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考到五百,就进年级前一千了。
江淮上的初中生源还不错,他三年,从初一到中考,级部两千多人,江淮没掉过年级前二百。中考超常发挥,江淮考了三年里最好的一回,在初中成绩排三十多名,进二中入学学号0154。
江淮回了座位。
打了上课预铃,第一节上语文。课代表满教室转着发批过的答题卡,印出来的卷子答案从前往后传。
江淮抬了抬手,把最后一张答案往后递。
答案从他指缝里被轻轻抽走。
语文老师是个年轻的女Beta老师,她先背过身在黑板上写了这次模拟考的成绩人数区间,又转回身总结:“这次咱们班模拟考考得非常不错,一百四以上的有六个人,级部最高分一百四十五也在咱们班……还有很多同学这次考试进步非常大,着重表扬王静,江淮……”
江淮揉了揉答案纸的页脚。
第一二节课语文连堂,中间连课间都没留。直到第二节下课铃响,语文老师才下课。
早上一通胡吹八侃,卫和平心情激荡,跟后左右桌传了两节课的小纸条,诉说江淮可歌可泣的戏剧人生。
一下课,卫和平出于心虚,抻着脑袋往后瞟了一眼……破天荒地,江淮居然没趴在桌子上睡觉,支着头,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江淮在废纸上杂乱地写了好几遍做错的字形题成语,最后把废纸揉成一团,笔扔到边上,带废纸出了后门。
他瞥过后桌。薄渐下课就出去了。
临到男厕,江淮远远把废纸掷进了垃圾桶。
学校有便利店,但江淮不太去,去也就是买瓶水。刚刚下课,便利店人不多,江淮径直去饮料柜,拉开柜门勾了瓶冰咖啡出来。
收银台排队排着两个同学,江淮拎着咖啡,插兜等在后头。
“……我操,你还是人吗?”陈逢泽连嫉妒带羡慕地感叹,“天天往德育处跑,学生会还有事要处理……就这,你考试还考年级第一?”
薄渐神情散漫:“别拿自己和我比。”
陈逢泽:“……你说的这叫人话?”
“少说废话。”薄渐神态不变,转了转腕表,“我等你两分钟,你要买什么快买。我不喜欢等……”薄渐余光从眼梢瞥过去,透过便利店透明的玻璃门看见了在收银台前排队的江淮。
他改口:“哦,我和你一起。”
陈逢泽:“??”
陈逢泽问:“您的人性也觉醒了?”
这个“也”字用的很细节。因为陈逢泽也在校园网上熬夜看了那个“命运以痛吻我,我却颂之以歌,那个罪孽深重的男人是如何觉醒了深埋内心的人性”的分析贴。
但比起江淮,陈逢泽觉得薄主席更需要觉醒深埋内心的人性。
然而陈逢泽话刚刚出口,转头就瞥见了在收银台前排队的江淮:“……对不起,我忘了,您没人性。”
江淮稍稍扭头。
薄渐低手随意从收银台前的货架上拿了个小东西,到江淮身后排队,轻声道:“巧啊。”
江淮:“……”
他低头看了眼薄渐随手拿的东西,挑了挑唇角:“主席你还用得上Omega的阻隔贴吗?”
薄渐瞥了眼随手拿的小东西……草莓棉花糖味的Omega后颈阻隔贴。他神色自若,也没把阻隔贴放回去:“我喜欢。”
“喜欢粉红色?”
薄渐声音很轻,只给江淮一个人说:“才没有……找个借口到你后面排队而已,别揭穿我。”
薄渐的呼吸几乎都碰得到江淮后颈,便利店人来人往,很快薄渐身后又排了别人。
江淮突然心脏鼓噪起来。他拎着咖啡的手绷得越来越紧。
江淮不说话了。
直到江淮扫码付了钱,薄渐才道:“你等等我。”
然后薄渐真的买了那包草莓棉花糖味的粉红色Omega阻隔贴:“走吧。”
江淮:“……你不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吗?”
薄渐云淡风轻道:“不用管他。”
“……”
薄渐推开便利店的门,偏头望着江淮:“他有恋人了,我没有。”
心脏失速。江淮觉得自己大概是真得了什么脑子进水的病,薄渐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觉得像是在暗示他。
都像是蓄意为之的勾引。
可这种想法未免太自以为是。
他喉结滚了一下,指肚捏得发白,手心的汗蹭到了咖啡瓶上。
但薄渐一句话并没有说完:“所以让他去和女朋友一起走就好了。”
江淮:“……”
操。
进十一月份了,温度跌了许多。梧桐树底堆满了红黄相间的枯叶。
江淮沉默了半路。薄渐也默契地没有再说话,只和江淮一起向学礼楼走。
于是很突然地,江淮扭头:“中午有空吗?”
薄渐看过来:“怎么?”
“找你有事。”
“什么事?”
江淮扭回头,掩饰似的拧开了咖啡瓶,灌了口冰咖啡,没什么表情地说:“想问你临时标记的事。”
薄渐没回。
江淮感觉自己心脏似乎越跳越快,他几乎听得到这种鼓噪的声音。不过幸好他声线天生偏冷:“不行吗?”
“不是不行。”薄渐唇角微勾,停下脚,望着江淮:“为什么不现在问呢?”
“……”江淮突然静了。
“快上课了。”他说。
“可以翘课。”年级第一说。
江淮又静了几秒,看着薄渐:“我记得你上午和我说,你诚心诚意邀请我一起好好学习。”
薄渐回答如行云流水:“暂时的中止学习是为了更长远的付出精力学习。”
江淮:“……”
“下节课上自习。”
江淮总觉得薄主席好像在把他往贼船上带,他不知道这是那哪来的错觉。他脑子乱糟糟的,眉头蹙得很紧,半晌:“那去哪?”
薄渐垂了垂睫毛:“去你们考场吧……东楼废用的保健室。”
江淮考场没有摄像头。薄渐知道,但没说。
江淮一无所知:“……哦。”
东楼没有班级教室,显而易见地比西楼要冷清许多。还差几分钟上课,西楼还是下课课间,东楼却安安静静,走廊走到尾都看不见人影,偶尔会路过一两个行色匆匆的老师。
江淮拧了拧40号考场的门,门上贴着的“40号考场”还没来得及撕下来。
没锁。
一推门进去,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考场一片昏暗。“咔哒”两声,薄渐在他身后开了40号考场的灯。
一排排考试桌椅,空荡荡的排在考场里,带着股闷住的木头桌椅的味道。
薄渐去拉开窗帘,打开了窗户。
江淮盯着他后背,手心又开始冒汗。
薄渐停在窗边,微微侧头,冷风从窗口灌进来,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他轻轻地问:“想好了……要借我的标记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主席:好害羞●°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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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机丢红包XD,昨天锁了,没丢几个
第五十四章 拉手
江淮后背抵在40号考场门上, 手别在身后,手指攥得发白。他站在门边,薄渐站在窗边, 隔开一个教室的距离, 薄渐背光, 看不太清晰面容。
他盯着薄渐:“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他嗤笑道:“是你应该想好了,如果你借我标记……我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比如?”薄渐语气很轻。
江淮不信薄渐这是真不知道, 也不信薄渐能把上回天台上的车祸现场忘干净……他没说话, 唇线绷得很紧, 目不转睛地盯着薄渐。
薄渐细致地把被风鼓起的窗帘拢到一边。他微微偏头:“我的信息素对你吸引力很大么?”
江淮神经已经绷紧到了快出现幻觉了的地步。他和薄渐明明他妈离了十万八千里远,还开着窗户, 不断往里灌冷风, 他根本不可能闻得见薄渐的信息素……可江淮却感觉自己整个人在慢慢发热起来。
从头往下。
“一般。”江淮撒谎, 唇线绷紧。
薄渐轻笑了声,没说什么, 只又问:“那你会因为我的信息素喜欢上我么?”
“不会。”稍一停, 江淮没什么表情地又说:“不可能。”
薄渐抬眼,他逆着光,神情莫辨:“那你怕什么?”
江淮一愣, 慢慢皱起眉,没有说话。
薄渐注视着他,向他走了过来。
江淮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但他原本就已经靠在门板上了, 再向后仰,也无路可走, 后背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考场后门上。
他眼见薄渐愈来愈近,喉结滚了滚。
每一步, 都似乎重合进心脏躁动的鼓点里。
薄渐停在他身前,他注视着江淮,露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容,轻缓道:“如果我这个人对你没有一点吸引力,我对你所有的吸引力都来自于标记期给你的生理错觉……那即使我再标记你一次,对你不也依旧没有影响么?”
“你怕什么。”他轻声说。
江淮忍住把薄渐推到一边的冲动……薄渐离他并不太远,却也不近。“我没怕。”江淮冷冰冰道。
薄渐抬手,勾了勾拂到江淮肩上的发尾。指肚的触感干燥而温暖,无意碰过江淮的脖颈,他几乎立刻按住了薄渐的手:“别乱碰……”
薄渐抬眼:“这叫不怕么?”他被江淮按住的手微微反转,对上掌心……像是两个人双手相握。他问:“你很怕和我有什么亲密的肢体接触么?”
他望着江淮,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为什么怕和我有肢体接触?”
江淮从颈椎僵直到了尾椎。他没抽回手,薄渐握着他的右手,掌心也一样干燥而温暖。只有他,手心是早就完全汗湿了的,被风吹得冰凉。
为什么怕和薄渐有肢体接触?
不,他不是怕。
他是,特别特别特别想。想和薄渐有亲密无间的接触。
他怕的是薄渐不喜欢。不喜欢和他有接触……也不喜欢他。
他多多少少的有一点,有一点点喜欢薄渐。
答案呼之欲出。
江淮没有说话,脸色却不太好。
薄渐轻轻叹了口气。
木头,他想。不肯说喜欢他……就算是假的,待会儿回过神来又觉得不对的,先乖乖地说一句喜欢他,也好啊。
但薄渐想,如果江淮就这么乖乖地说了,江淮就不是木头了。
他垂眼望着江淮,江淮表情十分不友善,但从他偶尔飘忽不定的眼神中,可以大致猜出江淮早已经魂游天外,不知道想到哪去了。
薄渐很想狠狠咬江淮一口,好把江淮的注意力都咬回到自己身上来。
“江淮。”他叫。
江淮猛地回神:“嗯?”
“……”
薄渐静了几秒,他低眼望着江淮,轻声细语道:“如果你是害怕临时标记期期间你对我的反应太强……你可以先试试适应我。”
江淮没听懂,皱眉:“你说什么?”
薄渐压下头来,眼对眼地盯着江淮,江淮头往后一仰,后脑勺“嘭”的磕在门板上,但江淮动也没动。在江淮出声前,薄渐贴在江淮耳边:“适应我的信息素。”
薄渐每一下呼吸都洒在江淮耳廓上。
心脏有一秒跳空。江淮推在薄渐肩膀上:“不是,你先……”
“如果我的信息素让你不舒服,”薄渐说,“适应它,你就不会不舒服了。”他说的每一个字,用正经、文雅的语气说出的每一个字,在江淮耳朵里都如同赤-裸裸,过分的引诱:“习惯了就好了。江淮,你别怕。”
“先抱住我试试。”最后薄渐说。
江淮猛地哑然无语。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感受到胸腔心脏的搏动。
薄渐声音很低,低得几乎像江淮臆想中的幻听:“江淮,抱我。”
江淮后背抵在门板上,手心浸满了汗。他眼皮细微的有些发抖,闭上了眼。薄渐体温比他高,轻轻环过他的腰,下巴在他颈窝慢慢摩挲了几下。
江淮手背绷紧,手指捏着薄渐的冲锋衣后襟。
冷冽的草木叶气味泛上来,细细密密地把江淮拢了进去。但冷是虚假的冷,皮是冷的,皮下的血肉却都滚烫,冲得人头脑昏聩。
薄渐抱着江淮。他想要更多,嘴唇似有似无地刮蹭过江淮的脖颈,他轻声说:“不舒服就告诉我。”
江淮前所未有的安静,连呼吸的声音都压抑在胸腔里。
信息素愈来愈浓重,慢慢显露出虚假表象下,Alpha无一例外的强侵占性。
薄渐收紧了江淮的腰。十一月份,江淮就套了件单卫衣,薄渐曲起的指节隔了卫衣布料,慢慢顺着江淮的脊索向上抵。