话说明白,但她知道,老爷听得懂,毕竟娇娇对周言的心思,他们一直都很清楚,现在突然要给娇娇找人家,周言那边,自然会棘手一些。
“周言虽然有真才实学,可是出身太过低贱,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咱们的女儿。”陆振豪压根从一开始,就没把陆娇娇和那个周言联系在一起。
“话是这么说,可是娇娇一门心思都在周言的身上,咱们说不行,未必就管用。”二姨太似乎一下子就指出了症结所在。
“这事你放心吧,我的心里自有打算。”陆振豪叹了口气,在自己女儿的幸福面前,牺牲区区一个先生又能算的了什么。
“全听老爷的。”二夫人走到他的身后,轻轻捶打着他的肩膀,心中满是得意。既然所有的顾虑都解决了,那么她很快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周言算是整夜都失眠了,脑子里装的事情太多了,一不小心就会让人变得焦躁。在无数次的翻来覆去之后,周言还是睁开了眼睛,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那时的事,还是让他后怕,如果陆凌远没有在最后关头松开手,后果真的不敢想象。那么多次明里暗里的交锋,在那一刻,他第一次看到陆凌远失控的样子,是什么让他失去了分寸,嫉妒,愤怒?亦或是…
他摇摇头,甩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对陆凌远而言,他不过是一件无聊时可以用来解闷儿的玩物罢了,若是觉得他能付出真心,那才是真的傻了。
他摇摇头,甩掉这种奇怪的感觉,脑海里却又浮现出季凌轩那无比陌生的眼神,明明他们坐的那么近,明明一眼就能认得出彼此,可是季凌轩看他的眼神,还是那么陌生,这样的感觉,该死的难受。他真的很想知道,那段时间,为什么凌轩会一声不响的离开,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从来都不联系自己。
第二天,周言接到了一张纸条,约他到城西的酒楼一聚,署名是季凌轩,这让他有些小小的激动,当下他便随着传信的人来到了约好的地点,果然,季凌轩站在二楼的窗口,微风拂动他柔软的发,看着那略显阴柔的侧脸,恍惚间竟然有种回到了少年时的感觉。
“你来了。”季凌轩转过头,眼中浮现出浅浅的笑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凌轩。”周言呆呆的看着他,吐出两个字,想要笑一笑,却没有笑出来。
“好久不见。”季凌轩说道。
“是啊,好久不见。”周言甚至都想不起来,他们到底有多久没有见过了。“昨天…你认出我了。”这才是他最想问的话。
“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季凌轩嗤笑一声,看着博衍已经长这么大了,心里说不出的感慨。“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之所以没有在当时与你相认,是因为觉得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还是这么细心。”周言的心结总算是解开了,听他这么说以后,可谓是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